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东北1970完本——by本座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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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我就不打扰你豆腐丝了。”
豆腐丝就是构思,也是眼前比较流行的一句话,是专门用来逗人玩儿的。
闫宝书看着闫宝福离开,脸上的假笑再也挂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随即呼出,随后便一头扎进了被窝里。闫宝书走了一天的路,疲倦是必然的,就在他睡觉醒来后的第二天,闫宝书的脚上起了两个水泡,就在大脚趾稍微往下的地方。
闫宝书蓬头垢面的下了炕,从金桂琴的箱子里取了针线笸箩,随后便坐在地上的板凳上用针挑开了脚上的水泡,正当他聚精会旁若无物的时候,大屋的门从外打开,巩小海嬉皮笑脸的走了进来,“闫宝书小同志,一大早就这么富有激=情啊。”
闫宝书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了下去,“一大早就跑过来干啥?”
巩小海来到他身旁坐下,笑道:“我能干啥啊,还不是因为你要去学校排练我怕你一个人寂寞,打算陪着你一块去的。”说完,巩小海用肩膀撞了闫宝书一下,“哎,想好表演啥节目没有?”
闫宝书哪有时间想这个,并且这个年代的文艺过于窒息,除了主流的八个样板戏以外还能表演什么简直就是屈指可数,闫宝书也懒得在这上面过于浪费精力,顺口胡诌道:“就唱歌吧,《东风吹战鼓擂》。”
“行啊,我看不错啊。”巩小海兴奋的鼓掌,“我赞成啊,至少不用和咱学校那群人参合,我前儿就听说了,咱学校要排练个《沙家浜》什么的,就他们那些臭鱼烂虾,我看啊……”巩小海用力的撇了撇嘴,“没戏。”
闫宝书嗯了一声没接话,继续摆弄脚上的那两个水泡。
巩小海见闫宝书不语,低头往他脚上看了一眼,“哟,你这脚是得走多少路才能走出两个大水泡啊。”
闫宝书收了针,抬起头叹了口气说:“小海,我昨天一天都没见到陆向北,我真怕他出点什么事。”
巩小海愣住了,惊讶地看了闫宝书好半天后才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跟他都好到牵肠挂肚的程度了?”
闫宝书睨了他一眼,“滚你的。”闫宝书凑到巩小海耳旁,小声说:“昨儿宝龙跟我,他看到有一群人追着陆向北,并且每个人手里都拎着木头棒子,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巩小海严肃极了,“哟,他该不会遇上什么事了吧?”
闫宝书啧了一声,“我哪知道啊,不行……”闫宝书把针线笸箩放到写字台上,穿了袜子说:“我今天还得去找人,不然我这个心啊七上八下的。”
“我说闫宝书小同志。”巩小海拦住了闫宝书,抓着他的胳膊说:“陆向北多大的人了,如果真有事他还能不跑啊,要我说,他如果不出现未必就是出事了,说不定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了呢,你就是要找也得知道他在哪吧?难道你就打算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找一气?”
闫宝书承认,他有些乱了阵脚,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后他平静了下来,“你说的对,我还是等等看吧。”
巩小海笑道:“哎,这就对了,咱们一边等一边排练节目,说不定陆向北一出现就能够听你唱歌了,他咋地也得跟台下给你摇旗呐喊加油鼓劲吧?”
