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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番外篇完本——by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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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没生气,杀我的人还摆出那副样子,活像是我做错了什么似的。
也许我真的做错了,我该另外捡一个小孩子养,不该从正道修士手里截胡。所有正道修士都会被耳濡目染地灌输杀死魔道的观念,这种观念就像男女的性别认识一样坚不可摧,“正常”修士都会深深贯彻。
正邪之别……是一项很微妙的分类,反正我一直没有搞懂。
就像正道修士会有门派组织一样,绝大部分魔修也会集结成相应的门派,甚至他们之间的联系还会比正道修士更紧密一些,因为在修真界,正邪两道的数量差异之巨大,完全到了会打破均衡的地步——前者的数量几乎是后者的百倍之多。
这里面有一部分原因是一般情况下修为比较低就出来晃的魔修都会迅速被“除魔卫道”,这也促进了魔修们习惯性的抱团生存,他们除了门派以外还有固定的、专为一些不喜被门派束缚的魔修所提供的集会;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魔修的心魔劫总是尤其惨烈,通常情况下都是十不存一,出现狂性大发、大开杀戒的情况也屡见不鲜,有时候一个修炼到分神期的魔修发起狂来,能像火山喷发一样,湮灭数百里之内的生机。
数百里之内别说是人了,焦土都没有,全部和这个魔修一起化作了尘埃。
如此之大的数量差距,当然就只有靠质量来弥补了。正道的底层有大批炼气期、筑基期的低阶修士,若是修行无望,留在门派里做个管事的(毕竟一个门派还是有杂务要处理)、到凡间的国家做个世外高人都是不错的出路,也大多能活两百来岁,寿终正寝。
但魔修的底层却集中在融合期、心动期,乃至于金丹期也为数不少。究其原因,炼气期和筑基期的走在外面那就是活靶子,多得是出来历练的正道修士一拥而上,抢人头抢得飞起,所以更新换代频率极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很多魔修都是正道跑来的,重修起来自带修为。
就我个人的眼光来说,既难理解这种分类方式,也很难理解这种深仇大恨——你说正道修士吧,也没见得多把凡人当人看,而且两方其实都不会特别对凡人下手;正道修士之间呢,也有斗法斗得一方神魂俱灭的;甚至正道修士一言不合大开杀戒的也不少,剑修就是一个典型——可正道魔道就是泾渭分明,正道就是恨魔道,恨得没边。
这种恨也相当微妙。
在低阶的时候正邪两道杀得不可开交,可是两道的精尖部分,也就是那些修到了渡劫期的大能,反而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切磋论道,像朋友一样,平平淡淡地打个招呼,在对方的地盘上来去自如。
我不再想,而是转向道长。他垂着眼盘坐在供台上,因为英俊,这沉默也显得很有深意。他还是一贯的打扮,玉冠博带,道袍洁白,即使没有他的佩剑,依然看上去那么高贵,又坚不可摧。
沉醉于过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这句话我没说出口,因为我好像是最没有资格这么说的,否则我应该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离开,然而我没有。
寻求一个答案是很愚蠢的行为。这句话我也没说出口,因为谁能不执著于一个答案呢?谁又能不追求一个了结?哪怕是仙人,也要先斩尘缘啊。
真是个悲剧,像一对无话可说的母子。
“够了。”我说,“我走了——你还有什么要说?”
