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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榆木篱 番外篇完本——by落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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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明歪着头,看着竹篱身上的枷锁,撑着下巴,缓缓闭上双眼。“啧,竹篱,你以为你还能出去吗?我既然把你给弄进来了,怎么还会让你离开,宋笩那老家伙可是软硬不吃,我把证据都给他递上去了,你就算不死,也别想活的轻松。”
“你竟然没死,阿规那小子真是吃里扒外。不过竹篱,你现在这具苟延残喘的身子,还撑得过刑罚吗?哈哈”
段明猛地睁开眼,向来清明的眼眸变得猩红,带着狰狞和恐怖。
竹篱看着疯狂的段明,微微一笑,“不知道段兄可曾听过久病成良医,阿规下在参汤里的那些毒,你觉得我会不知道,还有你那个断离散,是药三分毒,以毒攻毒罢了,难道我还会怕?”
段明看着竹篱,掂量这着竹篱话中的真假? 叩氖牵⑾终庑┗熬谷皇钦娴摹!澳慵热恢溃位谷斡桑俊?br /> 竹篱看着段明,靠在狱栏上,指着一旁的段碑,“你既然知道,又为何放任?”
段明捧着肚子大笑,良久,擦去眼角的眼泪,“我还道竹篱你有多聪明,原来只是个揣着糊涂装聪明的人罢了。段碑告诉你那些把柄,不是把沈从流给弄下去了吗?不然呢?你以为段碑真的会无缘无故的投靠你。当你竹篱有多厉害。”原来十里亭,真的是段碑送上来的把柄,怪不得那日沈少流竟说要出去游玩。
竹篱摇头,“我说的是榆林。”
段明的笑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怒瞪竹篱,“恕我愚钝,听不懂竹大人说的是什么?”
竹篱指着榆林,“段明,你段家会不会绝后,就在你二弟手上,奉人之约,救人之命。”
段碑看着竹篱,声音暗哑,“竹兄,何必如此相逼?”
竹篱看着榆林,兴致缺缺,“榆林,你识错人了。”
“没有,我本就没有将希望放在谁的身上,你救段碑,奉的是榆木的约,又不是我的,再说了,出去之后,谁还会拖着谁。”
“榆木现在走了,你怪我么?”竹篱低头,让人捉摸不定。
“怪什么,当初老赵绑我的时候你可没问我怪不怪你,现在来问,我又不是你的镜子。再说了,就算我在榆木旁边,也不一定保的住他,老赵可比我厉害。没什么好怪的。我谁也怪不着,谁也不想怪。”
良久,长叹一声,带着久违的轻松。“思远,若是活着出去了,以后再寻我,可不要在明国了,我打算浪迹天涯,如何?有没有兴趣,陪着我一起。”榆林搭着手睡在地上,不咸不淡的语气,像极了榆木。
段碑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竹篱,一双眼分明问着你是思远这个简单的问题。而后在后者的点头才明白过来当年那莫名其妙的敌意是如何来的。
不多不少,他恰恰知道竹深的弟弟字思远,不多不少,他恰恰欺负过思远,还欺负的挺惨的。
“我?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听说永州的景不错,美食也多,你以后若是去那里了,可得给我描述描述。还有丹阳,听说也不错的。我就回酒城,安安稳稳的过我一辈子。仇也报了,没什么遗憾了。”
“仇?什么仇?”
“你不知道?就是你旁边的那两位的爹。”
榆林段碑一脸茫然,搞不懂为什么又跟竹篱有仇了,这竹家,是皇帝贬的,跟我段家有什么关系?而段明低着头,高深莫测。
“不知道啊!我来替你们想想,嗯,我兄长是竹深。”
榆林的眼睛猛然睁大。半晌,段明摸着手骨,声音低沉。
“我段家,灭的不冤。”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竹家百家人口,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竹篱猛地急咳,不再看那三人,带着枷锁,转身走进牢狱,坐定,不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忠义之人以舍生诠释忠义,奸佞之人以杀生解释奸佞。谁是忠义之人,谁又是奸佞
阿规的弱点是孝顺,逼不得已罢了!
