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东北1970完本——by本座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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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想要珍惜的东西都不同,所以杜新国就很难理解闫宝书的伤感从何而来,他看着闫宝书低沉的模样和陆向北玩笑道:“他这是咋了?该不会为了个破包痛哭一场吧?”
杜新国整天就知道玩,脑瓜子里当然想不到深刻的东西,陆向北则不同,虽说认识的不够深刻,但他多少能体会到闫宝书内心的感受。陆向北从大笑转变为浅笑,目光始终注视着闫宝书,待他走到身边来的时候,陆向北干咳一声,继而从烟盒里又拿出一根烟,“别难受,再来一根。”
“我难受啥啊?”闫宝书从陆向北手中接了烟,吸了吸鼻子后坐到了他身旁。
陆向北划了火柴,用手护着火苗送到闫宝书面前时,他开着玩笑说:“别哭,大鼻涕浪汤的多丢人啊,像我这么聪明的看一眼就知道咋回事,换了杜新国这样的还不得以为我逼良为娼了呢。”
闫宝书嘴上的烟点燃,咕嘟了一口骂道:“你才是娼呢。”
陆向北笑道:“男人有泪不轻弹,你说是吧。”
“就你懂的多,行了吧。”闫宝书气极反笑,低头从挎包里翻出了这两天的创作成果,顺手扔给了陆向北说:“给你,拿回去慢慢欣赏吧。”
杜新国听陆向北提起过这本书,心里跟长了草似得,一看到书被闫宝书扔进了陆向北的怀里,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激动道:“快给我瞅瞅。”
“瞅你奶奶个腿,瞎积极啥呢。”陆向北挥开了杜新国的大爪子,捡起掉落的本子翻开看了一眼,“我操,这是啥玩应啊?手抄本?”
闫宝书故作恼怒道:“咋地,手抄本是侮辱了你的人格还是瞎了你的眼啊?”
陆向北连忙啧了一声,“我可不是那意思,再说了……”陆向北翻开本子瞅了瞅,“这才几页啊,太少了,原本搁哪呢?”
“没了,被我妈发现填炉子里烧了。”说完,闫宝书用手揉了揉胳膊,“为此我还挨了一顿揍,到现在胳膊还疼着呢。”
陆向北遗憾道:“咋就给烧了呢,太不会过日子了,就算不让看,也可以用来给你开(擦)屁=股啊。”
“滚犊子。”闫宝书被逗乐了,“我家再穷也不可能用这么硬的纸开屁=股好吗。”
陆向北突然意识到,那个看上去特别懦弱见了陈宏兵都要躲着走的人并不是真正的闫宝书,反倒是眼前这个,刚和自己有了点交情就敢出口成脏的人才是真实的他。陆向北平时和杜新国等人一直都这么相处的,自然也就没把闫宝书的话放在心上,反而笑模笑样的说:“瞅瞅你说的这叫啥话,兄弟可不是那个意思。”陆向北伸长了胳膊搭在了闫宝书的肩膀上,“大兄弟,你这字儿写的比大姑娘写的都秀气干净,啥时候也教教我呗。”
闫宝书被陆向北揽着肩膀来回晃着,笑骂道:“少扯犊子,我实话告诉你吧,就手抄本里这点东西还都是我凭借记忆写下来的,你要不看就还给我,也省的传出去到时候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咋说话呢,我为啥要传出去。”陆向北笑道:“这是好东西啊,那天你和巩小海说的时候,我就……嘿嘿嘿。”陆向北抿了抿嘴,问道:“那后面的你还记着不?”
闫宝书斜眼看他,“干啥?还想让我写啊,告诉你,我不写了,罢工。”闫宝书趾高气昂道:“反正我也挨揍了,爱咋咋地。”
“看吧,还是怪我来晚了。”陆向北就觉着闫宝书这人特好玩儿,虽说是个挂了牌子的人的儿子,但他自己又没犯啥错误不是,“行,这事是我不对,说到没做到,为了承认错误,组织上决定弥补你的损失。”
“咋弥补啊?别又是给我一包毛嗑。”闫宝书乐津津地说。
陆向北大包大揽道:“一包毛嗑算啥啊,后天,后天兄弟带你去看《红灯记》咋样?”
“真的假的?你有票?”