他没有看我,我转身就走,走到道观的门口,忽然听到背后的声音,那么空旷,像是来自森林、田野、胸腔深处。
“为师……”他说,好像觉得不妥,又改口,“弟子……”
我没有听完,而他的余句也散落在时光长河里,再不复还。
无论是背叛的还是被背叛的都不该体谅对方,我们相隔甚远,我早就说过。
不知为什么我又想起了舜宇,想起她哈哈大笑的样子,想起她给我安利说杀光修真界的狂热。这一会儿我突然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正道修士就算大开杀戒,也是秉承着“杀少救多”的思想;而魔修就是纯粹的毁灭欲作祟,正像是舜宇所说的,他们渴盼一场“大清洗”。
……这么想的话,他们竟有种殉道者的悲壮姿态。
我摇摇头,甩开这个念头。
又住回寝室,水杏热烈欢迎我的归来,李衿不知所踪,王黎吓得半死,我在的场所说话都要低半个调。
对此她决定,请我们寝室吃饭。理由都是现成的,找个李衿也在的时间宣布,就说人终于来齐了,她身为新加入的室友理应请我们吃东西才对。
她在市中心一家餐馆订了座,这家店据说挺有名的,不过因为是西餐,我还没有尝过。我也不会吃西餐,主要是不会用刀叉,但是李衿和水杏都很感兴趣,所以我也没什么意见。
来接我们的是李衿家里的司机,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中年男人,外表看不出有多健壮,但从他的机敏程度来看,应该是个保镖兼职的司机,还是见过血的保镖。
对哦,王黎也是有钱人来着。平常她倒是很低调啊,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不了解她用的化妆品和她的穿着打扮……我们寝室是人员固定了吗,走了一个大小姐,又来一个大小姐。
不过王黎比徐晶晶讨人喜欢,她的表现不特别出色,不是那种相处一阵子之后就能让人知道“我和她很不一样”的人,要相处很久感情深起来了才会发现,不会给人心理压力。
她笑着领我们去她订的包间,一边给我们解释:“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这家店是我表姐开的,所以这么着急也能订到座。我原先是想带你们去吃中餐,可是这回实在太着急了,别的地方都订不到位置。”
我们跟着她穿过幽静的走廊,每隔一段路都立着一个微笑的服务生,我们走过时他们都深深地弯下了腰。七拐八绕地走上一段路之后,王黎停在房间门口,立刻有一个漂亮的姑娘给我们拉开门,等我们全部坐好后又站在一旁待命。
因为只有四个人,所以每个人要么挨着我坐,要么坐在我对面。王黎选了坐在我对面,不过水杏和李衿动作比她还快,贴着我就左右坐下了,倒像是慢了一步的她被排挤了一样。她看着我们三个其乐融融的样子,向水杏和李衿投去迷之同情的眼神。
每个人都分到一份菜单,很厚的装订本,然而除开几个有图片的特色菜以外,我并不能看懂都是些什么,特色菜我又都不喜欢。
我默默合上菜单。
“怎么了?”只要我在场就时刻关注我的王黎马上关切地问我,“都不喜欢吗?”
我说:“不会。这个菜单我看不懂。”
水杏“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一点儿也不给我面子。李衿也笑,不是矜持而又稳重的那种笑法,而是没什么声音但露出一口白牙。我也笑起来,我们三个人都在笑,唯独王黎脸都白了。
我毫不怀疑她在心里为没选吃中餐骂了自己一百遍。
她是不是太怕我了点啊,至于吗?我寻思着找个时间和她好好谈心,李衿已经扭头对服务生说完“她的那份我来点”了。
“别急别急,她脾气很好,这点小事不会生气的。”李衿回头就老神在在地安慰她,又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但是不要轻易惹她生气,后果很严重,你绝对不会想看到。”
水星也不嫌事大地插嘴:“惹了她的人都要狗带,花式去死。你要试试吗?不要怕,她手艺很好,一刀送你去见如来,无痛不说死得还特别美。”
……喂喂喂你们这话要是和别人说别人只会当你们开玩笑,可是王黎在发抖你们没看到吗?
水杏看到了,咦了一声:“空调开太冷了吗?你在发抖啊。”
服务生立刻连声抱歉,过去调空调温度去了。
可是她根本不是因为冷发抖的好吗,她是怕得厉害。我正想着看情况谈心只可能往坏处发展,要不给她换个记忆好了,结果温度一升高,王黎真的面色红润许多,也不发抖了,神态如常地和她们说笑起来,就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我。
水杏抽空冲我眨眼。
我茅塞顿开!寝室里有个洗脑大户我怎么就没想起来!过得太独了结果忘了还有找人帮忙这个选项!王黎就交给她洗脑好了啊,妥妥的!
