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域之声完本——by密林＿花匠

瓶中水清透纯净，潺潺注入水镜之中，刹那间散发的光 华如正午阳光，明亮刺目。那是属于神的光芒，是维拉特 有的光辉。
盖拉德丽尔洁白的手掌落在塞洛斯塔的肩头，随即轻盈 而去，留他一人独自面对水镜中的故事。
哭泣的精灵，拉扯维拉的裙摆哀求不止，神明的面庞淡 然而庄严，却最终露出一丝不忍。
不可置信的笑容在他的嘴角绽开，踉跄一步，堪堪站稳。他 不得不大口吞咽空气，不得不握紧双拳，唯有如此，他才 能确定自己依旧活着，依旧存在与这个世界。
"米斯瑞拉斯……"他低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心脏掠过 电流般刺痛，那一瞬间，维拉的话语清晰在耳。
"既然已经离开，何必还要回到令你痛苦的故土？诚然那 是你爱的唯一，却也承载着你不能负荷之痛。我的孩子， 你拯救不了他的绝望，你的出现，不过是另一种折磨。沧 海桑田，他已然淡忘，已然心有他顾。改头换面的相遇相 守对于你们而言不亚于饮鸩止渴，即使如此，你也要回去 吗？"
他听见自己灵魂深处的悲恸，听见自己泣血的呼号，" 我愿意……我愿意化成他想要的模样回到他的身边，我愿 意弥补他失去莱戈拉斯的缺憾，我愿意……"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放 声大笑，泪水如暴雨倾盆，气血沸腾，逆流而上，一口热 血溅出口外。
"瑟兰迪尔……瑟兰迪尔……"他呼号着他的名字，叩问 着自己的灵魂，"我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以这样的 面目出现在你的面前……"
雪花肆意飞舞，水镜的光芒淡去，只余塞洛斯塔一人踏 着新雪，禹禹独行。
"维拉是对的，你的世界早已不容我踏足。而无论我以什 么面目归来，都无法阻止自己爱上你，无法克制自己放弃 爱……"他笑着，冰雪在面颊凝结，留下两道晶莹的沟渠，"我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在你的身边成长……为甚变成了这副模样……"
冬季的寒冷落在心头，成了消融不去的积雪，他的笑意 破碎凌乱，世界之大，似乎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手指 碰触到一片温暖，他垂下眼眸，望向腰际的佩剑，米德里 安的严肃的面容突然出现在脑海，密林的精灵们无忧无虑 的笑脸，瑟兰迪尔平淡宁和的目光，龙火升腾而起，一点 点将他心中的珍宝焚烧舔舐……空洞的眼神中浮起一丝焦 灼愤恨，虚浮地脚步也渐渐有了方向。
阳光毫不吝啬的抚摸林地精灵，细细描绘他们坚毅果敢 的面庞。金色的铠甲映射在雪地之中，金光四溢，近万铁 蹄踏着精灵之路朝着长湖以北进发。
瑟兰迪尔一身戎装策鹿而行。莱戈拉斯紧紧跟随在他的 身侧。两人挨得很近，却都缄默不语。
莱戈拉斯偷偷的瞟一眼瑟兰迪尔的侧影。阳光落在他的 侧脸，那一片皮肤白皙的几近透明，眼眸一闪，荡漾出错 综复杂的心事。莱戈拉斯似乎能嗅到他身上散发出细密醇 和的香味，如美酒佳酿惹人欲醉，引人痴迷，会纠缠到海 角天涯，或生命尽头。
他不着痕迹的叹息，将心底的柔软按压而下。
瑟兰迪尔望着远方，透过周遭参天古树，目力所及的尽 头，不过是一片平整的白。
孤寂连同狂躁，渐渐演化成绝望，唯一的安慰，是他所 期待的，终将到来。
他忽然回眸，望向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来不及收起眼底的那一抹苍凉孤独，只得直直 的迎上他的目光。
瑟兰迪尔露出一抹笑容。
