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缨 番外篇完本——by唐酒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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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学生惊愕望着他,他额上覆了细汗,抬袖擦拭,才从策中回神,顿时小退一步,有些惶恐道:“……粗鄙拙论。”
赵芷安追上一步,问道:“你……”他忙行了礼,恭声问道:“请教学友尊姓大名。”
榕漾连声:“不敢当。”
夏钦涧突然合掌笑起来,他满目欣赏,对钟攸道:“此子了得。”
赵芷安得了名,又紧问道:“榕兄这篇策论可定了名?”
榕漾想了想,道:“就叫‘泰明山霞论’。”
钟攸笑出声,他是没想到。没想到一个榕漾竟敢驳了众人的‘称颂霞色’,而转斥泰明山霞色贪图称赞,狂妄遮天,委屈了泰明山,还阻塞了京都帝王耳。如今烟粟和运河皆是问题,他这一篇论,说到底是在斥责南下诸府埋塞人意,谄媚京都,不肯上奏禁烟粟、阻运河。
“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①。他却轻狂锐利,不通明理。学生不当之处,尚乞夏山长见谅。”
“钟院长太客气。”夏钦涧道:“此子是长河镇人?”得了钟攸的肯定,便长叹一声:“小镇藏玉,山野纳珠,芷安不及。”
钟攸少不得与他客气一番。入禅院时,赵芷安恨不得贴着榕漾走,朴丞打后边将人一罩,少臻苏舟一插身,赵芷安只能看着榕漾被三人风风火火的掳走。
“好你个小瞎子。”朴丞揉榕漾脑袋,“平日里装的小样子,心里边是不是也这么骂我的?”
“没、没有!”榕漾脑袋被揉按进朴丞肘臂里,他闷声道:“你那么好。”
苏舟从后将两个人都揽了,笑道:“瞧瞧,榕漾一说好话,这人脸都要红。”
“放屁。”朴丞松开人,道:“他能说什么好话,向来夸不出花来。”
四人具笑一回,就各分入屋,等着晚上的素斋。榕漾和少臻是久住一处,这次苏舟却提了议,要与少臻一屋,榕漾只能和朴丞睡。
其他人不察,唯独少臻觉得,师兄像是要避着榕漾。可他避着榕漾什么呢?他一向把榕漾当亲弟弟疼。然而苏舟一派自然,少臻也不便多问。
各位斋长单间,院长单院。钟攸待夏钦涧挑了院,就直接入了剩下的那处。院子靠竹林,晚风一过,竹涛声凉。
钟攸略做休息,便要同夏钦涧及三位斋长同食斋饭。
斋饭清淡,钟攸食的不多。夏钦涧越看他越觉心痒,食间频频劝食,钟攸都温和的承了。待食后,就让学生们漫步月下,相互鉴学。钟攸与夏钦涧并肩,同在禅院四下散步。周遭学生吟诵或辩经,和着鸟啼虫鸣十分悦耳。
夏钦涧道:“钟院长山居长河,委实可惜。”
钟攸悠然,回道:“前有山长此等学道大家,后有学生各位锐进志士,我进退两难,只得归山,得了闲名就罢了。”
夏钦涧看着他笑道:“贤弟不宜妄自菲薄,这天下能人无数,要各个都这么想,京都可要愁白头了。”
钟攸只笑,听着夏钦涧微顿,带了些关怀继续道:“鄙人曾在京中翰林院值学,多少识的些官友。若是贤弟有意,大可不要客气。”
“不瞒山长。”钟攸拢袖,“不才原先也在京中翰林求过学。”见夏钦涧露了“哦?”的神色,才道:“只是人约轻狂,得罪了贵人。”
夏钦涧想到昌乐侯,更从容,道:“京中贵人不少,贤弟不如说说是哪一位?鄙人若能相助,必当尽力。”
钟攸愁色上眉,摇头道:“这一位不大同。”夏钦涧更好奇了,钟攸压低了声,道:“那位,殿前当过职的昌乐侯山长可知?”
夏钦涧心道果然,捻了笑,道:“认得,昌乐侯栾川,今无翰督指挥使。”他慢慢走了几步,回头对钟攸道:“这事好说,办起来却要麻烦些。”
钟攸抬袖鞠礼,“还请山长指教。”
夏钦涧笑容慈和,亲切拍抚了钟攸的肩,半拢着人暗示道:“指教不敢。为了贤弟,值当的。”
钟攸面上一惊,白了几分。他泻了慌张,却没推人,道:“这是……”
“鄙人师从无翰赵大人,算得上昌乐侯半个叔叔。”夏钦涧指尖在钟攸肩上微压,“贤弟之愁,且交于鄙人。不过。”他目光含蓄,滑到钟攸领口,笑而不语。
那领口紧束,隐隐白皙遗着青柠香,平添禁欲。
钟攸恍然大悟,“原来是赵大人。”
昌乐侯倒绕了个远。钟攸笑了笑,抬指拨了夏钦涧的手,平和道:“久知山长仁心,百闻不如一见。”
夏钦涧只当钟攸忌惮四下有学生来往,收了手反倒更垂涎。他细搓了指尖的触感,道:“今夜会友,贤弟不如入院久叙?”
