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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榆木篱 番外篇完本——by落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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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竹篱看了眼阿规,并未搭理阿规。
“少爷!”阿规焦急的喊道,少爷这是准备动用家法?看了眼一言不发的阿宝,心中愈发来气,半夜未归,竟然还被逮着了,真是好样的。
“竹大人,何事?”老赵抱着剑,打着呵欠,十分迷茫的看着竹篱,半夜不睡,搞什幺蛾子。
“近几日思方和阿宝的行踪,报上来? “醉烟楼。”老赵一个激灵,马上报出。
“烟花之地,阿宝。解释解释?”竹篱也不急,却看着一旁焦急的阿规,抬了抬手,示意阿规安静。
“就去过一次,真的。”阿宝小声的喊道,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将思方带去烟花之地啊!敛着眉眼一副温驯的模样。
“阿规,你写封信给何景,除夕,人多才热闹。”
“竹篱。”阿宝有些焦急,恨不得将竹篱的那些话重新摁回竹篱的嘴里去。
“思方你先进去,明日训蒙文抄罚十遍。阿规将他带下去。”思方看了眼阿宝,低了眉眼,任由阿规牵着自己的手。
“竹篱,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你说对不对?”阿宝一看罪证被带走,胆子都大了几倍。
“有何好说?”阿宝,我要个名目来寻何景,今日,怕是不能好好说了。竹篱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
阿宝有些明白了,莫说就去过一次,就连未去过,老赵也会说去过,不过是要个借口而已。
“老赵,和他比试比试。”
自然,阿宝被打得鼻青脸肿,鬼哭狼嚎的,将赶来的阿规吓得脸色惨白,中止了这场单方面殴打。
老赵毫不在意的弹开衣上的灰尘,看着竹篱精神恹恹的坐着,抱着剑,踌躇了会,还是轻声道:“阿宝近日与一衣着华贵的人在一起,不知道是何身份,阿规,”
竹篱抬手示意,打断了老赵的话。“阿规你不必管他,好生看着阿宝。”
年假一放,沈少流放笼的鸟儿般,直接拉着竹篱跑向了醉烟楼,一路走一路碎碎念,“再不去,等卢志来了就去不了了。”
醉烟楼,京都最大的青楼。客来客往的,端着茶嗑着瓜子每天都是一场好戏。今儿谁谁为头牌姑娘败家,明日谁谁被家里的母老虎逮着揪着耳朵滚出去。不消说晚间,就是青天白日的,姑娘穿着帛缕轻纱,媚眼一抛,颤着腰肢对着你说,来呀!大部分人都直了眼跟姑娘进去。金银珠宝,样样珍宝全都掏出来捧花似得送到姑娘面前,讨得姑娘欢心,就是一夜春宵,惹得姑娘生气了,将你一赶,你只得眼巴巴看着姑娘替别人斟酒。有道是欢场有情,娼妓无情。可真是……
竹篱一脸无奈,既然去不了又为何要去呢?
卢志,广陵守军都督,儒将世家,与沈少流一同成长,平日最看不上那些纨绔子弟,只要卢志在京,沈少流就不敢去做那些纨绔子弟的勾当。
沈少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卢志的罪恶史,无非是沈家兄长过于优秀,在家便是父母严加管教,天天念叨,在外还得受着卢志的念叨,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恶行。
一个个玲珑女子持薄扇,着薄纱,朱唇轻启,勾的人魂都不见了,迈着脚往里走。
“公子,来玩嘛!”
“奴家陪公子喝酒,想怎样都可以哦~~”
沈少流站在门前,看着姑娘们花枝招展,腰肢媚人。一展纸扇,赫然的“清”字映入眼帘,摸着下巴,决策艰难。
“还有两天,他就到京城了,今天该选胭脂还是选桃儿呢?好像珠花也不错。”
竹篱看着纸扇,觉得卢志也是位人才。“桑田,你就不怕他早些到吗?”