“小瞧人了不是!”陆向北收回搭在闫宝书肩膀上的手,拍着胸脯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后天晚上十三中门口,我来接你。”说完,陆向北拿着本子从雪地上站了起来,说道:“太晚了,新国你先回去吧。”
杜新国站起身,“咋地,你不跟我一道回去了?”
“不了,我送宝书,然后再回家。”
杜新国一想闫宝书今晚挨了揍,挎包也坏了,陆向北送送他也是应该的,“那行吧,我先回去了,你两慢着点啊,别遇上女流氓劫道。”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陆向北弯腰攒了一团雪,照着杜新国的腚上扔了过去。
杜新国假装吃痛,捂着腚一蹦高跑到自行车旁,“不早了,你两也赶紧的走吧。”
“行了,走你的吧。”
杜新国骑着自行车左摇右晃的离开后,陆向北弯腰捡起棉手套带上,“走吧,我送你回去。”说着,陆向北朝来的地方走了过去,弯腰扶起扔在地上的自行车,拍了拍车座子说:“上来吧。”
闫宝书心里暖暖的,可他却口是心非道:“不用你送,我自己能回去。”
陆向北啧了一声,“咋这么犟呢,听话,上来我送你回去。”
闫宝书噗嗤笑了,“你当我是大姑娘呢。”
陆向北笑嘻嘻地说:“你要是个大姑娘我还真不敢驮你,万一被当成流氓抓起来可咋整,我爸非得把我腿儿打折了不可。”陆向北一边笑一边抬着自行车调了个方向,“别墨迹,快点上来。”
闫宝书不再装模作样,拎着挎包走了过去。
回去的路上,闫宝书被陆向北圈在怀里,或许是两个人加在一起太重,自行车在雪地上很难平稳前行。闫宝书握紧车把手,紧张道:“你稳着点行吗,别到时候把我摔着了。”
“放心吧,你都挨顿揍了,我咋还能让你摔着呢。”说完,陆向北压低要腰背,整个人都贴在了闫宝书的身上。
闫宝书屏住呼吸,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极快,仿佛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似得。
“你说你家这片乌漆墨黑的,连路都看不清。”陆向北的右脸总会在蹬踏板的时候贴向闫宝书的左朵,在这种微微的似有似无的触碰之下,闫宝书顿时没了在寒冷冬夜里穿行的冷意,反而感受到了一股暖意从身后传来,直沁心底。
“咋不说呢?”
闫宝书连忙从失神的状态中回过神,双手握着车把,脑袋深低道:“在想问题。”
“啥问题想的这么入神,说出来听听。”
闫宝书上扬了嘴角,“我原先一直以为你是个爱板着脸假正经的人,现在看来,好像是我看走眼了。”
“磕碜我是吧?”陆向北握紧了车把,用力的左右晃了两下。
“哎哎哎,你干嘛啊。”闫宝书死死握紧车把,猫腰哈背道:“陆向北,你真是坏透腔了。”
陆向北大笑:“哈哈哈哈,让你磕碜我,害怕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更新继续中……
小菊花讲堂开课,请注意听讲。
那时候的挎包都是有五角星的,上面有语录,譬如,为人民服务啥的,在那个时候绝对是流行趋势啊。
开屁屁,等于擦屁屁,哈哈。
红灯记那时候太受欢迎了,还有智取威虎山等等。
☆、第十八章
陆向北的确喜欢板着脸对人,但那也只是在不熟的状态下才会表露出来的态度,也就是说,陆向北是一个需要契机才能够和他成为朋友的人。闫宝书和陆向北这一路上嬉笑打骂,像极了相识已久的老朋友,无需要过多的来往便可以在“臭味相投”这一个点上建立起深厚的阶级友谊情感。
“再往前都是上坡,不怎么好走,要不……你就把我放这儿得了。”
陆向北这一路骑过来消耗了不少体力,喘息的同时一股股白色的雾气从嘴里呵出,听到闫宝书的话他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加了把劲儿说:“兄弟这叫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说了,你家这片黑灯瞎火的,万一遇上老虎妈子,就你这点老鼠胆还不得吓尿裤子,你呀就跟车上消停的坐着吧。”
闫宝书忍俊不禁道:“陆向北,你该不会还搞封建迷信吓唬人那一套把戏呢吧?破四旧怎么就偏偏遗忘了你呢,让你成为了一条漏网之鱼。”
陆向北大笑:“兄弟可不搞那玩应。”陆向北腾出一只手,照着胸脯上猛拍了一下,“纯良正直人一个,你知道个啥啊。”
闫宝书笑道:“我看你是找不到从良的理由,才硬要说自己纯良正直。”
“我算是发现了,你小子嘴皮子还真利索,兄弟我是说不过你。”
闫宝书没有继续和陆向北抬杠,反而笑容骤减,轻声道:“那个向北……我这么叫你行吗?”