最美的舂风也不敌这一笑的柔和纯净，使人有放声高歌 的冲动。
莱戈拉斯垂下眼眸，错开视线。
于是笑容便淡了，散了，不留一丝痕迹。
瑟兰迪尔一行在傍晚抵达长湖以北。
埃尔隆德面色凝重的迎着瑟兰迪尔上前："My king。"
"Lord。"瑟兰迪尔随他一起踏入军帐，"米德里安状况 如何？ "
"不知什么时候能清醒。"埃尔隆德轻轻揭开薄被一角， 将米德里安裹满纱布的脊背露出几分，"面积太大，伤势 严重。"
"你能治好他吗？"瑟兰迪尔蹙眉。
"我尽力。"埃尔隆德叹息，"只怕需要些时日，战场也不适宜养伤。"
"劳烦你费心照料……"瑟兰迪尔颔首，"还有……"
"塞洛斯塔殿下无恙，有格洛芬德尔大人照料他。"埃尔 隆德知道瑟兰迪尔的牵挂，不等他开口问询，便一一作答。
瑟兰迪尔沉默片刻，"埃尔隆德，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 "领主有些惊诧，却也温和的答道，"三千多年了吧。"
"我能信任你，将心事托付与你吗？"
"你这是怎么了？ "埃尔隆德皱眉，"我们之间还需要如此客套吗？"
"埃尔隆德，我的请求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哪怕那个人 是你。"
"但说无妨。"
"塞洛斯塔……就交给你了，请务必帮我照顾教育好他，你是中土最伟大的智者，也是慈爱的父亲，只有你来管教 他，我才能安心。"瑟兰迪尔垂下眼眸，神色间透出一份 无可奈何的不舍，"再也不要让他踏足密林，他也不再是 我的儿子……"
埃尔隆德瞪目结舌。
"这就是我的请求。"
"您疯了！"埃尔隆德起身，在营帐中来回踱步，"他是 您的爱子，是您几百年来唯一的希望和慰藉，哪怕他一时 糊涂做了错事，也不至于就此驱逐流放，剥夺姓氏。"
"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打算。"瑟兰迪尔勉强一 笑，"如果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友谊，还记得我是你的挚 友，请你答应我，收留他，教导他。"
"我……"埃尔隆德的目光一凜，"您要做什么？"
"我要离开一阵。"瑟兰迪尔转开目光，笑容中有一点惆 怅。
"瑟兰迪尔。"埃尔隆德走近一步，"告诉我原因。"
"恕我不能说明。"瑟兰迪尔起身，"如若你不愿意，我 也只得造访萝林……"
"我答应您。"埃尔隆德握住他的手腕，"我愿意将他当做 我的孩子照料教导，您也必须答应我……不放弃生命。"
瑟兰迪尔抿起嘴角，"我答应你。"
埃尔隆德细细查看着他的眼角眉梢，像是想要看出一丝敷衍的痕迹，可是没有，瑟兰迪尔依旧淡漠从容，如他以 往上千岁月一般。
埃尔隆德点头："请记得您的承诺。"
瑟兰迪尔颔首："私事到此为止，请Lord告知战况，以 便我安排人手加入联盟。"
"兽人大军不定时发起攻击，"埃尔隆德随着瑟兰迪尔一 起走出米德里安修养的营帐，朝着主营走去，"第三次进 攻时有龙助阵，联合军撤离时龙并未追赶，之后的几次接 触，都没有看到龙的身影，倒是有异兽人参战。"
"异兽人？"瑟兰迪尔皱眉。
"是的，异兽人，比巴伯特更强壮，皮肉坚固似铁，刀枪 难入，也不受控制。它们无差别攻击，不光屠戮精灵矮人， 连兽人也不放过。战场对它们而言，就是一张巨大的餐桌， 上面奔跑的士兵都是可口的美食。"埃尔隆德的眸光深远 而焦虑。
"你不觉得这个物种有似曾相似之处？"
埃尔隆德沉思片刻，背脊浮出一层薄汗，"洛萨？"
瑟兰迪尔没有回答，只是沉沉的看着他，"巴伯特将洛 萨和兽人杂交，企图得到更强大的战士，只是这些战士并 不完全听命与他。"
"您的想法有一定道理……只是我们对抗洛萨的刀剑都被 米斯兰迪尔带走销毀，时至今日……"
