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番外篇完本——by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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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重要咯。”我说,“大家都喜欢你,尊敬你,和你闹着玩罢了。”
水杏沉默了一下,忽然问我:“你也是和我闹着玩吗?”
没有啊我都是说真的,我还挺想吃掉你的,你还自己说了自愈能力很强我就更想打晕你切肉走了,我刀工超赞的保证无痛。
真要能说出来我们就玩儿完了。
其实吧妖怪的三观和正常人是很不一样的,小说里总是说什么妖怪的亲人被抽筋扒皮制衣、尸体煮了吃肉之后,这个妖怪会对凶手恨之入骨,想方设法地报仇,但我得说除非被杀的是幼崽或者是正在哺育幼崽的母亲,否则妖怪都非常淡定,淡定到无情的地步。
它们和人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并不以自己为中心,在他们眼里,既然我可以吃你,那么你当然也可以吃我——这么概括是太简单了一些,但不算上修行中他们逐渐学会的感情,在相互陌生的情况下,没有“记仇”这个说法。
本质上说,它们还是兽类。
只有极少数的、亲缘关系极强的种族,才会发自天性地产生对凶手的敌视,但也远远不到豁出一切报仇的强度。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可以有很多种解释的方式。
我能理解在末法时代,所有异类都抱团谋生,人修和妖修也和谐共处。这种大融合无疑使得妖怪更多地染上了人类的色彩,学会了人类的感情,也更像是人。
就好比在另一个世界,妖怪都毫无例外有着兽类的偏执,一根筋走到底;而在这个世界,妖怪居然还会像人类一样追星,而且还学会了“喜新厌旧”。
喜新厌旧是人类的特权,我还从来没有在妖怪身上见过——在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妖怪,是不会对你有始终如一的感情的。
他们会怀疑你、试探你,反反复复询问你,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而就像和普通人类相处那样,你要对某些问题小心谨慎,因为没准儿答错了,踩进了陷阱,你们就得绝交。
你们的关系并非永恒不变。
我的脑子里倏忽闪过了一张艳丽的脸,大雪纷飞,没结冰的一桶井水里雾蒙蒙的天空。
我很少撒谎真的是因为怕麻烦,而伪造一个自己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
这短短的片刻,我嚼着塞满了腮帮子的里脊,犹豫要不要撒一个谎。
或者在短短的余生里失去一个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不如这样吧,作者写好一章之后再发防盗,定时更换,没写好不防盗_(:зゝ∠)_
……真不该立flag
第96章
“我没和你闹着玩。”我说,“我和你说话很认真的,每一句都很认真。”
水杏才听了上半句就拧起眉头看我,但后半句一出来,她吊起的眉头就松懈下来,表情一下子变得似喜似怒,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我说完这句话就没再关心她的反应,继续拿烤串吃。吃光后的铁签子扔进专用的陶瓷瓶里,发出清脆的一声,而就在这均匀的、持续不断的一声声里,水杏端坐着看我,变成了和刚才还在这里的王黎一样的,和这个露天烤串店格格不入的人。
哦不,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王黎是人,她不是人。
再接近也不是人。
她的长相是端丽清秀的代言词,眼睛半睁时有些大家闺秀般的妩媚,可瞪圆眼睛之后,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恰似昏晓的分界,有种金戈铁马、声势浩大的凌厉。
这凌厉其实是灵气外泄的代表,人们总说的“气势”其实就是神魂凝实后在身周形成的灵气场,而凡人的灵气场,绝不会聚集成风刃,身处其中时有割面的疼痛。
她忽然叹了口气:“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说:“我们是朋友。”
不到一米远的距离处还有和我们一样从寝室跑出来吃夜宵的女孩儿在吃烤串,可在这时候,那些分散在空气中的油脂的香气,炭火的烟味,绵密地覆盖在一起无孔不入的人声,白炽灯晃眼的亮光……所有凡俗的、人世的都远离了我们,就像兔子迫不及待地远离老虎。
我加紧时间把最后一串烤花菜塞进肚子。
水杏说:“朋友不会想吃我。”
“是你自己提起的好不啊?讲点道理嘛。”我腾出嘴巴后叹气,“你这就跟派闺蜜脱光光勾引男朋友测试他会不会出轨一样不靠谱,槽点太多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好。你自己都问了,还不准人家说实话?”
