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番外篇完本——by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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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谢谢我。”
“当然啦英英!我不想嫁给高富帅了,其实我喜欢做菜,而且这里的客人从来不挑,有什么吃什么。”仰令说,“我本来想请你吃饭,不过老板说用不着,你不喜欢别人随便找你。不然你现在来,我请你吃饭?我最近新琢磨出一道菜,番茄炒西芹!”
“不,不用。”我说,挂断了电话。
我删去了她的号码。
手机里留下的电话增增减减,到了现在,留下的还是那么几个人和妖怪。
来的人都走了,除了楚博雅。
我还是觉得答应他是一件疯狂的事情,或许是我的人生中最疯狂的一个。当年我和前主人离开还不能算是疯狂,毕竟我那时候根本意识不到我做出了什么举动,而现在我已经非常充分地了解我自己,我清楚我什么时候可以温和,什么时候必须坚定——我不该同意。
但说到底也没什么,我这一生做过的不该做的事从来不少。
等待我爸妈归来的时间里我几乎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安静地等待。我坐在窗前,看着这个城市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大雪,黑白两色中亮起了五彩的灯光,人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钱铮觉得我很不对劲,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和我说话:“你怎么啦英英?突然这么不对劲看得我好害怕,你本来就一直神神怪怪的,现在更神神怪怪的了,我要是胆子小了都不敢跟你说话。”
“我很好。”我说,“明天我就要一家团圆了,有点激动。”
“你看上去激动得整个人都僵掉了。”她悻悻地说,“你别想不开啊,你看你马上都要结婚了……诶不对啊,你年纪到了吗?你十九岁啊!”
“今天就是我二十岁生日。”
“啊?那那那,生日快乐!”她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等着,我去拿!”
她兴冲冲地飞走了,我继续等待。
对我来说等待不是一件难事,我神游天外,发着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忽然看见楚博雅开车到了楼下。
他来做什么?
我不由自主地站起来,看着他掏出手机放在耳边,我也拿出了手机,正巧,铃声响起。
“喂。”我接通了电话。
“英英,你二十岁了!拿着户口本和身份证下来!”他在另一边笑。
“你疯了。”我说。
这句话一向是由别人对我说的,于是脱口而出后我觉得有点好笑。
我带着户口本和身份证下了楼。为什么不?我已经答应了。
第117章 番外二
谁都要承认,桑如英是一个很乖的小孩子。
长辈都喜欢这样的小孩,因为她衣着整洁干净,见谁都会甜甜地打招呼,笑起来就好像得到了整个世界的善待,连蹦跳着走路时的衣摆都荡着灿烂的秋千;小孩子都乐意和她一起玩,因为她不仅长得可爱,还有吃不完的零食和昂贵的玩具,并且乐于和任何人分享。
良好的出身,姣好的外表,甚至还聪明伶俐——人生赢家模板,可以想象她长大后会有多么受尽宠爱。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桑如英有一对无限度溺爱纵容她的双亲。
她所有的愿望,他们都会为她实现。
不得不承认,有这样的父母简直是一场灾难。
在六岁那年,桑如英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台电视机。