"时至今日，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甘道夫的嗓音在前 方响起。
"维拉在上……"埃尔隆德轻舒一口气，看着甘道夫带着 载满刀剑的马车在营帐伫立。
半夜时分。
营地燃烧着篝火，精灵哨兵立于修筑的高塔之上，明亮 的眼眸穿梭于静匿的大地之上。
一只利箭悄无声息的朝着他飞驰而来，精灵拔出佩剑， 斩断羽箭，正要发出信号，却被紧随而来的羽箭射中，高 挑的身躯微晃，颓然倾倒。
一路兽人悄无声息的向着联合军大营靠拢。
查克尔薄薄的面皮紧紧裹着干瘦的头颅，露出一个嗜血 笑容，轻轻扬起手，大营近在眼前，只要他挥手，身后 奇袭小队将悄然潜入，就能在不知不觉中杀精灵大军一 个措手不及。
兽人沉默的伏低身躯，只待查克尔一声令下……
"吼——"一声咆哮响彻天际。
查克尔顿时颓丧不已，"撤，快撤！"
大营响起精灵瞀戒的号角。
几只异兽人奔跑而来，黑暗中，兽眼折射出幽绿的光芒， 粗壮的兽齿探出口外，黏腻腥臭的涎水顺着齿尖滴落，如 鹰般的利爪勾住逃跑的兽人，丝毫不畏惧它手中的兵刃， 几下撕扯便将它分成几块，贪婪的填入口中，鲜血自尸体 上喷涌，咀嚼骨骼的声音异常刺耳。如此吞噬几只兽人之 后，异兽人便将目光投向精灵大营。
低低的咆哮在喉间滚动，它们俯下身躯，四肢着地，朝 着大营飞奔而去。
营地大门口伫立着一个精灵。
挺拔修长，金色的长发在火光的映衬下流转着黄金的色 泽。
异兽人脚爪使力，腾空而起，飞出一人多高，朝着精灵 扑压而去。
精灵抬起眼，手中长剑挽出一朵寒光四溢的剑花。
异兽人压砸而下，电石火光之间，它的头颅突然在脖颈 上歪了，而后直直坠落下去，无头的腔子怔愣片刻才喷出 大股大股的腥臭血液。
刀锋锐利，滴血不染。
精灵踏着尸体而过，手中长剑指地，迎上另一头异兽人。
利爪擦过他的脸侧，弯曲黑亮的指甲就要碰触到他白皙 的面颊，异兽人肮脏的巨口喷出的恶臭直扑门面，甚至能 清晰的看到齿间残留的红色碎肉。
剑光一闪，切进兽口，修长的手臂用力，剑尖透过头颅 穿刺而出，暗褐色的血液喷溅。咆哮声顿时低微下去。
身后的劲风夹杂着恶意，向他的后脑袭来。精灵没有回 头，手腕一抖，剑身自兽人的脸侧切开，在空气中划出一 道银色的弧线，没入身后异兽人的颈侧。
鲜血在他的周身绽开，铺洒一地，异兽人沉重的身躯落 鲜血溶开冰雪，溅起一地泥泞。
周遭安静下来，他缓缓回眸，眼神中没有什么情绪，只 是深深的望了篝火边站立的高挑身影一眼。
"果然只有这样的利剑才能杀死异兽人。"埃尔隆德的眉 宇渐渐舒展，"这下大军算是有了一点胜算。"
瑟兰迪尔遥望着莱戈拉斯朝营地走来。
"父王，lord。"莱戈拉斯将长剑递还给埃尔隆德。
"它是你的了。"埃尔隆德露出温和的笑意，"很高兴看到你安然无恙。"
莱戈拉斯垂下眼眸，安然无恙？他在心里长叹，不知道 要用多少岁月才能渐渐磨平那百年之间的曲折惨烈。他抬 眉瞟一眼瑟兰迪尔，嘴角的苦涩加深。
或许，永世难平。
天色乍亮，兽人的号角嗡鸣出声，撕裂平原黎明的宁静。
巨大的铁栅栏打开。
无数异兽人朝着精灵大军直扑而下，如蝗虫过境，速度 迅猛，锐不可当。
精灵军团重甲步兵上前，手中利剑映衬着雪地的反光，寒冷坚硬，如同他们的眼神一般。
利刃在手，哪怕是挣狞如同地狱归来的异兽人，砍杀起 来也和寻常兽人无异，只是需要更快的速度躲避它们的利 爪和撕咬。
精灵大军和异兽人的潮流碰撞在一起，激起鲜红的浪花， 接着沸腾，断肢头颅不时飞向空中，抛洒出死亡的弧度。
莱戈拉斯手执利剑，死死守在瑟兰迪尔身侧，无论是攻 是守，无论前线吃紧还是乘胜追击他都不会离开分毫。
在他的眼里，全世界的安危不及他的万一。或者，他早 已成为他世界的全部。他所坚守的，需要豁出性命捍卫的， 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瑟兰迪尔没有冲杀在前沿，而是停留在阵尾注视着战场。