顿时这些味道我欣赏不来的食物也好吃多了。
我拿不好刀叉,总有种拿着凶器的感觉,切牛排的时候犹犹豫豫,李衿一边笑吟吟地和王黎聊天相互吹捧,一边自然而然地就把她手上那份切成小块的推给我,把我的换到她面前。
在水杏和王黎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我愉快地接受了这份好意。
吃完饭大家一致决定去KTV,我内心是拒绝的,但也拗不过她们。我打头出去,刚一开门,一阵疾风刮过,我被人“嘭”地摁到墙上,而后一张冷艳的脸自上而下缓缓压低,散乱的盘发落下来,圈住了我们。
她的吐息是白酒的香气。
作者有话要说: 好几天了!作收一直是222!
过分!!!
算了,睡周姑娘去了。
第65章
我被这个陌生的女人笼在身下。
她抬起一只手捧住我的半边面颊,轻轻将大拇指压在我的嘴角,然后侧头吻了下来——却巧妙地避开了我的嘴唇,而是吻着她的手指,吸吮得啧啧有声。
因为距离过于接近,她的鼻息让我的脸颊有些痒,她垂下的长发也黏在我脖颈和肩膀。这场吻持续的时间好像有些长,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舌尖始终若有若无地在我的嘴唇上盘旋,像是蛇吐出信子,近得我能感觉到那股酒液和唾沫的湿气。
周遭有人轰然叫好,我透过这女人的发帘往外看,水杏在原地跃跃欲试一脸惊叹,要不是有室友在这儿,恐怕也会鼓掌起哄吹口哨;李衿双手抱胸看着我们,表情里写着“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王黎是表现最正常的一个,完全傻在了原地。
“你在想什么?”身前的女人低声询问。
那场虚假的、炫技一般的热吻已经结束了,她像是恋恋不舍一样迟迟不肯抽身,啄吻着她的指尖,悄声和我说话。
她的嗓子介乎于男人和女人之间,仿佛天生的女低音和男高音,但无疑十分曼妙婉转。
我也小声回答她:“我才发现我有点矮,这种事本来是我对别人做的。”
忘记说了,我本人的身高……光脚一米六三。在女性里面这身高不算是很矮了,但无论怎么样也没法归类到高的范畴里。使用从泠的身体的时候我可一向是傲视群雌,回来之后还很是为抬头看别人不习惯了一阵。
这答案看来和她想的大相径庭,她哼笑了一声,然后懒洋洋地退开了,临走前突然扭头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才回到旁观的和她一起的人群里。
那群等着她的人没有来搭理我的,热热闹闹地簇拥着她走了,有人打趣说“你真的亲下去了啊!”“原本我还不信结果看你们亲了那么久我还是信了”,还有人说“那女的长得还可以嘛”,随后被群嘲“你没见过女人是吧!”
水杏要笑不笑地扭曲着一张脸,李衿镇定自若,王黎魂归天外,尽管表情心情都不一样,三个人却动作一致,在他们走后默默地围住了我。
“你……”李衿才说了一个字,水杏就迫不及待地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说:“没亲上,她一直在借位,亲她的手指。”
“我看你没躲开还专门凑上去,以为你就是喜欢这个款的呢。”水杏很是失望。
我当然听到他们在隔壁拼酒玩游戏了,不过我没躲开不是因为我想亲她。
“我要是不走第一个,你也不走,那就得李衿走第一个了。”我说,“刚还帮我切牛排呢,怎么好意思让她遭殃。”
“还有王黎啊!”水杏提醒我,“东道主走第一个啊!”
