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妻完本——by九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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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豁然起身,‘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重重的冲慕清秋磕了三个头,这才起来,抹了把发红的眼眶,坐下。
沉默片刻后,端起酒一头闷掉,依然垂着眼睛,低沉的说:“拜托了。”多的话一个字没有,慕清秋元玄却明白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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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慕清秋和元玄悄悄潜入了燕都王府,所谓燕都王府,实际上就是被君无涯遣至燕都的太子居住的府邸。
与此同时,北蛮太子君启,正独自坐在宽广的大殿里,手把金盏,一口一口像闷白开水似的喝着烈酒,整个大殿都被酒气充斥,甚至连门外站岗的护卫都闻的到酒味。
不过,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想来也是,堂堂太子,却无奈的远离圣都城,心中苦闷可想而知,他既心里憋屈,借酒浇愁也就不足为怪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白日里无可挑剔的太子,此刻眸光阴邪,半点没有白日里的谦和。
君启确实很不高兴,可以说,自打被他家父皇遣出圣都后,他就没一刻开心过。
想他堂堂北蛮太子不能留在北蛮圣都城,却被遣来北蛮最苦寒的北地,从古至今,他恐怕是最憋屈的太子了吧!
甚至到了燕都,定府时,连府邸门头上该提什么字都难以定夺。
叫太子府?既然被皇帝遣走,怕也是动了废黜的心思。
君启心里清楚,皇帝一日在世,他的太子之位随时都会被摘掉。
但是如果皇帝到死都不废黜,那么皇帝宾天后,他便是北蛮国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太子心里很憋屈,却不能说什么,在如此敏感的时期,他要尽量降低存在感。
因此,府邸大门上,自然不能写‘太子府’那么醒目的字去提醒皇帝。
可是同样的,作为太子,北蛮储君,北蛮未来的皇帝,如果太过隐忍,威严何在?一旦在隐忍低调中失了势,即使皇帝百年之后,想坐上皇位,也未必有人支持。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君启干脆将如此头疼的问题丢给自己的小|朝|廷,那时候,几个燕都官员争论良久,终于定了‘燕都王府’四个字,如此称呼也算合理。
北蛮国最早是游牧民族,都是一个个部族,部族之主称族长,也称部族王。后来龙洲大陆北方游牧各族被君家统一,定国北蛮,可有些传统却延续下来。
比如,前身是各个部族演变而来的各大州府,其州府之主是可以自称为王的,这种王也叫属王,归属北蛮国朝廷的属地之王。
如今太子既然被皇帝划了属地,叫属王自然也不为过。
府邸名称定下,这事儿算是解决了,可君启每每想起‘燕都王府’四个字,就双眸赤红心中气愤,因为他这个王,还有个没明提出来的‘属’字。
有‘属’字,甚至隐意中,连他皇亲国戚的身份都被抹掉了。
而‘王’字,更让君启郁闷,甚至愤恨的难以自拔。
他是北蛮储君啊!将要继承北蛮正统,掌控整个北蛮国的储君,而不是一个小小的燕都之王。
称呼成了君启心中的魔障,时时令他气愤难当,却也时时提醒着他,他如今身份有多尴尬、多危险。
为了挽住仅剩的那点有利局势,君启时时与外公越图互通书信。
君启人虽远在燕都城,对圣都可能影响朝局的事却是知道的。
比如,皇帝要册立皇后!
