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再起 番外篇完本——by缘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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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幕后那些原本有才的制作人们早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要不是公司现如今签约的这些个导演中没几个能扛得起大制作的,他们也无需到外头招揽人才。
摸着雪茄在鼻下轻嗅,也不剪,宋天脸上看不出是个什么情绪:“找过邹敏了么?她怎么说?”
“哦,说起这个。”助理也想了起来,“邹导这次是客观上有困难,她怀孕呢,说是有点不稳,正准备停下工作保胎,上周星光电影节入围了一部作品都缺席没去,这部作品她肯定接不了。”
这问题没法克服,宋天也只能打消念头,想想又摆摆手:“晚点给包个红包,买几样东西送过去。”
邹敏当初和任平生分手分得轰轰烈烈,事业爱情双失意,真是可怜极了。宋天一度以为她会崩溃,没想到对方竟然越发振奋,隔年就拍摄了一部小成本的文艺片,票房不高,却得了奖,也算洗刷掉了导演《都市奇缘》的一点污点。那之后虽然称不上一飞冲天吧,但口碑慢慢扭转回来一些,名城也就没有放下和她的联系,逢年过节都会经营一下交情。
四年前邹敏拿了个国际大奖,可算进入了国内著名导演的行列,虽然比不上已经跻身国际的渝水淼,但也十分不容易了。
她单身了好多年,也是拿了大奖之后才结婚的,跟一个年级比她小了六七岁的男明星,姐弟恋炒得轰轰烈烈,但看上去很恩爱,大龄孕妇了嘛,生一趟也不容易。
助理点了点头,赶忙就出去了,临到门口突然又被叫住:“那什么,我听说原上过段时间要开演唱会?”
这可是近期圈内圈外热度最高的话题,助理点点头:“就在本市。”
“去给我搞张票。”宋天吩咐完,便摆摆手,让他可以出去了。
助理顿时愁得不行,您说得简单,换一个歌手还行,原上演唱会的票我去哪儿给您搞啊?售票当天一眨眼就脱销的玩意儿,买到的人都跟宝贝似的藏着呢,即便去不了,分分钟身边的人也都给转卖了,网上这几天不知道多少人哭着翻倍给价求票,也没见谁真正买到了。
但老板的吩咐,即便是刀山火海也得下去。
助理离开了,办公室里又恢复安静,将嗅了半天的雪茄丢回盒子里,宋天合上那册摊开的文件,叹息一声仰头倒进了椅子里。
办公室头顶明晃晃的灯光照得他眼睛疼。
从这一刻起,名城的音乐部门……就正式成为历史了。
想当初,这道大门也出去过不少红极一时的偶像歌手呢,再对比如今,真是不甘心。
但公司不比以前了,多年前被那场浩浩荡荡的版权风波掏空了核心,伤到了根本,名城一度难以维持正常经营,直到近几年才逐渐好转。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再回忆起当初挥金如土砸营销时的场景,简直就像是个梦境,梦醒了,虚无缥缈的投入也成了镜花水月,到最终什么也没留下。
助理刚才没问出口的问题他知道是什么,却不想回答。
在市场前景逐渐变好的时候停运音乐部门也是无奈之举,有多方面的原因,比如公司内有限的资金维持多个产业的发展日渐吃力。版权法案完善后,不再像从前那样能肆无忌惮随心所欲地用免费的东西,圈内短视浮夸的作风得以沉淀的同时,制作公司的投入也随之大笔攀升。再一个就是幕后的团队……
名城的名声在圈内工作者那已经臭了,现在拿着项目都谈不下爱惜羽毛的导演,愿意来的又都没什么能耐,这是个无奈的现实。
助理只看到音乐产业链日渐成熟,却没看到现如今圈内那批看上去后劲十足的新人歌手,有几个不出自四海集团和原上工作室旗下?国内最好的作曲编曲团队都藏在那,原上工作室也成了各大优秀幕后们跳槽的首选东家,进不去原上工作室,才轮到那些想分得一杯羹的娱乐公司。
反正去哪儿他们也不会来名城。
多年前,市场混乱的时候,没有优秀的制作人,名城能靠疯狂的营销将原本只达到及格线的作品推送得大红大紫。
现在却不行了,有了越来越多真正优秀的作品在一旁衬托,水平不够,只会惹人嘲笑。
不如放弃,韬光养晦。反正名城再怎么糟糕,总算是从低谷期活下来了,不像环球……
哦,应当说,现在已经没有环球了。
那个盘踞了湾岛几十年,将湾岛娱乐产业尽数握在手中的巨型企业,没能撑过多年前旗下艺人和幕后工作团队集体出走,海外被侵权制作人纷纷登门索要赔偿的困境,轰然倒塌,破产清算,至此之后再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
湾岛当地那些被压迫多年的小娱乐公司倒是趁着这个机会冒头互争雄长,现如今千帆竞发的湾岛娱乐圈看着倒比从前那个一家独大的要生机勃勃得多。至于冯肃这个盟友,宋天已经很久没听说过他的消息了,记得当初好像听人说他被谁打断了腿?