☆、权策谋(续)
这一年,对明国虎视眈眈的周国终于发兵,不多不少,足足十万的兵力,初秋时分,西北告急,丹阳,广陵,弋阳,永州,皆受战火的纷扰。几月之间,战局胶着,沦陷,躲回,来回循环。
明国百姓苦不堪言,怨哉连天,所幸,老天尚未绝了生存的道路,那昏庸的皇帝还懂开仓赈粮,妥当安置难民,打了大半年,广陵几乎成了座空城,大部分人都已逃到永州,结果反而是关注度最高的一座城。时不时的巡抚、钦差,让永州县老爷心力交瘁,苦不堪言。
榆木站在高耸的城墙向下望,满目苍凉,田土荒芜,饿殍满地。怔立着,悲伤逐渐在心底蔓延。或许他本不该为兵,他本该握着刻刀,细细雕琢着黄木的,可家国兴亡的,怎能轻易舍弃,沾染了,却又憎恶,厌恨。
“呵,原来你在这,让我好找。”沈少流踩着台阶,一步步登上城墙,依旧是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在战场却那么凶狠,真是令人意外。
“上将军,何事?”榆木点头,弯腰行礼。
沈少流摆摆手,看着城墙下黄沙茫茫,敛尽眸中的悲伤,一转眼,又是嬉笑面孔。“不必这么生疏,也就是点私事。嗯,竹篱来信了。”
沈少流看见榆木猛然抬起的头,带着戏谑的心思。故作叹息,语气哀怨三绝,“可惜……是给我的。”
榆木眼中喜悦消失殆尽,沉寂一片。
沈少流嬉笑,继续道:“不过,这信的内容我却不大懂,为何这落笔却是子川,你说,子川是谁呢?”
榆木噙着一抹笑,眸中星光无声散开。“那这信写了什么?”
沈少流懊恼的抚掌,“说来奇怪,这特地让我兄长送来的书信,可一纸书信,只一字。”沈少流看着榆木隐而不发的焦急,顿了顿,才接下去。
“雁。”
榆木低下头,细细琢磨着,一纸书信,却只一字。“你兄长?沈寺卿来了么?”
“没有,他来永州,信是让仆从送来的,他回京城了,不过竹篱把老赵送来了,说是寻个职位给他,省得将军首领不足。还有,我兄长现在可不是寺卿了,嘿嘿,他就是个小老百姓,还没有我官职高,啧啧。”沈少流十指紧扣,挑着眉,一脸翻身把奴唱的奸诈笑脸。
沈少流撑着下巴,空旷的荒城,少有人烟,挑起敏感的气氛。“你与竹篱,唔,年少相识,他……”
欲言又止的,榆木呆滞的看着桑田,“他怎么?”
“关于竹家,你知道多少?”沈少流扭头,一本正经的模样。
“前帝宠臣,权势滔天,负罪没落,隐居他乡。”
“那关于竹篱呢?”
“他就是他呀!竹篱。共事一年,难道你还不了解他吗?”榆木有些奇怪,今日都怎么了,这么反常。
“我兄长说竹篱是竹家旁系,你无权无势的,还是离他远些。”
“家族还分旁系?”榆木惊奇的看着沈少流,从小到大,他只知道有本家,旁系,大都上不得台面的,自然也不大为人而知。
“啊!就前朝太傅竹覃是本家,都说竹篱是旁系子弟,不过他城府深沉,你还是莫要招惹他,迟早会引火上身的。”
“那你知道竹深?”
“竹覃之子,神童,谁不知道,亏得我生的晚,不然小时候耳提面命的,可得烦死。”
“那竹深之弟呢?”榆木心藏暗喜,如此,是不是说竹篱并非竹深之弟呢?
“我兄长应该认识,我不认识。”一句话,浇没了榆木的希望,榆木决定此战之后,他定要向竹篱讨个说法。
“兄长说,当初是段家对竹家下的杀手,致使竹家几乎灭门,你与段家那么亲近,小心些总是没错的。”榆木瞪着眼睛,细细消化这庞大的消息量。
两人就这样呆了许久,沈少流才想起了什么似得,从袖中摸出封书信,递给榆木:“喏,给你,不过这可不是竹篱的,是竹篱身边的那个小厮,叫什么来着?啊啊……”
榆木挑开信封,拿出书信,好心提醒道:“阿规。”
沈少流手指天晃了晃,左顾右盼,“我刚刚记起来你就说出来了,说这么快做甚么!”
