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完本——by二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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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舍怔了一下,微微弯起眼角,笑得格外灿烂,“好。”
“那拉勾?”白桓说道。
苏舍腹诽了一句,伸出右手抓住白桓一小撮头发,扯了三下。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光头强。”
白桓幽怨的偏头看了他一眼,“我迟早要秃。”
苏舍无辜的眨巴眼,“幼稚鬼。你要拿手出来很麻烦,我和你的头发拉勾是很明智的选择啊对不对?”
白桓头扭的幅度有点大,脖子痛,皱着眉头回过头来看路。
“就你一肚子坏水。”
“嗯。”苏舍不否认,弯着嘴角笑。
“你别算计我就行,坏水全部留给其他人。”
苏舍沉默了几秒,环住白桓脖子的手有些无力的垂了下去。
“嗯,不算计。”
…
“以前总有人和我说,你去看看日出就会知道世界有多美好了。”
“我说我看过了,吃早餐的时候抬头就看见了。”
“也就普普通通,多了点雾气,朦朦胧胧的。”
天色渐白,白桓背着苏舍慢悠悠的走着。
“难道不是吗?”白桓一路听苏舍唠嗑,不时回复两句。
苏舍的手搭在白桓肩上,指尖触碰到白桓的耳朵,弄得人有点痒。
“都说你没情调了。”
白桓微微动了下脖子,挪开苏舍指尖放在他耳边的角度,“高处看见的是要好看些。”
“…嗯…那你看见了没有?”苏舍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
白桓停住脚步,一时有些出神的看着前方,却没忘记回苏舍的话,“你老公我还没瞎。”
苏舍听完笑了笑,“那老公觉得好不好看啊?”
白桓嘴角微扬,看着眼前渐渐漫开来的白光,初升上的小半个晨日落着氤氲雾气。似瑕玉般的晨光洒在山头,点缀着郁郁青葱。
“没你光膀子好看就是了。”压抑在胸腔里的笑意,白桓低沉着嗓音道。
于是苏舍在庐山的日出美景前翻了一个大白眼。
“呸!”
……
到了山顶,苏舍哧溜的从白桓背上滑下来了。
一路撒丫子小跑往日出的方向去。
“积攒了体力也别乱用,慢慢走。”白桓伸手一把拉过他。
苏舍脸上的笑格外灿烂,整个人的表情跟嗑了药一样。
“你看啊你看啊!比刚刚还美!”
白桓无言的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妥协了。
牵过苏舍的手往前面快步走了一小段路,来看日出的人很多,熙熙攘攘,苏舍看着被牵住的手,而周围的人也没有退避躲闪,于是反握住白桓的手,苏舍用力的捏了捏。
白桓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笑开了去。
“真是个呆子。”白桓说道。
苏舍满心欢喜,张口就道,“以后一定要常…”中途莫名顿了顿。
白桓疑惑的眯了眯眼,“你身体不舒服?”
苏舍一愣,摇摇头,“没。”
白桓拉着苏舍做到一块大石头上,自己将苏舍搂在怀里,“不舒服别强撑着。”
还沉浸在被白桓抱在怀里的意识里的苏舍“啊”了一声,然后点点头。
一时之间气氛沉寂了下来,除了四周的熙攘喧哗声。
苏舍忽然抬头看着白桓。
看了好久才收回视线低下头去。
白桓一直这么好看,不管看多少次还是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当年大学的时候,要不是自己太死缠烂打,白桓可能就和林洮在一起了,过上和平常人一样的生活。
结婚,生子,哪怕不继承家业也有自己开拓的事业。
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白桓。
不会遇见这些莫名其妙的倒霉事。
‘能被白桓喜欢’这件事,大概是这辈子遇见最好的事了。
另外一个最幸福的事就是遇见他了。
然后,如果真的有上帝在的话,希望能给自己一个机会,陪他走到一起老去的那天。
“白桓,我一直有个问题没问你。”
白桓低下头来,大概是昨晚折腾太久着凉了,说话的声音带了些鼻音,“嗯?”
