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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奇货供销社完本——by六石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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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乖乖和我回去,还是吃些皮肉苦头。你自己选。”冉雍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外面仍下个不停的雪,它们拧成小股气流,直往人脸上扑来。
小西和那个面孔同他相同的孩子都被无形困住,小西睁大了眼睛看他。被这么盯着,蔺言其实心里是有些不忍的,毕竟梦中那孩子并没有对他下手。而且看上去,他还这么小。但是苏姨娘的尸身还在亭内,他自认还没有好心到盲目。
“不用看他,我最欣赏他的一点,就是虽然识人不清,但是好歹不会给我添乱。”
蔺言:虽然是在夸我但是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excuse me??
小西听了这话双手摊开举过头顶:“行行行,我乖乖把他的魂送回去,这样行了吧,能把我放开了吧?”
冉雍不做声,只是小西身上无形的力道一松。他活动了下手腕,气哼哼的站着不动。身后那个和他面容相同的孩子,除了最开始的那句‘骗子’,就一直站在他身后不再多动。蔺言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刚刚一瞬间,他总觉那个孩子的手腕随着小西动了一下。
不过无论到底是不是错觉,上次在不知山让他们得逞了一次,这次冉雍和蔺言都有了防心,自然本着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绝不会让他得手。小西身后那孩子刚要动作,就发现身前有无数晶亮韧利的线。
“别想其他的主意了,没用的。”冉雍看了他一眼,小西咬咬牙,又转盯着二夫人。
二夫人被小西这么一盯着,瞳孔放大,呼吸加急,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冉雍叹口气,眉头紧紧皱起来,他是真没见过这么皮实不听话的孩子。
“也别打二夫人的主意了,她本应是长寿多福的,可惜偏偏被你们搅了,这余下几年,总该让她过过清净日子。”
小西闻言倒是安静下来,“是因为我们,所以她才折了福分?”
冉雍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可是看他一副不罢休的势头,又觉得头疼。所以说对付二夫人这样精明的人,你只需要比她更会兜圈子绕晕了就好。可是对这种打破砂锅一根筋的该怎么办?
也只能道一句:“别想太多。”
大概是二夫人真的对他不错,小西眼里有点愧疚:“她就不能多活两年吗?”
要说有人这样在当事人面前谈论生死,别说气恼,起码也要关心一下。可是二夫人偏偏随意的很,她如今不被苏姨娘控制,脑子一下清明了许多,许多从前的杂念一下就被剔除摒弃,整个人像是从内到外换了个芯子一般。
冉雍仔细看看二夫人,摇了摇头。她的命格脉络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是真没几年可活了。就这余下的几年,还是因为苏姨娘已死不能再操控二夫人,这样才剩了的一点。
其实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但是与其惋惜,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好好活过这几年。
小西看着二夫人,像是在做决定。他还记得这个女人干枯的手摸着他的脸,一句一句的叫他的名字。她是真的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和苏姨娘把他当做可/以/操控的器物不同。
“你可不可以让她多活两年?”小西直直盯着冉雍,听他这话就连一直对这话题没什么兴趣的二夫人也有些诧异,像是不懂他怎么会平白为他人着想。
冉雍扬眉:“有是有,可是我凭什么卖你这人情。”
陈肆:“你是个生意人,只要钱物等价。”他说到一半有些尴尬的,像是记起不知山上的事,又极快转了话头,“更何况,这孩子说不定是真有好玩意儿呢?”
冉雍不置可否:“说的倒也是。那你有什么可与我交易的?虽然双生傒囊是很稀奇,可是却没什么用处。怎么看都是赔本的买卖。”
一旦有了讨价还价的基础,事情就变得好办起来。小西想了想道:“你不是很好奇我和小囊为什么可以引他入梦吗,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你觉得这个交易怎么样?”
这话说完蔺言被气的跳脚,这怎么听怎么像是活生生在坑他们好吗?正怄气偏偏小西又火上浇油来一句。
“我再免费把他的魂送回身体里?他现在这状态没我的话,可不太好送回去啊。”
坐地起价!奸商!威胁!凑表脸!