当时收到这个消息,君启惊了一跳,不过紧接而来越图的传信,却令他的心狂跳不已。
越图信中说,让他做好准备,一个月内必会给他再传信,收到信后立马返回圣都,准备继位。
君启自然知道,太子无特诏继位,必须满足一个条件,老皇帝死亡,太子顺位称帝。
可是半年前皇帝醒来后,精神头不错,又要册封皇后,怎么看都不像快死的人,既然不会老死,那么只可能是被死亡。
越图让他准备继位,看来是要杀掉皇帝了。
君启知道外公要杀他的父皇,却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好像皇帝是无关紧要的人,甚至认为,成就大业就该不拘小节,而他的父皇显然成了他继承皇位道路上的小节。
君启很郁闷,今天已经是越图所说一个月的最后一天,今夜要是再接不到越图来信,恐怕外公的起事失败。
君启很烦躁,外公是他在圣都最大的依仗,如果连外公都被弄死,那他就必须尽快想法子回圣都,要不然,他在圣都的势,没人打理时间一长,便会渐渐淡去,这对他非常不利。
关键是,北蛮朝廷包括皇帝,都知道越图对他的支持,如今越图刺杀皇帝不成反而暴漏,就极有可能引祸到他身上,一旦被皇帝认定越图刺杀皇帝的事与他有牵扯,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君启越想越烦躁,他相信外公不会留下牵扯到他的把柄,但他也相信,如此对他不利的局势绝对会被有心人利用。
抬头看看殿门,纹丝未动,竖起耳朵听,没有声音靠近。
为什么外公的信还不到?难道蛮神真的绝了他吗?
君启突然心中一阵愤怒,看着手中酒盏中的酒,为什么连喝酒都变的令人厌恶,气劲儿一上来,将手中的酒盏狠狠的摔出去。
‘咚、乒乓、啪……’
黄金打造的酒盏落地后,冲击力不减,翻摔了好几下,才在地上打了个旋稳住。
君启看着完好的酒盏,郁闷的要死,怎么连个酒盏都跟他作对?
‘啪!’的一声,将酒壶砸在脚下,不去看,豁然起身,衣袍摆动,匆匆离去。
火大,要发泄!~~
就在君启转身离开后,慕清秋和元玄潜入了王府。
☆、186
燕都王府很大,但按照北蛮人的讲究,各属地王府中的私牢都建在王府最南边,北蛮太子是半年前刚被遣送至此,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人要囚禁,所以不会重新修建牢房。
故此,慕清秋和元玄直取王96 府南边。
按理说,越是可能的事就越是不可能。世人都知道北蛮人的讲究,那么牢房会不会声东击西?慕清秋刚听到此说法时,很奇怪,找了书籍查过才知道。
北蛮人信奉神明,他们认为南为通虚方位,虚为鬼,一切污浊之物皆因安于南方位,如此才能保家宅安宁。
在北蛮人看来,如果将牢房那种不吉利的设置建在家宅其他方位,那浊气会在家中蔓延,影响家宅兴旺,是非常不吉利的。
对此,慕清秋非常无语。
当然也很佩服北蛮人的胆识,自古多有劫囚之事发生,但凡劫囚刀枪无眼死伤必然,北蛮人的囚牢位置有定,势必增加看护的难度,可北蛮人愣是一条路走到黑,坚持下来。
不论结果如何,这份维权的主导意念确实够强大。
这恐怕就是神明在北蛮人心中的地位了。
正如北蛮人的习俗一样,慕清暘和元玄确实在燕都王府的南侧找到了牢房,外观修的与家宅无异,里面却别有洞天,只是遗憾的是,就像慕清秋担心的那样,囚牢之中并没有慕清玥。
弟弟会被抓去那儿?
慕清秋自从离开圣都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来圣都之前,她觉得弟弟作为军事战犯,可能被押在北蛮等同兵部的机构,可得知慕清玥被越图送至燕都,心里就一直没谱。
君无涯吸引她去圣都,是因为同为异世人,对她好奇。
可是越图不是,越图连边防军都不是,他不会在乎一个敌国俘虏是否重要,何况在越图准备行刺皇帝的时候,一个无关紧要的敌国俘虏,根本不会入眼。
没有直接杀掉慕清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北蛮太子君启与越图的立场差不多,他们都不会在乎敌国俘虏。
慕清秋深深皱眉,她最担心的是,弟弟被越图押往燕都后,已经死亡。
“秋儿,北蛮国法制不同,除非穷凶极恶,被蛮神放弃,不然不会轻易动死刑。”慕清秋担心的事,元玄自然也想到,他握着慕清秋的手,声音很轻安慰她。
慕清秋闻言,心果然稍微安了那么一点点。
是啊!心慌则乱,北蛮国人信奉神明,确实不会轻易动死刑,可是一想到在北蛮国一旦被确定死刑后,那死法,慕清秋忍不住神色一紧。
北蛮人执行死刑的方法,称为天罚。
天罚的法子有多种,
将死囚犯绑在高高的木桩顶上,立于野外宽敞之地,由着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直到死亡。
或者将人绑也荒山森林里,淋上羊血,引来野兽撕咬吞食。
……
不论是那种,都极为残忍。
慕清秋有点不敢想,从某种意义上说,北蛮人很愚昧,他们信奉他们所信奉的,一旦认定,那便是一条胡同走到黑,非得致死方休。
慕清玥只是个孩子,虽然在北蛮的法制里不是十恶不赦,可慕清秋突然想起来,北蛮人喜欢占卜问吉凶,要是在对待弟弟的事情上,用占卜。
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占卜那种事那里有谱?
