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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妻完本——by九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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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腾、慕清秋等人大感欣慰。
欣慰之余也很是头痛。
沐阳县城内不该只有区区千余人啊!
人都到那儿去了?
逃难吗?
像冉家村、像水江镇?
一路上见到许多冻死在路上的人,那些逃难的人,有多少安全找到了避难所?又有多少死于途中……
除了知道塌了很多房子,死了很多人,其他几乎一无所知。
天灾不可免,却可以避,可以防。
可是就王为的办事效率,怕是从雪祸出显端瑞时,就已经被耽误了。
想起这些天见到的尸体,慕云腾心情沉重。
如果沐阳县的县丞是个有所为的人,在发现势头不对,赶紧防患做准备,也不至于折损那么多性命。
王为、王为,真是妄为一县之尊。
说起王为,慕清秋也是眉头直皱。
这个王为正事儿不管,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厉害。这几日非常勤快,恨不得全天十二个时辰都伺候在轩辕宇身边,端茶递水甚至连更衣提鞋都想代劳。
轩辕宇是皇子之尊,从小被人伺候惯了,近日颇受了些劳苦,王为的马屁拍的他心里很是别扭,他瞧不惯王为腆着脸卑躬屈漆样,却很受用王为的作低姿态。
从天都府一路而来,慕云腾、元玄,后来与慕清秋姐弟汇合,这些人虽对他没啥失礼,轩辕宇却总觉得与这些人相处,没有身为皇子的优越感。
加上行路艰难,一路上很是闷闷,心绪不畅。
抵达沐阳县见到王为,王为将‘奴’性演绎的淋漓尽致,让轩辕宇终于找回身为皇子的尊贵优越感了。
轩辕宇虽然年少,从小所受熏陶深厚,他不糊涂,他见王为整日正事不做,光给他当奴才,起初还踹过几脚,训诫过。后来他也懒得说了,让王为去办正事,会添乱帮倒忙的吧!
王为见七皇子不再赶他,只当他的奉承起了作用,想到日后飞黄腾达,心下欢喜,手脚越发勤快。说起话来也是眉飞色舞,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好话一筐一筐张嘴就来。
可是一问及雪祸灾情,问及沐阳县如今财力,问及存粮物资等等,王为就跟个懵子似的,憋的额头冒汗,愣是答不出一句完整话。
慕清秋很好奇,王为怎么会当上县丞的?这脑袋明显还没长熟呢!!
☆、123
慕云腾也不痛快,连日亲眼所见那么多冻死的人,让他心底沉重。
行军多年,战场上刀枪无眼,见过的死人数千上万,就是死于他刀下的亡魂也有无数,抛头颅洒热血,为国征战,即使血溅沙场,也死的痛快。
可是沐阳县这另类的战场,同样尸体遍野,却没有热血喷洒,没有生命终点那一刻的绽放。
寒冷一点点吸干人的体温,让人死的无声无息,这种死法让人心窝发堵,就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喽,喘不过气。
不能再等下去了。
到底还有多少人流落在外,侥幸未死又能坚持多久?
慕云腾像个被蒙了眼的瞎子,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有性命随时死亡,慕云腾坐不住。
他想去找元玄和慕清秋商量,赶巧在门口碰到了两人。
连刘秉言、王廷萧、苏孝文等人也恰在此时找过来。
原来众人都想一块去了,都有些坐不住了。
众人聚集一堂,都知道事情紧急,也没废话,当下开始讨论。
几人将各自顾虑提出来,然后紧锣密鼓的商议对策。
慕云腾、慕清秋,包括元玄都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几人心中本就有成算,围在一起一说,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就理出了一套应对措施。
首先,核对户籍,逐一登门登记各家的人口与生活情况,先确定在这场灾难里,沐阳县本地人有多少还在沐阳县,又有多少在雪祸来临时逃去他乡!
