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放手 番外篇完本——by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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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慕老爷子亲自出面的情况下,集结了当晚能赶来的京都内相关领域所有顶尖的权威医生。
慕野像一棵挺的笔直的松柏,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手术门,无视了周遭所有的声音。
慕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直跺拐杖:“这个逆子!逆子啊!他是要折腾死我这把老骨头啊!”
慕云霄扶着老爷子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下,认真的说:“爷爷,这件事已经成了定性,我觉得没有必要阻止了。不论慕家怎么做,哪怕是慕大舅来了,阿野的决定也不会改变的。”
“你是要?2 彝馑窃谝黄穑俊?br /> 慕云霄摇了摇头:“慕家现在已经没有立场同意或否决了,除非爷爷你想逼走阿野。”
慕老爷子陷入沉默。
***
手术一直进行到凌晨五点,才转入VIP病房。
慕野急忙拉住医生问:“乔涵的手情况怎么样?”
医生严肃道:“情况比我们预计的要好,行凶者并不熟悉人体手掌组织神经的构造,伤口虽然很深,但没有伤到主要神经,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慕野急道:“他是画家,手不能有一点儿事的,能保证恢复如初吗?”
“后续的治疗我会亲自跟进,如果恢复的好,是有希望复原如初的。”
慕野还想追问,慕老爷子呵斥道:“柳医生是业内的权威,他说有希望就是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你若再质疑就给我滚出去!”
“那万一呢!他的手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恢复如初!一点差池也不能有!”
“你个逆子你还敢顶嘴!”
柳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长者,与慕老爷子交情颇好,也见过慕野几次,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安慰道:“相信我,不会影响到他以后作画的,最坏的情况也就是留疤。”
慕野抿了抿唇,又说:“疤也不能留。”
眼看慕老爷子又要发火,气氛稍显得没刚才那样紧绷了,柳医生道:“这可有点为难我了,尽量吧。”
慕野在男人的病床边守候,那只包扎的手像一根刺扎在他的眼珠里,他不能想象乔涵的手留下毛病,杀了自己都不足以弥补。
“你的手一定会没事的。”他低喃着,极其渴望将男人的手捧在手心,但他不敢去触碰。看着男人昏睡时也痛苦的神色,他的心也像是被人攥紧了,窒息般的疼。
***
晚些时候乔涵醒了,慕野将他扶起来,端来一杯温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乔涵挥手将递到嘴边的那杯水给打翻,慕野以为他要发火,但对方却只是平静的问:“我的手怎么样了?”
“还,还好……”
“什么叫还好?我要准确的答复!”
慕野忙道:“医生说了可以恢复如初的,连疤痕也不会留下,一定不会影响你以后作画。”
他忐忑不安的将薄被往乔涵身上掖了掖,裹住对方的肩头,圈进怀里:“是业内顶尖的权威医生跟进的,他说不会有事就一定不会有事,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你的手留下毛病的。”
乔涵深深闭上眼,再多的情绪都化作了悲哀,最后泯灭在深渊般的无尽痛苦中。
“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慕野全身一僵,这次他没有固执的不肯离开,而是一点一点松开手,退出了病房。
病房中一片寂静,乔涵安静的坐了半个多小时,期间一直盯着自己的右手,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都是骗子。
如果跟慕野的纠缠,是这种结局,那么这代价太大了,他承受不起。
慕野不放心的将门打开一条缝儿,见乔涵已经躺下了,才轻手轻脚的进去,蹲在男人床边拉着他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上。
“乔涵,我给你弄点吃的来,好吗?”
男人只是半磕着眼睛,没理会他。
慕野把这当做是默认了,他摸了摸对方包裹着厚厚纱布的头:“那我现在就去,你等我一小会儿。”
***
三楼一处病房,青年撑着双臂,靠在窗边,目光顺着那道矫健的身影移动。
“他没有来我的病房。”青年说:“还有谁在这住院?”
