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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钟 番外篇完本——by杜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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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斜眼瞥他。
“你他娘又想干啥?”
“嘿嘿……”老二舔了舔嘴,淫邪笑道,“细皮嫩肉的,比勾栏院里的好……”
“瞧你这点儿出息,青楼里的娘们儿哪个不比他细皮嫩肉,睡个男的有啥意思?”
“大哥你这就不晓得了……意思多着呢。”
老大摆了摆手,懒得同他磨叽,往前走了几步,头也不回地说道:“要干啥的赶紧,老子在这儿等老三。”
“好嘞!”老二又猥琐笑了几声,转身乐颠颠地向洞里跑来。
方素心中不安,在山洞内听得不是十分清楚,但足够察觉到说话之人的意图。他脑中的所有疲惫与困倦顿时都消散无踪,整个人格外警惕起来,双目清醒地望着洞口月光。
人影出现在视线里,方素顺着岩壁往一侧挪,胃里漫起一股恶心滋味,手掌下意识在潮湿地上摸索着寻求庇护,半晌后抓着一块碎石块在手里,只能把这东西当成唯一能够依靠之物。
来人急促作笑,还没走近就开始松自己衣带,很有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方素抬眼看着他,光线实在太过晦暗,连面上五官都瞧不清楚,只有一片浓重阴影,手中碎石摸索着转动,把稍显尖锐的地方向着外面。
“离我远点……”方素低声开口,喉咙干涩,令声音显得有些低哑。
老二已经解开腰带,半点儿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急吼吼往他身上扑,嘴里喘着粗气说道:“唐桥渊喜欢的人,老子也尝尝……你别挣,咱快点儿完事,不让你难受……”
话落一口往那唇上咬去,方素厌恶偏头,被他在侧脸上啃了一片黏糊糊的口水。这人也不计较他躲开的动作,顺着就往脖子上蹭。
方素咬牙忍耐,缓缓抬起左手摸了摸他后脑勺的位置,闭一闭眼,另一手迅速执着碎石块砸来。
他这一下根本不敢犹豫,是求生之举,因而极为迅猛,力气大到令自己都震惊难料。伏在身前之人仅仅是一声闷哼,随后便没了动静,身体沉沉地坠在他身上。
方素浑身颤抖,低低地喘着气,好半晌才强自压下心中恐惧,也不管这人死透了没有,用力将他推开,拾起袖摆使劲儿地擦拭着脸上颈上湿漉漉的唾液。
右手一直在战栗不止,但也一直死死攥着手中石块不放,他脑中一片翁鸣,不知努力了多久才松开手指让手中物落下,随后在黑暗中摸向躺在地上那人的身子,循着白日一眼之下的印象,在腰间找到一把锋利匕首。
方素扶墙站起身来,双腿打颤,将匕首抽鞘握在手中,悄悄走向洞口。
洞内阴湿,地上难生草木,但洞外便不一样,遍地都是山中野草。如今夏季正是茂盛之时,走上去簌簌作响。方素不知另一人此刻究竟在离洞口多远之处,只能徒劳躲藏等待,不敢贸然行到外面。
他清楚知道,那个被称作“大哥”的人明显结实许多,正面碰上自己难占优势,因此必然不能出去。但反言之,如若他一直被困洞中,待到不知何时那两人口中的老三来到,自己的处境定又更加危险。
方素进退两难,在这阴寒洞中又冷又怕,正颇为无措的胡乱猜想时,忽然听洞外踩草声沙沙作响,有人向内快速跑来。
方素神思一凛,听来人带着几重火气,急切吼道:“老二!你他娘快出来!老子瞧见山里来了好多人……”
老大跑进洞中,刚迈入一只脚来便感到事有蹊跷,但不及深想,躲在暗处的方素忽然手握匕首袭向他。这人天性警惕,竟极快地反应过来,侧身一躲便无事躲过,紧接着额露青筋,狠狠攥住方素的手臂。
