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番外篇完本——by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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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令有气无力地让开了位置。
徐晶晶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咬着牙探头去看。
我打起了精神。
有一刹那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但只有这一刹那,很快,她的心脏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绷紧了嘴唇,却仍旧止不住唇角的抖动。短短几秒内热血涌上她的大脑,她的脸部因为充血而通红,她紧锁着眉头,以一种上气接不了下气的频率喘气。她眼中浸透了泪光,眼神却冷漠得惊人,像什么经过十几年灭绝人性的训练的杀手。
我毫不怀疑她在这一刻成为了杀手。
我比她更清楚她是个什么人。这个计划狂的行事永远有着最明确的动机,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为了崇高的事业可以让自己变的肮脏,为了达到目的她能作出任何对于自己的折磨和情绪上的隐忍。若是世界以甜蜜对她,她就回以天真;若世界以刀尖向她,她就回以世故。
可对于某些人来说,世故就是残忍。
徐晶晶一言不发地从地窖口站起来,猛地转过身,冲进屋子里。我紧随其后,看见她正握着一把菜刀气势汹汹地冲向距离最近的一间卧室。
“晶晶!”我叫住了她。
晶晶,不要因为愤怒去杀人。一旦你杀了人,记住了那种宣泄后的酣畅,那么从此往后,像是吸食了强效的毒.品,你就再也戒不掉它。因为除了死亡以外,财富权利性.爱所制造的幸福感都会对你失效,从此以后,这一刻会深刻地铭刻在你的灵魂里,你会只能感受到杀戮带来的快.感。
这东西比毒.品更甚。晶晶。你必须不停加大剂量,因为你的神经永远会迅速接受,不断渴求。从此以后你再没有爱和恨可言,你的生活浸泡在死亡里,你要用死亡去填补你所缺少的人生。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晶晶。我不是说你这么做不对。”我说,我的声音比我预料的更温柔,“但如果你想杀人,应该洗个澡化个妆打扮好自己。如果你有信仰,最好在杀人前向你的主祷告——不必担心,他会原谅你的,你要祈求未来你会原谅自己。”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泪流满面地回过头来。
跟着我来的仰令、王黎、闻花立在我身后。
我说:“我们把这里都烧掉。”
我带着她们走进每一户人家,指挥她们把男人都拖出来,集中在一个地点。每到一户人家我都先带她们参观地窖或者暗室,看得多了,众人就好似麻木了,只是闷头干活。没有一个人问我为什么这么清楚这一切,也没人问那些死掉的女人是谁杀的。答案已经很明确,我们都知道。
只是不必去说。
那三个女人抱来了一捆又一捆柴火和容易点着的干草。把沉睡中的男人拖出来时那些女人的残魂随着我们飘了过来,汇聚在一起,天阴沉下来,好像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水。
我点燃了火焰。
平地上狂风骤起。那一个个女人的残破的灵魂尖啸着围绕火堆盘旋,婴儿的哭声渐渐低下去,笑声越来越大,生出不死不休的凄厉;火焰越升越高,形状像一个女人的笑脸,牢牢缠住火堆里的男人;而我们站得极近,却只感受到微风拂面。
他们醒了,陷入惊恐和绝望里。
这会是场盛宴。
闻花忽然说:“我们不该这么做的……应该先报警,至少孩子是无辜的。”
我没有去看她,也懒得扯报警有个卵用这么多人不会全部判死刑,但说:“这件事没有应该不应该,只有我可以不可以。”
而我当然可以。
第36章
这把火烧得像是火龙盘旋其中,起码升起了五六米那么高。那些男人已经醒来了,被困在火焰牢笼里,发出无声的哀嚎,扭曲的面庞像是我们看他们时透过了一面隐形的哈哈镜。
其实有些搞笑……但显然旁观者都没有笑的心情。
我们很快上了车。
那三个女人乖觉地坐到车仓角落,我和她们事先说好的,我只负责把她们领出去,给她们一些路费,别的就不关我的事了。她们当然感激涕零,不会说话的拼命点头满口答应,会说话的好话说了一箩筐。
闻花还是坐副驾驶座,另三个人待在后面。
路上又贫瘠又安静,让人疑心这块贫瘠而贪婪的土地亟不可待地吸收任何一点经过它的营养,哪怕是一点无意义的噪音。我握着方向盘就是胡开一气,反正这地盘上恐怕也没人来找我的麻烦。
闻花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等我开了一会儿,忽然问我;“我知道那些男的都是人贩子,要不就是买了女人,可是那些女人都是怎么死的?”