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骨瘦如柴的青年,手里玩着一把小手术刀,面相阴狠,眼中透着玩世不恭的疯狂。
“还能有谁?那个被我毁了手的画家吧……”
秦思猛地转头看向青年:“你毁了乔涵的手?”
“这不是正和你意?他让你身败名裂,又那样折辱过你,你不会心软了吧?”
“不会。”那道身影消失在秦思的视野中,他声色冰冷道:“这还不够,他跟卡洛都该死!”
“吴厉,你再帮我一个忙,我要从这里脱身,高家的人盯我太紧了。”
吴厉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高家重视你而已。”
“不!我不需要他们的重视!我身上还有缓刑,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得尽快让卡洛跟乔涵付出惨痛的代价!否则等我入狱后,就没有机会了!”
“很可惜,我帮不了你。”吴厉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露出兴味索然的表情:“这个游戏不好玩,我腻了。多谢你帮我出的主意,浩瀚置业已经快要跨了,鸿宇地产也受到了牵连。不幸的是我也自身难保,慕家跟另一股势力都在通缉我。”
秦思脸色不佳,他跟吴厉认识纯属偶然。是那天在蓝色会所登台后,吴厉主动找上门的。
“你要收手了?”
吴厉不以为意:“我没那么多深仇大恨,只是觉得跟你一起冒险挺有意思的,现在目的达成了,我自然要华丽退场了。”
秦思还想怂恿他:“你不怕被慕家的人找到,然后碎尸万段?你帮我这个忙,我可以想办法保你安全。”
吴厉奇道:“我为什么要怕?也许很快就被他们找到了,我求之不得呢。”
秦思隐约觉得这人思维方式不太正常。
“祝你好运。”
吴厉神经质的笑了几声,戴上连帽衫悠哉的走了。
***
一直到晚上九点,慕野守在一旁,乔涵还是没有睡,只是看着病房内唯一的窗户,静静发呆。
慕野握着对方的手,温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等。”
“等?等什么?”
男人只回了他这一个字,就又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窗外夜风微凉,今晚没有月亮,昨天下过雨的空气还很湿润,带着清新淡薄的水汽。
“晚上有点冷。”他起身去关窗户,乔涵却制止道:“不要关。”
他觉得乔涵有些反常,也许是手伤这件事刺激太大,尽量按对方要求的做,不敢违背男人的话。
“那我把窗帘拉上好吗?”
男人不言,他放轻了动作,拉上窗帘。
后半夜,夜风将窗帘吹得微微浮动,隐约闪过一道黑影。
乔涵静静睁开眼,慕野就牵着他的手靠在床边,很浅的入眠。
乔涵手一动,他就醒了。
“怎么了?需要什么还是哪里不舒服?”
乔涵平静的说:“有点饿。”
他白天吃的很少,会饿也是正常的,只是这会儿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慕野起身帮他掖了掖被子:“那我开车去附近找一找,看有没有卖宵夜的,你等我一会儿啊,我很快回来。”
他披上外套就出了病房。
***
窗帘浮动,闪进一道黑影,直奔病房床。
“手伤怎么样!”卡洛一身黑衣,手指冰凉,全身都透着寒气,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如同深渊,要将一切都撕碎。
“我已经在追查那凶手的下落了,到时随你处置,要杀要剐都行!”他冰凉的唇亲了亲乔涵那裹着厚厚纱布的手,懊悔不已:“我当时就应该追着你的车!如果我跟着,绝不会让你受这样重的伤!”
乔涵撑起上半身,脸色苍白而疲惫的说:“这地方……太恶心了,我想……离开了。”
卡洛眼眶一热,抱紧了男人,他怎么会让他拿命珍惜的人,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
“好,好,我们这就走,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我这就带你走。”
他刚抱起男人,病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慕野脸色极其阴霾。他只是忘了拿车钥匙,幸好忘了,否则就被这混蛋乘人之危了!
“你想带我的人去哪里!”
“你的人?你就是这样护着你的人?”卡洛真想将这个人渣撕成碎片:“你知不知道这手对乔来说有多重要!你毁了他,现在居然还有脸霸占着他!”
