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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这样无害的青年 完本——by微笑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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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破不依不饶,凌空出掌,气劲如疾风暴雨般扑向阳德和阳殊,那两人跃起闪避,阳宁再喊:“再结阵!”
可长孙破攻击极快,又来得霸道凶猛,阳德和阳殊一时没办法顾及别的。阳德脚下稍慢,被长孙破一掌劈中,顿时内息翻腾,胸口剧痛,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长孙破怨恨他刚才对自己出言不逊,趁势而上,竟把他的四肢骨骼全部打断,将他高壮的身躯拎在手中摇晃,犹如一块烂布。
阳字辈其余三人目眦欲裂,齐齐掠上,谁知长孙破突然把阳德扔向阳简,阳简不忍心师弟受伤的身体坠地,赶紧收剑去接,就这么一眨眼工夫,长孙破已经到了他面前,厉指弹出。
阳简口鼻喷血向后倒下,鼻骨已断。
“师伯!”青木殿里的逍遥山弟子齐齐惊呼,有人喊道:“一起上!杀了这个魔头!”
长孙破大笑着说:“好好好,一起上,免得我一个一个杀麻烦!”
一股绵长如山间清流般的暗劲挡在他们之间,阳明真人说:“住手!”他面色如常,但全身真气奔涌,显然已是怒极。
长孙破指着他的鼻子说:“怎么?老道士要与我打了?要是真打,我让你三招。唉,想你这逍遥山也经营百年了,怎么就教出这样差的徒弟,差劲,差劲!”
阳明真人涵养极好,终于还是忍住了,说道:“长孙兄,再等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消息不到,那就……悉听尊便吧。”
长孙破如鹰隼般看着他说:“我女儿真的没死?”
阳明真人点头道:“真的没死。”
“真的?”
“真的。”
“好,那我等!”长孙破席地而坐,“如果你骗我,我便将你们吃得一个不剩。”
李檀弓才不会傻等,他早就在寻找哪扇窗子没有关牢,虽然外面也是龙潭虎穴,但总比在殿内死于乱掌之下要好。结果还真让他找着了,趁着阳德他们闹哄哄地打架,他翻出窗户就跑,一口气跑到无极宫外,四下里找阿九和满鱼儿。
满鱼儿从一棵大树上探出头说:“师叔,我在这儿呢!”
“嘘!”李檀弓抱她下来,又抱下阿九,“咱们快逃!”
“逃哪儿去?我外公呢?”
李檀弓说“他老人家吃不了亏的!”
“那阿九也一起走吗?师叔不是要把他送来逍遥山吗?”
李檀弓慢慢地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说:“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这时阿九指着树林说:“师叔,刚才那边有一个人喊我,我害怕,他喊我好几声我都没去。”
李檀弓顿时警觉起来,顺着阿九说的方位去找,果然在乱草丛里找到一个人,但是已经奄奄一息了李檀弓扶他起来,问:“朋友,你怎么了?”
那人奋力地睁开眼皮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先咳嗽着喷出满嘴鲜血道:“快……快去告诉师父……”
李檀弓把耳朵凑上去,那人断断续续地说:"咳、我……一……告诉我师父……长孙……咳……多……”他说到这儿,竟然一口血水堵住了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他紧紧抓住李檀弓的衣领,越抓越紧,满脸是惊恐至极的神色,李檀弓连忙喊:“喂!朋友!朋友!”
因为用力,那人的手上、脸上青筋毕露,他就这样紧拽着李檀弓,死了。
李檀弓费了好大劲才把那人的手扒开,知道这个人应该是兰字辈的谁,遗憾他最后也没能把名字说出来:他生前受过极重的内伤,衣服上血迹斑斑,胸口凹陷了一大块,显然是断了许多根肋骨。
李檀弓叹息,唉,他受伤后不知道苦熬了多久才爬到这里,只差一步他就能见到阳明真人了,可惜啊……于情于理都要把他送到他师父跟前去。
他对满鱼儿说:“你快去无极宫里找那个皮厚姑娘过来,说我有要紧事儿找她。”
满鱼儿说:“师叔,我有点害怕。”
“别怕,”李檀弓鼓励她,“他们不欺负小孩子,我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快去吧,我等你。”
满鱼儿磨磨蹭蹭地一步一回头地走了,李檀弓把尸体放平,从衣服上撕下布条,蘸了一点口水把他的脸擦干净些过了半天,满鱼儿终于带着兰心跑过来,兰心扑到跟前,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落。
李檀弓问:“他真是你的同门?”
