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皇后日常 番外篇完本——by妙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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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子愣愣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师父,奴才哪儿知道啊?再说了,这皇后娘娘同万岁爷说什么,奴才也不敢去听啊。”
李德全一想,也有道理。其实皇后娘娘来了,本就无可厚非。可坏就坏在,这个时辰是申时,正是用膳的时候啊!惠贵人已经吩咐御膳房把晚膳准备下了,皇上午膳时觉得口淡,有些乏味。按照惠贵人的意思,晚上给皇上来一顿全辣宴,有红虾,有烤鱼,还有烤串子。
皇后娘娘口味清淡,是不爱辣的,若是皇上留下皇后娘娘一道用晚膳,那可就得吩咐御膳房重做了。可这样没道理啊,哪儿有贵人和皇上、皇后一道用膳的规矩?要么就是皇后娘娘请皇上去咸福宫用膳,这样虽然惠贵人去传的菜浪费了,可也不至于两边打了个对头。
眼下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委屈惠贵人了,让惠贵人先回宫去。这小主子通情达理,也是个聪明人,应该也不会不识大体的小闹。
正想着,一群传菜的奴才鱼贯而来。
李德全忙上去拦住,“等会儿,这么快就好了?”
“李公公,红虾还没好,惠小主在那儿看着,说是得趁热才好,所以要最后上。”为首的太监低头回道。
“都端走。”
为首的传菜太监惊讶地抬头看着李德全。
“看什么?还不快去做。都送到延禧宫去。”
小顺子一听这话,立马明白了过来。慌忙就要端着这些东西走。
李德全又喝道:“回来!”
“李公公还有什么吩咐?”
“去跟惠小主说一声,皇后娘娘突然来了。让小主先去延禧宫等一等。”
说完话李德全忙进了屋,见皇上和皇后娘娘一左一右正襟危坐,在西屋罗汉榻上说着话。
赫舍里氏穿了一件海棠红牡丹纹偏襟家常服,没戴佃子,只在二把头上簪了一支凤凰金步摇,旁边别了一朵红粉玉雕芙蓉花,跟她平时相比,看起来多了一分妩媚娇柔。
两人就这么坐着,也不说话。
皇后身边的大嬷嬷站在旁边伺候着,赫舍里氏的心思她多少也知道一点。若是平日里,娘娘肯盛装一些,主动来找皇上说个话儿,自己是万个赞成的;可今儿她私心里是真不希望主子过来。从家里带过来的嬷嬷,晓得自家小姐的性子,她决定的事情,劝是没有用的。
也不能不说话不是?
还是玄烨先开了口,“皇后今日和平时看起来不大一样。”
她淡淡笑笑,淡笑也好看,明眸善睐,端和温婉。“臣妾在咸福宫准备传晚膳,若是万岁爷还未传膳,不知可否赏光咸福宫?”
平日里甚少见她如此打扮,如寻常人家的新妇一般娇美,回回也都是自己去她宫里。自打亲政后,宫里的妃子也都有了一些小小的不同,就连皇后也不例外。
自己同皇后平日里也不是十分亲近,再这样下去,只怕宫里就要传闻自己利用完了人家索尼一族,过河拆桥了。
皇后的面子不能不给。只是纳兰氏那边怎么交代?
康熙有些头疼。
一瞬间的功夫,他还是做了个决定,先去咸福宫罢。纳兰氏那边自己明儿亲自去给赔个不是。
想到这里,康熙对李德全道:“去咸福宫。”
“嗻。”李德全忙躬身。
看来今儿晚上皇上是要留在咸福宫了,同他猜的差不多。幸亏刚才拦下了御膳房的传菜。
待云惠那边的麻辣小龙虾刚好,方才去传烤鱼的小顺子却带来了一个消息:皇后娘娘突然来了,今儿晚上的红虾宴就先不吃了。
云惠听罢,心里陡然有了失望。欢欢喜喜准备了一下午的事情,就这么泡汤了。
转念又想,也罢,他不来,她自己吃,还不想把这好吃的东西介绍给他这种土著呢!
便对御膳房的人道:“那就都传到延禧宫去。”
“嗻。”
咸福宫
不一会儿,桌子上也布满了菜。什么八宝鸭、咕噜肉、奶香八珍小馒头……玄烨看看就觉得嘴里有些没味儿。
赫舍里氏抬眼看看玄烨,心里有些没底气,“鳌中堂的家……”
“世上已无鳌中堂了。”玄烨低低地打断道。
“臣妾失言,罪臣鳌拜的家眷,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她是为着这个事。玄烨两手握拳,在大腿上漫不经心地捶了捶,“你是中宫,后宫女人不得干政,这你应当知道。你也是聪明人,怎么还来跟朕提这个?”