苏舍看了他一会儿,挪了下自己的姿势。
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死掉的话,你怎么办?”
像是无法理解一般,白桓看着苏舍的眼睛微笑着问道,“死掉?”
苏舍放在白桓膝盖上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
“对,死掉,就是世界上再也没有苏舍这个人了。”苏舍顿了几秒又问道,“你会怎么办?”
依稀可见的雾气在晨光下淡淡散去,白桓弯了弯嘴角的弧度。
微笑却如何也维持不下去了。
明明很努力去笑了。
“苏舍。”白桓沉默半晌才盯着苏舍的眼睛说出话来。
苏舍回望着他,目光触及一片寂然。
白桓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沙哑着嗓音说道,“你看,我在笑。”
苏舍僵住,白桓伸出的手还停在空中,苏舍呆呆的看着白桓的笑。
——别笑了。
——我让你别笑了
——你不知道你的笑比哭还难看么?
那是多久以前林安对他说过的话。
那时候听完林安说的还想了一下比哭还难看的笑会是什么样。
“别笑了。”苏舍一把拉下白桓的手,语气仿佛带着无比的恨意,深深的,浓重的。
白桓还是笑着看他。
“你现在笑的样子看了我觉得难受。”苏舍重重的吸了一下鼻子,出口的声音有些颤抖。
白桓突然敛了笑,像是要哭一样的表情看着他。
看了很久很久,才低声叹道,“苏舍啊,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么残忍的人。”
“明明还好好的在我身边,偏生要说离开我的话。”
苏舍摇头,眼泪大颗大颗滚下来,砸在白桓的衣服上,形成淡淡水渍。
“别哭了。”
“以前是我错了,我把余生都赔给你。”
白桓看着满脸泪水的苏舍,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
像是远方的风掠过草地,清清淡淡。
他微微眯起眼,替苏舍擦掉眼泪,声音温和道,“那么,苏先生愿意陪白先生度过余下的人生吗?”
(四十七)
在庐山上待上半天,白桓就背着苏舍下了山。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令人生厌的眼神,也有温暖如熙的目光。
苏舍却不在意了。
没什么好在意的,自己已经有白桓的喜欢了,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又怎能求得所有人的喜欢?
“给小林的礼物买了吗?”苏舍看着正给自己系安全带的人,低声问道。
白桓“嗯”了一声,扣上安全带然后回身给自己系,呼吸间还有些小喘。
苏舍虽然轻,但下山路程也不近,确实折腾的一阵腰酸背痛腿抽筋。
“要不休息一会儿再回家?”苏舍见他脸色苍白,有些缓不过来的样子,眉头微微锁起来。
白桓摇摇头,“不用,我们要早些回去。”
苏舍应了一声“好”,白桓微微侧头冲他笑了笑。
“等到南方下雪的时候,我再带你来看雪。”
苏舍愕然几秒,忽而莞尔,“好。”
……
“啧。”
“呸。”
“啧啧啧。”
“呸呸呸。”
“哎卧槽,你丫出门浪多久了啊?还知道给朕回来?”刚进门就听到林安一个劲在那儿啧啧啧,苏舍笑着回应他呸呸呸。
果然某人先炸毛了。
苏舍笑啊笑的扔出一大袋庐山特产,林安下意识就接住了。
“白总万岁!”然后特不要节操的去巴结讨好白桓了。
白桓闻言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苏舍撇嘴故作冷漠的笑了一下,“这是我买的!”
林安听完眨眨眼,表示“who care”。
苏舍愣是给他气笑了,想想林安就是个傲娇受,心里顿时舒坦了。
林安这个人,看着没大脑,其实比谁都心细,别人注意不到的他总是记在心里。
表面表现的挺开心的,眼底那点担忧的神色却落得跟霜重似的。
“好了,我没事。”伸手抱了一下林安,苏舍温声道。
林安僵了几秒,回抱住苏舍。
“你这弄得跟最后的拥抱一样,我慎得慌。”
苏舍抿嘴给了林安一爆栗,“别虚。”
白桓突然开口了,“小安你不用工作吗?”
