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很唐门 番外篇完本——by殷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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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还是没有对面快。
在她撤掌的时候,对方进了一步,右脚卡在她膝后。唐九渊迅速反应,肩头一侧,往前撞去,可惜对方的右手也到了她的胸前,手型一变,拦在她肩下,将她整个人向后扳去。
唐九渊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
在唐九渊的后背即将贴上地面的时候,另一只手托住了她。
唐九渊抓住那只手,任凭对方把她拉了起来,“还是不行。唐兄,我跟你真的没法打,远的不行,近的也不行。”
唐何必想了想,“刚才那几下,你手上如果带毒的话——”
“没用的,”唐九渊摇头,“我们都出全力的话,我根本近不了你的身。”
“但是或许可以一起死。”
“嗯,”唐九渊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我不躲你的暗器,直接冲过来,确实有可能——不是不躲,避一避要害就行,反正你的毒对我没多大影响。”
“如果我发完暗器直接跑呢?”
大约除了他们这些唐门出身的人,天底下也没谁会把“直接跑”看做正经战术了,唐九渊却很认真地分析道:“你要是跑,被我的暗器打中的几率就会大很多,能有这么一两成的可能拉着唐家二少爷一起死,不错了。”她说着从一旁拎起两口单刀,扔给唐何必一柄,“再来。”
二人都是一身黑色劲装,站在踏雪帮帮主住处的后院里。此刻入夜不久,缺了一角的月亮挂在东边天际上,月光很淡,薄得像水,勾勒得两道身影一样的清瘦修长。
唐九渊斜了斜刀,看着刀刃在月下泛着的冷光,很是满意。
片刻后。
“当”地一声大响,唐九渊连人带刀向后跃出,甫一落地,便扶着腰剧烈地喘息着。
“唐兄……”唐九渊虽然气喘吁吁,却显然心情不错,“最后那一下……你要是……不用内力,我就、我就……赢了。”
唐何必向她走来,唐九渊将手中的刀递给他,唐何必连着自己手中的刀一起收好,放在一旁,“洛氏刀法?”
“差不多,”唐九渊理顺了气息,直起身子,笑道:“虽然说他们一直觉得我不会武功,但我确实是学过的。”
“差不多?”唐何必注意到了她这个描述。
“嗯,我改了改。”
唐九渊住在洛家庄的时候,曾经观察过洛家弟子练武,对洛氏刀法还算熟悉。只不过有些微妙之处,无人传授,终究是体会不到,于是唐九渊就加入了一些自己的理解。
“单以招式而论,还是可以的,但是你的经脉——”
“不用想,没用。”
穿越之前,她在设计这具身体数据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容貌、反应、抗毒、控制几项调到最高,中央电脑帮她把这种偏激的风格发挥到了极致——她学习唐门的暗器毒|药时无比顺利,经脉却一塌糊涂,完全无法产生真气。
“如果你单独对上杜若风,会怎么样?”
院子里有一方石桌,桌子底下整整齐齐地码了一排酒坛子。唐九渊提起一坛,不知从哪里摸出两个碗,倒了两碗出来,“我能杀了他,但我自己也会死。”
唐九渊坐下,在自己身上裹了一件黑色斗篷驱寒,然后把其中一碗推给对面的唐何必。唐何必坐在她对面,接过酒碗,却没有喝,“如果你全力保命呢?”
“保不了,”唐九渊晃了晃酒碗,清酒在月光下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我这个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打人,但是不经打。”
“你需要一柄好刀。”
唐九渊一愣,唐何必提出的解决办法和她自己想的差不多,“问题是上哪儿去找?”