方素心下一凉,还欲与之挣扎抗衡,但眼前之人实在力大无比,且此时怒极,按着他的脑袋便往粗糙岩壁上砸去。
方素脑中霎时嗡得一响,只觉得疼痛入骨,眼前阵阵发黑发暗,似乎有温热液体从额角漫出,往下流淌。
“他奶奶的……”这人握拳抬手,恨不得当场将他打死。
此刻的方素已倍感虚弱,但心中想着那句山里来了人的话,不知从哪里寻来的力气,被钳制着的手臂竟使出几分力量来,盲目找着方向,将匕首一击刺向这人。
老大吃痛咒骂,拳头一偏仅是打到他的肩上,更一时松了对他的禁锢,方素只觉时机正好,顾不得头上伤口的疼痛,挣出手臂来,手里匕首一下一下胡乱无章地挥向他,也不知究竟划中了几刀。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不知自己还在与他纠缠什么,急忙转身向洞外逃跑。
身后人捂着伤口追来,但似乎是方才一下被伤着了要害之处,血流如注,愈跑愈是痛苦,脸色苍白,未追上数步便身体沉重地栽倒在地上。
方素听着身后的重物坠地声浑身一抖,缓缓停下脚步,战战兢兢地回头,待瞧见那人一动不动的身体时才终于彻底获救般闭了闭眼,顿时力气散尽,匕首无力地掉落到地上。
额上鲜血还在往下流淌,方素如木偶静立许久,脑中空无一物。
很久之后,身后一点点地传来喧嚷人声,大概是有人发现了他,接连呼喊起来。
方素分辨不了那些人都说了什么,只是愣愣地站着,直到有马蹄声疾驰而至,来人翻身下马,快步行向他,未说一字便将他用力抱入怀中。
他轻轻一颤,总算极为缓慢地抬眼看去,瞳中映入他人熟悉模样,却半晌反应不过来是谁。方素眼里的水雾一重重地蓄积着,过了一会儿混着血水一同往腮下流淌。
“素素……”来人声腔不稳地低语,借着月光满怀后怕地看他模样,手指小心翼翼地抹去他面上血迹。
方素听着他的声音,嘴唇哆嗦着开口说道:“桥渊……我杀了……杀了两个人……”
唐桥渊低头吻他扑簌簌滚着泪水的双眼,安抚道:“别怕,没事了……”
方素不停地点着头,慢慢地在这人的臂间冷静下来,只觉得脑袋又沉又昏,不觉一点点地松懈下力气,整个人倚靠在唐桥渊的身上,最终失去意识。
唐桥渊心疼如绞,抱他上马,带着人疾驰回城。
天色已入暗夜,然而麟州城内唐府主院却灯火明亮,院中侍女来往忙碌,换着清水棉帕。
寝房之内,大夫凝眉坐在床边,正替方素清洗额上伤痕,罢了仔细上药,小心翼翼地裹上洁净纱布。
唐桥渊将方素右手握住,见方素分明已昏昏入睡,手指却依旧紧紧把他捏着,眉头紧蹙不解,明显是受极了惊吓,仍在担惊受怕之中。他不禁感到万分自责,心里疼得无以复加,却又隐隐庆幸,觉得方素可算是在一日之内找回来了。
但唐桥渊不敢深想。
那会儿在山中,他听清了方素颤抖着说的那句话,知道方素竟是以一己之力杀了两个歹人……
方素明明是格外瘦削胆怯的人,唐桥渊虽想不到他如何能够做到此举,但却能猜得当时情景——如若不是万分危急,定不会逼得他铤而走险,以命相博。
唐桥渊眸色翻涌,视线凝在他透着血色的纱布上,更不敢去想,自己已然晚到了一步,倘若再更为晚些,那么方素该如何带着这般伤势独自走下山来……
他越想越是感到懊悔无及,手掌愈渐施力,仿佛如此便能将方素攥得更紧。
房中大夫已书好药方,白萍上前接过,趁夜随他去取药。
唐桥渊一字不言,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守着,并没有要睡的意思。他这一坐便是许久,待到白萍已取药煎好,也依旧是那模样。
白萍端药上前,低声宽慰两句:“庄主不要太过心忧,夫人已经化险为夷……大夫说了,夫人额上伤口未伤着什么要害,明日便能醒了。”
唐桥渊喉结动了动,没说什么,缓缓点了点头,罢了将方素扶起抱在怀中,接过药碗,半勺半勺地小心喂饮。
白萍无言在旁站着,待到那一碗药水好不容易尽数喂下,这才又道:“庄主还是早些歇息。”
唐桥渊将空碗递他,终于开口问道:“秦眉菀如何了?”
