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人鱼去航海完本——by七尔尔

林瞻宇倒了一杯水端进来，递给隋逸，“把他扶起来喝点儿水，能缓解些。”
隋逸把踏沙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慢慢地给他喂水喝。可是踏沙完全没有意识，喂到嘴边的水都洒了出来。
林瞻宇思索一下问，“隋逸，踏沙摔在甲板上，哪个部位先着地？”
“应该是腰吧？”隋逸也拿不准，“他砰地一声摔在甲板上，四仰八叉躺在那里。我把他扶进去，他简单擦了擦，换了身衣服。然后他说很累，需要睡会儿，让我晚饭叫他起来，还点名要喝鱼片粥。”
林瞻宇上前一步，双手按在踏沙头上，一寸寸地试探着，在后脑的位置，摸到一个鼓起来的大包，“他是后脑先着地，这里有个拳头大小的包。”
“什么，他摔倒后脑？”隋逸扶踏沙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昏迷不醒，是因为脑袋受伤，糟了，我们过这么久才发现，会不会脑溢血？”
“你别慌，我这里有个自己组装的诊疗仪，给他测测看。”许诺从药箱的底部翻出一个饭盒大小的匣子。
许诺举着匣子对准踏沙的头部，过了大约一分钟，他把匣子拿开，仔细看了看液晶屏上的数值，“精神海的波动有些剧烈，不过损伤的程度应该可以自行修复。我们还是不要打扰踏沙，让他继续休息，估计明天早上他会醒过来。”
“你这个小东西靠不靠得住？”隋逸有些怀疑，“确定不是脑出血导致的昏迷？”
“我们那里的科技比你们先进不是一丁半点儿。”许诺有些不高兴。
“你刚才说这东西是你自己组装的，精准度会不会跟原装的有出入？”隋逸不放心地追问。
“如果让我独立制作一个诊疗机器人，精准度可能会有误差。现在我手上这个只是测试器，受伤程度都是我根据液晶屏显示的数值来分析。”
“许诺，原来你是个医生，”林瞻宇说，“你为什么要开书店而不是开个医院，你完全可以利用你掌握的先进科技，拯救更多的人，创造更多的财富。”
“医生这种职业怎么会轮到我们这种三等星平民，只是因为我们很穷，虽然有政府给的人鱼补贴，但是杯水车薪，小病小灾不舍得去医院，自己在家里给自己治，积累了一些经验罢了。”
“你不是人鱼吗？很尊贵的。”隋逸说，“我听踏沙话里话外，都是人鱼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踏沙是金贵的人鱼，我们是皮糙肉厚的人鱼”许诺自嘲道，“用你们这里的话讲，同鱼不同命。”
林瞻宇问，“移风小时候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蓝苏小时候体弱多病，可他非常懂事，我们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拮据但是快乐。”许诺的眼神渐渐变冷，“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贵族从中耍手段，把蓝苏送上战场，我们现在还在一起快乐的生活着。不过恶有恶报，他和他的混蛋儿子都被自由军干掉了。不过就算自由军不动手，我也会亲自下手。由他们代劳，正好不用脏我的手。”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所幸移风没事”林瞻宇拍拍许诺的肩膀，“我有信心，我们会找到他。”
许诺点点头，“一定会的。”

☆、漩涡
晚上，海面上风平浪静，隋逸设置了电子舵，大家做好轮班的打算，过两个小时起来看看，没问题的话继续回去睡觉。隋逸不放心踏沙，把两张单人床拼在一起，用绳索固定住。他边收拾床边想，早知如此，何必把那张大床换成两张小床呢。
折腾半个小时，隋逸才彻底把床弄好。他试探着给踏沙灌进去几口水，然后给他盖好被子，自己在他旁边躺好。他摸摸踏沙的脑袋，“你可一定要争气，明天一定要醒过来。”
到了下半夜，隋逸睡得朦朦胧胧，听到林瞻宇在外面喊他。