就像猜硬币的正反面似的,正面与反面的出现可能对等,弟弟的生死如果落在占卜上……
什么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说的恐怕就是这种不靠谱的法子。
越想越乱,慕清秋不死心,想在燕都王府再找找。
元玄也觉得很有必要。
其实元玄猜测慕清玥极有可能套上了奴隶铁项圈,在两人进燕都之前,他已经让人暗中调查,几乎将燕都近期的流动奴隶统统筛查过,可惜,所查之处毫无收获。
两人在燕都王府内,细细搜寻,任燕都王府高手如云,愣是没发现慕清秋和元玄。
只是在两人经过一处大殿时,里面突然传出怪异的声音,像是痛苦的呻吟,慕清秋正替弟弟担心,这种声音简直像炸雷,立马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想都不想就冲了过去。
抬脚踢上殿门时,被赶上来的元玄一把抱住,起身一跃跳上了檐梁,紧接着两个护卫从侧边转了过来,两人走的十分齐整,看着铿锵有力的,独独脚下轻巧,刻意压制,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开玩笑,太子殿下在里面宠幸妾宠,他们那敢发出声音打扰太子殿下的兴致?那不是找死吗?
至于是不是妃是不是妾,侍卫们表示:嘿嘿,太子很强大,吾等佩服。
元玄将慕清秋抱上檐梁,防备被侍卫发现的时候,慕清秋透过窗缝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瞬间黑了脸,耳根发烫,里面、里面竟然,竟然是活|春|宫。
看明白怎么回事后,赶紧避开视线,这才反应过来,貌似刚刚的声音确实是那啥的声音?!
感觉到怀中人身体僵住,元玄抬眸往里看了眼,随眯了眼。
“我们快走吧!”护卫转到其他地方去了,慕清秋压低声音说道。
说话时吐进脖颈间的热气惹的元玄心中一荡,眸光却并未移开,反而变的深邃。
由于视觉角度,他看到了慕清秋没看到的更多情景。
殿内,除了交缠在一起的赤|裸身躯,和环绕在旁助兴的裸|肉,殿内还挂着很多赤条条的少年身躯。
那一个个赤着身体,束着双手吊在空中,耷拉着脑袋毫无声息的人,像一个个脱了灵魂的木偶。
木偶的身躯上,纵横交错着鞭策血痕,尚有未凝结的血液顺着身体滴滴答答往下淌,元玄眸色发沉,他看不到所有木偶的脸,却发现被吊起来的少年身躯,除了少女,还有少男。
心中忍不住迸出某种猜测,元玄暗暗捏紧手指,杀气尽露。
“快走!”耳边满是污秽的声音,慕清秋直犯恶心,见元玄盯着不走,有些恼怒,催促了一声。
“好!”元玄回了一声,并没有压低声音。
☆、187
君启正在泄愤,突然听到一声‘好’,快速侧头看过来,低喝一声:“谁?”隔着窗口上的缝隙,与元玄隔空对目。
元玄挑衅似的眸了君启一眼,嘲笑似的弯了弯嘴角,抱着慕清秋快速离开。
“来人,来人那!”君启撤过衣袍甩开就身一披,赤着脚几步跑出来,一把拉开殿门,刚刚在门口偷窥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护卫们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见到气愤的太子,赶紧跪下。
“你们这帮蠢货,不好好在门口守着,都跑去那了?”君启气死了,隔空对视,那种凛冽绝不是一般人,到底是谁?