“那不是一回事,出轨和杀我是两回事。”水杏说,“而且问题也是这个。”
“我没有想杀你,我是有点想吃,但是我没有想杀你,这根本没关系。你要是哪天自然死亡了,我大概会很乐意尝尝看……就是怕肉老了不好吃,讹兽应该不存在这种情况吧?”
水杏轻声说:“这才是问题所在。你看,你说话的时候总是那么认真,让人觉得你真的会那么做,而你也确实会那么做。”
“言行一致是优点好不。”
“我的意思是说,你活得太随便了,想一出是一出,而且很多时候你说话的语气都——太不符合常理了。”水杏深深地望着我,好像想要用那双眼睛将我剜骨,“你说话的时候就好像事情不是发生在你身边,你评价任何事、任何人,都像是评价电视剧里的人物;不管你做什么,都像是出演电视剧一样,要这件事有意思。”
我不由地说:“就像你们平常有多平易近人似的,你自己也没比我好多少嘛。”
水杏对李衿、对王黎,对徐晶晶不都这样,心里也没有看不起她们,可毕竟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物种,根本没可能站在同一角度思考,所以很多时候也就没有必要为对方考虑得周周到到。
可话已出口我忽然想起来了,水杏对我和对她们不一样。
水杏对我是真没话说,鞍前马后小意伺候还能说是因为我的武力胁迫,然而她事事为我考虑,关注我、关心我,却不能说是我比她强的缘故,因为偶尔她还会出其不意地坑我一把,并且为我的不乐意而幸灾乐祸。
这是好朋友之间才会做的事。
水杏看着我,说不清愤怒还是失望。
其实我心里水杏是我的好朋友,可是这和我吃她不矛盾啊。我又没有打算为了吃她去杀了她,等她死了之后——她总是要死的——如果我那时没死,这皮囊给我尝一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也就是一块味道与众不同的肉罢了。
虽然是她的肉,可那也总归只是一块肉。
我隐约能理解她为什么因此而不喜,又好像并不很能理解。当年死去的风七化成原型,被我肢解了,皮毛做衣、肉身为食,汤汁我喝得一滴不剩,连骨头我都嚼碎了吞下。
只加了盐的一锅肉吃下去暖得很,冰天雪里的,我吃完了披着大氅就去追杀原本追杀我们的修士,叫他们一个个都魂飞魄散,而后毁了那个山中的小屋。
他说想永远和我在一起,我果真就和他永远在一起。
尽管我没觉得有什么用。
我忽然有些难过,大概是因为兜里还有不少桃花,这一刻突然想,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桃花酥了。
其实水杏做的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桃花酥。
那些宫中的御厨和宫外的名厨迎合公主的口味,求的是风雅,所以桃花酥尝着淡淡,但我却不喜欢那样的清香。我喜爱浓墨重彩的、在口中爆浆般炸开的味道,就如同水杏端来的桃花酥。
水杏忽然说:“走吧,门禁时间要到了。”
我和她一起往回走。距离门禁只有几分钟了,路上只有灯没有人,我们并肩走着,我踩着地走,而水杏落地无声。
水杏说:“你表现得最像人,反而是最不像人的。”
我无言以对。
走到寝室门口了,水杏停下来,忽然又叹了口气,仗着比我高上几厘米摸了摸我的脑袋,说:“我真想知道什么人能让你服软。好了,倔毛驴,别生闷气了。该生气的明明是我,结果你还别扭上了。”
“我没生气。”我说,“你想多了。”
她正推门,听这话回头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我马上闭了嘴。
有一刹那,我几乎觉得自己有些内疚。
王黎上一个龙套的戏份早就拍完了,最近好像接到了近期大热的改编电影里女四的角色。这里面有什么交易我一清二楚,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明明女四的戏份比龙套多得多,她居然一改之前勤奋刻苦在片场混脸熟树立的形象,一有空就往寝室跑。