闫宝书微微一笑:“没想到你小子还挺会安慰人的吧。”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最终,闫宝书听了巩小海的话,他尽可能的克制住了焦躁的心情,在等待陆向北出现的同时,这几天都是往返于老闫家和学校,由于他没有参加合唱或者是团演,闫宝书的节目任务相对轻松了不少,一曲《东风吹战鼓擂》来来回回唱了几遍之后,剩下的就是等待最后的筛选了。
四天了,整整四天,陆向北依旧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不仅如此,闫宝书每天晚上都会去一趟老陆家,他试着想要从陆向北的家人口中得到一点有利的消息,最起码也要知道他是平安的,可结果呢,有利的消息没有,就连一点担忧的神色闫宝书都没能从老陆家的人的脸色中捕捉到,难道说陆向北是打垃圾堆里捡来的吗,这才连个关心他的人都没有。
又是一天过去了,闫宝书踏着月色往家走,颓丧之际,闫宝书有感而发的哼了一首歌,“认识你之前是无靠无依,认识你后无药可医,原本以为你只是短暂的插曲,从没想到竟成不朽的传奇……。”
“哎,唱的挺好听的咋停了啊。”
闫宝书愣住了,瞪大了眼睛往前方黑暗的方向看去,只见零星的火光微微闪动,不一会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从黑暗中显露了出来,“你……你去哪了。”
☆、第四十九章
“你到底去哪里了。”闫宝书平时表现的过于冷静,可这不并不能代表他就是个从16 骨子里透着冷静的人,他之所以这样还不是因为他是从遥远的现代而来,也算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像孩子一般遇上事情就变的热血澎湃不去顾及后果的严重性呢。而此时此刻的闫宝书恰巧就回到了“从前”的性格上,他内在的真实如同一把尖头的长矛彻底粉碎了伪装的外壳,毫无保留的将真实的自我原封不动的展露了出来。
闫宝书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抡起的拳头朝着陆向北的腹部猛烈的挥了过去,在作用力的效果下,闫宝书头上戴着的狗皮帽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一声轻微的闷响后,狗皮帽子掉落在了身后的雪地上。
陆向北硬生生接了这一拳,他猫着腰,呲牙咧嘴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的痛苦,“我操,你也太狠了点吧,我这儿还身负重伤呢。”
闫宝书这一拳几乎将积存在体内的愤怒、担忧、焦急、恐惧、惊慌、想念等等情绪一股脑的挥了出去,当他感受到了拳头顶着的这堵肉=墙是真实的时候,多日来的提心吊胆终于转化为了安心,陆向北回来了,他没有像自己脑海中幻想出来的那样,以千奇百怪的方式消失在这个年代的时间隧道中。
闫宝书猛地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呼出了白色的气体,当他从陆向北的腹部上收回拳头之后,闫宝书在黑暗的掩护下撇开了头,“你刚才说你身负重伤,我看也没什么大事吗。”闫宝书口是心非,其实他是关心陆向北的。
陆向北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啥叫没大事啊,你是不知道,我肋巴扇贼拉的疼,昨儿看还紫了一大片呢。”
闫宝书吸了吸鼻子,转过头看向陆向北时,黑暗的角落里突然窜出一个身影,紧接着就是熟悉的笑声传到了耳朵里,“哈哈哈哈哈,虽然打赌是我输了,不过能够亲眼目睹宝书揍你一拳,我这个心情啊那真是无比美丽。”
陆向北疼的嘴都歪了,苦笑道:“顾军儿,你别小人得志。”
“哎,我就小人得志了。”说完,顾军冲到闫宝书身边勾住了他的肩膀,“宝书,我和向北不在的这几天你是不是特想我们?是不是觉着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了兄弟,你都不想独自‘狗’活了。”
狗和苟发音相同,闫宝书听不出来可陆向北和顾军认识多久了,自然是了解顾军肚子里装了几斤墨水的,于是就听见陆向北纠正他说:“是艹字头的苟,不是你大狼狗的狗,你小子要是没文化就别出来蒙人。”
顾军一摆手,“管他娘的狗和苟呢,我就问宝书一句话,想兄弟了没有。”
闫宝书的关注点可不在“想与没想”这上面,他反倒咬住了顾军的前一句话,“顾军儿,你刚才说你打赌输了,你和陆向北打的什么赌?”