“你别乌鸦嘴。”
沈少流闻言四周观望,确认冤家都没出现时才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走出一股进公堂的气势。
进楼便是入眼的大片大片的绯红幔帘,随风轻扬,掩了些真实,一片迷迷蒙蒙的暧昧。脂粉味、酒香味、燃香味熏得人飘飘欲仙,还未深入,脸已通红,熏软了四肢,甘心醉卧温柔乡。
“哎哟!沈二少爷,哦!不,现在改叫沈大人了,你可是好久没来醉烟楼了,整整几个月呢?看把我家桃儿想的,桃儿,来来来,你的心上人来了。”醉烟楼的醉烟嬷嬷挽着一条血红的丝帛,扭着美人步,捏着嗓子尖声道。
沈少流连连点头,美人在怀,笑的愈发开心。对着嬷嬷吩咐:“来个包厢,再寻几个姑娘陪陪这位刚来的爷。”
醉烟嬷嬷一张脸笑成了花,抹得鲜红的嘴唇像张血盆大口。“公子头次来,可不能怠慢了,胭脂、珠花、仙儿,快来陪客。”
这边话未说完,那边就有人大喊着嬷嬷。嬷嬷陪着笑,“沈大人,那位段家的大公子,您看?”
“去去去,让桃儿带我去包厢就可以了。”沈少流连忙挥手,抱着姑娘上下其手,惹得姑娘娇喘连连,不住求饶。
嬷嬷美的不用作陪,用扇子遮住半张脸,拉着裙角风情万种的向上走。回眸一笑,吓得了半楼人。
“来来来,珠花,你去陪那位竹大人,看他一个人独酌你们不心疼啊!”沈少流搂着桃儿,半靠在墙上指着竹篱笑道。“平日里那些浪劲呢?怎么到文人才子这就没了,敢情就小爷我合你们心意是吧?”
一旁的珠花掐着笑脸向上迎,看见竹篱那一脸冷漠,娇媚的嗓音都弱了几分,带着委屈,闻者爱怜。
“竹大人,来,奴家为你斟酒。”
竹篱接过酒杯,深吸一口气,半晌,高挑着眉轻笑。“桑田,这天子笑?”
沈少流瞪大眼睛,闻就能闻出来,笑的像只偷腥的猫儿。“嘿嘿,我突然想看一看那位一直在你身边喝酒的知交了,下次让卢志将那人带来,如此酒友,可不能错过。”
“错不了。”熟悉的声音让竹篱呆在原地,木着脸看着房门大开。
儒布青衫,剑眉星目,黝黑的皮肤衬得身后的榆木分外的白,还未开口,就已让沈少流变得老老实实。
沈少流低着头,活像个做错事等挨骂的小孩。“文清,你听我解释。”
卢志颔首,向竹篱点头示意。
“那个,我就来了一次。”沈少流举着手指,一脸真诚。“我发誓。”
“解释完了?”不愧是常年发号施令的上位者,四个字,竹篱都感到了危险气氛。
“很好,榆木,将他拖回去。”拖字尾音拉长,分明的威吓,吓得沈少流一震,就差没跪下求饶。
“榆木。”竹篱皱眉,不知该作何解释。活像捉奸在床。
榆木点头,将沈少流的手反剪,拽着衣领,生生的,拖了出去,留下一地长嚎和看好戏的众人。
“嗨,真是奇了,卢将军回来了,难怪。”
“有些年没看见这幅场景了!”
“那是你没看见,往年这个时候每次都是这样。”
醉烟嬷嬷端着瓜子在一旁看好戏,识相的没上前打扰,银子?自然是上沈府要去。可不,每年这个时候必不可少的好戏。

☆、权策谋(八)
古有杯酒释兵权,今有杯茶审浪子。
卢志捏着酒杯,俊朗的面容看不出丝毫生气的痕迹,却轻声细语的阻止了想坐下来的沈少流。“桑田,站着。”
还未上报就动用死刑,看来这位将军也不是什么善茬啊!竹篱自顾自的想,一抬头撞进榆木的眸中,愣愣神,这才想起貌似自己也是被抓中的一个。
茶香渺渺,烟雾升寥,绕着素瓷,何曾留得寄语人。
三人坐定,竹篱面对着榆木与卢志将发未发、蓄势已久的怒气,低下头不自然的开口:“咳咳,卢将军。”
话未完,卢志冷冷出声打断。“担不起大人这句将军。”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榆木。”竹篱敛起眉眼,苍白的脸庞透过水雾,朦胧似幻,惊扰了榆木的所有小情绪,惊艳。
榆木暗自叹息,恨自己不争气,又恼竹篱竟然示弱。呆在京都,哄人示弱的本事愈发好了。
“说罢!怎么回事?”一旁的沈少流本来安静的面壁思过,突的听到竹篱喊榆木,正纳闷那是谁家的公子哥呢?随后听见站在卢志身后的那个仆从应声,猛地转头,吃惊的看着竹篱。
卢志虽诧异,面上仍不动声色,瞪了眼反过头来的沈少流。“子川,这是怎么回事?”