他的眼眸波澜不惊，平淡的像是一泓从未被风吹拂过的水。
"巴伯特！"莱戈拉斯轻喝道。
瑟兰迪尔眯起双眸，兽人大军后方，赫然出现那一抹青 灰，巴伯特的独眼映射着雪地的光泽，冷冷的瞪视着联盟 军。距离虽远，瑟兰迪尔却依旧清晰的读到了那独眼中的 野望那冰冷的眼眸之中流淌着的，对于死亡和杀戮的渴望， 对于征服和奴役的追求。他静悄悄的传达着他的残忍和警 告，挑衅和力量。
瑟兰迪尔的唇角绷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回以轻蔑的冷笑。
精灵士兵手中有了锋利的武器，此战胶着时间并不长， 异兽人很快放弃廝杀撤回铁栅栏之后。
兽人大军渐渐后撤，退回到山脚之下。
精灵军团在埃尔隆德的指挥之下，也向后方撤离。
战场之上，满是尸骸残肢，鲜血铺洒大地，将冰雪消融， 很快又凝固起来，结成大片大片深红色的狰狞冰面。
身边的士兵开始布阵后撤，而瑟兰迪尔依旧站在原地。
"ADA？"莱戈拉斯轻唤。
"走。"瑟兰迪尔拨转鹿首，和大军一起撤离。
第五十七章
PS：我给你讲……龙域发糖了！！！！！！！！他们要军帐PLAY了！！！！！！！虐完了只要在一起了！！！！！！！！卧槽你们还在不在啊！！！！！！！不要浪费花匠的好意啊！！！！！！！！哦，这个肉是删减版的，完整版请等待花匠的本子……
————
"加利安，这些酒是干什么用的？"莱戈拉斯从密林军营 巡查归来，正巧遇见加利安抱着两只半人高的巨大酒壶朝 着主营帐走去。
加利安回眸望了莱戈拉斯一眼，眼神很是冷漠："陛下 吩咐我带些酒给他。"
莱戈拉斯习惯了加利安的冷淡，自上次他拒绝加利安推 心置腹的长谈之后，这位和蔼管家就变得郁郁而沉默。
"这么多？ "莱戈拉斯皱眉，"是邀请了埃尔隆德领主 吗？"
"没有，只有他一个人。"加利安转身，抱着酒壶朝着营 帐走去。
莱戈拉斯迟疑片刻，跟着加利安一起进入主营。
烛光昏黄，瑟兰迪尔坐在长桌之后，把玩着琉璃酒盏。 不被王冠束缚的金发随意散落颊边，嘴角含着一缕若有似 无的悲凉笑意，眼眸荒芜，寸草不生。
加利安不多言语，上前将王手中的酒杯斟满，并将他手 边的琉璃嵌银镂花酒壶注满。
多卫宁热烈的酒香蜿蜒而来，瑟兰迪尔举起酒杯，细细 查看杯中鲜红的酒液。当脸上的第一抹红霞燃起，眼神中 便多了一丝微妙的光亮，浓淡之间，都显哀愁。
双唇微启，流荡下喉舌的色相与醇厚，静静的温暖他焦 枯麻痹的内心。于是唇间那一点笑意微扬，于是越加渴求 这火热滚烫的烧灼液体。
莱戈拉斯在他第三次举起酒杯的时候伸出手，罩在酒杯 之上："您喝的太多了。"
瑟兰迪尔闻言，抬眸望向他："怎么了？"
"您不该酗酒。"莱戈拉斯的嗓音低沉，眼眸自瑟兰迪尔 微微泛红的面颊上移开，"这里是战场。"
"谢谢你的提醒。"瑟兰迪尔将他的手推开，仰首吞下杯 中烈酒。
"您在做什么？"莱戈拉斯有些气结，索性抢下酒杯搁在 他碰触不到的地方，"这不像您的作风。"
"我的作风？"瑟兰迪尔弯起嘴角，神态放松而随性，"什么是我的作风？"
"冷静，沉稳，睿智，通透。"莱戈拉斯凝视着他，"这 才是我知道的瑟兰迪尔。"
加利安不动声色的取过酒杯，酌满，递给瑟兰迪尔。
于是薄唇轻启，吞入腹中。
加利安丝毫不顾及王子杀人的眼神，再次斟满酒杯。
"王子殿下大约有话要说，你先下去吧。"瑟兰迪尔凝 视着酒杯上自然形成的纹路，漫不经心的说着不着边际的 话，"装过红酒的杯子必须要尽快清洗，葡萄酒的残汁无论是气味还是颜色，都像极了腐败的血液……"
加利安伫立片刻，对着瑟兰迪尔抚心，转身退出营帐。
"ADA！ "莱戈拉斯提高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