在此之前她已经得到数不尽的漫画碟片,多到家里要专门开辟一个房间存放这些光碟;而在更早的时候家里同样专门为她分出了活动区,用来陈列她数不尽的玩具——单单指她留下来的那些,而更多的,已经被她送出或者遗弃。
假如把她拥有过的所有东西都加在一起,其价值恐怕能够买下欧洲所有的城堡,这些城堡中要挂满梵高、达芬奇的画作,摆满米开朗琪罗、罗丹的雕塑,外加付清这些城堡和城堡内艺术品至少五千年的修缮保养费,并且这是在考虑到通货膨胀的可能后做出的最保守估计。
有多保守?保守到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全副武装地穿着保暖内衣、毛衣毛裤、防寒背心、羽绒衣裤,围着围巾、带着毛帽、脸上有加绒的防寒口罩,还要在身下垫着电热毯,身上搭着羽绒被。
或者在三十五摄氏度的的高温里不露出一寸皮肤。
反正都差不多。
这台电视机成为了她的新宠,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电视机的地位都无可动摇。桑如英会在每天放学之后雷打不动地看上四个小时的电视,每隔半小时做一套眼保健操。
对了,就在她得到电视机的第二天,她就读的小学就被宣布成为新式教育的试点学校,一二三年级没有课后作业,放学时间从下午五点提前到下午三点。
这年桑如英读一年级。
每个班级里都会有一个老师最喜欢的学生,而桑如英就读的每一个班级里,她都是被老师重视的那个。
一年级结束的班会上,老师要求每一个人以自己的理想为主题作简短的发言。
别的小朋友都说长大了要做老师、做科学家,了不起的说长大了要做校长、做国家总理,轮到桑如英发言的时候,她站起来,捏着小拳头,用深邃的眼神扫过众人,然后饱含深情地宣布:“我长大了要拯救世界。”
振聋发聩,当即镇住了全班加上班主任在内的所有人。
小小的桑如英发表了深有见地的演讲,从三个方面论述了救世主对世界的重要性,并就世风日下的问题作出了深刻反省,同时倡导同学们在她成为英雄的道路上提供便利。她谦逊地对自身所存在的优缺点做出了探讨,认为自己有资格、有能力担此大任,并且立誓为实现这个理想而不懈奋斗。
老师哑然地看着自己最珍爱的学生,最后说:“这是……非常崇高的理想,请坐。”
她坐下,同学们纷纷投来崇拜的眼神,掌声如雷。
六岁的桑如英完全被电视上的个人英雄主义和侠客精神洗脑了,她小小的心里装着正义到死的愿望,就像每一个会把床单系在脖子上装作超人、拿着一把木剑挥来挥去假装自己武功盖世的小孩儿,纵使这正义是愚蠢、虚妄、毫无是非观的,却也无比纯粹。
她坚信自己终将拯救世界。
“像电视里的大英雄一样!一个人一把剑,没有做不到的事!”小小的桑如英兴奋地向爸爸妈妈描述,睁大的眼睛下脸蛋红扑扑的,期待着来自长辈的认同。
威严的父亲最先说话:“当然可以,英英。”
然后是平静的母亲:“你开心的话,做什么都可以。”
“但有一个小问题,”父亲又说,“这个世界可不是一把剑就能拯救的,英英,要用别的东西。”
“用什么?”桑如英犹豫了一下,“可是我想用剑,用剑才最帅啊……”
父亲还要说什么,母亲就毫不迟疑地应承下来:“那就用剑。”
一锤定音。
“好的,英英,只要你喜欢。”父亲说,妥协得轻而易举,“你的剑会拯救世界。”
世界上有些父母恨不得死在儿女的后头,一辈子为儿女遮风挡雨,要儿女平安喜乐;但有些父母却期望儿女成长为树,根深扎在地下,枝繁叶茂,为人成荫。
还有些父母,呃,还有一对父母……他们根本意识不到风雨和树木,在他们的眼里自己的女儿想要什么都可以。
她认真说过的每一句话,他们都会当真。
在规则的范围之内,在遵守规则的前提下,什么都可以。
不得不承认,有这样的父母简直是一场灾难。
然而英英是一个,总是很认真地许诺,又很认真地忘记的人。
确切来说人都这样,尤其是小孩子。
有几个人会记得年幼时的理想呢?那时候的理想根本没有经历过深思熟虑,小孩子不会去计算自己需要为理想付出什么,他们只知道自己会在实现理想后得到什么。
因此小孩子的理想总是过分庞大。他们渴求伟大的成就,渴求伟大成就所带来的一切,而忽视被伟大成就带走的东西。
英英长大了。
她很少能见到忙碌的父母,很少同他们谈话。
如果她喜悦地迎接人们,人们也会喜悦地面对她;而如果她沉默着走在人群里,无声中人海分出道路,予她通行。