见她半晌不吭声。玄烨看了她一眼,接着道:“你,聪明、端慧,比她们那些女人都有见地。朕知道你不是一时糊涂,你想给瓜尔佳清婉求情,你的心情朕可以理解。可你要分清孰重孰轻,若鳌拜真是犯了诛灭九族的大罪,他的家人一个都逃不掉。若朕以后的哪个儿子犯了大罪,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朕同样不会姑息。
你身为后宫之首,应当恪守妇德,多把心思放在朕和后宫的妃嫔身上,也别总在自己的宫里。你就是喜欢清静,也应当让她们常去给你行请安礼。朕很乐于见你今天这样的打扮。”
听完康熙的回答,赫舍里氏晓得,再多说也无益了。
“朕不杀鳌拜,让他老死狱中吧。他的家朕已经下旨抄了,他侵占的那些土地,都没入公中。本是灭九族的大罪,念在他为老祖宗立下汗马功劳,免此罪,褫夺世袭爵位。都去做平头百姓去吧。”
康熙起了身。
赫舍里氏福了福身子,“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正说着,传菜的太监鱼贯而入。
康熙黑着脸,也没了几分吃饭的兴致。
她不该跟他提鳌拜的,即便幼年在家时,她同瓜尔加清婉有旧情谊。她是仁慈也好,心软也罢,都不该提的。
一顿饭没用几口,康熙就停了筷子。
“朕还有奏折要批,改日再来看皇后。”
康熙出了咸福宫,大嬷嬷急了,“娘娘,老奴就说您不该跟万岁爷提这事。结果,万岁爷本来就没打算处置瓜尔加一族不说,您还遭了埋汰。皇上亲政,和以前不一样了,您……就? 切宰尤绱耍哺酶母摹K稻浯蟛痪吹幕埃庾怨乓岳闯汕祝改钢藉裕甘裁辞榉植磺榉郑空馇榉侄际强床患蛔诺模蚱蘖┕兆硬攀鞘凳翟谠诘模艿蒙皇牵俊?br /> 大嬷嬷乌仁哈沁是皇后从府里带来的,从前是奶娘,有些旁人不敢讲的话私底下都会跟皇后说,也是为了她好。
“也是……”赫舍里氏听了大嬷嬷的话,若有所思。
再说康熙出了咸福宫,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飞快,李德全忙不迭地跟上,“爷,咱这是去哪儿?”
“去延禧宫。”
李德全一听急了,“皇上,这皇后娘娘……”
“你是不是还嫌上回板子挨得不够?”康熙眼皮也不抬,只顾往前走着。
李德全连连点头,边急着赶,边喊道:“摆驾延禧宫。”
待康熙一行到了延禧宫时,云惠那边已然都吃上了。上回吃烤鱼,冷得快,这回她参照现在的做法,给这铁盘子来了个升级版,底下架着吃火锅的铁架子,点上小火,烤着,这样就一直是热的。
正吃着香喷喷的,忽然听见李德全的声音,喊着“皇上驾到”。云惠一口鱼差点把刺卡进嗓子里。
刚准备出门迎接,发现他人已经进来了。
这唱的是哪出?
“臣妾给皇上请安?”
康熙也不顾她免礼不免礼的,就自顾自往桌子边上一坐,“呦,吃的还不错。这都是些个什么?”
李德全忙向云惠挤挤眼,云惠又朝康熙的面上看看:敢情儿这是在咸福宫生了气出来的呀!这你哪儿能来我这儿,回头再被传成因为她、和皇后生分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坐过去,玄烨正拿起筷子,戳戳齐,就准备夹菜。云惠“呀”了一声,又住了嘴。
“想说什么,有话就放。”
“那个筷子是臣妾刚才用过的。”
“怎么?你还嫌弃朕的龙涎不成?”
“不不不。”云惠忙摆摆手。
这是在哪儿受气了?