“惭愧。”钟攸为难道:“先前唤了学生,适逢讲学,不能奉陪。”不待夏钦涧回应,他先小近一步,抬眸忐忑道:“不如,明晚……”
“一言为定。”夏钦涧吞了唾液,真丢了几分魂。
夜里钟攸回院,才入屋,就撞人胸口上。后腰一紧,先被抱起来抵门上。与他胸口平齐,往上望着他的眸子深黑。
还没点灯,钟攸手捧了这人的颊,俯首吻上去。舌尖交濡,他手滑向这人宽阔的背,整个人都腻缠上去。唇舌间声音暧昧,钟攸被抬了臀,他腿顺着这人的腰勾在后边,被端抱着抵在门上。
钟攸指滑进衣领,溜上肩窝,勾人的摩挲,咬着时御的耳,道:“老混球摸了这儿。”
衣衫一坠,被扒露出光溜溜的肩。时御抵着他,神色在黑暗里深冷。他垂头在这肩上细细地唇磨,钟攸道:“这不是六哥的么。”
肩头陡然一疼,时御压着人咬了口,又舔了印,嗯了声。他却不怎么受撩拨的样子,又顺着舔向钟攸脖颈,手底下扒扯掉先生衣衫,将人隔着亵裤用力揉捏,哑声道。
“钟攸,你今晚是要挨打的。”
钟攸细细喘,被时御揉的足趾舒蜷。他足交撩进时御衣衫,贴着时御结实的腰肌滑动。口中探了舌尖出来,要诱着时御吻。
时御垂眸盯着,不为之所动。他将钟攸这么端抱着走到还开着的窗边。钟攸臀被送搁在了窗沿,先生一手扶了窗框,还没等他勾人,时御先倾身过来,点着他胸腹,滑到下边。钟攸倏地叫出声,时御埋首在下边传来可耻的吞咽声。
钟攸指滑进时御后颈上的发间,被舔吮的泪都溢上来了。可时御是揣足了不爽,岂能放过他。那舌尖描了秀挺的轮廓,嘬在喉里咽磨。钟攸喘息越剧,指尖扒着框都扒红了印。
他道:“阿……阿御、别含……”
时御松了口,钟攸胸口起伏,可时御没起来,反倒往下去。紧闭的口还留着昨晚被疼的红色,时御舌尖抵上去,钟攸胡乱扒着他的发,断断续续的喊着六哥。
竹林簌簌,钟攸知今晚学生都在,压了音没喊大声。待时御沉身进来时,钟攸唇都咬红了。腿被时御抬压在肩头,在狼腰挺弄间呜咽吞含。时御抽动有序,手指压着他小腹,垂头时有些隐忍的爽感,他道:“先生。”
钟攸嗯嗯应声,时御撩了碎发,猛地重顶一下,将钟攸顶的声颤。他呼吸沉重,紧紧压着钟攸贴在硬端的腰臀,道:“喜欢叫钟时,还是时钟。”
钟攸三魂七魄都顶没了一半,抑着嗯嗯啊啊声都要哭了。时御下边如暴雨猛疾,捏着他弹软的臀,插得深处更深处。
“要吃干净。”时御扶了把他要晃出窗的软腰,“再好好生出来。”
钟攸舔着湿唇,在颠簸中吟哦,他半蹙着眉,滋味又麻又爽,终于明白这个“钟时”、“时钟”指的是什么,啜道:“那你、啊……你要给足了、才行。”
时御一把抬抱起他,液体顿时从穴口滑下去。时御将钟攸翻过去,照那微红的翘臀上一巴掌,液登时滑得更多。
“出来了。”时御指尖擦着湿液,在他贪吃的口浅插又抽,微冷道:“这么着不行。”
巴掌拍在臀上,被夏钦涧抚过的肩头一直在被吮咬揉舔,弄得通红可怜。
“再给。”钟攸撑着窗沿半回眸,哈着气要道:“六哥还有呢。”
时御眸中漆黑,他抬指舔掉了钟攸的味道,俯身抓起钟攸的双腕,拉按在上窗沿,坚硬缓缓挺进去,再搅动,问道:“要多少?”