兰心捂着嘴,呜咽着点头。
“是师哥?”
兰心俯下身去,哭得整个人都在抽动。
李檀弓说:“好姑娘,眼前不是哭的时候,你赶紧回去报信吧!”
兰心终于平静下来,囔着鼻子问:“我师兄怎么死的?”
李檀弓摇头道:“我不知道。”
“那是谁害死他的?”兰心急着问。
李檀弓又摇了摇头道:“不过他死前说了一句话:“快去告诉师父,长孙什么多的。”
他解开死尸的衣领,查看那人胸口最致命的伤处,可惜他没见识没眼力,左右也看不出个门道,只是肯定不是长孙破杀的,因为老头儿一直和他在一起。
突然他皱眉说:“姑娘,你师哥嘴里好臭。”
死尸嘴里难免有点儿臭味,可实在是臭得刺鼻,他心想这人不是中过什么毒吧?突然兰心小声惊呼,原来她摸到死尸的后脑勺,发现那里整整齐齐地插着三根银针,只露出头皮一点儿。这两人茫然地互相看着,这时无极宫门前的更鼓响了。
李檀弓叫声“不好”,背着尸体往宫里冲——已经过了一个时辰,长孙破脑子有病,万一把一个时辰错当作三个时辰,那就坏事了!
果不其然,里面斗法正欢,阳明真人和长孙破各自闭目行功,但他们实际上在无声地过招,阳明真人脸色微红,额上大汗如珠,长孙破周身紫气腾腾,殿内的内功真气如刺芒,如蛛网,如暗焰,虽然无影无踪,但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李檀弓猛然撞进去说:“都住手!”
兰心紧跟着跳进门,还没说话眼眶已经红了,“师父……”
屋子里顿时人声俱静,阳明真人乍看见惨死的弟子,身子一个踉跄,侍立的弟子们慌忙把他扶住。阳殊和阳宁冲过来怒吼:“这是怎么回事?”
兰心抽抽搭搭地说了前因后果,还有师兄那句遗言,可那句话没头没尾,谁也不明白他临死前到底想说什么。
阳殊转向李檀弓问:“你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李檀弓摇摇头,他突然想到这位兰字4 辈师兄遇袭,如果是在逍遥山势力之内,他们自己人怎么会察觉不到?可如果是在势力之外,他一个重伤之人怎么可能走到离无极官如此之近才倒下?这中间一定有古怪!
他说了声“跟我来”,便带着阳殊一行往发现兰字辈师兄的地方跑去,那处是树林间的深草丛,到了傍晚更加昏暗。他们提着灯笼寻了一大圈,没有发现人爬行或蹒跚走动的压痕,那位师兄果然是被故意扔在这个地方的。
长孙破也暂时放下了女儿的事,跟着众人出来,远远地站着。
李檀弓偷偷地凑到他身边,把尸体脑后的三根针、嘴里又臭得刺鼻的事儿说了。长孙破嘿嘿一笑:“这是你之前那个师父的伎俩,怎么跑来问我?”
李檀弓愣了愣,师父?刘采花?
长孙破接着说:“渔火老太婆的‘奈何三针’嘛,吊命用的,就算人到了奈何桥也能被吊回来,就是死得更惨些罢了。连你也不知道,看来老太婆不打算把这招传人,我也是三十年前见识过一次,与我一同见识的人都死绝了,徒弟你看好了不用一时三刻,尸体该烂得连骨头都不剩。”
原来是渔火婆婆!可她老人家怎么又给搅和进来了?
正当李檀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几个逍遥山弟子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禀告说师兄的尸体突然化了。
众人都大惊,急忙赶回青木殿,还没入殿门就闻到里面奇臭无比,等进去了,几个定力不足的弟子扶墙干呕起来。李檀弓捂着鼻子上前查看,兰字辈师兄的尸体果然无影无踪,连那三根针都化没了,地上只有一摊冒着白烟泛泡的黄水,又腥又臭。
兰心见着这幅惨象忍不住掩面大哭。她一哭,其他人也跟着哭,阳明真人脸色惨白,心酸落泪。倒是长孙破旁观者清,冷冷地说道:“哭有什么用,赶紧查查是谁杀了他。”
一句话提醒了大伙儿,纷纷叫嚷着要报仇,兰心正想说出那三根银针的事,却被李檀弓拉住了。
“怎么了?”兰心小声问,李檀弓冲她摇摇头。
兰心满心的疑问,终于还是没说。
阳明真人对着长孙破惨声道:“长孙兄,这就是我派去寻找令爱的弟子,如今他死了,令爱没找到,时限却到了……长孙兄,这境况……唉,随你吧!”