一般只有人在愤怒的时候,才会想着大吃一顿,尤其是吃辣的。
两个人就这么坐下了,也不让布菜,也不让太监招呼。就这么往那盘烤鱼里夹。上次吃烤鱼是酸菜味的,云惠发现宫里的酸菜特别的好吃,比自己以前吃过的都要好吃,就让多放一些。酸辣酸辣的,还有一种特制的酸萝卜,再放一些豆腐皮、竹笋、香菇、青菜、黄花菜,汤煮的浓浓的,再放上一层辣子酱在鱼身上。鱼皮烤的焦脆,里头的鱼肉却嫩的入口即化。
云惠还没怎么动筷子,那一整条鱼就这么下去了,只剩下鱼骨。三斤哪!三斤的清江鱼!
米饭也下去小半碗。
吃完了鱼,小玄子的目光终于对上了那盘从来没见过的红虾。那家伙长得甚是威武,一身的红色铠甲,还长着两根触角。
这红虾是没有十三香做的,云惠做这个也是下了血本的,要不是因为先前打着乾清宫传菜的旗号,张江是舍不得往里放西域来的胡椒粉的。
再用青椒这么一炒,别提多香了!
小玄子努努嘴,指指龙虾。
一旁的几个布菜奴才头皮发了麻,没做过这个。怎么剥?
宫里是没有主子动手的规矩。
云惠想了想,伸手去拿了一只龙虾,将那虾头拧了下来,又一层一层剥开虾壳,将那虾仁放到玄烨的碗里。
玄烨见这吃法十分新奇,不禁拍案笑道:“好一个大卸八块!朕要自己试试。”
兴许是觉得大卸八块过瘾,一整道龙虾,他都是自己亲手剥的。
没让旁边的人动手,也都没人敢言语。
待酒足饭饱之后,他才用端来的盆浸了手。
对云惠道:“平日里也不见你和其他宫里走动,是懒得动么?”
云惠忸怩了一阵子,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挫胖丑。”
玄烨放下了手巾,“在宫里没有胖不胖、瘦不瘦、美不美之分,只有别人觉得你值不值当攀附。”
云惠点了点头,不知道他今天来跟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是要她和其他宫里的妃子多亲近亲近吗?两个女人联合起来对付他,对他有什么好处?男人总是把自己想得太聪明,不知道有句话叫三个女人一台戏。
玄烨还想再说些什么,想了想,也没再多说。她不与其他人拉帮结派,说不上是好事,可也不是坏事。
毕竟在后宫里独善其身,也是一种生存方式。
只不过,自己常来她这里,有的事情不是你想独善就能独善得了的。
“闺蜜效应”还是比云惠想的要来得早一些。
延禧宫有四个宫女,春棠和夏莲是她从宫外带进来的,秋染和冬晴是内务府分的。冬晴看起来傻愣愣的,也许正是因为看着憨厚,宫里各宫都有她要好的姐妹。单是这两日,私底下借着求花样子的宫女就来了好几拨。
所求无非就一样理由,看看延禧宫还有没有缺的位置。如果常露个脸,能在惠贵人面前混个眼熟,留下来也不错。
秋染是这四个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平素话不多,柔柔弱弱的性子。不喜欢讲话,女红做的好。会绣一些个团扇、手帕、肚兜什么的。
云惠想起那一日做完衣裳还剩下一些蜀锦的边角料,做衣裳也做不出什么来,就拿了让秋染绣几个汗巾子出来。清宫里的女人走路都喜欢手里捏个帕子,走起路来迎风摆柳,姿态动人。不走路的时候,就把它挂在腋下盘扣间。这就好比汉朝服侍的鱼尾、唐朝的披肩一样,是清宫的一个特色。
用的多了,云惠便发现夹在盘扣上容易掉。掉了去拣,有时也是一件不大端庄好看的事。若是有个东西能挂着也是见不错的事。
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第二日,云惠便瞧见秋染裁出来的新帕子的一个角,给裁成了弧形,用金线锁了边,绣成了祥云纹,其他三个角每个缀了一个小流苏,流苏上还串了一个小珠子。摆起来好看不说,还不容易掉。
秋染又给绣了几个香包,里头放上香料。分别是并蒂莲、芙蓉锦、梅花枝、兰花草四种花色。配着那帕子甚是好看。
早上用了早膳之后,端贵人、谨常在几个位分低的妃嫔,来了延禧宫坐坐。云惠倒从来没想过会有女人来自己的宫里。
寒暄了几句之后,端贵人“呀”了一声,道:“惠贵人这帕子和荷包可真精致!”