隋逸披着衣服走出来，林瞻宇板着脸，“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阵子浪变得有些大。”
“可能是风力加大。不过我们没挂帆，应该没问题。”隋逸说，“睡前我还看了即时天气，没问题。”
林瞻宇点点头，紧绷的脸上有一丝松动，“是我太紧张啦。”
“怎么，你们也觉得情况不对？”许诺也从船舱里走出来。
“你感觉到什么？”
“第六感觉吧，觉得有事情要发生。”许诺看看海水，“一种让人很不安的感觉。”
隋逸看着海面，再看看天，“今天云层够厚的，一颗星星也看不到。”
三人犹豫着是否在船上观察一阵，这时，船剧烈地颠簸一下，四周的海浪没有章法地翻滚起来。一个五六米高的浪头，猛然出现在三人面前，海浪拍在船上，几个人幸亏有防备，没被退下去的海水带进海里。
隋逸稳住身体，“大家抓紧东西，固定住身体。”
“海里刚才似乎地震”许诺说，“咱们真够背的。”
“会引发海啸吗”林瞻宇看向许诺。
“我感觉是深源震，对海面的破坏性不会特别大。”许诺说，“可惜我不是踏沙，他的感知力比我强得多。”
“这会儿只是浪比较大，也许过会儿会好些。”林瞻宇说，“我们在上面看着，你下去看看踏沙，刚才颠簸的厉害，恐怕他会摔下床。”
“糟糕，踏沙！”隋逸跑回舱里，床上果然没了踏沙。隋逸把他从地上捞起来，借着灯光看了看，只是额头有些发红，估计刚才摔下去，不知撞到什么上。
隋逸替他揉揉摔红的地方，又找来一段绳索，把他拦腰捆在床上，“委屈你了。”隋逸捆得不紧，如果踏沙醒来完全自己可以解开。
把踏沙固定住，隋逸回到甲板，看到林瞻宇和许诺脸色不太好。隋逸安慰说，“风浪大些是会晕，记得刚开始出海比赛的时候，遇上大风浪，我们只能待在船舱里，我吐得天昏地暗，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看什么都是四十五度角。”
“我们现在遇到比晕船更麻烦的事情。”林瞻宇看着隋逸，“许诺说我们似乎要被卷入漩涡中。”
“漩涡？别开玩笑。这阵子只是浪比较大，把船吹得颠簸些。”隋逸乐观的笑笑，心道漩涡这种东西哪是随便就能遇上的。
许诺抬着手腕，努力保持着平衡，过了一会儿，腕上的小仪器发出滴滴声，出现一个5。许诺说，“我刚才检测了一下，我的推断是正确的，我们现在身处一个直径五百米的漩涡边缘。”
直径五百米的漩涡，我靠，就是军舰那种庞然大物进去也是舰毁人亡，更何况是这么一艘小帆船。隋逸顿时麻了爪。平时他们参加比赛，都是提前观测天气，航向途中随时留意天气变化，遇到险情，直升机也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救援，比赛虽然艰苦，可是没有生命危险。现在这种情况，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林瞻宇的心理素质显然比隋逸要好很多，他清清嗓子，“也许情况没那么糟糕。再过两个小时，天就亮了，到时可以观测的清楚些。现在咱们坚持一下，隋逸你要牢牢把稳舵盘，保持与水流平行的方向，千万不能发生侧翻。许诺，你去船舱发求救信号。我在隋逸旁边随时照应着，看能不能远离漩涡。

☆、撞击
隋逸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他已记不清是第几次撞上东西，所幸撞上的都是小东西，没有对船体造成大的伤害。他浑身湿透了，可是他感觉不到冷，整个身体已经麻木，两条胳膊仿佛也不是自己的，他只是机械地操作着船舵。
天终于亮了，慢慢地太阳从海平面升起来。帆船处在一片粉红色的海域里，漩涡把海底这些粉红色的浮游生物都带到海面上。
隋逸在林瞻宇的惊呼中，转动舵盘，堪堪跟一条死鲸鱼擦肩而过。隋逸的双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林瞻宇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很累了，换我来。”