宋天也就是突然这么一想,琢磨琢磨又觉得这估计是个假消息,网友们为了泄愤编造出来的。
谁会那么无聊,在环球破产之后还去打断冯肃一条腿啊?
注意力又转回到网页上随处可见的原上演唱会上,看着机场视频里原上回答记者提问和给粉丝签名时的温和模样,宋天挤着眼睛笑了一声。
假不假啊,装得自己脾气那么好,记者和粉丝知道你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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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
“叔——”
两枚小炮弹冲进屋里,原本安静的客厅顿时充盈了小孩尖亮的笑声,坐在沙发上正在玩手机的秦霍被腾空扑来的那道身影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借接,又被砸进怀里的小胖墩带得一个后仰跌回沙发里,趴在他身边休息的威风被另一位小胖墩压住了,也不躲避,好脾气地发出求饶的声音。
“渝喜!渝悦!你们压着威风了!!”原上听到威风轻轻的嗷叫声,赶忙从屋里绕出来,指着两个小孩大喊了一声,又踹了渝水淼一脚,“大鱼你看看他们!你这爹怎么当的?!!”
“唉我这拎着东西呢你别碰我。”渝水淼把手上大包小包的袋子搁地上,一把抓住了原上又踹过来的脚,也不生气,直起身仔细地看看他,有些心疼地捏捏他肩膀胳膊,“怎么又瘦了啊?鼻子都变挺了。”
原上一听这话就乐:“跟你似的发福啊?”
渝水淼结婚之后就一天比一天胖,跟他那一双龙凤胎孩子似的,一家四口出巡三枚肉弹,就他老婆最瘦。
当初好歹也是导演届响当当的鲜肉啊,岁月真是把杀猪刀。
渝水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才转头骂孩子:“你俩给我老实点!瞅瞅自己的体重!威风年纪已经很大了!当心把它压坏!”
扑在威风身上的渝悦就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胖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摸了摸威风的头,表情不安又愧疚。秦霍冷着脸抱着渝喜朝渝悦说:“你跟它道完歉,下次注意就可以了。”
渝悦那小女孩又甜又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威风哥哥对不起。”
威风那双温柔黑亮的大眼睛能滴出水似的,呜呜叫着轻轻舔她,又把她舔得笑了起来。秦霍怀里的渝喜跟被针扎似的扭来扭去,一脸眼馋:“威风哥哥我也要!!”