那些女人是怎么死的——一个聪明的女孩儿不会问这个问题,她真正的问题是为什么那些女人会死。她问倒我了,因为我不确定怎么回答会比较合适。
我说:“嗯,她们是自杀的。人在特别激动的时候容易做蠢事,嗯,觉得生活没有着落未来没有希望什么的。”
“……她们不该死的。”闻花自言自语一般说,“凭什么要她们死?”
我觉得情况有点不太妙,对着她说又不好说打又不能打的,就停下车,好言劝她:“好了好了,你有点太激动了,花儿,不如你坐到后面去,换别人坐这里。”
闻花把头转向我,右手抠着安全带边,小声说:“她们好可怜。还有很多小孩子也死了,有的才两三岁呢。”眼里又含了一泡泪。
“好了,花儿,下车吧。”我说,微微带了点冷意。
善良在一个年轻女孩子身上是种不值一提的美德,因为过于泛滥和时常被滥用,有时候会显得令人厌烦。我还不至于为这几句话对她生气,但是年轻人是很会得寸进尺的,陷入个人情绪后不顾及任何场合,他们经常会执意去要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通常不会令他们满意。
她把人贩子和被抓走的在这个村落已经生活了许久的女人们分成了两个阵营,一黑一白一善一恶。事实上这种划分根本就不合理,极端的对立是演给孩子和疾世愤俗的人看的,这两者都有相同的特点:不合时宜的天真、绝对自我的思想,以及过甚的敏感。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确实死去的人中也有不少完全无辜的,但更多的女人渐渐被村落同化,选择了为虎作伥,甚至于她们会为了融入一个有着崭新规则的集体做出更大的努力……这体现在后来者的受苦受难,而闻花的逻辑是那么简单和分明,解决不了这个复杂的社会问题。
我也并不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这趟旅途就是给晶晶的“惊喜”。坦白来说,我在杀人的时候并没有想得太多,不过是一刀的事情,顺手而已。
被车子停下而惊动的徐晶晶和仰令、王黎小跑过来,徐晶晶看见闻花要哭不哭的样子,一叠声地安慰她:“怎么了?花儿,又怎么了啊?不哭不哭,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开心啊。”
我说:“让花儿坐到后面去吧,我这里还要开车,照顾不了。”
闻花带着哭腔说:“我……我就是难过,那个、那个村子里死了好多人啊,这样不好。”
“哎哟我说你哭啥呢,一群人贩子死了你都要哭一下,你咋不上天呢。”仰令说,“感情人救你白救了是吧?还不如救一条狗出来,狗看见人还会摇尾巴。”
闻花抬起头,打着嗝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可是那些女人为什么也要死!她们又没、没、没有什么错!”
王黎插嘴:“算了,死都死了还说什么啊。来换个位置,闻花坐后面来,我们赶紧先走。”
“我不——”闻花话说到一半,被我一掌拍在后颈上,昏了过去。
仰令惊呼:“你还会这招!帅!”
