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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妻完本——by九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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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自己并不是冉家村的人,他是从重灾区逃难过来的,来这里投靠闺女。
到了冉家村才知道,闺女与夫家都逃难去了。
老汉一路逃过来,天寒地冻忍饥挨饿,眼睁睁看着同行的人走着走着就倒了,连森林里的野兽都跑出来凑热闹,亲眼看着野兽啃咬人的尸体,眼中所见的残酷让老汉几乎绝望。
硬是拼着一口气,想着那怕是死也得见闺女最后一面,才坚持走了过来。
可是闺女也去逃难了,想起一路所见,老汉的心凉飕飕几乎绝望的崩溃,活了一辈子,儿子、妻子都走在他前头,如今就只有一个闺女,老天爷不睁眼,连他唯一的闺女都要夺了去,他以后可咋办啊?
老汉说着说着又哭了,哭的稀里哗啦。
慕清秋听出来了,他们落脚的个村子几乎人去楼空,听老汉所言,整个村子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十个人,都是老弱妇孺,有原本冉家村的,也有像老汉一样,从其他地方逃过来的。
慕云腾的眉头深深皱起,灾情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慕云腾等人一路过来,也遇到逃难的,但很少,如果老汉所言属实,那些逃难的该是往祥云县方向去了。
村子名存实无,雪停了之后安静的犹如一潭死水,一点声音就能传出很远,老汉的哭声断断续续引来十几个人。
确实如老汉所言,不是老人就是小孩,要么是妇人,无一例外脸上手上,都冻的青红疙瘩,有些已经破皮,看着血糊糊的好痛。
说完了老汉的情况,慕云腾又问了些他们本村的事。
一说起本村,老汉满脸悲哀,眼睛都红了:“……都塌了,住不得人那!~~”老汉家的村子叫流水屯,隶属沐阳县水江镇,水江镇地形图上有,在沐阳县偏南的方位。
水江镇算是沐阳县的几座大镇之一,老汉说整个水江镇都遭了灾,好多人都死了。
老汉说着说话,眼神渐渐飘远,好像看到了十分恐怖的事,人生走到了尽头一般。
见此情形,众人也不再多问,刘秉言将人送回去。
看着几个村民离开,慕清玥才皱着眉头,说起他看到的情况。
“……好多房子都塌了,老爷爷借住的那户也塌了,从塌陷的房子里掏了个洞,在里住着……”他们没走多远,进村所见情景实在不忍目睹。
慕清秋一听,心里发沉,看来他们得连夜赶路了。
对于慕清秋的提议,慕云腾默默的点了点头,几个孩子跟着他出来遭罪,原以为可以让慕清秋姐弟几个在村民家里借住,看情形是不行了,必须尽快赶到沐阳县。
出发前,慕云腾让刘秉言拿了些粮食与物资,分发给老汉等冉家村剩下的二十几个人手里,并让传了话,说皇帝陛下让司天监观了天相,大雪已停,雪祸马上就过去了,坚持坚持,这冬天能熬过去。
什么司天监观天,全是慕云腾瞎说的,当然,轩辕宇被村里那几人吓到,听说情况比这还严重,对慕云腾安抚村民的做法很认同,好像慕云腾真的得了司天监观天得的雪祸已过的预示。
为了加快进度,能丢的东西统统丢掉,又从村里找了些用的上的东西,相当简装的上路。
慕清秋的特训兵,慕云腾的亲兵,以及轩辕宇的护卫,全部搭手,有帮紫瞳在前清雪的,有帮慕小黑拖拽冰碾压路的,还有随后牵马拉雪橇的,连慕清暘哥三也没闲着。
到最后,整个队伍好像就两闲人。
七皇子殿下,以及七皇子殿下的小内监。
小内监倒是没啥反应,好像本该如此,可轩辕宇脸上有点挂不住。
堂堂皇子,干苦力?开玩笑吧?可是瞧着几个十四五岁的小小少年郎,一路上啥苦都不怕,干啥都冲到前头,总觉得被乡下小子比下去了,心里不舒坦。
可是他是皇子殿下啊!要真跑去和乡下小子一起干活儿,说出去,丢不死人!皇家威严何在?
