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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宅养团子 番外篇完本——by楚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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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姨娘不吱声了,自知理亏,便只好垂着脑袋在一边唉声叹气。
奚老太太没有再搭理冯姨娘,摸了摸晚香的脑袋,便拄着拐杖让人扶着回房了。
槅扇支开一半,晚香趴在窗口上,朝西边望去能将台门镇整个尽收眼底,万家灯火初上,与浓黑夜幕上的疏星朗月相应和。台门镇落在阳明山的包围圈内,三面环山,由窄及宽的山涧水从山坳中贯镇而过,奔涌着流向一面的开阔之地。
可谓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晚香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在从前满是雾霾笼罩的都市,哪里曾见过如此开阔爽朗的风景,山风轻拂,晚香又想到堂嫂,她沉静的眸子可比如今的星辰更亮,蕴着光,却从不显露出来。
这样不俗的女子,又有着高高在上的世女身份,却又为何会甘心情愿下嫁到奚家这样濒近没落的乡绅家族呢?
晚香摇了摇头,其中缘由怕只有祖母和堂嫂自己才明白了。
如此深奥的问题,想了片刻,晚香肚子就开始响了。
摸了摸肚皮,想来晚上光顾着听祖母的高谈阔论了,都未曾吃多少东西。齐嬷嬷似乎被祖母喊去了,说是家里来了人,已经一晚上没有见到她了。
晚香从窗台上跳下来,揉了揉膝盖,便出门去厨房觅食了。
厨房灯火通明,却只有两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小丫头围在一起刷碗,见到晚香,忙手足无措地站起来,黑眼睛瞅着她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
晚香赶紧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我来找点吃的。”
其中一个小丫鬟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绕过洗碗盆,冲晚香腼腆地笑了笑:“二小姐请随我来。”
从壁橱内拿了椒麻鸡,小炒肉和茄子煲,小丫鬟下去到锅中热了热,便油香四溢,晚香刚提起筷子,忽又想到在小祠堂跪了一天一夜的奚清瑟,遂又放下筷子,瘪了瘪嘴,虽然这个小姐姐对自己不咸不淡,但总归不过是个豆蔻年岁的小姑娘,且当日怒砸流氓的壮举颇得晚香的赞赏,晚香便踮着脚又从壁橱内拿了粉蒸肉与一盒米饭让丫鬟去热下了。
小祠堂在奚宅的后院,与奚宅的主宅隔了条小溪。
走过青石小桥,又走了不多时,灯火便明显暗了下来,周围传来一声一声拖长了的寒蝉鸣声,簌簌的风过枯叶听得让人有些害怕。
小祠堂被笼在幽森的山林中,晚香远远地瞧见两个看守的小厮在祠堂不远处躲着烤野鸡,有说有笑正吃得开心。
渗骨的山风冷不丁吹来,惹得晚香一阵寒噤。只是已经到了门口,再打退堂鼓未免显得非丈夫,晚香只好小心翼翼地盯着烤野鸡吃的小厮的背影,硬着头皮走上台阶,轻轻扣着铜环推开了有些腐朽的厚实木门。
闭着眼睛跪在一排祖宗牌位面前的奚清瑟腰板挺得笔直,一天一夜的时间,身体早已麻木,膝头的疼痛已经感受不到,唯有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晚香闪进祠堂,探头见两个小厮浑然不觉,便赶紧将门轻轻关好。
扭头看到奚清瑟萧索的小身影,窗口落下一滩方方正正的月光,显得幽静的祠堂愈发寂冷。
“你还是来看我了。”奚清瑟的声音轻得仿佛悬针细线,却隐隐带着几分欣喜的笑意。
晚香一怔,自己不过一时兴起,她怎么知道自己会来看她?难不成还真是姐妹情深,血脉相连?
一丝感动还没从心头升起来,清瑟抽了抽鼻子,幽幽一句“南风,我好饿。”便把这丝感动吹得烟消云散,哦,自作多情了。
“有吃的,没南风。”晚香吃力地提着装得满满当当的食盒,走到奚清瑟身边,没好气地说,“晚上没吃饱,清瑟姐姐,一起吃吗?”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大家大概知道副西皮是谁谁了吧233333
南风:什么,我不知道啊。小姐,你知道吗?【茫然脸
奚小姐:…………
作者:诶?有话说话,干嘛一言不合就(哔——)啊!我不要被喂狗粮啊!