我把她交给距离最近的王黎,王黎扶起她时手臂擦过我的手指,不动声色地僵了一下,飞快抱着闻花回了后车仓。
接下来的路全是狂飙,远离收费站、避开摄像头,走的全是乡野小道。后面的车仓没有再传出任何声音,所有人都缄口不言,默默沉思着,也不知道思考的东西关乎什么国际专利关乎几个亿。
五个人中有四个人来自同一个城市,到达时才下午三点,闻花还晕着,我把她们三个放到了一家快餐店门口,然后开车送徐晶晶回家。她要取的文件和一些首饰都在那个汉子的包里,我把所有她的东西都给她,然后拎着包准备离开。
徐晶晶一直没有说话,等我都要走了才急忙出声:“英英?”
“嗯?”
“你……”她说,“我……”
我停下来等她说完。
“我下学期应该不会回寝室了。”她轻声说,“出了点变故,我要提前去读书,最近一直在加班加点处理临走的事情……原来我是想我们四个人一起聚一聚或者出去玩的,但是李衿的电话老是占线联系不上,水杏又没空来……”
那种我熟悉的、柔软的眼神又回到了她的脸上。我没有说话,等她说完。
“……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她说。
我还是没说话。
她仓促地扯了扯唇角,半笑不笑的样子。可能是她自己也觉得笑得很丑,干脆放弃了,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只好没什么表情地绷着脸:“再见。”
我说:“再见。”
这辆车被我随便扔在路上,可能几周后会被拖车拉走或者发生点儿别的什么。我自己瞬移回了家。钱铮不在,房间里空无一人,打开的电视上放着一部血肉横飞的电影,背景音是枪击扫射。这是我自己家,可是忽然间我就觉得有点不自在和拘谨,好像我学生时代闯入了一个陌生的教室,周围是我见过的摆设和见过的人,然而就是陌生。
我打开奶奶给我的盒子,拿出一炷香点燃。茉莉味儿弥漫开了,我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厨房洗我的刀。他没有染上血,光洁而美丽,透出死亡的妖异。
执念是个害人很深的玩意儿。
修士们十个里有七个在心劫前功亏一篑,这七个里又有半数往上都栽在执念上。执念的本身是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东西曾伤你至深或者你苦求不到。
我还没有和哪个修士交情深到他会和我坦诚他的执念,而我自己呢,对执念认识得太透彻。我太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就像是戴着锁链跳舞,到最后这锁链已经长进了血肉里,要剥离它未尝不可,只是没有必要。
如果去除了这锁链,就是全盘否认了我自身。
人生有几个三千年?正常情况下只有三十分之一个,有的人会多一点有的人会少一点,总归不会超出这个范畴。有时候回顾这漫长的一生,我未必不会觉得自己做了很多蠢事,犯了很多的错。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在设想“假如我能重生”,回到过去后就是改变自己改变人生追求更高更好,既然穿越这事情都发生了,我也想过重生这回事。
如果我重生我会做什么呢?我还会戴上这些锁链吗?我能不能逃开某些致使我成为今天的我的事情?我能不能躲避一些人和救一些人?我能不能提前结识一些人?我能不能就找个地方老实窝着一辈子筑基期到老死?