“莫刀的剑就不错。”
唐九渊笑了笑,“我知道——但是我比较习惯用刀。”
“你先用着,总比没有好。”唐何必坚持。
唐九渊想了想,“也行,我明天让韩墨拿来——”忽地转头看着某处,面色微变。
唐何必也注意到了,看着唐九渊,唐九渊微微点头。
唐何必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庭院边的树丛里。
所以向野来到踏雪帮总堂的时候,正看到年轻的踏雪帮帮主一个人在院中舞刀,舞一段,喝一口酒。仰头喝酒的那一瞬,他的头发散在背后,挡住了身上修束的线条,说不出的放肆森严。月光落在酒碗里,像是寒冰,又像是白色的火焰,却被他这么一个极随意的仰头全部灌了下去。
向野于是愣了那么一瞬。
按理说,踏雪帮帮主此刻正在喝酒,长刀毫不着力地拎在手里,是最合适的偷袭时间。他这么一愣神,唐九渊已经喝完了酒,将酒碗放到桌上。
不能再等了,向野在心里提醒自己。
于是在酒碗的下缘接触到桌面的那一瞬间,他动手了。
悄无声息的一剑,毒蛇般灵秀狠辣,从一个极刁钻的角度刺向唐九渊的后心。
唐九渊却毫无反应,仿佛完全不知道背后的偷袭者。
向野心中大喜,手上的力道便不小心多了些,长剑发出了轻微的破空之声。
唐九渊像是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放下酒碗转身。
按照这个速度,不等唐九渊回头,向野的剑就会抢先一步结束她的生命。
如果不是因为二人之间突然多出来一枚透骨钉的话。
那枚透骨钉只是开了个头,紧接着,无数暗器从一旁的树丛中射出,向野挥剑挡开,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数不清的黑衣人从庭院周围现身,李四早已悄无声息地潜到向野背后,一爪对着向野头顶抓下!
向野闷哼一声,猛地向后一撞,被李四一掌按在后脑勺上,用另一只手从背后掐住了他的脖子。
直到现在,唐九渊才转过身来,看着向野,面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向野松手,长剑落到地上。
“巧的很,”唐九渊看着那张兀自愤愤不平的年轻面孔,微笑说道:“我们今天也想杀你。”
早些的时候,李四带人潜入神枪会,发现向野不在,他留下一些人继续寻找,自己却带着剩下的杀手返回了踏雪帮。才进入总堂外围,他便发现有被人潜入的痕迹,觉得来人极有可能是向野本人,于是将此事暗中报给了唐九渊。
那正是唐何必藏身树丛之前。
随后,唐九渊独自一人喝酒舞刀,等待向野发起暗杀。她相信李四已经设计好了,向野活不过今晚。
向野不负众望地落入包围。
向野呸地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愤愤道:“你们使诈!”
唐九渊看向李四,李四手上加力,问道:“神枪会现在能用的还剩多少人?”
“大概……”向野的喘息声粗重了起来,“呸,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四手上用力,向野的喘息声渐渐加重,最后闷哼了一声,“我说,你松手。”
“神枪会现在能用的还剩多少人?”李四淡淡地问道,显然没有松手的打算。
向野用力掰了掰那只扣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发现那只手和铁箍一样冷硬,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只能放弃这个想法,“能打架的大概还有……多……吧……”
李四不会犯靠近向野询问这种错误,淡淡道:“还有多少?”
“还有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多少?”
向野又“呸”了一声,“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杀了我还是不知道。”
“骨头挺硬,”唐九渊笑道,“可能需要我喂他点东西。”
李四冷淡道:“风字堂能解决。”
唐九渊微微颔首,“好,我相信风字堂的手段。”
向野发现这两个魔头真的打算动刑,不由有些慌了,“喂!你们不能折磨我!我爹,我爹是——”
混江湖的公子哥儿,到底还是公子哥儿,从他今晚一个人就敢摸到踏雪帮总堂刺杀唐九渊就可以看出来这一点。唐九渊知道这种人没见过真正的风浪,给他点压力,他就什么都往外说,于是整好以暇道:“哦?不知道你爹哪位?”
“我爹是抚远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双更。
☆、第四十六章·上谕
“这是第几次了?”唐九渊皱着眉头,询问站在面前的韩墨。
韩墨显然有些不安,抓了抓头,“帮主,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压下来……”
“你也压不下来,”唐九渊指出这一点,“现在没人敢动向野,他偏生要跑到南山街去闹事,这有什么办法?”