顾军大笑,“我们这不是消失了几天吗,回来之前我就问陆向北,‘你说咱们去找宝书,他会不会生气啊?’,陆向北说你肯定不会生他的气,我就觉着不一定,意见无法统一,也只能用打赌来证明我们谁的想法是对的。”其实顾军在打赌之前就觉着闫宝书一定会急眼,不过这个急眼可不是对他的,换句话说,顾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当然了,在他打赌输了那一刹那,顾军的心情并不好,甚至有点羡慕嫉妒陆向北了。
顾军身旁的兄弟哥们儿不比陆向北的少,可却没有一个会像闫宝书这样,在他只不过是消失了几天之后就发这么大脾气的。
其实,陆向北亦是如此,在闫宝书打他的那一拳时,陆向北是高兴的,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有伤,他一定会表现出非常强烈的兴奋感。人都是有双面情绪的,消极的与积极的,陆向北自然无法例外,所以在积极的情绪慢慢减弱时,取而代之的就是一丝丝的负面情绪,他离开了一共四天,就在来找闫宝书之前,陆向北曾到第一根据地去见了陈宏兵和杜新国等人,结合刚才他们的表现再看闫宝书,陆向北的心突然就变的拔凉拔凉的,总有一种错付了的感觉。
闫宝书听了顾军的话以后,并没有什么异常,他认为这种赌注是可以无视的,“你们这几天去哪了?”闫宝书已经没心思和他们废话想去了,他只想知道这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陆向北和顾军有家不能回,更不愿意来找他。
“别提了。”陆向北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揉了揉肚子之后冲顾军伸了手,顾军十分明白的递上了一根烟,随后就看着闫宝书和顾军一左一右的坐在了陆向北的身旁。今晚没有月亮,周围一片漆黑,唯有三颗零星的火光若隐若现。
陆向北猛的吸了一口烟,随即啐了一口说:“前几天都怪我大意了,本想着带顾军四处转转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也算是为了往后做打算,哪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完四宁那孙子带着一帮子人把我们两个给堵在半路上了。”
顾军这时把话抢了过去,“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两个见时机不妙,扭头撒丫子就跑,那帮犊子穷追猛打,没办法我们两个只能分开行事,我们好不容易从那帮犊子手里跑了出来,身上挂彩不说,有家也不敢回,真怕再被他们给堵着。”
闫宝书仰望一片乌云的星空问道:“那你们咋不来找我呢?是不是觉着我平时没啥作为,看不起我,就觉着我帮不上你们,所以你们就……”
“放屁。”陆向北急了,“顾军我不知道,但我陆向北从来就不会这么想自己个儿的兄弟,我他妈的是怕连累你知道吗。”
闫宝书鼻子一酸,心想果真如此,如果不是自己用话激怒了陆向北,那么他会用什么样的借口来解释不来找他的行为呢?实话实说?闫宝书可不这么认为,毕竟陆向北的仗义可不是一天两天就有的。
“向北,你这话是啥意思啊?”顾军一旁不乐意了,“你不这么想宝书,难道我就那么想宝书了?你这话说的不地道啊。”
顾军就是个搅浑水的,有的时候还能担纲开心果的角色。陆向北被他逗乐了,“我确实不知道你是咋看宝书的吗,咋地,实话实说也不让啊?”
“去你奶奶个勺子的。”顾军叼着烟,骂骂咧咧的发起了毒誓,“你给我听好了,闫宝书和你都是我顾军的兄弟,一辈子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难你当,谁他妈的要敢动你们,那我顾军就是拿刀砍了他们都在所不惜。”
陆向北被顾军这一通慷慨激昂的表现给惊到了,待有所平复后微微一笑,伸手在顾军的肩膀上重重一拍,“军儿,能有你这句话我陆向北觉着这辈子值得了,真的,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提议,择日不如撞日,咱兄弟三个拜把子咋样?”
正经事情还没说完,突然就冒出一个“义结金兰”的戏码,甭说闫宝书现在脑子里装的都是陆向北遇上完四宁这件事,就是没有闫宝书也不可能和陆向北义结金兰的。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这是一个有人会把誓言以及承诺信守一辈子的年代,如果闫宝书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对陆向北产生了依赖情绪,那么闫宝书会二话不说的赞同他拜把子的提议,可是现在,闫宝书有些做不到了,他甚至不敢违背自我去应付陆向北,他害怕在不久的将来东窗事发一切都被陆向北察觉的时候,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他。
“我……”闫宝书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始终在嘴边却无法说出口,他憋的难受,就在他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时,闫宝书意想不到的冷静了下来,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要冷静的去看待问题,待陆向北和顾军商量拜把子的具体事宜时,闫宝书把他和陆向北之间会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最终得到的结果就是,闫宝书愿意和陆向北义结金兰,既然在这样的年代没办法得到感情上的回馈,不如就和他做一辈子的兄弟吧。
闫宝书几乎是下了狠心,趁着心里对陆向北的感情还没有狂猛生长不如及时斩断,也省的到了最后陆向北为难,自己痛苦不堪,爱人做不成、朋友做不了,何苦来的呢。
原本就是得不到祝福的爱情,或许撒了手才是对喜欢着爱着的那个人最好的交代。
朋友往往要比爱人来的更为长远,既然没办法成为爱人,那么就让我们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朋友吧!