长孙破却冷静了下来,他已经不在气头上了,开始回想这一路上的种种蹊跷,莫非女儿不是逍遥山所杀?而是有谁设计了这个圈套让他们钻?不管是谁,那些人的目标都是阳明真人。
他脑子糊涂,想到这儿就再也想不下去了,只神经质一般地摇头。
李檀弓也在想:他们一出水下的通道,就遇见了那具锦衣卫的尸体和字条,这说明设圈套的人是知道他们在下面的河长孙破在那个地方已经躲了十几年,从未有人知晓,可见其隐蔽,那么那个知道的人……
他猛地抬眼望着长孙破,一句话几乎脱口而出:设圈套之人不会就是你女儿吧?
长孙破问:“你看我干吗?”
“我觉得你女儿没死。”
长孙破也这么想,他一手抓李檀弓,一手抓阿九和满鱼儿,趁殿内纷乱悄悄地退了出去。
李檀弓问:“师父,咱们去哪儿?”
长孙破说:“找女儿。”
“可是去哪儿找呢?”
“先找再说。”长孙破说。
李檀弓问:“你说那人会是渔火婆婆杀的么?”
长孙破瞥了他一眼,道:“既然要杀他,何苦又把他送回来报信?再说那老太婆杀人向来精细,一掌震碎胸骨不是她的手法。”
李檀弓长叹一声,抱头蹲下呻吟,他实在想不通渔火婆婆到底和这事儿有什么牵扯,还有青姑,还有常缺、海红雁、摆渡婆长孙愁、满鱼儿……这一路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孙破说:“与其在这里瞎想,还不如当面去问问老太婆。徒弟,你带我去!”
两大两小四个人在山林中走了个把时辰,眼见着夜越来越深,便停下来休息。长孙破席地而坐练习紫玉大法,满鱼儿和阿九奔波劳碌了一天,早就困乏得不行,两人躺在火堆边睡觉。李檀弓翻来覆去睡不着,便一个人出去透透气。
这一天正好是新月,漫天星子,月亮却隐没在地平线下。李檀弓心里烦乱,不知不觉走远了,等醒神时已经找不到来的路,他这才想起兰心说过逍遥山有阵法,一旦走岔了便再也回不去。正着急呢,突然发现前头密林里有火光,他还以为是自己绕了一大圈又回来了,喜滋滋地摸过去,走到一半觉得不对劲,树林里人影憧憧,完全不像是长孙破能弄出来的动静。
他走得更近些,顿时吓得目瞪口呆,眼前俨然是一幅地狱场景!那些人影根本不是活人,而是挂在树上的一具具尸体!
夜风阴冷,尸体大多死相凄惨,面目狰狞,有的还在淋漓地滴血……
李檀弓打个寒战,准备无声无息地退回去。可他的行踪早已落在对方眼里,他一挪步,对面便跳出三个人向他扑来。
李檀弓大惊,他轻功还可以,一下子绕过了那三个人。他来不及定神,发足狂奔,后头三人紧追不舍,看得出都是练家子,有一个几乎能追上他,另两个脚步稍微沉重些。
李檀弓玩了命地跑,他只能跑不敢喊,喊虽然能喊来长孙破,可更会惊动了对方,也不知道林子里埋伏着多少高手!他不出声,对方竟然也不出声,四个人沉默地在林子中追逐,李檀弓脚下一个趔趄,顺势跌倒,那个离他最近的人便冲到前头去了。
李檀弓滚了几滚爬起来,换个方向再跑,那三人随即跟上。李檀弓的心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他知道自己那点微末的功夫,光对付这个跑得快的就够呛,更何况后面还有两个!