还很拙劣地和我套近乎。
被拒绝多次后依然执着地约饭、约电影,这也是两个我表现得最明显的爱好。
可其实喜欢的事情我要么自己做,要么就只和很熟悉的人一起,很难跟关系不太好的人一块儿之后还能开心。
终于有一天她没有唧唧歪歪地说这说那,直言请我看电影,黑暗骑士,我在寝室里没事就刷一遍的小丑和蝙蝠侠。
而且是在电影院,巨幕。
……这套路我服气。
我发觉自己完全没办法拒绝,我也没有理由拒绝。
电影院和寝室之间的路程有半个小时,从学校侧门到电影院只需要十几分钟。
我背着耽美文库过去,恍惚觉得自己还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下课之后急匆匆地去看一场等待许久不断跳票的电影,还有点如同初次约会的激动。
但我初次约会的时候其实并不很激动,因为我笃定约会对象对我的喜爱一定比我对他来得更浓。
才下午三点多,秋天的阳光还有一点夏日的余韵,我走了一会儿,到电影院了,身上竟然隐隐有发汗般的热意。
王黎说我任何时候来看都可以,反正只放给我看。
我没有票,走进检票口时跟我进来的一对情侣还有些诧异。检票员微笑着做了个手势,请我一直往里走,然后立刻有一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过来领路。
后面飘来一句“万恶的资本主义……”,话没说完就被同行的人拉住了。
来看电影的大多成群结队,或者是两人结伴过来,我一直不理解这种中途没有交流的活动为什么还会有除了情侣之外的人一起来,路上那一点点时间好像也不够交流感情。
可能是拼车吧,可以平摊车费降低成本。
全场只有我一人,坐在座位上还有点紧张。我是说,虽然在另一个世界里我确实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但对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我的经验都停留在前十九年里。
久违的,不能掌控全局,但依然很愉快的心情。
回来之后第一次踏足电影院。
这部电影我看了太多遍,熟悉到我能在脑海里同步播放剧情。电影院的大屏幕和音响都更优秀,放大的、涂着厚重油彩的脸,平静的语气,突兀的神经质举止,这部电影把正邪之分变得含糊不清,争斗像探戈一样富有观赏性。
既缠且斗,继斗且缠。
或者说在它之前的英雄电影里正和邪都太具有童话色彩,寓言式的黑白分明和正义必胜,两者之间非死即活……也没有什么不对,非死即活也好,反正黑暗和光明都生生不息。
可必然有某一刻,黑暗光明必有一死,留待的一方肆意侵占对方的领地。
小丑其实根本不算反派,他只是看清人心底的阴暗就像是石头里的种子,有一丁点营养,就能冲破一切阻碍。
没有回旋的余地。
电影放完了,灯光亮起前,我听见最后一排陪着我看完电影的呼吸悄悄离去。
或许我知道他是谁,只不过没力气追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给客服打了电话。
……嗯声音倒是好温柔……然而并不想再听见。
看来要提前来点击看看。
我怎么就吃一堑没长一智呢。
都是jj的错。
第97章
人是应当爱自己的,粗糙一点讲,这可以归结于生物本能。
但我却知道我不能臣服于生物的本能,因为我必须恨自己,才能知道我到底是谁。
直到今天人们仍旧在“死刑是否违背人道主义”上争执不休,主张废除的、主张保留的,各执己见,争得不可开交,好像各有各的说法。
主张废除的人说法律没有资格判决另一个人受死,主张保留的说只有死亡才具有最高的对犯罪的威慑力,两者吵来吵去、吵来吵去,有些国家废除了死刑,有些国家没有。
我忽然对于执行死刑的人有了前所未有的好奇。注射死刑没有枪杀那么直观,但亲手结束一个同类的生命对人来说有多大的震撼?