蔺言感觉自己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简直要憋成内伤。偏偏冉雍已经开口应下,蔺言看着小西笑的分外无辜的样子,总觉得更生气了怎么办。
“其实说起来还是因为那只云纹盘。”
合着绕来绕去又绕回去了。冉雍示意蔺言拿出盘子看个清楚,可是蔺言正在气头上哪有那么配合。
这一脸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真是让冉雍又好气又好笑。只能无奈的一拍他脑袋,“别闹,耍什么小性子。”
蔺言被他这一拍感觉半边身子都软了,再一听他气声尾音,只觉得剩下半边的身子也宣告投降。
教练,他犯规。这还能把持住吗?
绝逼不能啊!
虽然脑袋里已经色气满满到当机,但是蔺言还是把云纹盘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空角位置。
小西在盘子上有规律的敲击了几下,盘上的云纹线条缓慢移动。就如他们最初见它时那样,凝成了一只人眼的形状。只不过那时靠的是冉雍的武力镇压,如今则是正门正路。
那只红色人眼伏在盘中,倒是没出现像那时似得红线。小西将云纹盘极缓慢的倒了个个,此刻人眼呈现倒立的样子。
“一般人都会正放吧,如果正放,就会引人入梦。这云纹盘当初被作出后是用于陪葬的,也算是墓中的一道防卫,那些想要来摸金盗墓的。可有不少死在他们所认为的金贵明器下。”
至于引人入梦之后的手段,他们都很清楚了。盘中的红线会把睡梦中的他们作为养分,蚕食殆尽。
蔺言再见那只血红的人眼仍是心有余悸:“虽然这只云纹盘可以引人入梦,但是我的梦里,你是怎么进去的。”
小西摊开手:“当时我被抓做苦力修葺墓道,墓道修好后那些官老爷把我们封在里面。等我醒过来,就已经是这样了。”
所以要问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梦里,大约是因为小西和这只盘子也成了共生的关系。再说,确实旧时为了大墓的安全,把工匠活封在其中也是常见的手法。只是这样的事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哪怕只是寥寥数语,也能感到其中的惨烈。
冉雍:“所以你要和我交易的,是这云纹盘的用法吗?”
小西露出小虎牙嘿嘿一声:“还免费把他送回去呢。”
蔺言现在的心情好像日了狗。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他回乌河的路上,周围还是白骨遍地,恶臭同腻人的香气一路缠绕而来,让人无故憋闷。唯一变化的大约是这次冉雍最前,而他紧随其后,陈肆倒是落在了最后。
沉不见底的乌河一圈一圈荡着水纹,他怀里云纹盘有些咯人。这里也有日出日落,此刻晚霞垂坠在水面上,仿佛水面如虹如锦。蔺言错步一停,只是身后却猛然受到外力。
漆黑如墨的河水灌入口鼻时,他看到的,是身后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苏姨娘: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兵荒马乱的串门。。。心里苦(╯‵□′)╯︵┻━┻
☆、十八章
真的落入其中时,乌河的水反而是没有任何味道。只是感觉到彻骨的冷,温度流逝的并不是一点点的缓慢,反而是乍然如冰。
蔺言感觉身上越来越沉,身后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拉扯着他,将他使劲向下拖去。他在冰凉的河水中翻了个身,有一具离得最近的手骨差点穿透他的肋骨,只是那手骨将要碰到他的瞬间,就变成了水汽。
不屑的扫了一眼身后尽数退去的残骨,见上面还没有动静。伸手摸了摸唇角,颇有些意犹未尽。
啊,这次也算是有收获。怀中有物件不安的动了动。他伸手拿出那只云纹盘,总也不能让他高枕无忧。
盘上霎时猩红更胜,只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就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听到上方有入水的声音,蔺言神色难明。身后那种粘腻的触感又攀上来,只是这次多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他偏头看了一眼,无数怨气不散的女人被锁在河底,她们黑发拧结在一起,偶有不慎落水的活物被发丝一缠,不过多时就没了生气。黑气从她们身上散出,晕染了周边的河水。循环往复,难怪这水浓稠漆黑如同墨汁。
她们中有的执笔画眉揽镜自怜,有的抱着一具已经干瘪的皮囊。其中有个胆子大些的主动攀在他身后,亲昵的用脸颊蹭着他。她双臂柔软,容色清丽。只这样安安静静看着别人,就让人觉得失魂夺魄。
她小心的离蔺言又近了几分,只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反手一摘扔了下去。
蔺言倒也没下死手,说到底不过都是些被往日拘住的可怜人。
头顶光线明暗一闪,蔺言的气息一滞,一口水猝不及防的呛进嗓子里。手腕被拽着往上,再呼吸到上面的空气时,就连空气中那股难忍的恶臭都好像轻了不少。
冉雍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水珠从脸上一直往下落,单薄的衣服贴在劲削的腰身上,真是分外好看。他平日里不爱说话显得有些老气,这样瞪着他显露出情绪的样子倒是少见。
蔺言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
“都说了让你有点防心,你就是不听。”他口气少微有些呛人,“就不能长点记性?”