“还关着。”
“给我关好,”唐桥渊抬头,眸里怒火重重,“明日一早,我再去会她。”
白萍施礼应是,听这话便知此人今夜是打算彻夜守着了,也不再劝说,端碗退出房去。
房中只余寂静,唐桥渊小心护着方素躺下,俯身轻吻他唇角。
23
翌日清晨,白萍早起,亲手熬好汤药送去唐桥渊房里。
房中灯烛仍然灼灼燃烧着,尽管天已转明,但房内那人却仿佛浑然不知,维持昨夜那般姿势在床边坐着,低头将目光覆在方素面上。
白萍看得不忍,动作轻缓地行上前去,将药碗搁在小几之上,只怕忽然说话会扰着这人,便将声音放得极低,唤道:“庄主,天明了。”
唐桥渊缓了缓神,转头看她,疲惫之色尽显眼中。
“把药给我吧。”
“还有些烫手。”白萍回道,弯腰拿小勺匀着药汤,体贴吹了片刻才送到这人手上去。
唐桥渊将方素抱起,如昨夜般仔细喂他服用,白萍在旁看了一会儿,觉得此时时机更为合适些,于是开口告诉他深夜里发生之事。
“庄主,奴婢醒后听人传话,说是李痞子抓着了。”她话落一半瞧了瞧唐桥渊的神情,见他不算太过阴郁,才又问道,“您以为如何处置为好?”
唐桥渊闻言点头,实则没几分心思深想。
昨日方素还未被找回时,他尚且咬牙切齿地恨过劫走方素之人,无数遍在脑中想着,待捉到那几人之后该如何残忍折磨才足以解恨,但时至此刻他只关心方素何时才能安然醒来,身心俱疲之下仅简单吩咐道:“杀了吧。”
话落又沉默继续着手中动作,待到汤药饮尽,如待珍宝般扶他躺下。
唐桥渊拾起方素右手轻轻一吻,未如昨夜那样一直握着,将那手收进被里,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天色,想要趁早处理旁事,却不敢再掉以轻心,对房中姑娘谨慎交代道:“白萍,我去翡院,你留在房内照看夫人,半步不要离开。”
白萍自然明白这人心中余悸,当即施了施礼应道:“庄主放心,奴婢一直在此候着。”
唐桥渊闻言颔首,又探出手去,以手背轻抚方素脸庞。
临行之前,这人仔细阖上房门,有意叫来数位仆从,直把院里院外围得密不透风,总算得以放心离去。他如今把方素护得周全,但心里却越发自责,只觉得若能早些如此,又何至于让方素遭遇昨日险境。
唐桥渊想来想去,还是最恨自己多年来对于秦眉菀的一再容忍,倘若不是为了心中愚孝,不为替父报恩,他早该在幼年时便与秦家彻底断开牵连——秦眉菀自小不是善类,当年那只无辜兔儿惨遭毒手,竟没让他更为警醒……
这人想得心中阴霾重重,迈入翡院时便觉此地阴寒无比,尽管里里外外守着不少人,但分毫没有喧闹,反倒更衬得这里幽静寂寥。
唐桥渊不发一言,径自入院,推门便走入秦眉菀的寝房之中。
房中人还似昨日模样,只是鬓发乱了许多,呆呆地伏在床上,远远看去难辨是睡是醒。唐桥渊行近,手掌捏着床上女子的胳膊,毫不怜惜地将? 屏税朊嫔碜印6孛驾椅淳蹙牛劬故钦鲎诺模坷锖爬湫聪蛩袂橥蚍致槟尽?br /> 唐桥渊话到嘴边吐不出来,只怕一开口便压不住怒火,会忍不住活生生把这歹毒女人扼死在手掌下,他半敛着腥红双目,眸光似要把她看穿,看了半晌,竟把秦眉菀看笑起来。
秦眉菀一声声无比诡异且刺耳,似笑似哭,而后嘶哑着嗓音咒道:“唐桥渊,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的好夫人不是被你救出来了么,嗯?你是要杀了我给他泄愤,还是说他终于死了,因此才来报仇?”
唐桥渊死死盯着她,不听她话里所言,只是兀自平息着心中恨意,待到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才神色晦暗地说道:“我来杀你。”
秦眉菀神色不改,近来数日接连少眠,原本精致的眉目失了神采,面色带着几分黯淡,话里嘲讽道:“那你杀了我呀……你不是早就该杀了我吗?你若十几年前便动手,那只兔儿也不至于死得那样惨不忍睹……表哥,你听过兔子的惨叫声吗?你一定不知道有多奇妙,它被割下……啊——!”