虽然很郁闷,眉头皱了松,松了又皱,轩辕宇愣是没动窝,他是皇子,天生尊?1 螅囊痪僖欢碜呕始彝希细眯拧?br /> 想的挺好,可脸色却怪异的很,只是大家都在忙,没人注意到。
直到月上中天,众人累了一身汗,才停下来。
趁着身体热乎,赶紧搭房子,现成的雪,里面挖个洞,钻进去了事。
这些天但凡露宿野外,都是这么过来的,这是慕清秋的提议,起初没人愿意这么干,本来就够冷了,还挖个雪洞钻进去,绝对是想冻死的吧!
可是头夜过去,除了轮班守夜的人,慕清秋带出来的人,个个精神饱满。
反而是搭帐篷的人,一宿下来差点没冻死,一点没睡好,精神差的很。
怎么会这样,慕清秋也没研究过,只是在前世的影视上见过,她觉着,八成是冰洞比较不透风?!(。)
☆、118
反正顶事儿就成,管那么多!
于是接下来,一遇上宿在野外,众人停下来头一件事儿,就是挖雪洞。
先堆雪,堆好了可劲儿砸,砸的差不多了,再从里面掏洞(九亡说:咳咳,这法子纯属脑洞产物,不能当真哦!)。
人多,雪洞呈环形排列,最里面行李马匹什么的,紧挨着一圈兵士护卫,第二圈各家主子,第三圈往外,全是兵士护卫等。
虽然每次都要费上半个时辰的工夫,但白日劳累,能睡个安稳觉,大家甘之如荠。
、、、、、
从第二天开始,众人的车队时不时会遇到村庄,只是那些村子好像荒废了许久,大量屋舍被压垮,不深入,根本没法儿判断,村子里还有没有人。
物资渐少,慕云腾的眉头深深皱起,他们此来路途遥远,路道艰难,所带的物资并不多。
倒是带了不少银子,计划沿途采购,可是一路上实在没力气增加负重。
眼见着靠近沐阳县,可物资却没多少了,到地方怎么办?
“……也不用太担心,雪祸不比其他,屋舍压垮,但只要解冻粮食能挖出来,只要坚持过冬就成。”慕清秋有点担心义父,话说出来,突然想到:“对哦义父,咱们这两天经过的村子,不是有高门大户吗?那些人几乎都逃走了,但他们应该不会把家里的粮食日用全部搬空吧?”
说到这里,慕云腾的眼眸也亮了。
受灾村镇的人大部分都逃走了,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原本房屋坚固只要保暖做的好留下也没事,偏偏越是财力丰厚,门路越多,有门路谁会留在灾区担惊受怕。
其实沿途村镇,偶尔有高门大户,门庭并未受损,想来为了躲灾匆匆离去的宅子主人,该是没来的急处理屋里囤积的粮食和各种取暖物资。
如果这些东西可以拿来现用,会救助很多人,也算解决了慕云腾头顶的一个大难题。
可是,屋主没在,里面的粮食物资,要怎么取?
慕云腾眉头皱起,他行军打仗,也没干过破门取物的事儿。
“义父,你在顾虑什么?”慕清秋不解,有现成的东西,能救命的东西,还费别的脑子干嘛!
“不告而取是为偷!”元玄的声音不大,淡淡的,却说中了慕云腾的心声。
慕清秋脸色一僵,有些无奈,正直是好品德,但事急从权,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冻死饿死,却放着明显破个门就能获取的粮食棉被及结实房子不用吧!
但是古人重诺,尤其是慕云腾这样上阵杀敌的将军,讲的是义气信义。
思想出现代沟,慕清秋无可奈何。
想了想她只说了四个字:“事急从权。”
多的再没说什么,她不想逼义父下决定,这四个字,已经有了明显的暗示。
“殿下,我们带的物资告紧,恐怕等赶到沐阳县,连咱们的口粮都没有。”元玄找到轩辕宇,开门见山。
轩辕宇一听,没口粮?不会吧?
见元玄神色认真,吞了口口水,脸色歘的一下就白了。
这些天他可是遭了老鼻子的罪了,他一个无心帝位的皇子,只管玩乐不愁吃穿,到底那根神经搭错了,跑来这天寒地冻鸟不拉屎的地方遭罪?郁闷死了!
“那怎么办?”轩辕宇真急了,吃不饱肚子什么的,虽然没尝试过,但这几日见到的那些村民,瘦巴巴的满脸满手冻疮,断了粮他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吧?好丑!