“行啊,有啥不行的,都是兄弟吗。”陆向北边笑边说。
闫宝书低着头,“向北……”
“咋了?”
闫宝书微微皱眉,砸吧砸吧嘴说:“我咋觉着这么别扭呢?”
“操。”陆向北笑了,“是你非要喊我‘向北’的,让你喊了你又别扭,你小子咋那么难伺候呢。”
“哎呀。”闫宝书抬手拍了车把一下,“陆向北我问你,你跟我称兄道弟的不嫌恶心吗?别忘了,陈宏兵和大嘴怪他们可天天都叫我狗崽子呢,和我这样的人有来往,你不觉着没脸吗?”
陆向北不做思考道:“这有啥的,你啊就别往心里去,该干啥干啥。”
闫宝书点了点头,“哦对了,我记得你也叫过我狗崽子。”
陆向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透着微微的滚烫说:“那不是以前吗,跟你又不熟,也不可能叫你名字啊,干脆就叫你狗崽子得了,省事儿。”
闫宝书笑嘻嘻的说:“那我现在还真是咸鱼翻身了,能入得了你陆向北的法眼真不容易,看来我回家得上柱香感谢一下观音菩萨保佑了。”
“哎哎哎,刚才还说我四旧呢,怎么一眨眼的工夫,你也搞这套把戏了。”
闫宝书笑道:“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某人给拐进黑道地里去了。”
“玩你的地道战去吧。”陆向北一脚踩地让自行车停了下来,笑道:“到地儿了,我这司机还算称职吧?”
闫宝书拎着挎包从车上跳了下来,朝着陆向北清了清嗓子,“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爱憎分明不忘本,立场坚定斗志强,立场坚定斗志强……。”
陆向北受到了闫宝书的感染,跨坐在自行车上举起了拳头,跟着他唱起了最后一句,“立场坚定斗志强。”
一段歌曲唱完,陆向北放下了手,笑道:“没想到你小子唱歌还挺好听的吗。”
闫宝书笑道:“有没有觉着赏心悦目。”
“夸你胖你还喘上了。”陆向北踩上踏板,“行了,我不跟你在这儿得瑟了,知道的是咱两歌唱革命歌唱友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两有病呢。”陆向北骑着车调了个头,“哦对了。”陆向北再次停了下来,回过头说:“我这不算做好人好事,是为了弥补今天所犯下的错误才这么做的。”
话音落下,陆向北骑着自行车原路返回,闫宝书站在房头看着他消失在寒冷的夜色当中,而他的周围,只剩下漆黑的寂静。闫宝书没做停留,收回目光后哼着小曲进了家门。
“立场坚定斗志强……”闫宝书哼着歌进了屋,金桂琴和闫玉芬正在磨苞谷,见到闫宝书进门的同时她们一起从凳子和木墩上站了起来,“宝书啊,你咋这前才回来啊,小海都跟屋里头等你好半天了,你……是不是遇上啥事儿了?”金桂琴一脸的担忧,从头到脚的把闫宝书看了来回好几遍。
“妈。”闫玉芬到底要比金桂琴理智的多,她眼含笑意道:“你刚没听见啊,宝书进门时还唱歌呢,立场坚定斗志强。”
金桂琴重重的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闫玉芬笑了笑,“赶紧进屋吧,小海在屋里头等你呢,一会儿姐把饭菜热了给你送屋里去。”
“谢谢姐。”闫宝书双眼微眯,脸上的洋溢着的笑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从心底间散发出来的,看到这一幕,闫玉芬那颗提着的心也终于落回原位了。
闫宝书进屋了大屋,屋里闫永贵坐在炕头独自抽着烟,旁边是闫宝福盘腿坐在炕中间,一边和巩小海唠嗑一边搓着手里的烟叶子。而闫宝龙就坐在炕梢,双手托腮一副魂不附体的德行盯着放在炕上的本子。
“爸,我回来了。”闫宝书进门先和闫永贵打了招呼。
闫宝贵夹着烟,“小海在家里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嘎哈去了?”