一声惊惧尖叫忽然截断话语,秦眉菀瞪大双眼望着居高临下撑臂伏在上方之人,面旁一道匕首深深扎进铺里,就在方才一瞬间极速刺来,浅浅划破她的耳廊。
秦眉菀惊呼之后一时发不出别的声音来,再不能从容说话,胸膛起伏不定,颤抖低喘。片刻后耳上的刺痛才迟迟传来,她哆嗦着手指小心去摸,随后看着指上鲜血,不敢置信地瞪着这人,嘶声怒吼道:“唐桥渊!你当真要杀我?!你怎能杀我!我是你表妹……我爹可是有恩于你唐家!”
唐桥渊眸光卷着汹涌暗潮,竭力攥着脑中少有的理智,但凭她吼叫,等她闹到无话可说时才沉沉回道:“表舅对我有恩不假,但这么多年来,你在我唐府中都做了些什么,你该比谁都清楚……我忍你至今,若‘情分’二字能论斤衡量,也早该偿还干净了……这一回是方素逢凶化吉,但假如他当真遭到不测,那这匕首定已要了你的命……秦眉菀,我今日给你一条命,从此与你秦家再无半分瓜葛。”
“你说什么……唐桥渊……你怎么可能偿还得干净!”秦眉菀似已疯狂,根本不肯细思他话中意思,一声更比一声尖厉道,“若不是我爹慷慨解囊,姑父与姑母早该流落街头了,哪还有你如今的安逸日子!你还不了!”
“不错,”这人听罢不觉有愧,回道,“倘不是舅父相助,我唐家如今何至于富贵更甚于他……我兴许早已是贫穷人家的孩子,吃不得生鲜海味,穿不得锦衣华袍,却能安然守着心爱之人,不必担心他会否遭人毒害。”
秦眉菀听得一愣。
唐桥渊目光冷似寒冰,又道:“于我而言,孰轻孰重,你明白了吗?”
“不……我不会明白,唐桥渊……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不认我……”
秦眉菀不断摇头,这人不顾,兀自讲道:“我会即刻命人送你回柳城,也会让人亲口告诉秦老爷所有事情。”
此话一出,屋中骤然一静。
秦眉菀口中呢喃止住,耳中落入唐桥渊道出的陌生称谓,霎时面如死灰,满是绝望之色。
“从此往后,你若再敢踏入麟州城半步,就别怪我反咬一口,让你整个秦家连府邸都保不住。”唐桥渊话说了不少,怒火渐渐发泄出来,他慢慢抽出匕首,站直身子离她远些,嘴里继续无情讲道,“秦老爷大可以认为是养狼为患,但我忍到如今地步,自问无愧于心。”
秦眉菀落下眼泪,心中仍然十分不甘,自床铺里狼狈地坐起身来,想要伸手扯住他,到如今什么认错服软的话都说得出口,却终究已徒劳无用。
唐桥渊厌恶看她一眼,片刻不愿多留,转头行出房间,向院中人吩咐道:“即刻备车压这女人回柳城,连同她的侍女一同扔回去,若有一个再敢来到此地,一律不留性命!”
众人恭敬应是,秦眉菀颓坐屋内听着他冷漠言辞,彻底心灰意冷……
烦扰后事终于理清,如今碍眼之人不在,唐府重归曾经模样。
本该平静宁和,府内人却依旧感到惴惴不安,纷纷垂着脑袋忙碌各自琐事,尤其是主院仆从,各个心怀惶恐。
一日时光转瞬即逝,天色已再入深夜,整一日来唐桥渊都等在床边,可本该醒来那人却仍自沉睡昏迷,唇色苍白,情况未见转好。
白萍急急赶去请来大夫为之诊脉,老先生拧眉查看方素的伤势,动作仔仔细细,无所疏漏,好半晌才确信言道:“唐庄主莫急,夫人确乎无碍,明日总该醒来了……”
“无碍,为何不醒?”唐桥渊强忍不发,声音却极为不稳道,“先生昨日说了,他今日会醒,待到此时又说明日,倘若明日依旧如此,又该如何是好!”
大夫额角泌出细汗,对此却也无计可施,只能重复劝说道:“唐庄主再耐心等待一日吧。”
“庄主,”眼见这人愈要发作,身后白萍及时唤他,连忙宽慰道,“夫人该算是否极泰来了,您莫要胡思乱想……”
唐桥渊欲出口之话止住,听着那句“否极泰来”,勉强寻回几分理智,重又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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