钟攸紧含着人,前边被夜风抚的一个激灵,后边就咬得更紧。他道:“都要。”又轻咬了自己舌尖,在这人动作里颤声笑了笑,“嗯……喂饱了才能生给你。”
时御眉间浸了汗,他顶的钟攸身晃站不稳。那莹白的臀被撞得红,钟攸通身都泛着红。时御爱惜的蹂躏着软肉,钟攸哪儿他都爱。钟攸渐渐站不住,时御让他自己扶了窗,从底下打开那修长润色的腿,揣臂弯里撞抽。
这一下贴得更紧,插得更重。钟攸压不住声,时御来回舔舐那淋汗的肩头,一定要覆满自己的味。
钟攸忽然收紧了手指,咬住了呻吟。
听着几人往过来,苏舟道:“没点灯,先生睡了吧?”
榕漾疑惑道:“我还听着声了呢。”
扑哧和啪撞没停下来,时御在钟攸越咬越紧中闷声蹭他颈窝,拍了一把,意示先生松一点。可是学生都聚门口了,钟攸哪里松下的去,他手后抚着时御的脑袋,张着口无声喘息,想让这人停一停。
少臻敲了门,道:“先生?”
朴丛跟着疑声道:“我怎么也听着些音。”
时御突然揣着人就这么往床铺走,钟攸才挨着被褥,后腰就被时御强捞起来,坚硬重重挤撑开软口。钟攸埋头在被褥间颤栗,优美的脊背抖的很诱惑。时御不满地扯下垂帷,将先生挡在床里边,就站着猛干。
他微偏头,手把着先生的腰,看着先生是怎么被自己操弄的潮红颤抖,再软声求饶。
这一刻他真的就想一直灌到钟攸吃不下为止,说不定能生呢。这念头太要命,光是想想下边就会胀痛。
等钟攸不堪蛮撞失声抽噎的时候,门外已经没人了。他不知时御怎么又生了闷气,只被插得拢不紧腿。时御扶他跨坐身上,钟攸跪撑着时御肩头,后边吞吐,颠簸中散乱了发。时御埋头吸着痕迹,也没忘将垂帷拉严实。
别说让别人看一眼,就是听一声也不行!
第47章 官商
翌日禅院鸣早钟, 僧人诵经。晨光破晓, 佛像镀辉。学生们早课念书,泰明山巅习风静气,最是好时候。
早课之后还有讲会,坛设竹林。夏钦涧和钟攸会清谈辩经,与学生论一场学。
只是——
“先生。”
时御半起了身, 被滑下去, 带着露出趴他胸膛的钟攸。他揽了人, 道:“起了。”
钟攸手探上时御后脑勺, 一顿乱揉。时御晨起总是翘毛,又被揉成雀巢。他光裸的背上抓痕不少, 但钟攸肩头最可怜,被吮的色深。
先生赶在人来唤前被扒出来穿戴整齐, 洗漱完毕后人还是乏的。有僧人送早膳来, 钟攸开门接了,同时御一道用了。
“今日要回吗?”钟攸挑了青菜给时御。
时御带饭一同吃了,道:“夜里走。”他不能久待,来这一趟纯属是听了苏硕谈那夏钦涧不是好东西。果不其然,一来就见了人贼眉鼠眼瞅着他先生不放,主意都打到家里了。
“这位夏钦涧。”钟攸道:“果真是昌乐侯旧识。上回刘清欢一案,杀手来了家中,我一直以为是昌乐侯所为。但如今想来疏漏明显,不该的。此时时候非常,如辰调职,正逢了此次雅集,我料想其中离不开昌乐侯。回去路上要小心,见了蒙叔,也提个声。”
时御嗯声,突然探手擦了他还带红的唇,道:“今夜他胆敢放肆,我就在此。”
钟攸笑,“你来得这么急,听着什么事了?”