他决定不与他们交手,只是跑,能跑多久就跑多久。他对自己的脚力有信心。可惜事与愿违,那个跑得快的已经向他出招,他扔出几枚暗器,李檀弓仗着身穿火蚕丝甲硬是接住了,可是背上被敲得生痛。
暗夜无月,他瞧不清对方的样子,对方三人也觉得前面那小子就像条滑溜的泥鳅,明明就要抓到了,却又让他跑了。
有人打个呼哨,而后兵分三路,要对李檀弓来个包抄,暗器簌簌地飞来,李檀弓心里已经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等到耳朵上中了一镖后,他再也按捺不住,吼道:“你们这群王八蛋!杀了我的亲姐姐,还要跑来杀我!我咒你们掉茅坑吃屎吃死!”
他就是信口乱喊,谁知对方听了这话竟然停了停,有人沉声问:“小子,谁杀了你姐姐?”
李檀弓脚下不停,嚷道:“就是你们!但是小爷早晚要为她报仇,把你们这群混蛋杀干净!”
他跑到山崖边,只见眼前断崖高高耸立,不知道绵延几里,正在走投无路之时,突然听到身后“扑扑扑”几声闷响,接着有个女人冷冰冰地笑起来,那笑声真是说不出的可怕!
摆渡婆长孙愁飘到他身边,说:“好弟弟,你果真是有良心的。”
李檀弓都要被气乐了:“你果真没死!”
长孙愁笑道:“我哪有这么容易死。小弟弟,你果然上逍遥山来了。”
李檀弓绝对讨厌这个女人,虽然他怜爱满鱼儿,也多少敬重一点长孙破,但对这个女人他却始终愤恨加惧怕,因为她不正常!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是好的,什么时候是疯的。
就像上回她给自己下“一日离魂”昏睡药,万一那几天她是疯的,没听常缺的话下了毒药,那他李檀弓和阿九岂不是早死了!
她阴森森地喊“弟弟”,李檀弓背上寒毛直竖,可是论辈分,他还真是她的师弟。
长孙愁问:“我爹和满鱼儿呢?”
“在树林子那边。”李檀弓问,“你明明没死,为什么诬陷逍遥山?”
长孙愁说:“是我吗?不是我。”
她指指两边道:“看在你叫我一声姐姐的份上,我已经帮你把这几个吃屎的杀了,你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见李檀弓愣着不动,她轻推了他一把,说:“走,回我爹身边去,告诉他我暂且在玄阳洞安身。”
李檀弓冷笑道:“你现在倒心疼你爹了,当初装死吓他时怎么不心疼?”
长孙愁作势要打:“快走,不然我杀了你!”
李檀弓气哼哼地走了出去,长孙愁说:“等等。”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满鱼儿她还小,万一我……你要多疼她。”
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疯了,也没有了杀人时的心狠手辣,眼神中饱含着为人女、为人母的柔情。
李檀弓点点头,说:“我记住了。”
长孙愁转身消失在漆黑的密林中。
李檀弓完全迷了路,心想与其自己乱走,还不如等长孙破来找他,他精疲力竭,干脆寻了个地方天为盖地为床地睡了一觉。
醒来后天蒙蒙亮,他摸索着往回走,谁知又转到了与长孙愁碰面的地点那些骇人的死尸依然吊在树枝上微微摇晃,但昨晚在这里扎寨的人却走得一个不剩,李檀弓贼头贼脑地溜进营地,发现灰烬还是热的,他们必定没有走远。
李檀弓想,长孙愁是常缺的人,她怎么能上逍遥山?逍遥山的势力范围,眼线、密探和守卫呢?他细看那些尸体,发觉有的像是农户,有的像小商贩,有的像纨绔公子,有的倒像马匪,可其中有一具从服饰到头饰,竟就是逍遥山的弟子!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难道……
他想起兰字辈师兄临死前那句话!他说的不是“多”,而是“东”,东厂!
他在说“东厂来了”!
逍遥山危在旦夕!
他返身就跑,不知跑了多久,突然与长孙破撞了个满怀。长孙破骂道:“你跑哪儿去了?一觉醒来不见你,让我们好找!”
李檀弓赶紧说:“糟了糟了,师父,东厂来了!”
长孙破说:“来个屁!逍遥山可是没这么好上的,东厂的苍蝇都飞不进来。”
“真的真的!”
见他不信,李檀弓赶紧拉他去东厂的营地,谁知竟然又迷了路,只好在林子里跳脚骂老天。他抓着长孙破,把昨晚的所见原原本本地说了又说:“我猜那些人都是逍遥山的探子和守卫,恐怕连个信都没能报出去,就被杀了挂在树上!师父,这次东厂是来真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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