“殿下,有粮食。”元玄话入正题。
“在那儿呢?你这说话大喘气儿,有粮食你刚说什么?”真是,成心的吧!轩辕宇瞪着元玄,气呼呼的。
元玄又道:“粮食是有,但是粮食的主人没在家,我们拿不到。”
“什么?”轩辕宇蹭的一下站起来,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成心让人闹心的吧!“怎么拿不到?没人不会把门砸开?整个天昭都是父皇的,用点救济粮,谁敢有怨言?”
轩辕宇颇为嫌弃的看了元玄一眼,气势汹汹的去找慕云腾。
慕云腾正在发愁,轩辕宇来了,不等慕云腾打招呼,直接道:“福远将军,到下一个村子,要是情况未变,就派人去撬门,取物资征用房子。”
说完转身就走,抬起脚又放下,皱着眉头神色有点恼怒的说:“放心,本殿下会给父皇禀奏,拿的东西,算朝廷征用。”朝廷征用不仅体面,也是有补偿的。
、、、、、、
两天后,众人抵达沐阳县,虽然一路上散去不少物资,却撬门‘筹集’了更多。
有这么多东西,至少能缓和下灾民救助。
可实际上,包括轩辕宇在内,众人脸色都不好。
还记得离开流水屯后,慕小黑跟在七皇子的护卫们身后压路,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众人觉得蹊跷,凑跟前去看,片刻后刨出挡道的东西,竟然是一具尸体。
就在路当中,应该是行走的时候倒下去,再没起来,之后被降雪掩埋,连点痕迹都没有。
有了第一次,之后,第二次第三次,不说其他道路,只说慕清秋等人经过的这条路,压过的路面上,短短两日之内,就碰到七具尸体。
看着硬邦邦的尸体,众人又怎能放松?
相较而言,反倒是那些老弱妇孺,走不动的,待在原地,还保全下不少性命。
这其中有一对婆媳最让人心疼。
二十岁上下的小媳妇,面色苍白嘴唇冻裂,慕清秋等人敲到她家门时,小媳妇像只惊恐的麋鹿,吓的不轻。
小媳妇家中除了她,还有个六十多岁瞎眼瘸腿的老婆婆,和一个看上去猫儿一样脆弱的小婴儿,慕清秋瞧着那孩子恐怕还没满月。
这样的组合,他们除了躲在家里等待雪祸过去,没有其他法子。
问及家中其他人时,小媳妇眼泪汪汪,老婆婆抹着眼泪哭诉:“作孽啊!我儿半个月前被抓走了。说是赈灾需要人手,可都这些天了,还不见回来。”
听说众人是朝廷派来赈灾的,眼瞎的老婆婆便就近抓住慕云腾的手臂,急着说:“青天大老爷,将我儿还给我,还给我啊!”
这话说的慕云腾喉头一哽,说不出话来。
☆、119
碰上天灾,朝廷征劳力是有先例的,可是老婆婆家如此境况,唯一的男丁竟然也被抓了壮丁?
可见这场灾祸有多严重。
慕云腾的心很沉,联想到一路上所见房屋倒塌,尸体遍野,他这个赈灾大臣,着实亚历山大。
整个沐阳县就像一座冰雕城市,到处是厚厚的雪,厚重的冰。
街道上三不五时的,就能瞧见死人,硬邦邦冰冷冷。
死寂、萧条,好像整个沐阳县已经再没一个活人,成了死城。
慕清暘沉着脸一言不发。
慕清玥皱着眉头小脸绷紧。
琴悦双眸中除了对沐阳县现状的惋惜外,还是些不易察觉的忧伤。
要是当年慕清秋没有领他回家,他是否也会像路边死掉的那些人一样,早就成了某个严冬腊月街头的一具尸体。
轩辕宇脸色发白,浑身禁不住的哆嗦,猛然蹿到路边,大吐特吐。
一路上见过的死人很多,但大都在雪里埋着,轩辕宇又一直待在车上,偶尔远远瞧一眼,不过是被刨出来的一点点肢体,可现在,沐阳县街头,尸体明晃晃的摆在那里,一眼望去,满把数不过来。
头回瞧见这么多死人,轩辕宇的胃禁不住蹉跎,吐了。
慕云腾黑着脸,让人赶紧检查是否还有救,确认死亡的集中起来。
半个时辰后,街面上的尸体全部集中在了沐阳县城门内的一片空地上。
看着摆了一片的尸体,慕云腾目光发沉,这么多,竟没有一个有气息。
“唉!人都死了,尽快辨识身份,登记后火化了吧!”慕清秋有些晃神,好像看到了前世她的下场。那时候刀尖讨生活,随时可能死亡,她就想着万一啥时候意外身亡,有人发个好心,给她一把火烧了。
想想死后暴尸荒野,实在悲惨。
死者为大,早早安息吧!