向野在南山街已经闹了三天的事了。
三天前,向野跑到踏雪帮总堂试图暗杀唐九渊未遂,反而落入踏雪帮手中。危急关头,向野自称是抚远将军的儿子,然后趁着踏雪帮众人震惊的时候逃之夭夭。
其实李四、唐九渊和唐何必就算再震惊,也不至于让向野逃出总堂。他们顾忌的是另一件事。
传言抚远将军和当今陛下有私情。
陛下没有子嗣,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太子)死在她自己手里,如果向野仅仅是抚远将军的儿子倒没什么,万一……
虽说向野一个官家子弟,介入京城的江湖争斗之中,已经是越界的举动了。但是他的身世如果真如他自己所说,他本人又恰巧真的死在踏雪帮总堂,宫里那位一定会把整个踏雪帮拿去给他陪葬。
李四和唐九渊就此事已经讨论过多次,得出共识:在证明向野不是抚远将军遗孤之前,最好不要动他。
抚远将军本姓向,名问地,他那个被唐隐仙救走的小儿子叫什么却没有人知道。不过,就算向野真的是将军遗孤,也不会用本名。
逃回神枪会之后,向野还是没有放弃南山街,反而换了一种策略。他和刘留赌的两天时间已经过去,向野却依然在孜孜不倦地攻克南山街,仿佛只是想要证明自己有能力拿下那块地方。
他放出话说,倾血剑是抚远将军遗物,踏雪帮未经他允许便将此剑献给了宰相林甫之,虽然他对相爷的为人一向敬重,但还是得向踏雪帮讨一个说法。
向野“讨说法”的方式非常独特。
他每天带着几个随从在南山街晃悠,遇见看着顺眼的楼子就进去逛逛,逛完之后就点楼里的头牌陪酒。如果人家姑娘有客,他要么强行撞破门冲进去,要么派手下砸青楼里的东西。
如果姑娘恰好没有客人,向野就白吃白喝之后扬长而去。
如今南山街划在踏雪帮名下,这些事情自然也归火字堂处理。这几天来,火字堂接到无数投诉,前来哭诉的人一天多过一天,他们却偏偏拿向野没办法。
韩墨焦头烂额,知道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能力范围,只能上报给唐九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向野的骚扰范围还没有扩展到赌场。
唐九渊拿起面前的那张纸,纸上记录了向野的光荣事迹:他在昨天夜里进入一家青楼,先是说今晚算他请在场的诸位,然后放纵手下肆意寻欢,当着众人的面与姑娘行事,“请大家一起欣赏”。而他本人则进入了花魁的房间,众人听到房中惨叫不断,直到半夜才渐渐平息。
向野走的时候,一如既往地没有给钱。
鸨母跑到火字堂大哭了一场,“他这么一闹,谁还敢来啊?梦梦被他这么一搞,半个月接不了客了,这还怎么做生意啊?还有那几个姑娘,呜呜呜呜,大人,这事您可得管管啊!您要是不管,整条街的楼子都关张了,您以后上哪儿找姑娘去啊!大人,月供我们都不差您的……”
在场的火字堂众人全部眼观鼻,鼻观心,认认真真地记下了鸨母的请求,然后真诚地保证踏雪帮一定会办事,礼貌地送走了她。
在这张纸送到唐九渊桌上之前,她已经听到了这家青楼临时停业的消息。
“没爹没娘的孩子,”唐九渊踱了几步,“要不是他爹死了,他这么胡闹,早被家里人拎回去了。”
韩墨突然想起一种可能,“能不能看哪家的反应最大……”
唐九渊笑了笑,“那些住大宅子的人,心思可是和宅子一样深的,哪里看得出来。不过既然提到了,你安排几个人盯着看看也好。”
“向野这么闹腾,南山街怎么办?”