云惠愣了愣,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的盘扣底下。
其他几个女人也都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纷纷把目光投向云惠的咯吱窝底下。
“是呀是呀,真好看。”
还是端贵人眼尖,“这缎子得是蜀锦的吧。啧啧,蜀锦的就是不一样。”语气中不乏带着一些酸意。她是贵人,虽说位分和云惠一样,可按照贵人的份例,蜀锦也不是说发就发的。都有一定定额,云惠那匹,是玄烨另外赏的。
用蜀锦做汗巾子。果然是皇上宠着的,就是不一样。
几个女人带着几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那汗巾子,称赞的话中有了几分别的意思。
“惠姐姐,如今可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咱们那儿有哪个福分去讨得这等心巧之物。”说话的人是襄贵人高佳氏,她这人要么不说话,要么三言两语总是四两拨千斤。
“嗨,高妹妹这说的哪里话。我这也就是份例中的蜀锦,上回做了衣裳,剩下来的就让宫女给做了帕子、荷包,反正我胖,下回还不晓得再做什么衣裳呢。”云惠打着哈哈。
高佳氏搅了搅自己手中的帕子,不无羡慕的抹着那汗巾子。
云惠只觉得头大,看襄贵人的那眼神,就是想把这帕子拿走了。可自己总不能把自己用过的东西送人吧?上回小玄子说的对,自己是应该走动走动,只不过她实在不喜欢跟女人走动太密,心思多麻烦也多啊。
“秋染,去把先前还坐的那三个荷包拿过来。”
“是。”
秋染依着吩咐,把那三个剩下的荷包都拿了过来。
三个女人又是一番惊叹,端贵人惊叫道:“惠姐姐,你这宫女的手艺可真巧,瞧瞧这荷包,多好看呐!”
云惠笑道:“若是喜欢,不如都选一个带回去就是了。”
“这……”三个女人面面相觑。
高佳氏淡淡笑笑,“那咱们可就不客气了。”
高佳氏选了一个兰花草,端贵人拿了并蒂莲,剩下的梅花给了谨常在。
看着三个女人美滋滋,千恩万谢地走了出去。云惠不禁感叹,原来在古代,也是“包”治百病啊!
正是秋高气爽的艳阳天,不像夏天那般困了。睡了一小会儿,云惠便带着春棠出去转转。才转到牡丹亭外的围墙,就听到一旁花阁里一个女人的声音:“您瞧,这都是裁衣裳用的边角料,用剩下的东西做的,打赏给咱们姐妹三个。当打发叫花子呢。姐姐,你可是不知,人家说着蜀锦,自个儿还要减身子上的肉,还得再做。这用剩下的随便做个荷包吧……”
云惠一听,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27.第二十七章
那花阁隐隐绰绰,坐落在紫薇花丛间,如此秋阳美景,却碰上这么一遭煞风景的事。
云惠索性一挥袖子,走了拉倒。
屋里头说话那宫妃大体是端贵人、谨常在之流中的一个。早就听说宫里的女人捧高踩低,可同等位分的,拉帮结派,今儿排挤那个得宠的、明儿脚踩那个失势的,如此来来往往,甚是无聊。
他还道让她多与宫里的其他姐妹走动走动,她倒真没那个“福分”与她们一起称姐道妹。
一路下了银杏坡、绕过枫林湾、就向东苑的飞瀑亭走去。
走到一半时,夏莲说是闹肚子,去找雪隐阁更衣去了(上茅房)。云惠和春棠随处找了个青石板坐了坐,闻见身后一棵千年桂花树老妖,幽幽发着浓香。她倒不觉得这花香有多诗意,只是肚子饿了,想起桂花糕罢了。
皇宫里秋景正盛,御花园万寿菊开遍,□□紫三色紫薇吐露芳华。大体是这桂花香让她不是那么喜欢,过了一会儿,看见夏莲从前面来了,便起身挪个地方。
主仆三人往前走走,一眼看到容若正翘腿斜靠在飞瀑亭边上,手里拿着一只玉箫,在两指头见来回转动把玩着。
看见她过来了,笑盈盈挥挥那玉箫,“这不是我老姑么?几日不见,愈发清减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他说话总是常常诗兴大发,打小就这样。府里的人都管他这叫“诗仙下凡”,云惠管这叫做“头脑发炎”。所谓文人骚客,基本可以把“文、人、客”三个字都给去掉,只留剩下的那一个字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