林安“啊”了一声忙摇头,“不用不用,我今天放假。”
白桓了然似的点点头,“那谢洋呢?”
“关他啥事?”林安问道。
“谢洋你喂饱了吗?”
“……”
“没喂饱别来找苏舍,谢谢合作。”
“……”
于是,明白白桓是暗指自己是大灯泡之后,林安幽怨的摔门离去。
“太欺负人了。”苏舍望着林安离去的寂寥背影,叹了口气。
白桓伸手捞过苏舍,将人拉到病床上坐着。
一改旁人面前的冷漠模样,一脸悠然平静的笑,“我觉得,你看着他的眼神…”
“嗯?”
“像是看一眼就少一眼。”
“你看我的时候,像是在告诉我,‘白桓你看啊,我要离开你了’。”
……
外出几天耽搁了化疗,苏舍精神反而比之前更好。
脸色虽然不至于红润,却也没有那么惨白。
白桓看在眼里,沉默着给苏舍盖好被子,嘱咐他早些休息。
“我去订机票,顺便处理一些事。”
苏舍微微点头,整个人被被子包的紧,动弹不得。
白桓注视了他一会儿,又伸手压了下被角,“最晚明天回来,你有事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了,知道了。”苏舍忍不住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就跟老妈子一样啊?”
白桓微微扬了下眉,“还不是你不让人省心。”
苏舍听完笑笑,“我要睡了。”
白桓知道他累了,也不再开口,给桌上的水杯添满水便转身出去了。
苏舍躺在病床上,目光触及墙壁浓重的白,眉头微微皱起。身子慢慢蜷成一团,白桓盖好的被子也被弄得散乱,苏舍觉得浑身发冷。
那种落在绝寒深渊的感觉。
除了冷还有痛,持续不断的,扯动神经的痛。
“咳…”缓了一会儿,苏舍伸手放在嘴边,从嘴角抹掉温热的血。
苏舍无奈的笑了笑,“哪里还用得着安排,我这样…还能活多久呢…”
空荡的房间里传来细小微弱的声音,显得寂寞空寥。
……
“什么事?”白桓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女人,目光冷淡平静。
林秀蹙眉,看着比上次见面还要瘦的白桓,有些心疼,“小桓你多久没回家了?”
白桓闻言嘴角弯了一个弧度,反问道,“家?什么家?”
林秀哑然无言,沉默了一会儿。
“林女士,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白桓转身去工作台旁给自己泡了一杯茶,语气淡淡道。
“苏舍还好吗?”林秀突然问道。
白桓猛地转过头来看她,脸色阴鹜,“你还想他如何?”
“……我不想他如何,我只想你好。”林秀说道,“苏舍本不该活在这世上,如果他能让你开心,倒也好。”
白桓冷着脸看她,“你没资格决定他的死活。”
“嗯。”林秀难得的露出一抹笑。
白桓眉头皱的更深了,“你对我这么好…是为什么?”
林秀愣了几秒,摇摇头,“我也喜欢过一个人。”
林秀说的莫名其妙,白桓听的茫然不知。
沉着脸处理完公司里的事,白桓回了一趟家。
流流这段时间一直在林安家,家里差不多半年没人住过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灰尘的味道。
从房间的抽屉里拿出一块玉佩之后,白桓一直冷着的脸上总算露出一抹笑。
玉佩通体碧绿,方形内部刻了一个小小的“舍”字。
这还是他半年前去庙里给苏舍求来的玉佩,只是那时候苏舍一直想着走。
就这么搁着了。
苏舍住院大半年,白桓也把这个忘的差不多了,前几天林安跟他说苏舍这情况估计后期治疗会很不好,自己这才想起玉佩的事。
听庙里的主持说,虔心求来的玉是有灵性的。
能护他爱的人岁岁年年,平平安安。
……
“你确定他回来不揍我?”刻意压低的声音从病房内传来,白桓微微凝眉,停了步子。
“我都快三十的人了,这点事都不能自己决定?”苏舍的声音也压低了一个度。
“那你还压低声音,嘁…这就是怕老婆的表现。”白桓开始没听出来第一个声音,后来听这调调……林安又打算作死了么?