其次,登记外来人口,将收入难民避难所的人,及投靠沐阳县百姓家中的外来人,系统的做个登记。
第三,派人去沐阳县隶属的各个村镇查看情况,有多少村镇受灾,有多少人员折损等等。
了解了情况,才能商讨下一步如何救援。
出门一个多月,也是时候给皇帝陛下上奏折了。
理出了道道,立马召集人手,将随行众人除了正在收容所办事的人以外,全部找过来。
从慕云腾的亲兵里抽出三十人,慕清秋的随行中抽出二十人,共五十人,五人一组分十组,每组再找个沐阳县本地熟悉地形的人,前去各处村镇了解情况。
收容所里再加几个人,登记外来人口。
除此之外的其他人,查沐阳县本地人的户籍,核对人员伤亡情况。
安排妥当,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转过天,已登记的信息,接连呈给慕云腾,慕云腾拿起一本户籍名录,将新登记的名录和县衙户籍册比对,只翻了几页,便看出差异。
慕清秋也在看,只看了三户人家,发现其中有两户人去楼空,余下一户,原本四世同堂合家十六人,如今只余下十二人。
没有登记上的四人,据说被官府抓去干活了。
真的是干活吗?诉说者满脸哀愁与担忧,话成了字落在纸上入了慕清秋的眼,慕清秋眉头皱起,难道,又被抓去当壮丁了?
壮丁的事,慕云腾查过,王为的回答是雪祸当头,人手不够,所以征用了一些。
回答明显搪塞,只是征用了一些吗?
既然征用了,那人都征用到那里去了?
王为拿不出人,被慕云腾喝斥了几声,吓的腿脚一哆嗦,跪倒在地,断断续续的道出了缘由。
王为说,灾难面前怕出现暴民引发暴乱,便将能闹事的壮丁都抓了起来,各家失了主心骨,也不会动闹事的念头。
不得不说,王为这招很高,在这个时代,男子是天、是家里的顶梁柱,一个家一旦失去了顶梁柱,便瞬间没了主心骨,别说动歪心思,怕是连挺起腰杆都有些缺胆。
可这算怎么回事?
王为到底知不知道他这叫以暴制暴?而他所制之暴只是假设,莫须有而已。
事情明了,王为被气大了的慕云腾提着衣领子找去关押‘壮丁’的地方,王为倒是省事,壮丁全被关在县衙牢房,冰冷黑暗的牢房里,被抓来的人像牲口一样挤在牢房里,每一间都满满当当。
看着那些神色萎靡,双目无神的男子,连轩辕宇都气的不轻。
赶紧打开牢门,将里面的男子逐一放出来。
至于原本收监的牢犯,王为自己也分不清楚。
而牢头,据说前几天酒后归家,结果醉倒在街边,次日直接变成了一具硬邦邦的冰块尸体。
没办法,先将人全部放出来,看着拉鱼线一样走出来的男子,个个神色惶恐萎靡,慕云腾气性儿压都压不住。
被解救出来的人,有沐阳县住户,也有隶属村镇的,做过登记后,家住沐阳县的各回各家,家道远的暂入收容所。
为了解民众不平,元玄拿话带了带轩辕宇,轩辕宇便令人将王为拖到收容所门口,拔掉棉衣,摁倒在地,大板子毫无留情的打下去,打的王为惨叫连连,足打了八十棍,眼瞅着王为要断气才停下。
期间王为几度痛晕过去,都被人用水泼醒,打完了也不让他晕过去,到最后王为像是被抽了筋骨似的,被人拖在地上,拉出一道血痕,拖拽走。
这一打,不仅收容所的人,连沐阳县那些未曾躲灾的人,都纷纷凑过来,齐齐跪倒,大哭大笑,拜谢青天大老爷,拜谢皇恩浩荡。
解救出一部分,便暴漏出另一部分。
慕云腾从牢狱中解救出的壮丁,有五百三十三人,而查看过名录对比,统计下来,光沐阳县里被抓壮丁的,就有五百八十五人,其他人呢?
要知道王为的壮丁,不止抓了沐阳县的,还有周边村镇的。
问王为统共抓了多少壮丁,王为不知道,问那断指师爷,眼神躲闪答不上来。
“王为你个蠢货,看本殿下一巴掌拍死他。”轩辕宇听闻此事气的跳脚。
叫人将伤塌上的王为提过来,不等慕云腾发作,轩辕宇直接将名录砸到王为脸上,气愤道:“这是怎么回事?”