隋逸松开舵，后怕地抱住头，“还不如天黑呢，起码没这么可怕。”
许诺从船舱上来，他也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爬上爬下，他失望地摇摇头，“还是联系不上，发出的求救信号怕是没有接收到。”
“哈喽，大家好，又是美妙的一天。”不知什么时候，踏沙从船舱上来，在船头摆个惬意的姿势。
“你醒了！”隋逸上前抓住他，“快扶好，当心被卷进海里，现在，嗯，风浪有些大。”隋逸还是决定不把眼前的危险告诉他。
“噢，不说不觉得，咱们的船一直是倾斜的，刚才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原来是真的啊。”踏沙兴奋地指着海面，“粉色的大海，好浪漫。”
“闭嘴，身体没恢复就赶紧回下面躺着去。”许诺说。
“睡了一晚上，我现在精神十足，而且我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特别灵光。”踏沙暗搓搓地想，智商恢复到二百二指日可待。
“你饿吗？”许诺问。
“稍稍有些。”踏沙揉揉肚子，“早餐我要火腿肠煎蛋三明治。”
“现在我们很忙，没空给你做早饭，你自己找个面包先垫垫。”隋逸说。
“我不要吃冷面包，不要紧，我等会儿再吃也是可以的。”踏沙摆摆手说，“这里风太大，我回船舱等。”
又过了一阵，没等到吃的，踏沙不悦地爬上来。
“还在忙吗？”踏沙指指大家，“你们一个两个都很闲啊，有空在这里开船兜圈子，没空给我做早餐。”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兜圈？”隋逸不相信踏沙在船舱里能感觉到。
“我们正在兜一个直径513米的圈子，我感应得到，别想骗我。”踏沙说，“我知道粉色的海很难见到，可是你们兜了五六圈，也该看够了吧。”
“你以为我们想，”许诺说，“现在我们被卷进漩涡里，幸亏这个漩涡转动的比较缓慢，我们勉强能保持住平衡。”
“哦，原来是在漩涡里。”踏沙风轻云淡道，“过会儿开出去，再吃早饭吧。”
“你是傻的吗？”许诺说，“吃，吃，吃，除了吃你还知道点儿什么！”
“你就会凶我！”踏沙不满地龇龇牙。
“如果你能把船从漩涡弄出来，让我叫你哥都没问题。办不到就别再这里添乱。”
“不就是把船开出去，多大点儿事。”踏沙边说边捂住头。
“踏沙，你不舒服？”隋逸上前扶住他。
“没事，就是一动脑筋头就疼。”踏沙说“我感应到离咱们船一三十米处有个比咱们船小些的大箱子。速度比咱们的船快。”
“林瞻宇，小心，后面有东西会撞上来。”隋逸赶紧冲林瞻宇大喊。
林瞻宇点点头，“我早注意到了，那个箱子挺奇怪的，本来在咱们船前方，没想到越转越快，现在快追上咱们的船，套了近一圈。”
“不是让你躲开，是让它撞上咱们的船，”踏沙比划着说，“还要把三角帆升起来，借助风力和撞击力，把船弄出去。”
“说得容易，万一弄不好，船会翻。”许诺说，“咱们还是从长计议”。
“等会儿就是最好的时机，”踏沙说，“咱们的船现在处在漩涡边缘，借助外力完全可以出去，再转几圈我可不保证船还继续处在临界处。”
“听踏沙的。”林瞻宇说，“再这么下去，我们会耗死在这里。”
“踏沙，我们听你的。”隋逸握住踏沙的手。
“你对我很没信心？”踏沙拧着眉看他。
“怎么会？”隋逸想笑，可是笑不出来，挤出一个苦笑。
“我感应的到，你在害怕，呃，真是丢人。”踏沙看看许诺，“噢，恐惧的气息，你身上也有啊。”
“我不怕死，只是遗憾没能见到蓝苏。”

☆、成就
林瞻宇看看众人，“很抱歉把大家拖到这么危险的境地。我曾说过会拼死保护你们，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我太高估自己的能力。”
“别这么说，出海是我们大家的决定。”隋逸说，“谁知道这么不走运，会遇上漩涡。这种小概率事件，买彩票怎么遇不到。”