“大哥两年前跑货夏田,跟人喝酒的时候听跑花墙门道的人提过,这个夏钦涧养过禁脔。”
京都高门弟子私下也有这种事情。洪兴年一场由秦王世子主谋的私贩大案人尽皆知,崇泰年起大岚就严禁贩卖妇孺。可是朝廷施压,也总有触不到的地方。私下做这种买卖的就被称跑“花墙门道”的人,多是地域派系下藏的人,与京中高门暗地里有来往。但这个夏钦涧不仅如此。
“他在夏田收学,收过一位长河镇去求学的寒门子弟。夏钦涧将人带在身边教,尽力推举。”时御顿了顿,“只是正逢京都兴学,要扶持书院,挑到青平时一时僵局,因为书院众多。夏钦涧最后得了独一份的官田捐供,此后这学生不见踪影。说是私底下被夏钦涧送给了京都官,在京都被转卖经手,又被夏钦涧买回来,圈在私院里。约摸一两年的功夫,人已经废了。”
时御微皱眉,道:“他有施虐玩乐的前鉴,这学生不是第一个。大哥本着同出长河镇,寻过人,给过银子。此次书院出来,提起夏田两字,他记忆犹新。”
钟攸收了筷,正色道:“私下贩人屡禁不止,竟让这等人做了山长。”
“我来是看着人。”时御并了碗筷,俯身过来吻了他额角,“你且留心。”
“榕兄。”赵芷安热切奉了茶,“这是泰明山茶,此处独有,万不可错过。”
榕漾慌忙接茶,随声道谢。今日从早课开始,这赵芷安就一直待在他身边,连少臻几人都挤开了。
苏舟在后边翻了书页,小声哇了声,挡着书对朴丞道:“你今早和榕漾一同出来,怎么就让这人给截了胡。”
“什么叫截胡。”朴丞懒倚着肩头,搭着书道:“小瞎子爱跟他一起玩,他们有才的凑一起,老子总不能拦着吧?”他换了姿势,扣了书在脸上,眼不看心不烦。
诶不是。
朴丞又拿了书,心道这确实不挨他什么事,他烦什么?
少臻在边上念书,侧瞥他一眼,道:“你怎么跟盯儿子似的盯着人两个。”
“呸。”朴丞耷拉了眼皮,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少臻没理,自个念书去了。早课歇后,学生们出堂,就要往竹林去。钟攸和夏钦涧已经到了,正站一起低论着今日辩点。
苏舟带了沧浪的人往过去走,赶着榕漾被赵芷安拉着,他顺道就插身要带榕漾——苏舟忽地顿住了动作,他面上浮现出类似挣扎和厌恶的神色,仅仅一瞬,就拽过榕漾到背后。
赵芷安不知何事,还想再拉榕漾聊一聊。苏舟挡着人,抬手示意前边,不冷不热道:“赵学友,前边请。”
待人走后,榕漾察觉师兄心情不佳,他道:“师兄?”
苏舟松了他,抿了干涩的唇,道:“不……无事。朴丞空了位,你过去。”
榕漾抱了书,突地凑过来小心道:“师兄,你是不是也闻见了。”他书挡了口鼻,有点慌道:“烟粟味。”
竹林里风凉,苏舟指尖冰透了,他听着这一声,几乎要以为榕漾说着是他。他迅速的握住榕漾胳臂,盯着榕漾,平复惊动,缓声道:“……是那个味。所以要离他们远一点,多跟着朴丞,他人高马大,人不敢去招惹。回头我给先生讲一声,此事连着书院,听师兄的,不告诉别人。”
榕漾点头,他又小声道:“少臻和朴丞也不能讲吗?我闻着赵学友身上味浓,他们……他们院里抽的人不少。”
苏舟道:“明日我们就归,不怕。”
可他嘴上说着不怕,手心里却湿了一片。冷汗渍出来,苏舟面下藏着惶恐。他望向钟攸,透过钟攸,又似乎能看见时御。
眼里泛了点潮,苏舟抹了把鼻尖,带榕漾过去了。
“昨日。”钟攸见了他们过来,偏头低问道:“昨日寻我了?”
少臻夹了书,道:“有些经义不解,想问问先生。”他转目瞧见苏舟和榕漾,正点了他们两人,“师兄和榕漾也有问题。”
钟攸和声道:“一会儿讲会,都能拿出来论。”三人皆应声,钟攸又探手抚了苏舟的额,道:“脸色怎地这么差,禅屋里凉?”
苏舟看向他,道:“不凉,林里冷。”
钟攸道:“讲会怕是时间久,留心别受风。今日过后,明日咱们就能归院了。”
苏舟应了,但到底心神不宁,讲会一直到了下午,他也没站起来过。
夏钦涧善谈,清辩也很了得。钟攸温承,驳点都在点上。两人坛上论讲,下边学生随时提问。其中赵芷安与少臻是站起来次数最多的,到了最后,两人索性都站着听。别人不知,可夏钦涧越讲越心惊。
他带了三位斋长前来,是有接应钟攸下坛之后空余的打算。可谁料得钟攸竟不露锋芒,到了最后也未哑口。他是有文章享世的人,但这钟攸,这长河钟攸,他从前闻所未闻。京都里那个闲云白鸥,他知道,可人师承侯珂,再浪迹也到不了一个山野小院去教一群山野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