该死的,王为上赶着讨好他,虽知道此人无用,但沐阳县天寒地冻,有个蠢货给他逗趣,轩辕宇还是挺享受的,心说王为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能给人逗乐子。
☆、124
期望低了,轩辕宇对王为也多出几分好感。
可这王为不识好歹,上午刚挨一顿揍,现在又找打。
轩辕宇气的不轻,把个奄奄一息的王为,几乎直接踹断了气。
“人都到那儿去了?”慕云腾声音发沉。
慕清秋想起了王为用来处理死尸的沟,那里面尸体无数……
“说,你把那些人都抓那里去了?”慕云腾是经历过无数场血战的将军,杀人无数,生起气来,浑身带出几分杀气,吓的王为浑身直打哆嗦。
“死、死了……”再不敢隐瞒。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变色。
按王为的说法,名录登记上来,依然显示为壮丁未归的,是不都是‘已死’?
……死了……
好沉重,慕云腾缓缓的坐下,顿觉手脚冰凉,那些人只因为王为一个假设,统统断送了性命。
“来人那!摘去王为的乌沙,将他押入大牢,等赈灾事宜结束,再行处置。”雪祸天灾面前,王为不想着如何赈灾安抚民心,反而害人性命,制造恐慌。
上午因他关押民众,揍他一顿给民众解气。
说到底,王为也是朝廷命官,连打王为都是借轩辕宇的名义。
可是现在,数十甚至上百人的性命,因王为一个‘担心’葬送。
王为害人性命,慕云腾有权摘其乌纱,将其下狱,直接斩杀都可以,只是直接将他杀死,太便宜他了,此等大事,必须留监。
现在百十人还不知道未归的家人已死,但这事儿包不住,迟早会知道,到那时需要血刃王为以平民怨。
接下来众人依然忙于救援,但空气里总有一种令人十分压抑的感觉。
想起那个丢满了尸体的深坑,谁的心里又能舒坦?原本那些人可以不用死。
又几天后,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来,带着名录及打听到的消息,情况比慕清秋等人想象的还要复杂,就如慕清秋等人过来时路上所见一般,大部分村庄人去楼空,能登记到的,少之又少。
近处觅不到,就去远地,逐渐扩大范围,他们必须尽可能多的了解情况。
又过了十数日,去临县打听消息的人,纷纷回来,他们带回了各县登记的外进人口名录,沐阳县几个临近县城,不同程度都被雪祸所损,但这几位县丞明显比王为有作为。
听闻去打探消息的是朝廷赈灾大臣福远将军的指令,立马配合着登记人口,不敢懈怠。
他们很想来沐阳县拜候赈灾大臣,可各县都有损失,这节骨眼离岗,貌似不能尽职,所以只得在登记人口一事上加重配合,以此给朝廷赈灾大臣留个好印象。
看到从周边各县带回来的厚厚名录,慕云腾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县内难民所稳定,逃难外出的灾民,绝大部分有安身之所,如此一来,此次雪祸赈灾的局势算是稳定了。
情势既已稳定,按说后续事宜交给地方官员,慕云腾就可以回天都府向皇帝复命了。
可是沐阳县王为已被收监,暂时没有能主事的人。
于是慕云腾向皇帝奏请,希望暂留沐阳县,待化雪之时,再返回天都复命。
皇帝轩辕承天隔几天就能收到来自重灾区沐阳县的密折,他对沐阳县的情况也算了解。
在得知沐阳县死伤无数时,轩辕承天头疼的直掐鬓角。
在得知王为因胆小,关押数百男子却不好好安置,导致许多男子死在牢中。更有许多人家,因家中顶梁柱被抓,大雪压垮房舍时不能自救而身死……
气的轩辕承天直接摔了密奏,恨不得一刀劈了王为。
轩辕承天知道王为是火上浇油,等气性儿过去,细细琢磨琢磨,却觉得王为所虑不无道理,天灾下生死前,人是会凭着本能求生的。
如果地方官员不能妥善处理,导致灾民居无所居,食无所食,天寒地冻的真有可能出现乱民。
就王为那点能耐,只凭几封书信传回来的信息来判断,也足见王为的愚蠢,简直蠢笨之极。
让如此蠢人处理祸事,安抚灾民,又怎能处理安置的好?