“嗯——”我转头看了一眼站得离我最远的王黎,发出一个含糊的鼻音。
她不会走第一个的,她坐在最里面,要走第一个就得绕过我。她怕我怕得跟兔子遇见老虎似的,怎么可能绕一大圈特地贴到我面前来。
“……我们回去吧。”王黎终于憋出一句话。我不在寝室的这段时间她和水杏的关系不错,水杏又是个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性子,看得出来她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没有指责水杏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无良行径。
发生这件事之后,大家顿时没了去唱歌的兴致。我们又原路返回寝室,一路上静悄悄的,司机尽职尽责地开着车,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四个人都犯懒地躺在座位上。
半路上我拜托水杏给王黎做做思想工作,她爽快地答应了,一回寝室就拉着王黎说悄悄话。我没有理会她们,上了床之后就拉上了帘子。
手机振动了一下,短信进来。
发信人是李衿。
“不要生气,我觉得她没有恶意,还很喜欢你。她也没真的亲上来,以后见了面还可以做朋友对吧。”后面是三个笑哭的表情。
看来在“未来”我会和那个女人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了眼睛。
熟人真是说不来就一直不来,来了一个就涌出来一堆。
那个女人是我的便宜师父,我很确定。
我……不太了解我的便宜师父,虽然是她在我还弱小的时候给我提供庇护所,是她带着我走进修士的生活,可是她太聪明了,把我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像一个不太亲近的良师益友,布置大量任务,而后我就能成长和蜕变。一切好像都在她的安排之内,从我乔装成少年躲进的那一刻起,再到我学成后她将我扫地出门,这个人并未表露过多少情感。
有时候我觉得我只是一个被她看中的玩具,有时候觉得她只是一时无聊。
而且她超恶劣,经常要我和修为比我高的打,打不赢就不准回去,我越阶杀人就是被她逼出来的。
另外剑宗的人真的都是腹黑,连刚入门的小师弟都一肚子黑水儿,老坑我去给师父、师叔和师祖请安,实际上就是去挨打。我的身份在剑宗是个公开的秘密,大家没事就招我过去,然后打我一顿,我觉得我恢复力那么强就是被剑宗一整个门派逼出来的。
不过这是为我好,我知道。这群我见过的最没人情味的死天才居然是对我最有人情味的,只要我一天还挂着宗门弟子的名头,就一天对我抱着(我猜是)“不能让这个特别蠢还弱逼的弟子随便死”的责任心。
我还挺感动的有一阵,不过后来我离开之后,剑宗弟子见了我还是卯足了劲打我,我还一般都打不过。毕竟剑修因为他们的特立独行也是树敌颇多,出来行走的多是元婴期往上,修为不高的也就在宗门附近游历。
话又说回来,我才想了想我便宜师父,她就出现在我的面前,爸爸你行的。爸爸你那么好,怎么我还是没有心想事成呢,怎么我还是穿越了被另外一个天道耍呢,爸爸你这么能,恁死它怎么样啊。
渡过仙劫之后我多出来的一个被动技能,就是能看出一个人的灵魂根底。当然说了是被动的,就意味着我不能像大多数同级别的仙那样根据某些信息“掐指一算”,或者更厉害一点的能直接从冥冥中获取足够的讯息。对我来说,必须要见到了真人之后,才能够看透这个人的灵魂。
而且很模糊,看不透前世今生的历程,只能看到“根源”一类的本质。
这个能力蛮鸡肋的。我记得我大致讲过轮回是个怎么回事,和凡人的认知并不一样。灵魂根本不是三魂六魄,而是一个由不同属性的微小灵气组成的整体,就像是人的肉身是由血液、骨骼、皮肉组成的整体一样。当一个人死后,灵魂脱离肉体,接下来不是直接进入轮回的,第一步是分解——正如同肉体的腐烂、分解,供给土地养分,灵魂也会回归天地之间,成为天地的养分。
万物的规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灵魂和肉体的本质是相似的,死亡的本质也是相似的——最关键在于自我意识的消散。肉体的死亡是灵魂的脱离,而灵魂的死亡是彻底的分解,这很简单,逻辑也很清楚。
因此,凡人不可能有上辈子、下辈子的概念。说不定这次死了之后,有一部分会飘荡而不投生,有一部分成为一头牛,而一部分成为蚂蚁。谁知道呢?这是随机的,人只是大生态系统中的一份子,无论是汲汲营营还是投身于伟大事业,无论是救助千人还是挑起世界大战……对整个系统有影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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