“丫这叫谁哥哥呢?都是你瞎教的。”渝水淼一阵的无语,但多年来这称呼习惯已经养成了,他也没辙。
其实这是秦霍教的,原上背黑锅习惯了,也不解释,只翻看渝水淼拎来家里的塑料袋,里头一堆大大小小的饭盒。
渝水淼道:“你嫂子让我拿来的。”
原上立时就收下了,渝水淼他老婆特别会做饭,单看她能把家人喂养成这样,水平就可见一斑。
看着渝水淼匆匆忙忙拎着东西送去厨房整理的背影,原上掏出手机给嫂子发了条渝喜愉悦跟秦霍威风一起玩闹的小视屏,对方的回复温婉柔和,一如原上对她的印象。
渝水淼年轻的时候其实挺花的,虽然不到周展嚣那个程度,但娱乐圈里这么个蛮有名气又长得挺帅大导演,身边总少不了狂蜂浪蝶。他老婆没结婚前也挺洒脱,面对一众追求者,颇有点游戏人间的架势。渝水淼刚说要追她的时候,原上还以为又是一场短暂的恋情呢,毕竟女方那个个性,看上去就不像是渝水淼能降得住的。
果然追了挺久也没什么进展,原上以为渝水淼这个念头差不多该过去的时候,某天清晨,被夺命连环扣从睡梦中叫醒。
渝水淼在电话那头声泪俱下啊,说是自己的名誉全被原上给毁了,没多久还登门跟原上打架,虽然没打两下就开始坐在地上哭。
原上问了好久才把真相给问出来,好像是渝水淼用了诸多手段对方才同意和他玩一玩,临到酒店,渝水淼有那么点紧张,担心自己发挥不好,就把之前从原上那绕来的小恶魔给吃了。
他还留着那小恶魔呢,也不看过没过期就乱吃……
结果浑身松弛酥软无力地扮演了一个阳痿……
典型的装逼不成反被操。
又钢腚又阳痿,渝水淼的名声算是败到家了,好长一段时间担心被说出去都没脸见人,没想到下部戏又跟这位女主人公撞上。
然后各种纠纠缠缠的,也没了再乱花的心思,结婚之后被喂得一天比一天胖,前段时间因为入围作品登上国际电影节红毯的时候,粉丝们因为他的近照玻璃心碎了一地,捡都捡不回来。
原上受他的激励,越发勤勉健身,被夸奖了好几次好身材呢。
真是非常感谢,非常感谢。
渝喜和愉悦一个黏着威风一个黏着秦霍,连爸爸都不搭理了,渝水淼听着儿子姑娘尖锐的笑声,威风的狗叫,又看到秦霍一脸平淡围观的画面,仍旧是不习惯,洗完手给屋里两尊遗像上了香,凑到原上这边小声地问:“秦霍那样的我看着都怯,你家这俩侄子是不是傻大胆?”
你懂个屁!
原上斜了渝水淼一眼:“我老婆好着呢。”
只有愚蠢的成年人会被外表欺骗,单纯的孩子们却能从那具备欺骗性的表现下挖掘出美好的真相,渝水淼以为只有他家孩子爱黏着秦霍吗?不,威风也喜欢。
老宅内充满了欢声笑语和饭菜的浓香,客厅处,数年如一日铺设的柔软的地毯仍旧很受欢迎。阳光从窗外撒入,院落中葱茏的植物在深秋时节一片金红,威风真的老了,毛都不够小时候黑亮了,孩子们太闹腾,它便大度地跳下沙发让出地盘去地毯的抱枕里晒太阳睡觉。愉悦的小手抓了一把钉梳,小心翼翼地跪到地毯上给它梳毛,看到空荡荡的那半边腿时,就一脸心疼地放下梳子摸摸。
“疼不疼呀?”
威风舒服地袒出肚皮,四脚朝天,眯起水汪汪的大眼睛。
渝喜用鼻子碰了碰它湿漉漉的鼻子,被舔了一下,抱着它的脖子一并倒在地毯上笑了起来,秦霍收起报纸默默坐在旁边,脸上没什么情绪,原上却知道他在留心注意孩子的一举一动,以避免他们受伤跌倒。
原上收回视线,目光扫到书架后头墙壁上设立的那小小的称不上灵堂的灵堂。
他的父亲母亲,和秦霍的父亲母亲。
原主的父母去世得早,没有留下遗物,否则原上还会再祭奠上一张相框的。原上觉得秦霍这个人有时候很敏锐,但每碰上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就又变得迟钝起来。他挂着这样正大光明的遗照,半点没有想掩饰自己过去的意思,可面对照片里这一对画风显然和原主过去的生活大相径庭的夫妇,秦霍那么多年竟然一点疑问也没有。
长了那么张精明强干的脸,内里傻白甜成这样,真是少见。
渝水淼朝冰箱里塞东西,塞不下了,把原本放在里头一些蔬菜取了出来,十分惊讶:“你哪儿来那么新鲜的鸡枞?你嫂子上次去云南吃过一遍,念念不忘,回来就再买不到了。”
“尤阿姨前两天给寄的。”原上打开盒子取了一小片渝水淼他老婆的绝技卤牛肉,嚼得满口生香,投桃报李道,“你匀一半去吧,别全给拿走了。”
渝水淼贱笑着将那袋蘑菇一分为二,拿走了三分之二多的那一半,又挖金子似的在冰箱里找,刘阿姨寄来的甜红薯,周母买回的巧克力全没放过,带来的几个袋子腾空没多久又给装满了。
尤阿姨和刘阿姨年纪大了,已经被儿女接回了家乡,临走时原上给她俩一人包了一封厚厚的红包,阿姨们哭得稀里哗啦的,好几年了还偶尔给他打个电话,家里特产丰收了总牵挂着给他寄一份来。