“小林你家谢洋有没有说过你欠、操?”
忽然听到苏舍的话,白桓将手放到嘴边,靠着墙的肩膀有些抖动。
“……白哥不在你尽显男儿本色啊,有种!”
“他在我也挺有种的啊,等会儿,你这岔打远了……我们回归流流的话题。”
听见流流两个字白桓眯了眯眼,凑的更近了些。
“你好好的非要我养流流干什么?”林安的声音。
“不是暂时养,而是流流给你了。”苏舍的声音有些低沉,却丝毫没有犹豫。
“……疯了吧你!”
林安一声低嚷过后,半晌没人回话。
站在门外的白桓有些出神的盯着灰白的墙壁发呆。
“我死了的话,流流不能留给白桓,他有他的生活,虽然流流不是小孩子什么的,但是是我的宝贝。我不可能让他留在白桓身边,我不能把我的东西留给白桓。”
苏舍说的坚决,林安听得无措。
白桓直接推门进来了。
神色如常,甚至带着一丝微笑。
苏舍僵了几秒迅速回神,露出一抹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安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苏舍,表情僵硬。
白桓将手中握着的玉递到苏舍面前,脸上的笑越来越浓,声音却有些冷淡,“这是半年前朋友送的玉,我找人做成了玉佩,你要的话就收着,不要我就扔了。”
苏舍听他这么说连忙一把夺过玉佩,还没仔细看就说了句,“既然是送给我的东西你怎么能扔!”
白桓听罢嗤笑,挑着眉看苏舍,“既然你爱我,这么对我算是什么意思?”
苏舍闻言愣了愣,脸色有些惨白。
看着手中的玉佩,那个通体碧绿的“舍”字。
“你还是不相信我喜欢你是么?”白桓手插口袋,看着苏舍的目光有些黯淡。
苏舍抬头触及他的目光,连忙摇头,“信,我信的。”
“苏舍,你有没有想过我?”白桓脸色有些阴沉,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握着,苏舍看着他的眼神……从他的公司出事开始,就一直像是在悲悯。
苏舍手足无措,一时无言。
白桓这才真正笑出来了,眉眼弯弯,嘴角不带一丝冷淡。
“你说爱我的时候,可以为了我去死。”他说。
“你说要走的时候,可以走的义无反顾。”
“你说白桓是好人,白桓是好人?他哪里好了?他要是好你会变成这样?”
苏舍睁大眼睛看着白桓的笑,浑身疼的发抖,“不,不怪你…不关你的事的。”
“不关我事?你每件事都不关我事。流流是你的宝贝,你害怕我过好日子亏待他了吗?”
“不是…怎么能这么想…”
“呵,你让我怎么想?它是你的宝贝,可你是我的宝贝。”白桓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悲怆盈满眼中,难过的他想蹲下身去。
“你总说你死了怎么办?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我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偏要做些让我喜欢上你的事,你说你这人……”
“别人都说白桓冷淡,无欲无求。好笑,真好笑……一个废物哪来的无欲无求,就是害怕求得太多,什么都没有。”
“你考虑了流流,考虑了林安,考虑了谢洋。”
“我呢?”
“我怎么办?”白桓放轻了声音问道。
苏舍看着他,张张嘴,却没有声音。
病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依稀可以听见窗外的鸟叫声。
“冬天快到了。”苏舍良久缓过神来,看了眼窗外。
白桓淡淡的瞥了一眼窗外。
耳边传来苏舍软糯的嗓音,“我希望你结婚生子,好好活着。苏舍这个人,于你不过是下雨天打湿的衣服,晒干就没有痕迹了……忘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