这问题太难了,比任何我思考过的一个都要难,这个问题让我喘不过气来,让我感到晕眩和窒息。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假如每想一次我就往无尽海扔一颗石子,那无尽海还能不能存在值得深思。我想着重生这回事儿,用上我这一生最审慎的心态,奇怪的是我想的时候总是大脑一片空白。我觉得我早已经有了答案,但是我一直不愿意去多想一步。
重生对我来说没有必要。
是的,我觉得没有必要。我不会逃避什么,我也不会改变什么,事情大可以按照原本发生过的那样再来一遍,我可以接受,我甚至乐于接受——
这就是我的人生。它不太好,它绝对不太好,我用“不太好”这个词来形容实在是过分委婉了,就像形容太空时说太空比蚂蚁大上很多。但我也不愿意再用上别的词,因为这就是我的人生,我是说,我承认它,我接受它,我其实觉得,至少偶尔也会觉得它没有那么差。
我甚至可以心平气和地怀念所有的疼痛。我仍然愿意遇见所有我遇见的人,受我受过的伤,一遍一遍去爱,一遍一遍绝望。
我觉得这样真是傻透了,所以其实我有时候会羞于去想,但是,是的,但是我真的,真的爱我的人生。
一切都糟透了,可是一切又都那么完美。
真的,我不后悔。我不后悔而且我也不能后悔。
我经常诅咒我的人生,我觉得我活得太艰难和残酷了,我总是很想马上去死。我那么渴求死亡带我离开,可是终归我活下来了,无论如何,我活下来之后,还活得很不错。
我不可以否认它。这世界上只有我不可以否认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真的有点晚了不好意思QAQ
写的时候感觉略悲凉。改了很多遍,终于接近满意了。
写不出来最满意的样子。但是这样也很接近,几乎就是了。
这么写真是自讨苦吃啊。
谢谢小天使的投喂。
喵九九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8-12 04:5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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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回来后我关注了一下那个村子周边的新闻,死了那么多人,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报道。
钱铮依旧早出晚归,大概每二十四小时都会在我面前晃悠一圈;李衿又恢复了失联状态,连朋友圈都不更新了。水杏倒是隔几天来个骚扰电话,没事儿就撺掇我再去他们小区吃饭,再不然就是软磨硬泡要我去认识一些居委会元老,反正就是绞尽脑汁招数用尽地拉我入伙。
我都快要答应了的时候,接到了一封信。
这封信是快递寄来的,送到时是个辉光遍洒的早晨。就用普通的快件包装,外面用很丑的孩子笔迹歪歪扭扭地写着我的名字,我名字里的第二个字还写错了,女字旁写得像个变异的纟,害得我差点拒收。
结果打开了,里面是画风华丽到爆的风骚信封,封口印泥上戳着一个花花绕绕的徽章。里面的内容是全英文写的,还是漂亮的花体字,每一笔的末尾都拉得很长,那架势恨不得画一圈蕾丝。这也就罢了,写的内容客套话又长又啰嗦,问一句好要用十几个委婉的手法暗示出来,我耐着性子翻到最后,才发现这是一封……用考究一点的说法,拜帖。
简单来讲,这周六半夜十二点,上次遇见我的三个吸血鬼会来我家拜会。
这拜帖也是有意思,也没问过主人意见,时间地点人物就定好了,怎么看怎么来势汹汹。他们这么看不起我,敷衍的态度要是能具现化的话恐怕会砸到我脸上,对此我的应对是……我收拾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背了个包带着挂件钱铮就走了。
谁和他们扯谁傻逼。我才不做这傻逼。
——这就是我现在站在这间小庙前,和几个来拜佛的人大眼瞪小眼的原因。
不,不对,这是我过来的原因,不是我们大眼瞪小眼的原因。
那要从今天凌晨的时候说起。
很多自驾游网站都会有热情的驴友贴出不少名声不显但是别有一番野趣的小地方,这些地方很多时候颜值与名满天下的名胜相差无几,或者旗鼓相当或者略逊一筹,只不过因为路途遥远、位置偏僻而明珠蒙尘。
我来的这座山就是这么个地方。中国的山实在是太多了,雄奇险峻、秀丽如玉,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美得毫无死角的大有其数,所以这座只在日出时拥有三分黛色的小山,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被人们忽视了。一个误入此处的驴友曾经贴出一幅照片,镜头里的山巅云牵雾盈,不壮观、不宏大,却自有宠辱不惊的雅致。
不知为何那幅图片一直深刻地存在于我的记忆里,偏偏这次我随手一买就是附近城市的车票,天时地利人和它占了三样,仿佛冥冥中早有注定,所以我就来了。
这座山确实挺美,小家碧玉,像个大眼睛圆脸的少女。妙就妙在山虽不陡峭,石板路却蜿蜒曲折,只有一线,蔓延、隐却于山巅的一座小庙。
晨光应时而来,这山周云蒸霞蔚,古朴庄重的庙宇在其中若隐若现,不知云雾是人间炊烟,还是天上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