当然现在两人还是很懵懂的,以上情节发生在几年后2333
☆、第十四章
“怎么是你?”清瑟把眼皮子吃力地睁开一条缝,扫了晚香一眼,“不怕被祖母发现,与我一同关在这里?”
奚晚香侧腿坐下来,把三层的食盒放在地上,将盖子取下,一叠叠放在自己身边。叹口气道:“是啊,我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鬼鬼祟祟跑来给你送吃的,一定是被鬼迷了心了。”
清瑟又把眼皮子阖上,瞧着似乎颇有骨气:“你走吧,我不吃。”
“好好好。”
又不是逼你吃,晚香腹诽一句,将满满的四五盘菜与一碟红糖糍粑把自己包围起来,被如许珍馐团团围住,可谓人生一大快事。
顾不上奚清瑟了,晚香提了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粉蒸肉软糯香酥,油而不腻,一入口便馈于饱满的幸福感。
不多时,原本雕塑一般的奚清瑟跪不住了,胃里“咕噜”一声响,然则方才夸了海口,自己又是个死要面子之人,只好拿手按着肚子,面颊上无端飘上两朵淡淡的绯云。
忽而香气更甚,微辣的暖香从鼻尖渗入,清瑟微微睁眼,只见奚晚香举着一只红亮的鸡腿正放在自己唇边,她抿着唇,认真的神情在圆鼓鼓的粉面上显得有些违和。
“吃吧,如果被祖母发现了,就全推给我好了。”
听到晚香的话,清瑟终于干脆地一口咬在鸡腿上,瞬时便觉人生圆满。
于是,原本气氛僵持的两人之间一时变得无比融洽,这对极少见面的姐妹此刻面对面盘腿坐着,清瑟刚开始吃还有些羞赧,没一会儿便开始跟晚香抢着吃。望着清瑟吃得满唇都是酱油渍还一脸淡漠的模样,晚香又后悔又想笑。
放下碗,奚清瑟摸了摸自己终于不再瘪平的肚子,靠着祭祀台,望向同样开始防空自己的晚香,毫不客气地说:“其实你一来的时候我可讨厌你,生得可爱有什么用,看着便傻兮兮的。不过现在倒并不觉得了,虽然你又傻又蠢,但总有法子让人发笑。”
晚香默,这算是夸赞吗?是应该说声“谢谢”呢,还是翻个白眼给她?
纠结片刻,晚香决定无视这些谬赞,她一边收拾碗碟,一边说:“昨儿你被关进来的时候,我听见祖母说要将南风许人家,似乎是奚家下面的一个佃户。”
话音刚落,原本已然有些犯困的清瑟突然坐了起来,一把抓住晚香的胳膊,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祖母……要把南风许人?”
清瑟这下手没轻重的,一下便让晚香疼得想满地打滚,怪不得能一举将流氓拍晕:“是,是啊,我只是稍许听说罢了,你先放手手手……”
清瑟松了手,不可置信地瘫坐在地上,竟显得有些六神无主:“不可能……”
奚晚香揉着胳膊,哀怨地看着清瑟,继续将地上的碗筷放入食盒内,迟疑着问:“你和南风关系很好吗?虽然知道她是从小陪着你长大的,可之前也没见你们有多亲热啊。”
奚清瑟又闭上了眼,瞧着也没搭理晚香的意思。
晚香自觉无趣,跟这个姐姐说话,简直仿佛找虐。
正准备吃饱喝足往回走时,门外突然响起了祖母严肃威慑的声音:“放肆,让你们看着大小姐,谁准许你们在这里烧烤?”
