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都是送命题完本——by有乐亭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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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牧轻言想着该如何回绝的时候,旁边的两个小孩忽然打闹起来,其中一个被另一个推到牧轻言身上。牧轻言抓住那小孩肩膀扶着他站好,这时狗蛋却神色一变,捏住了这小孩的手腕。
接着狗蛋腿一扫,那小孩猝不及防跪倒在地,手被反向抓着,这样的姿势令他极不舒服,剧烈的挣扎起来。狗蛋狠狠地踢了他一下,“东西还回来!”
那小孩极不情愿地伸出另一只手,将一个翠绿的玉佩丢到地上。牧轻言低头一看,正是挂在他腰带上的那一块。
狗蛋放了手,将玉佩捡起来递给牧轻言,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你看,我还能保护你的财物!”狗蛋仿佛这样说着。这使牧轻言内心有些复杂,沉默之后他终于接过玉佩,道:“那你要乖。”
这刚刚过他腰的小猴子高兴得连蹦带跳,牧轻言摸了一把他的头顶,又默默收回手,“我带你去买身衣服,然后洗个澡。”
这条街上便有好几家成衣铺子,狗蛋却不愿进去,而是拉着牧轻言去了估衣铺。所谓估衣铺,便是卖旧衣的地方。牧轻言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又翻涌上来。
狗蛋挑了几件深色的,约摸着是为了经脏,接着问牧轻言要了几文钱,跑进澡堂。
牧轻言坐在隔壁的茶铺里喝茶,等狗蛋出来时,他几乎要认不出了。泥猴子跟换了层皮似的,虽然还是黑,他本就瘦得只剩一包骨头,旧衣服套在他身上有些大,但土褐色衬得他有些老成。狗蛋眼珠子一转,便看见牧轻言,飞似的跑到他跟前。
“叔!”狗蛋欢快地喊了声。
牧轻言这才想起自己并未告诉她自己姓名,便道,“我叫牧轻言,放牧的牧,轻言细语的轻言。”
“轻言叔!”狗蛋点点头。
“那我们走。”牧轻言结了账,牵起狗蛋的手往外走,这时外面忽然来了群官兵,直冲对面的医馆。
牧轻言“咦”了一声,这间医馆是城里最好的医馆,百年老字号,无论怎么改朝换代它都屹立在此,任凭天上地下风云色变。
人群马上热闹起来,有人想凑近了瞧,却被守在外面的官兵给推了回去。
“该干嘛干嘛去,再挤在这儿,别怪刀剑无眼啊!”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冲人群喊道。
声誉极高的百年老字号被堵了个实在,这是要搞大事情啊。牧轻言摇摇头,正准备带狗蛋走,狗蛋却扯了扯他。
“轻言叔,你是不是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狗蛋眨着眼睛问。
“你有办法?”牧轻言讶然。
“你等着,再去喝点茶吃些点心。”狗蛋狡黠一笑,将牧轻言推回方才的座位上后便跑开。
黑猴子的身影很快混进人群里,他顺着想看热闹但被赶走的人流越走越远,但在岔路处忽地一转,快手快脚地来到医馆后院的篱笆旁。狗蛋与院子里的狗隔篱相望,然后猛地一矮身,从篱笆下开的那个狗洞钻了进去。
盖碗茶掺了两次水,糕点由红枣糕换为了绿豆糕,滚了一身灰的狗蛋终于出现在牧轻言的视野中,而这时堵在医馆门口的官兵也都撤走了,他们空手而来空手而归。
“叔,我打探到了。”狗蛋贼兮兮一笑。
“说。”牧轻言塞了一块绿豆糕到他手中。
“咱们这儿的王爷被皇上要求进京述职,但王爷一直身体不好,他们想要东归医馆的魏大夫随行。”狗蛋边吃绿豆糕边说话,口齿还颇为清晰,“医馆哪肯,魏大夫虽已不是东归的掌柜,却仍旧是医术最高的那位,招牌全靠他撑着,且魏大夫年事已高,经不起这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了。但那些当官的态度很强硬,撂下话来说让魏大夫好好考虑一晚,明天早上他们来收取答复。”
听完这话,牧轻言摸着下巴思考起来。大夏国建国已有数百年之久,除了起初几代分封的王爷需要进京述职外,之后便取消了这一要求,以示皇室的友好和信任。如今来这么一出,要求一个病秧子王爷从这大老远的西南地区横跨将近整个版图去述职,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出是皇帝要搞幺蛾子了。东归医馆,如此的老店,自然是不肯趟这趟浑水。