其实称不上孑然独立,因为人们总是爱她的,只不过这爱也让人们在她冷淡的眼神里却步。
在某个全国上下阖家团圆的盛大节日里,英英独自看着电影,忽然对自己说:“我以后要做个坏人。”
这个念头是如此清晰和肯定,就好像火把一样在她的心里燃烧起来。
电影里的演员说着神经质的台词,像是愤世嫉俗的天才,像是众醉独醒的智者,像是始终和世界陌生的孩子,像是对堪称愚蠢的善行的嘲笑和追寻。
像是她自己。
英英最先爱蝙蝠侠,然后才爱小丑。
伟大的善行令她失望,或许是逆反,或许出于自我认同,或许就是叛逆,或许蝙蝠侠其实就是小丑。
她想做个坏人。
冥冥中某个存在侧耳倾听……得了,大家都知道是谁,虽然不便明说。
她的愿望总会实现。
作为一个讲述者,一个纯粹的旁观者,不得不说,英英还真是倒霉。
这是个充满了黑色幽默的寓言式笑话,用来教育小朋友不要随便许愿再合适不过。
不过也没有人能像英英那样,许过的愿都会实现,想要的都能得到。
规则是个什么东西呢?
要往复杂里说,谁也描述不清楚。
不过简单来讲倒是很容易,大体上,规则可以理解成遵循能量守恒定律的某种活动性很大的规律。比方说英英许愿要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是的,可以,没有问题——但她要有足够的付出。
她要付出某些东西,去换取“能力”。
那么规律的活动性在哪里呢?再比方说,一般用来换取能力的都是“时间”、“精力”诸如此类的“努力”,然后呢,这个,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天赋和运气……是吧。
说得夸张一点,有些人可以在一天之内学会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学不会的东西,而这样,是在规则允许范围之内的。
而且上文也说了,“一般”用来换取能力的都是时间精力。不一般的情况也可以有啊,完全在守恒定律之内,比方说为善、比方说作恶。这里的为善和作恶都是以凡人的概念来定义的,而实际上,规则中根本没有善恶的分类,能量守恒就是一切。
如果活着的人太多,有人因此活不下去,那么有些人就要去死。
可能是天灾,可能是人祸。
英英说要拯救世界。
英英还说要做个坏人。
某种情况下,这两种对立的愿望完全可以共存。
怪她说的时候太认真。
对了,还有个小插曲。虽然不确定大家究竟感不感兴趣,但姑且一说罢了。
英英曾经和父母有过极其严肃的关于爱情的谈话。
那是某一年她的父母回来看望她,英英忽然有感而发,说:“爸爸妈妈感情太好了。”
她的父母看着她,并不回话。
母亲说:“你有喜欢的人?”
“没有。”英英回答,“但是看着你们,我就觉得结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父亲说:“你想结婚?”
“没有的事,我只是忽然想起来,顺嘴一说。”
母亲说:“你想和什么人结婚?”
“嗯……一个爱我爱到死去活来的霸道总裁好了。”清楚爸妈一定要一个答案的英英说,半真半假,不尽然是玩笑话,“我们彼.此相爱,就像你们一样。”
你们猜这个故事该怎么说?
某些人自己写好了剧本,不,严格来说,某些人只是设计了梗。
一语成谶。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没猜到对吧!
究竟!是谁!坑了!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
改和谐。
厉害了我的晋江!□□居然是和谐词!!!
第118章
一路上和平得令人发指,车辆稀少不说,每一次路口的信号灯都显示绿灯。
楚博雅开得太快了,这辆车严重超速,我们不断地超车,不断地把周围的一切甩在身后,大风刮过车顶的风声像是雷的回音。奇怪的是我们的速度那么快,却一直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甚至没有人报.警。
“你超速了。”我说。
楚博雅就笑起来:“那有什么?全世界都会为新人让路!”