榆木挠了挠头发,羞涩的看着卢志,“文清,我骗了你,其实……我跟你来京城,是来见他的。”
沈少流被一席话雷的外焦里嫩,语不成句,结结巴巴。“你……你们……你们俩?”
“闭嘴。”卢志打断沈少流的话,颇为埋怨,这孩子,都为官两载,怎么还不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呢?
沈少流反应过来,默默转身面对墙,咬着手指不让自己出声,心中暗嚎,天呐!这世道怎么回事?
“对,我们认识。”榆木点头,愧疚的看着卢志。
“无事,反正游玩,两人三人的又何妨!咱们来谈正事。沈少流,过来。”卢志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榆木不必愧疚。
沈少流三步一挪,五步一跨,迅速站到卢志身边,低着头认错速度飞快,诚意十足,绞着手指,欲哭欲泣。“我错了,我不该去那烟花之地,不该喝酒,不该调戏花娘,不该不听你的话。文清,文清,我的好文清,你…….可不可以不告诉兄长?”嘟嘴拽袖子,小孩子撒娇的方式学了个十成。
胡闹,撒泼,发浑,占了个十成。
折磨得卢志点头时才肯罢休。屁股一沾凳子,马上原型毕露。
塞了一嘴的桂花糕,嘴角沾满了桂花屑,拿袖子一抹,看见卢志递过的手帕,羞红了脸,连忙接过,擦干了嘴。“谈什么正事?”
卢志斜着眼看沈少流,一言不发,眼神威压,沈少流立马端坐从善如流的改口。“嗯,谈正事,竹篱先说。”
竹篱点头示意,正事,文官跟武官有什么正事可以谈到一块去,更遑论两文官的立场都不同。
“嗯,榆木,喝天子笑吗?”榆木发愣,有些反应不过来话题怎么跳到天子笑上去了,循着本能点头。“喝!”
卢志当即黑了大半张脸,两个酒鬼在身边,真是让人胃疼。
“竹大人,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事?”似乎预料到竹篱的点头,话语接的飞快,不给任何旁人答话的时间。“关于段明,你们知道什么?”
嚯,敢情知道啊!刚才还装的那么像。沈少流第一反应松了口气,而竹篱却提起警惕。
沈少流心直口快,将竹篱卖了个干净。
“嗯,段明那小子跟苏老头混一块了,看着老头那张脸,也不嫌膈应,我跟竹篱逮着了,不过竹篱说段家内部有分歧,段家小鬼不是跟段明一伙的?好像那段家小鬼跟秦晋玩得很好,他不是还有那个,那个谁来着?榆林,对,就是榆林,前几天京都还因为那段家小鬼花高价钱买了个白玉什么的,跟皇子手里抢东西也是没谁了,哎,你们怎么不说话?”
当初,有人跟我说沈少流十分的会扯话题,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竹篱特别想化身厉鬼掐死这位东拉西扯的沈少流,先不说把我卖了个干净,竟然还扯榆林。
腹诽的正欢快时,竹篱猛地瞟见了榆木那张惨白的脸,无比痛恨自己的少言寡语。
张着嘴吱呀成句。“那个,榆木,你别想歪了。”
卢志毫不关心,拍了拍榆木以示安慰,对着沈少流,“今日你们去青楼就是偷听,挑重点,别东拉西扯的。”
沈少流磕了个绊子,摩拳擦掌,细细数落着段明的不是,“段明可真不是东西,就是他把孙淼上京和见竹篱的事跟苏老头说的,不然他哪会死,功过相抵,顶多卸职回家。段明这事办的真不厚道,据可靠消息,他还找人刺杀了秦晋,秦晋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竹篱眸中划过一丝惊异,自那日见了秦晋之后,暗杀刺客什么的防不胜防,连老赵都一直跟在身边,本以为那日秦晋未曾说出什么重要消息,应该相安无事的,终究,还是牵连了。想到这,竹篱忍不住抬头看榆木,觉得私自来京城这主意,真是烂透了。刚才初见榆木的喜悦被不安冲刷,留下不安与诡计。
“不过段明肯定没想到,这样一来,秦晋倒真的和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如今,竹篱才知道,秦晋家旁那家是段明特意派人守着的,一个两个,心机耍的欢快。
卢志摆手示意沈少流闭嘴,饮尽杯中茶,拽着沈少流的衣领,颔首离去。
药下的猛了,总该给人点发作的时间。
青石街,远离了曾华街,自然人荒无影,细微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空荡。寂言寥寥,总少了几分意味。
竹篱拢了拢衣袖,看着街巷绿意盎然,深冬还能看见这绿意,真是反常。“榆木,你?”