蔺言扶着他的腰,眼神暗了一暗:“你说的对,是我太大意了。”
只是很快神色又低落起来:“可是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冉雍本想把他摁回水里的动作一停,乌河的河水像是一直冷到人的心里。
蔺言的声音也是低低的,像怕惹怒他一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了?所以当初离开不知山时,你才会那样说。你是不是故意带我来这一趟的?”
冉雍还想说点什么,说这等人本就看不破留恋尘世,回去了也只是给他开方便之门,他想方设法留在那,你不应该也早就看透了他这心吗?
只是这些话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蔺言说的对,他确实是抱了这样的心思,太轻信别人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不知山这种不知哪里就埋伏着危机的地方。可是现在看着蔺言这样低落,又分明不是他想要的。
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腰间那只手凉的透过体肤,冉雍突然感觉焦躁。把他连拖带拽的带回不知山,按照小西所说的,将云纹盘倒置,引魂入体就变得很容易。
从他们回来后,朱厌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这不是少了一个嘛。那二世祖去哪儿了?
“你们不是被那个二世祖带回去的吗,怎么你们都回来了他没在,去哪过逍遥日子了。”
朱厌边说边碰着梅瓶上新出的嫩绿枝桠,只听一清润的声音恶狠狠的呸了一声,枝桠便抽回了瓶内。朱厌悻悻的说了句小气,又看着蔺言他们。
其实朱厌不提陈肆还好,一提起来无异于伤口撒盐。其实蔺言现在与其说是难过,倒不如说是自责。如果当初他不曾轻信跪俑,如果他当初不曾轻信陈肆。冉雍也不用这样大费周折,可是还是有点不知为何而来的难过。
冉雍躺在卧榻上不吭声,坐在竹椅上的蔺言也不吭声。朱厌倒是没想多,只当他们刚回来还没适6 应,“小言平安没事就好,不过说起来这盘子也真是邪性,怎么还挑人下手。”
朱厌磨了磨牙花子,想起现在在后间存着的那只云纹盘,气就不打一处来。东西是好东西,可是他只要一想想蔺言因为这玩意险些把小命丢了,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冉雍半睁开眼:“不是挑人下手。当时你我陈肆,还有蔺言。”说到蔺言二字他微不可察的停了一下,这才继续道:“只有蔺言是活生生的人,所以才中了招。也是我大意了。”
言语间倒是有几分愧意内疚,只是不等人细咂么他早已闭眼假寐。
朱厌没趣的摸摸鼻子,看来从冉雍这是听不到什么有意思的了,他又对蔺言道:“那你们这一行有没有遇上什么好玩的?不是说那时候特别繁华嘛。”
蔺言实在不知怎么说,想要说什么有意思的。却只能想到那晚主院里空无一人,现在想想多半也有陈肆的手笔。又想到当初说起苏姨娘时,他神情有异,是不是早就知道苏姨娘并非常人。
这一点一点都汇集成线,让他越想越觉得心绪不定。越想越觉得灼心。他从不想把人想的太坏,可是这样的下场就是给人添上无尽的麻烦。
朱厌举着笤帚回头一看,却见蔺言已经陷入了深思。转身再看看认认真真把补眠当做第一要务的老板,朱厌觉得自己有点明媚的忧伤。
这一个两个的,凭空走了一遭回来都变哑巴了,哼!