“我当然知道!”慕野暴怒道:“我会想方设法弥补他的!我……”
卡洛阴狠道:“弥补是世上最没用的东西!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愚不可及!你一个不懂爱只会伤害他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冠冕堂皇的说喜欢他,你根本不配拥有!乔已经不需要你的弥补了!”
慕野心中恨恨一震,被他的话刺的几乎暴走,暴戾的气息席卷了病房连带着温度都有所灼热。
他看着乔涵默不作声的模样,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乔涵真的要离他而去了,跟另一个男人。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离开!自己还没有弥补所犯下的错,他若走了,这份弥补该还给谁!他得抱着失去与遗憾痛苦一辈子!
此时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就是谁也不能带有乔涵,谁也不能从他的生命里,夺走乔涵!
他脸色狰狞,前所未有的暴戾,咬牙切齿的逼近:“你休想带他走——!”
☆、最后的晚餐
慕野重若千钧的铁拳裹挟着劲风席卷而来,卡洛不得不放下乔涵,抵挡对方的攻势。
刚双臂交叠接住情敌的铁拳,震的半边手臂都麻了,紧接着对方有力的腿也扫了过来,卡洛后仰躲开的同时,暗道慕野比他想象的要更为难缠。
两人在病房内大打出手,像两头被逼急了的雄狮,为了争夺领地与配偶,进行生死较量。
卡洛不是江晨、不是高凡轩、也不是王希那类人,他比接近过乔涵的所有人都更具有威胁性,严重挑起了慕野的危机意识,让他从心底意识到,这是自己最大的一个情敌,也是最有可能抢走乔涵的那个人。
一旦乔涵跟他走了,很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乔涵了!
因此他招招都下了狠手,誓要把对方给制服,使其再也无法靠近乔涵。
由于病房里打斗声太大,很快医生护士就来了,而慕家在医院外有留守卫兵,得到风声立即做出反应。
卡洛阴霾的盯了慕野一眼,他今晚是只身一人来的,本意是打探一下这里的虚实,然后再做严谨的部署把乔涵带出去。
但他没忍住,还是选择看一眼乔涵的情况,不然他放不下心。然而乔涵那一句要离开的话,说的他心都碎了,当即就顾不了决定带他走。
眼下是没有希望了,慕家定会防守的更为严密,想再把乔涵带走更是难上加难。
可正因为所有人都不敢马虎大意,对乔涵的手看的都尤其重,所以即便是严加防守,也始终是留在奥康医院不能转移的。
只要乔涵还在这里,他就有把握从层层布防中带走乔涵。
眼看着医院的大门已在慕家的封锁之内,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慕野嘲讽道:“看来你是想留在这里陪他。”
卡洛的目光落在乔涵身上,惊然发现乔涵给他比了一个手势,那是两人还是少年时,为了躲避大人偷溜出门玩耍,相互之间约定时间的一个暗号。
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他以为乔涵早就忘了,却不成想对方还记得,当下欣喜若狂。
慕野自然也看到了,脸色极其阴沉,他转过身质问乔涵:“你刚打的什么暗号,是什么意思?”
乔涵露出嘲讽而傲慢的神情,刺激对方:“属于我跟他的暗号,你不配知道。”
慕野几乎要被乔涵与卡洛的眉来眼去给气炸了,这两人到底关系有多深!相互之间居然还有暗号,只有他俩懂得的暗号,而他被排除在外了,好似根本融入不到他俩之间去!
“我是你男人我为什么不配知道!”慕野抓住乔涵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用力收紧:“告诉我,你俩说了什么?”
乔涵眉心微微皱起,轻描淡写的说:“你想毁了我另一只手?”