胡说,全世界只是在为我让路。
“你没有系安全带。”我又说。
“这倒是个问题……”他直视前方,嗓子里含了一口醉人的酒,“不过没关系英英,你身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不确定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放点音乐吧。”我说,“太.安静了。”
楚博雅便打开音响,车内奏起了婚礼进行曲。昂贵的设备在狭小的空间里模拟出了音乐厅中“余音缭绕”的效果,铿锵有力的乐声冲撞着耳鼓膜,毫无疑问,一场听觉盛宴。
……以及,好极了,我完全感受到了他的急切和兴奋。
然而我的心里并没有产生什么波动,无论是紧张还是欣喜,或者不满和不快,什么也没有。我心里空荡荡的,不,应该说这是一种留有余地的空旷,就像是原野上空有飘荡的浮云、海岸边缘有浪潮舒卷,这种空旷是饱满的,介乎于冷酷和平静之间。
人的一生总是有那么一段时间会失去理智忘乎所以,而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理智过。
我也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生死存亡、利弊关系就像是系着漂亮丝带的玩具,想到了是好的,没有也不算坏。
修士其实从来都不崇尚争斗,门派内也没有凡人想象的那么多破事儿。毕竟汲汲营营地过上一生对凡人来说算不上什么,可修士漫长的生命何苦消耗在算计上?倘若有输有赢倒也算是精彩,可如果一直赢下去,赢到了最后独孤求败,未免太无聊了。
——沉迷于勾心斗角、将他人踩在脚下的修士,恐怕也不会高洁到甘于寂寞。
我在凡间行走时总能在茶馆中听到人们设想里修士们跌宕起伏的生活,仿佛一闭关就是不知岁月,一出关就到处寻找机缘,秘境探险不来几次险死还生说书先生都没脸说是在讲修行,还总能遇上大能遗府、濒死妖修,分分钟走上人生巅峰。
某种程度上说修士的生活确实挺跌宕起伏的,但是和凡人想象的跌宕起伏根本不一样,至少没有那么凡俗化,因为“问心”一直都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好比在职场上司总有看不见的死角,发生了某些争权夺利、恶意排挤,乃至于劣币驱逐良币的事件,老板也无能为力;但修行路上可没有天道管不了的地方,完全没有死角可以钻,就算有逻辑死角可以钻空子,又有谁能找到?
实际上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凡人总觉得修士之间和凡人之间没什么区别,他们认为修士也会有朋友、有仇敌,攻击力可以靠高级的灵器提高,没办法筑基就嗑.药。但其实没那个可能,修士的心境要是不到家,提高的攻击力会率先对付自身,嗑药得来的灵气根本存不下来,隔会儿就散。
唯一让你往上爬的只有你自己,只有优秀、更优秀,能让你在修行路上有一争之力。
谁有空算来算去跟人死磕啊,有那个时间精力不如打坐。
说白了打坐是一种自省。修士在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审视自己的内心,回溯自己的经历,诘问自己是是否问心无愧。这是对精神的极大挑战和打击,几乎就是要一个人不断地否定自己、改变自己,以求得规则的认可。
就我的了解和经历,打坐只在最开始沉下心神的时候很愉快,实质上是一件非常辛苦、非常枯燥的事情,枯燥到像是把百万计的五谷杂粮混在一起,然后用筷子一一分类。
在这期间,既不可以中断,速度还必须均匀,有时候你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前功尽弃,然后你就得从头开始。
有一些修士坚定不移,在正道的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稳,有一些堕入魔道——以我理解不了的判断方式。
我关于过去的回忆几乎都是由黏黏糊糊的感情构成,友情、爱情是我人生的主线。这很不应该,有悖于修士的基本准则,虽然我杀伐果断,却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