跪在地上的护卫,一个个自称有罪,愿意领罚云云,却没人说,他们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啊!听活春|宫那种事真的很考验人的,他们只是将守岗换成了转岗而已,至少走动走动换换注意力嘛!
这帮人也不是不用心保护太子,在他们看来,整个燕都王府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压根没人能冲过n关跑到内殿门口,反正有危险在外层就挡住了,真没必要让他们听活春|宫啊!
“还不去追,快去给我追!”君启气的一脚踹翻护卫头,刚才那人冲过燕都王府诸多高手防线,这帮蠢货居然没发现,要是那人要暗算他,他还能活吗?想到此,越发气愤。
一帮护卫瞬间撤去大半,浩浩荡荡的要去抓此刻,可他们连刺客的影子都没瞧见,只当是太子殿下又做梦了,总是假象有人来刺杀他,他们当护卫的容易么?连太子做的梦都要照管上?
唉!谁叫他们只是护卫呢!认命的去追呗。
呼啦啦出去一大堆,良久之后,纷纷回来,禀报没有追到。
又被太子踹了脚,才歇火。
而太子此刻,简直要气炸了,与需要发泄的憋闷不同,是受到挑衅却没法还击的憋闷与心胸不畅。
君启觉得那声‘好’一定是那人故意发出声音。
元玄确实是故意发出的声音,他不确定他的猜测是否属实,但能让君启分分心忙活忙活,也是好事,没准就能让那些少年少受份罪过。
一回到小院,慕清秋一把推开元玄,气呼呼的低斥一声:“色狼!”完后一进屋咣当关了门。
看着慕清秋的样子,元玄无奈叹气,眼眸却渐渐变的深沉。
他快速转身离开,出了小院门,行到一处隐秘之处时,突然冒出两个黑衣人,两人纷纷跪地:“主人。”
“恩!”元玄淡淡点头,伸手,其中一个黑衣人双手奉上一个狰狞鬼面,而另一个黑衣人则就手一抖,一件黑袍抖开,恭敬的给元玄披上,元玄戴上鬼面,披上黑袍。
整个人立马笼罩在一股修罗般的阴煞当中,仔细一看,这不是当日慕清秋雪地马车陷落,骆醇大死亡那次,出现过的黑袍鬼面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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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秋非常气恼,元玄竟然看那事看的不转眼,竟然还惊动了燕都王府的人,一路上一句话不说也就罢了,回来后被她骂了一句,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真是,气死她了。
慕清秋担心弟弟,乱了心,可钻进被窝,翻来翻去睡不着的时候,渐渐的似乎扑捉到了什么。
先不说元玄会不会看那事不错眼,只说元玄会犯因为说话声惊动人那种低级错误吗?当然不会,而且回来时,元玄一身阴郁,虽看着与平日无异,可仔细想来,却又不一样。
为什么会如此?
有答案呼之欲出,慕清秋感觉有点手脚冰凉,她惊恐的吞了口口水,发现口腔干燥,连喉喽都发涩。
快速起身,顾不得点灯就往外走,沿途装到桌椅,乒令乓啷一通乱响,等她出了房门,慕小黑正站在门口悠悠的晃着尾巴。
“小黑,你也很不安对不对?”慕清秋摸了摸慕小黑的头,慕小黑拿大脑袋蹭了蹭慕清秋的掌心。
如此乖顺的举动,它是在安慰她,它也感觉到不安。
慕清秋心里咯噔咯噔乱跳,快速的跑到元玄门口,抬手要敲门,手却僵在空中,稍停几秒,一把推向房门。
房门毫无阻力,被她推开,里面根本没人。
“小姐小姐,怎么了?”刷刷刷,冒出三个人,严维宽作为特训兵老大,紧着问慕清秋,他们从未见过,慕清秋会如此慌乱。
“燕都王府,走,去、去燕都王府。”
压制着脑袋里可能的猜测,慕清秋踉跄着往前走,可她手脚发抖,根本走不动。
“小姐,你……”几人都非常担心慕清秋,今晚慕清秋和元玄一起出去,他们见到两人回来了,本以为今夜无事,却又发现元玄又走了。
元玄走了,慕清秋变的如此慌张,他们知道肯定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