仅此一句,就吓得慕野悚然松开了手,但对方却并不松开,反而回扣住他的手突然使力拉拽了一下,他本就是弯腰倾着身体,顿时被对方攀住脖子反压在病床上。
“你可不要动。”乔涵作势要解开受伤那只手的绷带:“真有点想看你心疼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慕野脸色铁青的僵硬着身体,从齿缝里逼出几句:“你的手还想不想要了!晚上刚上过药,你不要乱来!”
“你知道我这人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包括找人侮辱秦思。”他分明还在记恨慕野之前冤枉他侮辱秦思的事情,一句话就摧毁了慕野所有的愤怒,转而化为无尽的悔恨。
“卡洛,你走。”乔涵没有看对方,而是紧紧锁着慕野的眼睛,似要故意说给他听,一字一顿道:“你会来接我的,对吧?”
卡洛深蓝的眼睛藏尽所有情绪,如同誓言般许诺:“一定会的,在此之前,照顾好自己。”
他从窗口跳了出去,这里是二楼,楼层不高,丝毫不用担心他会摔断腿,那个男人比想象中要强大的多。
慕野无暇顾及卡洛逃脱的事情,他更在意的是乔涵帮助对方逃脱,并且当着他的面,说要跟那个男人走。
比起他,乔涵更愿意将自己托付给……卡洛。
字字句句,都似在挖灼他的心脏,无尽的痛苦与悔恨,都是他咎由自取,也再换不回乔涵的原谅与回心转意。
他只能深深闭上眼睛,双臂收紧抱住这个男人,渴求对方疏远而冷漠的温度。
“你真的要离开我?不会再给我机会了,是吗?”
“等你学会爱我吗?代价太大了,我已经负担不起了。也许以后会有一个人愿意被你欺骗、背叛、囚禁、打骂、被你害的失去一切,失去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最后,还愿意留在你身边,说一声原谅的。”
他说完自己先笑了:“这种人应该有吧,但不会是我乔涵,应该是万能的耶稣或者是天使。”
他历数的条条罪状,都令人无可反驳。如果不一次性摆到台面上,当事人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怎么还有资格求得原谅呢?这其中任何一件事情,都足以令一段感情分崩离析。
可一向性格直爽,受不得丝毫委屈的乔涵,却为了他,忍常人所不能忍,忍受了这么多的伤害。
慕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并不是他在极力挽回,而是对方在一再退让与包容,对方在珍惜在挽救这段岌岌可危的感情,而他,自始自终都是加害者、破坏者,从没为这段感情做过什么努力。
可怜他像个只会要糖的孩子,要到了就满心欢喜,要不到就翻脸无情,还毫不自知。
慕野将脸深深埋进男人的怀中,无助的哽咽:“对不起,乔涵,对不起……我太混蛋了。”
可惜这世上,最无力的就是对不起,除了诉说自己的过错,挽回不了任何东西。
对待感情,他愚蠢透顶,像个年少不经事的孩子,自以为会爱,却爱的双方都遍体鳞伤,失去爱人,更失去爱一个人的资格。
***
第二天一早,慕野眼睛红肿的从还在熟睡的乔涵身边起来,命人将男人转到了十八楼的顶层病房,同时安排了更多的卫兵把守,尤其是顶楼,乔涵的病房外站了四个持枪的守卫。
早上慕野送早餐过来,乔涵对此还嘲讽道:“法律原来是用来约束平民的,对你们这种腐败的阶层,看起来一点作用都没有。”
慕野喂他一勺粥,表情缓和的笑道:“你也可以体会这种感觉,当我们慕家的另一个主人。”
“站在法-律顶层的感觉吗?”乔涵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十八楼外的风景:“站得越高,跌的越狠,万一我爬不起来了呢?”
慕野动作一顿,好半天才低声回答道:“不会有这么一天……”
他不会让乔涵,有这么一天的。
然而男人的嘴角只是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做人话听进去。
“我都不知道畜生都会说人话了。”
慕野垂眸,对乔涵的谩骂缄口不言。
一场雨过后,夏季的炎热终于褪去,迎来了秋天的天高气爽。京都的春秋两季都很短暂,夏季热的时间长,冬天冷的时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