“伊始桃花处,深埋笑桃花。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打着哑谜?”沈少流彻底放弃了探究,拽着榆木往下走。“别看了,大敌当前,还就你有闲情在这观景猜哑谜。”
帐营内卢志正思虑着对策,还有月余周军就要进攻,现守军兵力虽还算强盛,不过丹阳上次战败,兵力折损,下一战势必要派援军过去,可派谁呢?
沈少流瘫坐在木椅内,指着榆木道:“让木头去,反正他和统帅陈驰也算老相识了。”
榆木愣了会,呆呆的看着卢志,无所谓的耸耸肩,“但凭将军吩咐。”
沈少流撑着下巴,勉强坐直,意味不明的笑:“听说有人在殿上推举你做统帅,可惜竹篱反对,之后就换陈驰了。你是怎么得罪的竹篱,要知道那家伙的脾气好的没话说,当然,只要你不是对立面的。”
榆木躲闪着沈少流探究的目光,底气不足,“没什么,反正我也不愿当。”
沈少流闭眼,打着哈欠,看着榆木,假意的抹着眼泪。“你们一个个看起来脾气都不错,其实都不好。你看看竹篱,温和有礼的,其实呢,下杀令比谁都下的狠。你再看看你,榆木,看起来随便的很,其实呢,你看上的就必须得到。一个个呀!都那么有心机。唉,让我一个胸无城府的人怎么活呀?”
卢志重重的敲了下沈少流的头,看着榆木:“据探子报,梁军这几日时常在丹阳那出现,你最好小心些。”
没多久,榆木就带着千余人前去支援丹阳。
陈驰和王皓前来迎接,故人重逢,却颇为寂寥。斜阳夕照,三人的影子越拉越长,越拉越长。
“娘娘。还以为谁会来增援呢,没想到是你。”王皓勾着榆木的肩,三人走进帐营。
“陈大将军。”
陈驰还怕榆木为自己夺了他的统帅而生气,见他还如往常一般嬉笑着,不觉松了口气,连忙讨饶,“娘娘可折煞我了。”
王皓将茶递给榆木,“广陵那战伤亡惨重,怎的还有兵力来支援我们?”
王皓说得是三日前的那场战役,广陵兵力虽伤亡惨重,到底还是守住了,不过那时榆木正赶在路上,并没有参加那场战役。
“广陵的援军就在弋阳,近的很,如何也比这的情况好些。”
“好个屁,我真不明白周国的那些人,明明广陵兵力损失惨重,可他偏偏要打丹阳,以为我们好欺负啊!”王皓愤愤的将茶往桌上一放,洒落了不少茶水。
“广陵的援军来得快,周国貌似正在斗权,有不少官员主张收兵,也就这几日的事了。”陈驰轻声抚慰道。
“援军还有哪些?”榆木看着地势,丹阳地处周梁交界处,若是与周军打起来,势必还要拨出兵力来防止梁军的偷袭,而周军则无后顾之忧,唯一的,不过是后备不足而已。
“就你,还有那什么李将军,不过人也不多,说是连城有些动作,皇上没有派兵。”陈驰有些恼,这羡家也不看着形势闹,偏偏等着这外患的时候。
“没有派兵?那这援军怎么回事?”榆木疑惑的问。
“谁知道呢?反正公文下了,咱们管那些做甚么?。”王皓打断了两人的话,起身站至陈驰身边。
满帐营的将领,吵吵嚷嚷的,有些闹心。
百里之外,丹阳的夜幕,却被战火染成了残阳。星辰隐于云后,满月高挂,从远处望去,倒像青天白日,乌云遮天的时候。空气中透着股湿热,前几天的一场大雨浇透了干涸的大地,带来些生机。
城墙高耸,空荡荡的城让人有些害怕。相对这意义上的决战,无论是周军还是明军,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态,身后是家人,退后一步,失城一座,都无颜再见父老。
陈驰站在高台上,看着乌泱泱的将士,端起酒碗,豪气万千。
“今日丹阳一战,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父老乡亲,居乡远候。”
众将士高举武器指天,高声嘶吼。“杀……”
每人都按照军令候在自己的岗位上,死死的看着城墙之下的周军,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军器,将盘亘在心中最后的那点对死亡的恐惧驱散,昂起头,蔑视着。将生死置之度外,脑中回荡着陈将军那高声的嘶吼,你若逃,诛九族,你若败,万人骂,还不如,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争得最后一丝军人的尊严。