朱厌迈着小内八扫地,屋内气氛虽然安静可是他仍旧自嗨的哈皮:“哎,那你们到底查到陈肆那二世祖是怎么死的了没?他的那些姨娘们真的有那么好看嘛,哎你们是不是一不小心把那瓜娃子放跑了,真是的,让你们不带我。看吧,抓蒙圈了吧!”
朱厌边转圈扫地边自言自语,不过他这一说却是提了个醒。无论是苏姨娘还是小西,都没有对陈肆下手的理由。他们这一趟去了,只发现了小西横死和云纹盘共生,却没有发现半点关于陈肆的死因。
是这其中和云纹盘根本没有交集,还是陈肆隐瞒了他们什么,亦或者根本就是陈肆扯了一个大谎,只为了让他们带他回去?
但是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建立在推断的基础上。
在冉雍和蔺言脑袋里已经天人交战了好几个回合,朱厌已经抱着鸡毛掸子挑帘走进了后间。那只新带回来的云纹盘还没入盒,不过是标记好了放在后间靠墙的独立小柜里。
这只小柜比平时用的要更加黝黑一些,柜身有些不起眼的地方还带着火烧的痕迹。据说是雷击木,天生辟邪,一般的物件入了这里面也得老老实实的。
再说不知山有冉雍坐镇,哪个想作妖不得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受得了冉雍这最不耐烦的脾气。
可是此刻朱厌皱着眉头看了一圈,甚至趴下连柜子底都寻思着看了一遍。可是干干净净的,连一点灰都没见到,那只云纹盘不见了。
朱厌感觉自己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这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但是无论如何这东西起码还带着三分邪性,它要是冒出去害人可怎么办。
感觉头发要愁光了,宝宝心里苦哇!
然而最紧要的还不是在这干着急,朱厌一掀帘子:“老板,那只云纹盘不见了!”
冉雍从卧榻上起来也进了后间,刚进半步又想起什么似得,对着正出神的蔺言一指:“一块进来,这几天千万别落单。”
毕竟云纹盘这东西最初就找上过蔺言,谁也说不准它会不会胁机报复。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蔺言还是第一次进这里,柜子上的抽屉看上去全是一致的。根本分不出个子丑寅卯,蔺言跟着在里面转了一圈连方向感都要迷失了。就见冉雍在一个抽屉前站定,看来这个抽屉中是有问题了。
“老板,这里面的东西,出问题了?”
朱厌不远不近的离冉雍有三步的距离,他可清楚最老板的脾性,有起床气不说还最不喜欢烦心事,还是避远点好嘤嘤嘤!
冉雍捏了捏眉心,感觉从内到外有种无力感:“不是出问题了。”
朱厌的心刚飘起来,冉雍就不紧不慢的砸给他一个冰渣子:“是丢了。”
说话大喘气还能不能好了……
蔺言见朱厌一脸无力,接过话道:“那这里面放的到底是什么?”
冉雍把抽屉一关:“一个魂。”
“哎,魂好说啊!我们去找陆判,找小黑小白把他抓回来不就得了。”
冉雍凉凉的横了他一眼,要真是这么简单他还用在这头疼吗?
“当初这魂来的时候,已经是四分五裂的状态,好不容易才把他修补好。现在这么一丢,指不定又碎到哪去了。”
冉雍眼角抽了抽,他已经可以想见这巨大的工作量。现在别说在意蔺小爷闹别扭,他满心满腔都是捏死朱厌,煎炒烹炸人道毁灭给个痛快死的光荣。
朱厌捂着脖子溜的飞快,总觉得再多呆一秒自己的脑袋就要透透气了。
冉雍捏着眉心挑帘出来,“别急着跑,先回来,这人你应该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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