☆、第五十章
陆向北的提议得到了顾军的双手赞成,他们两个都是说做就做付诸实际行动非常迅速的人,当天夜里就拽着闫宝书找地儿拜把子去了。闫宝书就这么在家门口被人给带走了,一路上更是一句话都懒得说了,他矛盾想要跳河自尽,他到底要不要和陆向北结拜为兄弟啊!
陆向北原以为这个提议会让闫宝书高兴,至少不会再让闫宝书胡思乱想,可这一路上他还是察觉到了问题,他发现闫宝书不仅没有一丝兴奋,甚至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了,也正因为闫宝书如此沉默,气氛也一点点的陷入了冰点。
顾军到底是心里藏不住话,直言问出了口,“宝书,我看你咋不高兴呢,是不是不愿意和俺们拜把子呢。”
闫宝书回过神,笑的十分敷衍,“没有啊,我这不是前两天发烧了吗,现在感觉有点冷。”
“发烧?”陆向北在闫宝书把话说完,第一时间抬手在他的脑门上试探了一下,也真是因为陆向北这习以为常的动作,闫宝书猛地哆嗦了一下,原来心态上的改变已经无法让他自己坦然面对陆向北任何亲昵的举动了,一个人要活的真实有自我,他明明已经对陆向北有了感觉,为什么一定遵循规则顺理成章的走下去,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去挑战一下世俗的观念呢,如果说他今天放弃了陆向北,就算真的做了兄弟,也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样了,到了那时,他不敢和陆向北对视,不敢与陆向北发生近距离接触,长久以往,他们之间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闫宝书趴在车把上反反复复的想着,最终在他们抵达老陆家大门口时,闫宝书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他决定了,他下定了决定,哪怕日后真的会因为这份感情而得到“报应”,那闫宝书也认了,没有尝试又何来突破呢。
闫宝书的自我安慰其实是不够通畅的,内在的矛盾无数,可他就是在这样矛盾的心态中做出了选择,这将会是他一生当中最无悔的一个重大选择。
三个人进了陆家的大门,依旧是在仓房里进行小型会议,由于陆向北家并没有关二爷可以叩拜,三个人经过了一番商讨之后绝对拜天拜地,最后再来个歃血为盟,就此三个人的友谊也就有了鉴证,不再是空口白话随口一说了。
陆向北几天没回家,一回来就跑到他爸妈那屋偷了一瓶酒顺便又拿了一个小碗,因为家里没有香这种东西,三个人决定用烟来代替。闫宝书坐在仓房里注视着陆向北和顾军忙的不亦乐乎,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想和陆向北拜把子,所以他决定一会儿在拜天拜地的时候来个眼一翻腿一蹬的戏码,谁让他身子骨本身就弱呢,就算陆向北和顾军怀疑又能如何,只要装的像就不怕被揭穿。
闫宝书给自己打了气,随后在陆向北摆弄好一切之后走过去冲东面跪了下去。陆向北在中央,顾军再最右侧,而后就听顾军儿说道:“我顾军。”
“我陆向北。”
闫宝书无奈的翻了下眼皮子,“我闫宝书。”
“愿意结尾异姓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你当,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兄弟有难,定当为其两肋插刀,上刀山下油锅,在此也请天地为鉴,若我们三人有人违背誓言,做出对不起兄弟的事情,必会天打五雷轰。”
我的妈呀,闫宝书听到这里都有点跪不住了,这誓言可真是太毒了,就冲他对陆向北的这门心思,这个把子是不能拜了,别说这不是现代社会,就算是闫宝书也非常相信“因果报应”的,一想到这里,闫宝书也豁出去这张老脸了,在他们一同磕第一个头时,闫宝书半跪在地上突然来了一个浑身发抖,抖的同时身子故意朝陆向北的身上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