“老太太恕罪……”两个小厮恳求的声音此起彼伏。
“祖母来了?”晚香这会正提着食盒站在门边,顿时慌了神,左右瞧着祭祀台背后的帷幔倒是漆黑一片,能藏得下人,便撒开脚丫子狂奔而去,一路上没协调好,差点把自己绊个半死。
奚老太太提着食盒推门进来,身后空无一人。而此时清瑟已然恢复了方才笔挺的跪姿。
晚香从帷幔中露出一只滴溜溜的眼睛,祖母心底怕也是担心清瑟的吧,只是表现得冷漠罢了。
“在祖宗面前跪了一整天,可想明白了没?”奚老太太缓缓开口道。
奚清瑟吸了口气,转过身来面对老太太,弯腰,深深地磕了个头:“祖母,清瑟错了。”
别说晚香,就连奚老太太也被清瑟的举动吓了一跳,在老太太的印象中,清瑟总是一副被娇惯坏了的倔强模样,此时一个大礼却让老太太顿时心软了。
奚老太太轻舒了口气,语气显然缓和许多:“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
奚清瑟依旧维持着深深磕头的姿势,声音闷闷的:“清瑟错在自以为是,错在轻视他人性命,错在鲁莽行事,辜负了祖母的期望。”
“不,这些都不重要。”奚老太太淡淡地说,抬头看了看静静安放在瓜果鲜花之上的祖宗牌位,道,“你错在没有把我们奚家的名誉放在第一位。你记住,一个人犯错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拖累家族的名声,你太爷爷受人景仰,你可不能给我们奚家抹黑。”
奚清瑟咬了咬唇,额头抵在地上:“清瑟明白了。”
奚晚香在帷幔之后听得一清二楚,想来这老太太果真是个恪守礼教的传统老人,今后可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儿,若是被发现,兴许得被她打断腿儿。想着想着,晚香不禁打了个寒噤。
“起来吧,跪了那么久,应该也印象不浅了。再跪下去,兴许得在背地里骂你祖母了。”奚老太太叹了口气道。
清瑟并未抬头,她仍旧跪在原地:“祖母,清瑟……还有一事相求。”
“是为了你那惹事的丫头吧?”
清瑟倏然抬头,眸中有些紧张:“祖母,南风在此事中是无辜的,她也是受害者。而且她跟了我十年了,对清瑟的生活习惯都了如指掌,若现在让她从清瑟身边离开,清瑟……”说着说着,奚清瑟从来都十分寡淡的眸中竟然升起一层水雾。
“好了好了,祖母还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不过她始终都是要许人家的,如果你真的习惯这丫头了,让她生养几个孩子了之后再回来伺候你便是了。”奚老太太俯身替清瑟拭去额上一块灰尘。
清瑟眨了眨眼,情绪似乎平复了些,想了想说:“那祖母可否让南风在孙女及笄之后才许配?”
“行。”奚老太太没有继续为难,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祭祀台上,“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好容易放松下来,奚清瑟面对着几盘喷香的八珍玉食,忽如其来地觉得撑得慌,着实难以控制面上的表情,显得十分为难。
躲在帷幔之后的晚香扶了扶额,早知道老太太如此打算,自己还眼巴巴地来充什么好人?!
奚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着清瑟,随后提高了声音:“出来吧,晚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小剧场也没有可口的堂嫂出场,作者决定卖个萌=^=
一百块一斤,要吗?吗?2333
不要算了,反正没有哼(u_u)
☆、第十五章
“祖母……”晚香忸怩着从帷幔之后出来,抬着眼睛朝奚老太太看,心里跟擂鼓似的。
老太太把碗碟复又装进食盒之中,对晚香道:“你这丫头倒是胆大,瞧着怯弱,还敢顶着被祖母责备的风险来给你姐姐送饭,心里弯弯儿却是不少。你就不怕祖母让你一块儿陪着你姐姐在这儿跪着吗?”
晚香缩一缩脖子,突然觉得膝盖一阵酸痛,忙上前挽住老太太的胳膊:“祖母疼爱晚香,必然不会重罚晚香。再说了,祖母本就是个极善之人,虽然口中严厉,也不让婶娘来看姐姐,但最终还是亲自来给姐姐送饭了不是。说明祖母也牵挂姐姐,心疼着呢。”
奚老太太一时笑得合不拢嘴,在晚香小巧的鼻尖上点一点:“小丫头,嘴这么甜,祖母被你哄得都不想罚你了。”
说着,奚老太太又伸手牵了清瑟的手,一左一右领着两个孩子从幽静的小祠堂走了出去。
到了房门口,只见屋内黢黑一片,仅檐下两盏书写着“奚”字的竹制红灯笼摇摇曳曳。奚老太太说齐嬷嬷家中出了点事,今日便急着跟家人一同回乡下了,便让晚香今晚与自己一同睡。一想到自己那似乎要拆了天地似的睡姿,晚香赶忙婉言拒绝,若是自己伤风倒也罢了,这秋冬之交,老太太可承受不住。
翌日一早,由于齐嬷嬷不在,晚香只好自个儿扎了两个粗糙的麻花辫,幸好小晚香的相貌颇为可人,这村姑般的梳妆倒也显得有三分灵气。
可惜,并非所有人都如同她一般自我感觉甚好。
一到偏厅饭桌边,重新回到众人视线的奚清瑟便望着她噗嗤笑了出来,她身后站着的南风两天不见似乎清瘦了许多,下巴都变得尖俏了。
这没良心的白眼儿狼,隔夜便忘了是谁冒死送饭的?