但这正好给了牧轻言可乘之机。牧轻言将剩下的半碟绿豆糕推到狗蛋面前,“好了,这会儿该轮到你在这儿等我了。”
狗蛋却不肯,他嚷着让老板拿了张油纸将绿豆糕包好,往怀里一踹,仗着人小具有机动性,几下就又钻到牧轻言脚边。牧轻言伸手在狗蛋脑门上一弹,心道这小屁孩忒没安全感。
“我说了要保护你的,他们家后院那条大狗特凶!”狗蛋走到牧轻言身前。
感情你是这身灰是因为和狗打了一架,牧轻言有些无语。
牧轻言找到东归医馆的魏大夫,表明自己鬼手的身份并且言辞诚恳地请求了一番,他想以魏大夫亲传徒弟的名义代替魏大夫随王爷上京。
这是对两方都好的买卖,于医馆而言,若是王爷半路嗝儿屁了,他们只会砍下牧轻言的脑袋,若是王爷平安到了经常,被赏赐的也是东归医馆。
魏大夫装作考虑了会儿,便点头答应。当晚牧轻言就带着狗蛋在医馆住下,又动用了些月华阁的人脉,第二天一早,王府的人再来时,态度软了不少,恭恭敬敬地将魏大夫的亲传弟子请去了。
万万没想到,牧轻言在王府外的马车中侯了没多久,那病秧子王爷由人扶着,刚一只脚迈出大门,便晕了过去。
王爷被众人抬进这十月里依旧温暖如春的马车,牧轻言满脸严肃地打帘子走入。
牧轻言深吸一口气,跪坐在这病秧子王爷身边,将他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放在软垫上。
原主的记忆都还在,你轻功都能使出来,所以你一定能行的。牧轻言给自己打气道,同时伸手搭上病秧子王爷的脉搏。
病秧子不愧是病秧子,脉象特别虚弱,甚至时有时无,他的心肺肝脾胃都坏透了,除了神仙在世,恐怕没人能救得了他。但牧轻言还得靠着他混入皇宫,苦思冥想后终于找到个方法——拔罐。
拔罐有助于疏通经络,调节气血,在牧轻言生前,这几乎是一种万金油似的治疗方法,家庭必备,他也是拔罐的一把好手。
牧轻言忽的一愣,他对生前之事一直记忆模糊,如今竟然记起了些。难不成和完成任务的程度有关?但他没有细想,因为眼下要紧的还是让这病秧子醒来。
牧轻言让王府下人送来几只陶罐子,然后把病秧子王爷给翻了面,头朝下背朝上,再把他衣裳一扒,掏出火折子开始大展拳脚起来。
如同和尚头顶的戒疤般,病秧子王爷苍白的背上竖了两列四排土色罐子,接下来便是等待。
马车馁温暖得令牧轻言昏昏欲睡,终于捱过这一刻钟的时间,牧轻言摘去这八只罐子,下人帮病秧子王爷穿好衣裳后,病秧子王爷便悠悠转醒来。
同时有人打帘子进来,是个侍卫打扮的人,他见着自己王爷醒了先是一喜,随后脸色沉下去,“王爷,曲将军在城外等得不耐烦了,这会儿带了一队兵正往府上赶来。”
是了,大夏如今的这位皇帝,为了让深居蜀地的病秧子王爷能顺利入京,竟派了一位将军和小半支军队来。这哪是保护,分明是押送啊。
牧轻言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不过为什么这位将军的姓氏又是曲呢?曲姓在大夏不是大姓啊。但他又不好问出口,只得示意狗蛋收拾医药箱子随他下车。
“牧公子不愧是魏大夫的亲传,真真是妙手回春,此番多谢牧公子了。”病秧子听完侍卫的话后并未表态,而是转头看向牧轻言,冲他感激一笑。
“哪里哪里。”牧轻言谦虚道。
“这一路上就仰仗牧公子了。”
牧轻言回以抱拳,他下车后不久,便有幸知晓了这位曲将军到底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啊 感觉写的都是黑历史
☆、第二个世界
牧轻言从病秧子王爷的马车中走出,脚刚落地,便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眼见着整条街的尘埃都被卷起,牧轻言皱起眉头拉着狗蛋后撤,但他走得很慢。
滚滚尘烟之中,为首的那人黑衣黑发,他在距王府马车一米处时方才勒马,半眯着眼将王府的整个出行队伍都打量一番后,倾身顺起了马毛。
马车帘子被挑起一角,病秧子王爷露出半张脸来,“劳曲将军久侯。”
他嘴角一勾,笑起来,“巴蜀之地风景独好,逛起来也不觉得等候有多久,不过宫里的那位可能就不这么觉得了。”
“都怪本王身体不适,耽搁了太久,如今已大好,便请曲将军下令上路吧。”说完这么一段长句子,病秧子王爷咳嗽起来。
“随行的医师也找好了?”他的目光落到正慢悠悠爬上后面马车的牧轻言身上,牧轻言也有感应似的回过头来。新/鲜/中文/网
四目交接,随即错开。
牧轻言将往外凑的狗蛋推进去,放下车帘。
“你知道这位将军全名吗?”