说着无意,听着心惊。
七皇子身边的小内监惊呼一声,冲慕清秋说:“你、你,人都死了,怎能再将他们挫骨扬灰?你太残忍了。”
慕清秋一愣,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咳咳!”慕清秋干咳建议道:“要不等到了县衙,找人来安置吧!”
心说,好在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的话,尸体不及时处理,还不得滋生病菌,闹瘟疫?
正在这时远处过来几个人,脚步匆匆,颇有些阵势。
领头的身着天昭国县丞朝服,应该是沐阳县的县丞王为。
王为个头不高,白面皮,体态偏胖,整个人带着一种慵懒的浮肿感,像个包子。
慕云腾拿出赈灾大臣的身份铭牌,王为确认了身份。
便开始,先是告罪未能远迎,又是诉苦哭穷。
什么能动活的人都跑了,就余下他坚守岗位,他日理万机实在忙碌,才导致街上的尸体没能及时收敛。
什么千难万难,都快绝望了,就等着朝廷大员来救命,说大人们来的太及时,要是再晚上一半日,恐怕连他也得死,整个沐阳县得变成死城。
……
王为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可是慕清秋怎么看都觉得王为面带红光,要不是街边有冻死的人,光看王为的脸,说这里是雪祸灾区,她都不相信。
王为絮絮叨叨,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不仅如此,还将他在雪祸面前如何如何努力说的详详细细。
惹的慕云腾眉头大皱,这王为八成平日忽悠人忽悠惯了,见谁都忽悠,真当朝廷选的赈灾大臣都是豆腐渣脑袋?
轩辕宇听的不耐烦,匆匆几步越过慕云腾,抬起一脚,将王为踹翻在地。
跟在王为身边,一个瘦高个见此,跳起来指着轩辕宇,张嘴就来:“大胆,你可知……啊!~~”话到一半,卫寒手起刀落,利索的斩落瘦高个指上七皇子的手指。
指断血撒,瘦高个疼的惨叫,王为脸色发僵。
他不笨,他的师爷只拿手指指了下那位公子,便被砍掉手指,偏偏福远将军不为所动,足可见被师爷指到的少年,身份非常尊贵。
王为心思一转,突然想起,雪祸来临时,曾接到上官的传信,说朝廷很重视此次雪祸天灾,皇帝陛下很可能派皇子亲临,以此安抚民心。
难道真是皇子?
想到此,王为心头大惊,当下踹了一脚因断指、痛的爬扶在地的师爷,完后噗通跪倒在轩辕宇身前,摊开两手一头磕下去,恭恭敬敬的行礼:“参见殿下,下官治下不严,请殿下赎罪。”
这一跪,王为心肝都快吓出来,县丞大小也是官,他给少年行礼,少年一点不当回事,可见他所猜不假,一句‘殿下’叫出口,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的师爷竟然拿手、指皇子?这不作死么?这是对皇族的藐视,只剁他一根手指实在是轻饶了。
“还不带路,站在大街上唧唧歪歪没完没了,你想冻死本殿下啊!”连日赶路,好不容易到了沐阳县,还没喘口气,就见到现场版的死人林。
冷不丁见到好些死人,轩辕宇没抗住,大吐特吐,这会儿浑身没劲儿,难受着呢!
他堂堂皇子,啥时候遭过这份罪。
偏王为没点眼力劲儿,磨磨蹭蹭叨叨个没完,成心给他添堵,轩辕宇气死了都。
“是是是,下官这就带路。”没责罚,王为松了口气,赶紧在前带路。
“等下。”慕清秋突然道。
众人止步,王为不解,怎么还来了个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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