“去我厂矿了,听说过几天有《红灯记》能看,就先过去溜达了一圈。”闫宝书把挎包扔到了写字台上,随后到了巩小海身边说:“吃饭了吗。”
巩小海皱巴着一张脸,“没吃呢。”
“那就在我家吃吧,走,咱两去小屋吃”闫宝书知道巩小海这么晚了还在一定是担心他,由此可见,巩小海是一个非常值得来往并且可靠的朋友。
闫永贵的脸色不太好,在闫宝书和巩小海说要去小屋吃饭时,他张了张嘴,不过话还没说出口,闫宝福却抢先一步拦住了他说:“爸,宝书也不小了,得有自己的事情了。”
闫永贵张了嘴又闭上了,照旧叼着烟靠在火墙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
闫宝书冲闫宝福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随后带着巩小海去了小屋。
闫玉芳和闫玉香两个小丫头这会儿正跟屋里头扎小辫玩儿呢,看到闫宝书带着巩小海进门,两个小丫头异口同声道:“三哥,小海哥。”
闫宝书笑道:“瞅你两这满头的小辫,都赶上唱大戏的了。”
闫玉香缩脖笑道:“三哥,你和小海哥是不是有有话要说啊?”
“真聪明。”闫宝书坐在炕沿,“那你们两个小丫头愿不愿意给三哥挪个窝啊?”
“当然愿意了。”
闫玉芳和闫玉香下了炕,出门时还不忘补充一句,“如果是宝龙,我们是不会同意的,誓死和恶势力顽抗到底。”
门关上,闫宝书和巩小海一同笑了起来。
“你这两妹妹是多看不上宝龙啊。”
闫宝书苦笑道:“宝龙这孩子本性挺好的,都是让爸妈宠的。”
巩小海不好参合闫宝书的家事,顿了顿说:“先不说这个了,你今晚咋样啊?陈宏兵没揍你吧?”
闫宝书摇了摇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巩小海。
“我的妈呀。”巩小海听完以后蹭地站了起来,惊恐至极道:“你这就打进敌人内部去了?”
闫宝书微笑道:“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从今往后啊。我也就不用担心陈宏兵等人了。”闫宝书往小屋炕头上一躺,双手垫在脑后悠闲道:“其实陆向北这个人还真挺不错的。”
“得了吧,他挺坏的。”
闫宝书笑着没说话。陆向北是坏,但坏的有特点,换句话说,这种坏非常招人喜欢。
巩小海见闫宝书笑的没心没肺,说道:“完了完了,你彻底被敌人瓦解在前线阵营上了,从此与那些人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专门干欺负人的勾当,你啊,堕落了。”
闫宝书噗嗤笑了,伸腿意思了一下,“滚你的。”
巩小海刚才不过是开了句玩笑,其实就是为了舒缓他内心的紧张罢了,“哎,你没事儿就好,你不知道我刚才多担心你啊。”
“小海。”闫宝书坐了起来,主动攀上他的肩膀,“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就今晚的结果来看,一切都是好的,巩小海在闫宝书家吃了饭以后就回去了,闫宝书忙道了一天,不是翻墙头就是和陈宏兵等人血拼,现下是累的眼皮子直打架,没多会儿就沉睡在了小屋的火炕上。
翌日一大早,闫宝书是从小屋醒来的。
“三哥你醒了。”
闫玉香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笑嘻嘻地说:“三哥,你昨晚睡的和猪一样死。”
闫宝书揉了揉眼睛,“咋没叫醒我啊。”
“姐不让叫,说你累了。”
闫宝书伸手帮闫玉香顺了顺头发,笑道:“三哥昨晚没挤到你和玉芳吧。”
“没有啊,三哥睡觉可老实了,不打把势。”
闫宝书点点头,“没挤到你们就好,你和玉芳出去吃早饭吧,哥好起来。”
“咋了三哥,你害羞啊?”闫玉香捂嘴嬉笑,随后拉着闫玉芳跑了出去。
闫宝书哭笑不得,他竟然被个小丫头看了笑话。闫宝书下了炕,又把被褥叠好堆放在了炕梢,出门时,闫宝龙突然朝他跑了过来,兴奋道:“哥,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