周母爱上了旅游,基本不太在国内呆了,同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满世界乱飞,穿旗袍的雍容老太前几天发回来的照片活脱脱一位驴友。她心大身体好,特别能蹦跶,上山下海蹦极潜水,平时待游轮上,登录上岸就拼命买东西给秦霍寄,家里的零食糕点巧克力都快堆不下了。
说起这个原上就愧疚,渝喜愉悦的体重一多半都托了这些零食的福。
他一边给卤牛肉装盘,动作时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一边就笑了起来。
渝水淼剥了个香蕉靠在橱台上看着他动作,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柔软。好友还年轻,他却已经老了,但看到对方眉眼之间那明显是生活非常祥和幸福才能沉淀出的光彩,他却打从心里高兴。那样一起叫他现如今都找不到合理解释的奇遇彻底改变了他们的人生,时间让渝水淼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时在葬礼上绝望得甚至想一起去死的心情。
原上明显不擅长下厨,摆盘摆得难看死了。渝水淼被老婆井井有条的生活习惯收拾得看不得一点杂乱,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把原上挤了开。
“我的小少爷哎,边儿去吧,看得我愁死了。”一边利索摆盘一边挑了片筋肉掺杂得恰到好处的肉片塞进原上嘴里,看着原上一边吃一边笑,他也笑了起来,又听着耳畔小孩儿的小声,突然问,“观儿,你喜欢渝喜还是渝悦?我送一个给你吧?”
原上踢了他一脚:“毛病。”
“真的,观儿,你和秦霍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该有个孩子了,以后年纪大了也能有个小辈照顾。去领养还是去生都不合适,别人家的我也不放心。”渝水淼非常认真地解释,“我家这俩熊孩子吧,虽然胖了点,但也算是在你俩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我和你嫂子已经商量过了,她对这事儿也没意见,孩子交给你带,我们也放心。”
原上咀嚼的动作突然顿了顿,喉头发紧,眼眶酸涩。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突然笑起来。
“真是有病,就咱两家的关系,孩子放哪带有什么区别?渝喜渝悦一年有半年赖在这,不进我的户口,以后我和老秦年纪大了就不养我们了?我非得揍他们一顿不可。”原上摸了摸兜才想起自己已经戒烟很久了,因为秦霍特别任性,亲嘴时尝到烟味会生闷气。
手保持摸兜的动作停顿了好几秒,他突然绷不住了。
一把抱住渝水淼,将脑袋抵在对方胖乎乎的柔软肩头。
他轻声开口,语带哽咽:“哥,谢谢,谢谢你跟嫂子。”
渝水淼被抱了一把,落下目光才发现原上已经比自己瘦了一大圈,自己的体型抵得上对方两个了。
正被自己的体重和原上突如其来的感动弄得不知所措,侧面一束锐芒袭来,他转头看去,便瞥见秦霍自客厅处扎来的刀子似的视线。
那视线可真是久违的锋利,秦霍身上许多年未曾出山的戾气又放射线似的冒了出来。
这个弟媳的气势渝水淼实在是吃不消,被扎得一头冷汗,又听渝喜渝悦嘻嘻哈哈尖笑着从背后一扑,争抢着扑上秦霍的后背,将正在放冷气的高大男人扑倒在地毯上,坐了个严严实实。
渝水淼望着自家俩胖墩加在一起估计能有一百多斤的体重。
渝水淼:“……”
弟媳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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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会的场馆相当广阔,十多万个的座位在两旁树起山峰般的坡幅度,原上听从指挥找到站位,分析着演唱会当天的安排,手朝着正面一指,指着最好的座位朝秦霍说:“那里是留给你的。”
秦霍不会唱歌,因此无法登台。
他朝那扫了一眼,点了点头,便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机,手机视频正在播放那一则这几天热度颇高的接机视频,视频里自己和原上贴得极近,手上戴的钻戒也几乎晃瞎人的眼睛。
“还生气呐?”原上好脾气地哄他,“我不就抱了大鱼一下吗?实在是当时太感动了没忍住,人家都想把小孩儿给咱俩了,我不得抱抱他以示感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