——至于我,在我最初杀人的时候,根本不觉得我杀的是人。
杀死那些修士就像折断与人太过相似的人偶的头,那些精致的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生前和死后毫无变化,仿佛下一秒就能睁开眼甜美地微笑。
可能是我过分薄情,也可能是在我尝试着自己杀死第一只妖兽,我的前主人手把手地教导我、逼迫我剖开妖兽狰狞的尸身时,未来的我已经在此刻埋下了伏笔。我大抵生性如此,就如同有些人是宁肯自己死了也不肯杀人的一样,我生来就对于旁人的死亡并不上心。
后来的我就更不上心了,尤其是在我意识到另一个世界的扭曲和古怪之后。
我在凡间混迹的日子不是白过的,即使以我浅薄的历史知识也能明白这个世界的凡间不太对劲。像是闭塞的山村,凡人的社会始终保持着我刚来时候的模样,有时候我离开了,成百上千年后当我归来,能在当初待过的地方找到当年主家的后代。
甚至是祖宅的陈设,每一间卧室的大体,都和当年前一模一样,好像时光定格了。如果说这些还只是让人觉得好奇和欣慰,那么后来我无意间发现很多年前我睡过的卧榻上仍旧刻有我随手画下的简笔漫画,几乎可称为惊悚。
时光确实在这里定格了。
那些看似繁荣的街面,生活得自有滋味的人们,美满的家庭和逢年过节时响个不停的炮竹,这些流动的都静止着,活物恰如死物,成了经年不变的假象。
另一个世界是一滩污泥。
旧的呆滞不去,新的久久不来。
我忽然觉得另一个世界的天道还蛮可怜的,手上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修士势大,拼命从天地之间榨取灵气,凡人得不到灵气,就很难诞生钟灵琉秀的人物,好不容易攒够了灵气出来一个,又都跑去修仙,又因为天赋高修行厉害,反而汲取更多的灵气,得不偿失。
恶性循环愈演愈烈,世界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而且拥有大气运的人都被修行界抢走了,准确地说,是有大气运的、本该带领凡人进步的人都自己跑去求仙缘了……
也是惨。
有大气运者庇佑着,天道不能拿修士们怎么着。
没办法,天道要守规矩啊。“位面之子”不是随便能动的,而“位面之子”的诞生也不在天道的控制之中,不严苛地说,“位面之子”的级别和天道差不离了,一个是世界的支柱,一个是世界的规则,只不过前者是接力的,后者是永驻的。
话是这么说,我当年轻而易举弄死了一个——短时间内一个世界没办法再诞生两个了,尤其是另一个世界油尽灯枯的状态,可能再过上近万年才能再勉强养一个。
位面之子干什么,什么就会繁荣发展,我推测以前的位面之子都跑去修仙了,然后使修真.界越发能人辈出,凡间越发惨淡苟延。
这恶性循环也是一环套一环,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我都忍不住想要流点不怀好心的鳄鱼泪。
不过关我屁事,反正我走都走了。
我最近有了新的烦恼。
是关于职业规划的这么回事儿,我考虑是考虑过,不过只是随随便便一想就扔到了脑后,毕竟我不可能缺钱。毕业之后宅在家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事就出去打打零工,不想打零工就回家睡觉。
结果下了课之后老师问起,我直说没什么想法,老师就邀请我去他的律师事务所实习。
当时人还没走光呢,因为这位老师也是我们系的红人。他是我们的学长,据说在读的时候很是留下了一些传奇故事和至今未能被打破的记录,不过由于他的长相只能算超及格线,我也没花心思了解过。没走的有不少人听见他邀请我,顿时想走的都不走了,磨磨蹭蹭等我答话。
我当然拒绝了。
老师没劝我,不过显然也不接受我的答案,给我一张名片说随时都可以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