不过,王为倒也有几分心计,知道灾祸会引暴乱,知道将青壮男子抓起来,虽然这法子作茧自缚蠢了点,倒也不算毫无作用,至少在慕云腾抵达沐阳县前,压制住了灾民。
只是这事儿,也埋下了祸端。
现在慕云腾将赈灾事宜处理的很好,可是那些因王为而死在狱中的人,死的无辜。
如果没个说法,不妥善处理,惹来民愤反而招来暴乱。
暴乱什么的,绝对是皇帝最不乐见的。
轩辕承天原本就有意让慕云腾暂留沐阳县,等彻底稳下民心再返回。
恰巧慕云腾上了封自请暂留的奏折,轩辕承天见此,高兴的拍着大腿连喊三声好,觉得慕云腾甚得他的心意。
慕云腾打算留下来,慕清秋等人自然不会先走。
转眼大年三十,原本沐阳县各处的家禽牲畜几乎冻死绝了的,不过慕清秋让人将那些冻死的牛、羊制作成了肉干,量挺多,三十这天发下去,但凡在沐阳县的,家家有份,也算是在极寒极苦之时,过个有肉的年。
慕清秋从收容所出来,与几个弟弟沿着稍微恢复了点热闹的街道往县衙走,一起的还有元玄和紫瞳,以及严维宽。
琴悦经历过最初的无法接受后,慢慢的平静下来,再看元玄与慕清秋眉目间的情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小时候,他给自己立下志愿,长大后娶慕清秋为妻,最初是怕他这个毫无血脉关系的弟弟,有朝一日与慕清秋关系疏离,他心底认定了慕清秋是至亲人,想永远将这份亲近感保存下去。
可是,他更想慕清秋高兴。
别看他年纪小,却看的清楚,慕清秋看元玄时,眼神中带着情意,那种情意是与看他们几个弟弟不一样的。
既然是慕清秋心中所向,他不会让慕清秋为难,坚持几年的心愿突然放下,心里空落落的很难受。
他将这份难受转化为一股劲头,他要盯住元玄,要是元玄敢负慕清秋,他就是拼了命,也要给慕清秋解恨。
☆、125
众人来沐阳县两个多月,时常奔走于灾民之间,沐阳县很多人都认识他们。
尤其是慕清秋,因为她是医术极好的女大夫,明明已经冻僵的腿,让她扎几针就能渐渐恢复。
受过救治的人,甚至叫慕清秋女神医。
慕清秋很无奈,要是师父知道她这个弟子也成了‘神医’,会不会高兴的睡着笑醒?
其实慕清秋心里清楚,她的医术真心没有人们说的那么神乎其神,真当神医那么好修炼啊!
要是今儿这里需要救治的人,得的是内科疾病,那她就得好好研究研究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大…能耐。
她这么想,别人不这么想啊!
不过对此,她并没有纠正,很多有时候,病者的康复,信念能起很大作用。
好比一个人重病,随便找大夫治疗,和找个有‘神医’名头的人治疗,是完全不同的,病者总会担心医者医术不好,却没人会怀疑‘神医’的能耐?病者完全信任医者,心无顾虑,充满信心,治病也就变的顺利多了。
慕清秋被大家称‘女神医’,也是潜移默化的安抚灾民的心。
几人缓步前行,许多人都跟他们打招呼,还有些将珍惜下来的食物拿出来与慕清秋等人分享。
正在推让之时,突然听到一声悲鸣般的惊呼:“大夫、救命那!~~~”那声音包含了无尽痛苦,听的慕清秋心头一怔,快速寻声看去,只见一名男子抱着个人站在一处医馆门口。
那家医馆门庭紧闭,如街道两边无数店铺一样。
一声下来,男子似卸去了浑身力气,腿脚一软瘫坐在地,将怀里的人更紧的搂着,嘴里不停的呼唤:“阿慧醒来,阿慧醒过来,不要死,不要丢下我,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一句话却将男子此刻的心境尽数宣泄,他抱着女子痛苦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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