“南山街,”唐九渊叹了一口气,盯着面前的请柬,“你安抚一下,然后向神枪会那边发几句威胁。我要先把这个人应付过去。”
韩墨有些好奇,谁值得堂主花这么大心思应付,于是低头向请柬看去。
请柬上标着相府的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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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合欢楼。
合欢楼最有名的姑娘叫做苏情,听说原本是哪家的小姐,父亲犯了事,于是被卖到了青楼。苏情懂些音律,擅歌舞,诗赋作得极好,很得贵人们青睐。
这样一个容貌才情都是上上之选、还带着一丝清贵气质的妓|女,征服起来,也比较有成就感。
所以苏情的生意一向很好,相应的,时间也很宝贵。
相府的管家进入小间的时候,正看到苏情跪坐在地上替一个男人梳头。男人很瘦,披着一件大红色的宽大外衣,深艳中透着一股渗到骨子里的苍凉。苏情把男人的头发拢到背后,看到管家进来,抬起头笑了笑。
管家沉默了一会,哑声道:“韦帮主好艳福。”
男人抬起头,黑发拢在背后,管家恰好能看到他的侧脸,妖冶而森严。男人的睫毛一颤,抬起了一双狭长的眸子,看了管家一眼。
那一瞬管家竟有种后退一步的冲动——那双眸子里的黑色洞然深彻,仿佛一眼看到了幽冥。
管家到底是见惯了风浪的人,低头轻咳了一声,“不过我听说韦帮主的爱好比较特别——”
唐九渊淡淡道:“相爷想必不是对我的爱好感兴趣。”
苏情起身招待管家坐下,然后退了出去。
管家对这个妓|女的表现很是满意,“为什么选在这里?”
“掩人耳目。”
接到那封请柬之后,唐九渊并没有直接去相府,而是邀请对方来合欢楼一叙。林甫之是何等凉薄人物,她很清楚,所以她真的有些担心自己走进相府便出不来。
因为管家见面第一句里“韦帮主”这个称呼,唐九渊在心里把此人划为极其难缠的那一等。管家叫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和普通的江湖人没有任何差别,正是这一点让她心生警惕。
“相爷对踏雪帮这两天的作为很不满意。”管家开门见山。
唐九渊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小口,“相爷认为踏雪帮应该怎么做?”
管家对唐九渊喝酒的行为很不满意,皱了皱眉头道:“踏雪帮是收了月供的。”
“是。”
“拿了钱,就要替交钱的人办事。”
“原来是这个事,”唐九渊笑了笑,“我还以为我前几天又不小心杀错了什么人,惹得相爷不高兴。”
“南山街——”
“胡凝寒跟我说,最近手头有点紧,不知道先生能否……”
管家感觉到自己的耐心正在耗尽,“先说南山街的事。”
“哦,南山街,”唐九渊仰头喝完了剩余的酒,手里把玩着空酒杯,“好地方。纸醉金迷,花柳繁华,先生如果有兴趣,我倒是可以请人来陪先生尽欢。”
“在这样下去,南山街已经没有欢了。”
终于说道了正题,唐九渊的注意力却仿佛全部在酒杯上,半晌,方心不在焉道:“相爷想让我怎么做?”
“南山街要能正常做生意。”
“很正常啊,总有些人喜欢来闹事,生意嘛,总是越闹越火。”
管家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意,站起身来,阴沉道:“这次已经闹的过火了。”
“你也知道,”唐九渊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次闹事的人,我们可管不住。”
“管不住,”管家冷笑,“那要你们踏雪帮做什么?”
“踏雪帮送往相府的礼,可是一次不少。”唐九渊提醒他。
管家明显一窒,“那又……那又如何?如果不能为相爷分忧,踏雪帮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那我问你,”唐九渊放下酒杯,看着管家的眼睛:“向野能不能杀?”
管家一拂袖,冷笑道:“相府何等身份地位,哪里会关心这种小事?韦笑笑,这是你该操心的事,莫忘了你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
“我自己抢来的。”
“忘恩负义!”管家厉声斥道:“韦笑笑,我告诉你!相爷能把你捧到帮主的位置上,也能把你摔下来!果然相爷说的没错,江湖人都是狼崽子,他好心好意养着你们,你们却总是想反咬一口!你——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