话一出口,牧轻言就觉得自己问错了人,一个成天滚在泥地里的小屁孩怎么会知道呢。
狗蛋果然不知道,但他的回答极为讨巧,“不知道,不过一会儿我去问问。”
牧轻言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糖丢给狗蛋。
屁股底下的四个轱辘转动起来,车外的街景开始倒退,牧轻言将窗户上的帘子挽起,拿出那份卷轴来。
这卷轴相当神奇,还会实时转播其他上榜人的任务进度,牧轻言此时是大部队进度,既不靠前也不落后,他对于此般状况还是挺满意的。
巴蜀之地在大夏西南,多山多水多瘴气,湿热多雨不宜居,这边的人吃辣吃麻以除湿,显然病秧子王爷不能效仿此种做法。他那体虚是娘胎里带的,养病得去江南水乡那种气候亲切的地方,但他足不出户地在巴蜀扎根二三十年,很明显是诚心诚意不想让自己好起来。
这病秧子对自己这样狠,是要干大事啊。牧轻言在心里作出结论,同时也高兴起来,成大事者多半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他乐意成为石阶里的一份子。
日头挪到天穹正中,整支队伍都停下来,靠在路边稍作休整。军队架起大锅升起火来,一大袋粮食一锅煮;王府这边的厨娘则要秀气些,做出的吃食乍看上去并不比外面的客栈差。
病秧子王爷自然是不会下马车,牧轻言也没有。前者是由于体弱体虚吹风就晕,后者却是由于没怎么享受过被两匹骏马拉着走的待遇,给颠得头晕脑胀,只想瘫倒在终于平稳的软榻上一生一世。
狗蛋的适应力倒是极好,他虽从未见识过这样的阵仗,但为了身负的“重任”,去厨娘那领了两份饭,并且打听到了领头那位黑衣将军的名字。
双唇拢圆,舌尖抵近下齿背;然后双唇闭合后又忽地打开,爆发出气流;接着舌头卷起,双唇逐渐靠拢,声音长而响亮,便是他的名字——曲泊舟。
牧轻言手抵着下巴,心说这个世界真是小啊,我才死了又活过来不久便又遇见你了。但牧轻言并没有去认亲的想法,他浑身酸痛,脑子里的浆糊都被摇散了,只想睡个天昏地暗。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队伍又开始行进,好不容易睡着的牧轻言又被颠醒来,他捂着嘴掀开帘子,最终只吐出几口酸水。牧轻言这才想起自己从早上到现在什么也没吃。
“叔,你没事吧。”狗蛋贴心地替他拍背。
“拿水袋来。”牧轻言皱眉道。
狗蛋拔掉塞子将水袋递给牧轻言,后者接过漱了漱口,再次恍若无骨地瘫倒下去。
“叔,你这跟怀了孩子似的。”狗蛋打趣道。
牧轻言眼皮都没力气抬,“你这么清楚,是怀过?”