“你还是别说话。”踏沙看不下去，“这么幽默的话，被你板着脸一讲，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啦。”
林瞻宇伸出右手，“来，我们兄弟齐心，战无不胜。”
“必胜。”隋逸把手搭上。
“一定！”许诺也把手搭上。
“别煽情啦！”踏沙踢隋逸一脚，“大箱子里咱们只剩五十米，你那个三角帆赶紧准备好。等会儿我站在船头看着帆绳，我喊升，你就和许诺拼命转绞盘，一定要快！林瞻宇你稳住舵，箱子来了千万不要闪避！”
“还有十五米，十米，八米，快，升帆！”踏沙站在船头紧紧抓住桅杆，“箱子来啦！”
“砰！”一声巨响，大箱子撞了上来，帆船剧烈地颠簸起来，看着船舷外五六米高的巨浪，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极大的冲击力连同瞬间增大的风力，终于将帆船带出了漩涡。
“隋逸，你有经验，快来掌舵，我下去打开发动机，我们要加速驶离这片危险海域。”林瞻宇丝毫不敢懈怠。
“后船舷被撞了一个大洞，幸亏不是船底。不过随着风浪，不断有海水涌进船舱！”许诺在后面大喊。
“船尾有排水阀，等会儿有了动力，可以排水。”隋逸说。
“阀被撞坏了，看来只能手动排水。”许诺说，“踏沙，你快去堵住那个大洞。”
“你在跟我开玩笑？”踏沙挥舞着两只手，“我两只手怎么可能堵住那么大的洞。”
“谁让你用手？”许诺说，“你快些变身，用你的大尾巴堵住那个洞，你的尾巴那么大，没问题的。”
“你有没有良心，刚才可是我把你们救出来。”
“可我也没忘，那个大箱子撞过来的时候，某人兴奋地喊箱子来了！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有那么明显吗？踏沙心道，我是心里很高兴，可我不是高兴箱子撞上来，而是高兴大家都听我指挥，很有成就感。
“我那是紧张的，紧张到都岔音。你知道，咱们人鱼一紧张就会飚海豚音，飚的太高，超出地球人的听力范围，就白喊了。我是既害怕又要努力控制音高，很难把握的。你要理解啊。”踏沙眨巴着眼扮无辜。
“真是条心机鱼。”许诺说，“咱俩靠的这么近，你不需要用全船人都听得到的音量来解释。”
“是吗我的声音很大吗？我怎么不觉得？”踏沙掏掏耳朵，“可能是刚才的浪太大，海水灌进去了。不行，我要赶紧下去找个棉球掏掏耳朵。这个洞还是你来堵吧。”
经过两个小时的紧张忙碌，帆船终于有惊无险地驶离危险海域。海面上波光粼粼，偶尔有几条海豚追逐着跃出水面，不过船上的四个人，都记得这份美丽下的凶险。
隋逸放下胶刷，指挥着踏沙跟他合力把一块防水材料贴到船舷上。踏沙伸手仔细地把边缘抚平，得意地看看在船尾手动排水的许诺，“你的速度够慢的，我们这边这么大的工程都完工啦，你就往外舀几桶水，还没折腾完。”
许诺甩甩摇排水阀摇的酸疼的手，换另一只手继续摇，“这么简单你怎么不敢，是谁刚才哭着喊着非要给隋逸打下手？”
“我和隋逸什么感情，那是好了一天两天吗，我们有默契，有默契的人在一起能提高工作效率。”踏沙看看隋逸，“是吧？”
隋逸一愣，咽口唾沫，不知道怎么接话。踏沙要表达的意思他明白，可是这语言组织在一起，容易产生歧义，让人误会啊。

☆、活的
林瞻宇从船舱上来，“先别忙了，休息一下。下来吃些东西。”
踏沙第一个冲下去，看到餐桌上的罐头，顿时瘪了嘴。
“林老师给加过温，快点儿趁热喝。”隋逸打开一个八宝粥递给踏沙。
“别叫我林老师，年长你几岁，叫我林哥吧。”林瞻宇笑笑说。
“好，林哥，这次咱们逃过一劫，值得庆祝一下，咱们就以粥代酒干一杯。”隋逸又打开一罐八宝粥。
踏沙用手摆弄着罐子，心道这群人真是健忘，明明我才是助大家脱险的功臣，现在他们提都不提。
许诺用手中的八宝粥碰碰踏沙的罐子，“发什么呆，嫌粥不好喝？我跟你说，再过几天你连粥都喝不上。”
“你唬谁，出发前我看过，一共有五箱八宝粥。”踏沙给他一个白眼。
“对啊，你也说是出发前”许诺好心解释道，“刚才在漩涡里为了减轻船的重量，我和林哥把其它四箱扔下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