杀,杀,杀。士兵心中只剩下了这个念头,高举着武器,狠狠的刺入敌人的体内,温热的血洒在人脸上,掠夺着最后的生机。
三万大军对抗着周国的十万大军。
“报,广陵守军卢将军持兵支援,放火烧粮,敌人北面的仓粮已经没有了。”
“报,慎阳守军李将军持兵支援……”
援军来了,似乎天不亡我,陈驰想着,想着刚才榆木说的话,他可真是当将军的料,胆谋具备,偏偏少了些铁石心肠。
“丹阳四门,抛却守军最弱对着弋阳的西门,南门直面周军,必定火力最强,而北门,为防广陵援军的偷袭,兵力也不会太弱,东门必须防着梁军的偷袭。眼下我军正群情激奋,必定要速决。周军为防援军到来而兵败,势必集齐兵力只攻一门,背水一战。可若是这样,就真的是两败俱伤了。”
想不到,暮秋时分,却难得的下了场雨,淅淅沥沥的,像是要将血污洗净,可偏偏,只能将血污渗进大地,染红着疆土。
王皓看着眼前战火和乌泱泱的交杂在一起的将领,将手中的大刀狠狠的刺进敌人的胸腔,却无力拔出。他有些愧疚的想,早知道,应该在这交战之前就跟陈驰说好的,即使战死沙场,小妹也可以有个依靠的,这下未交代,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举起刀,拼搏厮杀,高声嘶吼着:“杀,杀……”
一分神,明晃晃的长|枪就刺进自己的体内,被痛觉一激,王皓反而有了气力,反手将敌人的头颅砍下,徒留将士们附和的声音,震耳欲聋。
一回头,却看见自家手下将还留在体内的长|枪拔出,露出阴险的笑容,惊愕间,思绪渐渐飘散。
“报,王将军连同北门守军及卢将军带来的援军全军覆灭,守南门的榆将军也……”
陈驰双手握拳,直直的看着前方,他想起分离那日小妹紧紧拽着王皓衣角,依依不舍的模样,早知道,无论如何,也应当换自己去北门的,早知道……
一切不如早知道。
“报,李将军来了,周军大败,已经撤兵。”
“将军,榆……榆大人的尸首找不到了,怕是周军攻城的时候,被大火给烧了。”榆木没有军衔,有的只是卢将军的亲信。”
一旁的将领垂着头,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这一战,仅余千人。
只留下陈驰一人了,只留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王皓没了,陈驰无颜见小妹
☆、权策谋(续)
竹篱耷拉着眼皮看着来人,狱内湿冷,撑了几日,他身子已有些撑不住了,近日来精神越发不济,每日除了听一旁段明的冷嘲热讽外,便是倒头就睡。
沈从流看着昔日谦谦君子沦落为如今的阶下囚,只道世事无常,长叹一声,慢慢走进低矮的牢房,在看清竹篱的模样时突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竹篱。
“竹兄,你……”眼前的竹篱,一头白发,隐在黑暗中。
“沈大人。”竹篱颔首示意,复而闭上双目。
“竹兄,是我无能,无法救你出狱。”沈从流低头,愧疚的看着竹篱,若不是这几日牢狱生活,竹篱也不会一头白发了吧!都怪自己,太无能。
“人竹篱早已看淡红尘,将生死置之度外,沈大人你又何需自责。”段明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字字都往竹篱心上戳。
竹篱睁眼,轻笑一声,“黄泉路上有段兄做伴,竹篱也不寂寞。”段明冷哼一声,转过身,不愿再看竹篱那虚伪的笑,这样的人,落得如今这个下场,着实活该。
复而看着沈从流,“沈兄何事?直说罢!”
“榆木将老赵留在广陵,战乱那日,卢志迷倒了少流,老赵……是为了保护少流死的。”
沈从流低头,停了许久也未听到竹篱的回应,才继续道:
“今日我是来将榆林和段碑带走的,不过,你可解释解释军火到底是如何失窃的吗?”沈从流紧扣十指,当初竹篱答应参段家的时候,曾要求沈从流放过段碑榆林及除了秦家主谋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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