晚香撇撇嘴,坐到堂嫂身边,却见堂嫂竟也捂了嘴轻笑。
晚香惆怅地双手托了下巴,望着殷瀼温婉的面庞嘟了下唇。
饭后,奚老太太把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下人指给了晚香,齐嬷嬷不在的时候便让这个宋妈妈服侍晚香的梳洗起居。宋妈妈满脸严肃,又不苟言笑,似乎是个极规矩的仆人。
回房后,晚香的麻花辫便被无情地拆了散,随即重新梳起了万年不变的双丫髻。只是与齐嬷嬷不同的是,这宋妈妈的手劲极大,拽得头皮生疼发麻。
牵着堂嫂的手走在路上的时候,晚香总觉得自己的发髻太紧了,疼得很,便一直伸手抓头发,想要将发髻扯得松一些,可谁知扯得并不均匀,一缕松了另一缕却还是揪得疼。索性用力一扯,“叮当”一声,发簪掉了,晚香披散着一头乱发,站在人来人往的东宣街中央,愣了。
殷瀼弯腰拾起晚香的三齿短簪,又看看晚香欲哭无泪的模样,笑得肩膀都一耸一耸的,望了望身后有爿包子铺,人还不算多,便拉着披头散发的晚香进去坐下。
点了一笼六个的小笼包,殷瀼坐到晚香身后,为她梳起了头。只是手上并没有梳子,便只好用手指代替。
灵巧的手指在少女顺滑柔软的发丝间穿行,偶尔蹭到头皮,有种酥酥-痒痒的感觉。
与方才宋妈妈粗暴的待遇不同,堂嫂动作十分柔缓,轻飘飘的仿佛清风抚摸在发间,真舒服啊。
晚香有些发愣,原本小笼包是极香的,不多不少十八个褶子,瞧着又晶莹透亮,可她就是没了胃口,闻着堂嫂身上的槐花香气,她的思绪飘着飘着就收不回来了。
“好了。”殷瀼将三齿簪花别到晚香的发髻上,而后坐到她身边,看到她面前的小笼包一个不少,疑惑道,“怎么没吃?”
晚香摸了摸自己脑后的一个垂髻,又看到堂嫂脑后也挽着相仿的垂髻,她便莫名高兴起来。
“吃的!”晚香笑得傻兮兮的,用筷子夹着小笼包,沾了醋便一口气丢进嘴里。
谁曾料想,放了这么些时间的小笼包竟然还那么烫,晚香笑不出来了,飞速放下筷子便往口中扇风:“烫烫烫烫烫……”
殷瀼摇了摇头,着实拿这个晚香没辙,抽了襟上别着的丝绢,为晚香擦去唇边的汤汁,温柔地笑着:“没人跟你抢,慢点吃。”
于是一路上晚香都在“丝丝”地抽气,舌尖被烫了串小泡,上颚还火辣辣的疼。
到了开宁书院,白芷满脸堆笑地坐在位置上,晚香一坐下,她便凑过来,真切地握着她的手说:“晚香,今天去我家吃饭吧,昨天我们说好的,我已经和爹娘讲过了,娘说要给你买大虾吃。”
晚香被这没事献殷勤的白芷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瞥一眼白芷说:“我们昨天什么时候说好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去嘛去嘛去嘛!”白芷撒起娇来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时驼背的老夫子正好夹着书本进来,扫了黏在一起的两人一眼,咳嗽一声,正色道:“准备开课,别拉拉扯扯的了。”
“听到没,别拉拉扯扯!”晚香压着嗓子,吓唬白芷。
迫于淫威,白芷只好嘟哝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今日老夫子的孙子从永州回来看他,因此傍晚放学早了些,出书院门的时候,还是刚过申时的光景,天色依然大亮。
奚晚香拗不过白芷的软磨硬泡,便只好跟着她回了家,想着反正时候还早,到时候吃完晚饭便早早回来,或者直接去钱庄找堂嫂便是了。
白芷的爹爹是生意人,在镇上开了一爿杂货铺,而娘亲则做着贤内助,一家人经营地欣欣向荣,一团和气。两人见到奚家小姐自是十分高兴,白芷娘更是对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格外欢喜,一个劲儿夸其长得玲珑可爱,开饭之后还不停地给她夹菜添饭,倒让晚香有些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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