“没事。”苍白无力的宽慰让人恼火。
“莫多想了,明日我陪你去段家。”一个藏得深,一个不明说谁又能说谁对谁错。
“好。”
“快些回家吧!思方和阿宝还在家,过几日何景就来了。若是思方愿意,让他随阿宝去,毕竟跟在我身边也是孤寂。”往日都是榆木多嘴,两人对换了角色,却没有丝毫奇怪的地方,自然平和,本该这样的。
“孤寂?”榆木想起什么似的,讽刺的笑。
“嗯,我平时不在家,阿规,本身就是个孩子,怎么能带好,何景的话,也有经验。”这话倒是奇怪,阿规是个孩子,难道你就不是了吗?不过两岁的差龄,难道就以为自己是大人了吗?
竹篱这番理所当然的态度惹火了榆木,孩子,究竟谁才是孩子。“哼!撑着个八尺高的身子就以为自己是长辈了,别忘了,你还未既冠。”
竹篱有些无奈,这是又怎么了?“是是是,没忘。”
寒风一吹,再无伤悲感怀的心情,榆木勒着竹篱,快步疾走。
阿规一开门,便看见自家主子被一个人抱在怀里,拿着大髦裹着,若是竹老爷在,肯定指着鼻子骂成何体统。
其实,体统不要紧,竹篱的身子才是要紧的,寒风抖擞的,本想着等老赵拿件大衣过来,没想到被抓去茶楼,老赵寻不到人,风一吹,刺骨冰凉,好在榆木身上披了件,但人榆木身强体健的,大髦也是未加暖的,门口进风,还不如抱着躲风。再说了,体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阿规吓得结巴,“少……少爷!”
榆木看着这小厮慢腾腾的动作,竟然还堵在门口,一时恼怒,吼出口,“让开,没看见你家少爷在风里头吹吗?”
阿规急急忙忙让开,跑向厨房。
竹篱揉了揉榆木的头,真是一如既往的柔顺啊!“莫急,这么会时间,不会冷着的,别担心。”
榆木加大房内的火炉,热气环绕,身体恢复了些知觉。“冷着了竹夫人会心疼的。”
“你呢?”竹篱突如其来的问句,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当然也会了。”
“少爷,喝茶暖暖身子,晚膳已经备好了。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吃?”阿规奉茶,低眉顺眼,擦了擦额间的汗。
“现在。”
晚膳,照例是阿规上报书信及各家来往的时间。
“大理寺卿沈大人今日发来拜帖,您看?”
“让沈大人寻时间来就是,只是莫在这几日。”
“段家二少爷发帖寻您上府一聚。”
榆木喝汤的手一抖,洒了些。
“嗯,回个话,明日去拜访。”
“秦家大少爷受伤,小的已经送了礼。”
一顿饭都吃不安生。
年关,请梨园回家唱戏的贵族自然不少,昨儿那礼部尚书家还请了当红花旦承儿上台,贵族官宦子弟自然少不了。
宴请一场,不知道流出多少贵族官宦子弟的笑料,谁谁家的公子爷带了个花旦,谁谁家公子哥带了个花魁被自己爷子打了一顿,鸡飞狗跳的,活像个闹市。
谁谁家公子哥跟谁谁家公子哥看不顺眼。鱼龙混杂的,竹篱向来看不上眼,能推的就推,不能推得前去坐会,再跟主人家告别,竹家的孩子,就算再无能在众人眼里也只是有点可巴结的分,遇上恭亲王相爷这些的根本就没有可巴结的地方,乐的将竹篱忘记,乐的放竹篱走,可人家来了,面上长得光,自然是不可比拟的,段家,自然是有这个能力的。
作者有话要说: 榆木回来了,
☆、权策谋(九)
段家,四大世家之一,府里随便拎出一个废物那也是国之栋梁,一般官员哪里比得上,挑腊月二十五这种日子宴请宾客,不过是仗着排场炫家世,等着人巴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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