狗蛋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傍晚的时候队伍再次停下,牧轻言终于下车进了些米,肚子里有了货,立即舒坦不少,吃完后还带着狗蛋散了会儿步。
他们虽是由军队护送,但赶路的速度连行军的一半都不到,这会儿子才走出几十里。
遛弯完回来时,天边的霞光已然散尽,牧轻言见着病秧子王爷身边的侍卫走到曲泊舟跟前,和他说了几句之后,曲泊舟便手一挥,士兵们开始扎起营来。
想来是病秧子王爷不远赶夜路,这偏僻之地离帝都山遥水远,照这速度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抵达,牧轻言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搭这趟顺风车。
山间夜里东西多,他们在周围一圈点起篝火,分人驻守。牧轻言仍旧在马车里,他将四壁上的灯都点燃,准备教狗蛋玩五子棋。这棋子棋盘都是马车里的,不知是王府特地准备让他在路上解闷还是前人落下的。
牧轻言刚讲完规则,马车外却响起一个声音。“牧大夫,劳烦替我家主子诊脉。”
“好。”牧轻言应了声,又对狗蛋道,“你先自己琢磨着,回来我检查。”
狗蛋点头目送他下车,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块糖丢进嘴里,他看着棋盘旁的黑白子,思索片刻还,先执黑子后走白子,自己和自己下了起来。
另一边的马车上,病秧子王爷的脸色比早上更加苍白了。牧轻言探完脉后又询问他以前吃过的药方,之前的大夫开的都是不易求得的药材,作用都是吊命。
魏大夫曾告诉过牧轻言,这位王爷从未上东归医馆看过病,用的都是王府自己的人。但牧轻言懒得探究这样做的用意,人嘛,谁没点自己的计划呢。
“王爷应当对自己的情况了解。”牧轻言神色淡淡的,执起笔,信手拈来地写出一副药方。
病秧子王爷挤出一抹苦笑,“我当然清楚,我大概是捱不过这个冬天了。”
“你的病,其实不能称之为病。想要活得久,也不是没有办法,去了那些强效刺激的药,改用温润滋养的,再择一处气候适宜的地方,好生调理便是。”牧轻言将墨汁吹干,递给一旁的侍卫,“想把我带在身边当个救急包使用,这是十分愚蠢的行为。”
对于此番言论,病秧子王爷只是道了声谢,便示意侍卫送客。牧轻言也不强求,没有人能拦住一个决心想死的人。
掀开自己马车的帘子,牧轻言发现里面多了个人。这人背对自己坐着,在和狗蛋下棋,并且不懂得陪小孩子玩要放? 牡览怼蛭返爸遄乓徽琶欢嗌偃獾牧场⒛笞牌遄幼蠡斡一卫习胩於济荒苈湎隆?br /> 牧轻言轻咳一声,“曲公子,大半夜的来这儿干嘛。”
“这才戌时,算不得半夜。”曲泊舟回过头来。
“你找我有事?”牧轻言问。
“下车说。”说完曲泊舟起身拉着牧轻言下了车。
烛火明明灭灭,车厢内只留狗蛋一人举着棋子摇摆不定。
此夜月朗星疏,此地丛林密布,此刻虫鸟寂静。曲泊舟带着牧轻言没走太远,他们来到一处无人看管的火堆旁对坐而谈。
“我以为你没认出我。”曲泊舟道。
牧轻言:“好巧……”
曲泊舟语气带上几分感慨,“没想到你这次的身份竟是个大夫,还是江湖人称的‘鬼手’。”
“你怎知我是‘鬼手’?”牧轻言瞪大眼,他可是刻意隐瞒了身份的。
“我虽人在城外,但城内的所有人一举一动都被我的‘小鸟’监视着。”曲泊舟道,“你居然这么大胆,跟着泰王爷上京,你就不怕把他医死在半路上,自己被砍脑袋吗?”
牧轻言心说谢谢你替我找寻完成任务的方法,但嘴上依旧倔着,“我可是‘鬼手’,活死人肉白骨。”
曲泊舟嗤的一笑,“那你救不回曲羡鱼。”
“诶,曲羡鱼真和你有关系?”牧轻言伸手指向曲泊舟,脸上写满惊讶。
曲泊舟耸肩,并未进行否认。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牧轻言朝对面微微探头。
“你的老情人曲晖是我的侄子,你的小叔子也是我的侄子。”曲泊舟说完从地上捡了根树枝,往火堆里扒拉起来,片刻后滚出一个黑不溜秋的、圆圆的东西。
曲泊舟叠了几张树叶将这东西包起来,递到牧轻言面前,“红薯,趁热吃。”
呼吸间满是红薯的香甜味道,牧轻言顿时肚子叫起来,他不客气地接过,撕开外皮刚要下口,却猛然想起对面这货的前科。
“没乱加料吧?”牧轻言咽下口水后问道。
“没。”曲泊舟脸一黑,但映着火光并不能看出。
“没经过什么独特工序吧?”牧轻言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