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养团子 番外篇完本——by楚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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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华的情况确实比台门镇好点儿。因着是盆地地区,原本皆是沃土,家家皆有屯粮,因此不至于饿殍载道。若堂嫂果真带着家人投奔了李家,便必然在李家安安稳稳,不会出什么乱子了。奚晚香如此安慰自己。
可再次让她愕然的是,拜访了李家之后才得知,奚家的人压根儿没有到这儿来。奚晚香不敢相信地再问一遍,却还是得到了这个直截了当的回复,李家人说,若奚家上门来,他们必然礼待,且如今李家情况尚可,再养几口子人也是绰绰有余的,可就是不见他们前来。
李家人客气,让晚香在江华歇息几日。只是奚晚香却好像听不见一样,木愣愣地转了身,甚至连道别都忘了说。
在明白已经彻底弄丢了堂嫂之后,奚晚香的脑子嗡的一声,已经全然没了意识。她坐在马车上,车轮子辘辘往前滚,可却不知该往哪里走。路四通八达,官道更是平稳宽阔,可没有人能告诉奚晚香究竟哪一条能够走到堂嫂身边。
车夫替奚晚香赶了这么多天的车,也慢慢与她熟了一些,也闲得无聊,就在前面絮絮叨叨地说话,但很多时候都是他一个人在说,自言自语一样。说什么,如今世道乱,家人分开也是常有的事,在这时候,就算生离死别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平常对待就好,总不能因为死了亲人,连人都不要做了罢?
马车外哭上不断,不响,却萦萦绕绕,总缠绕在耳边。
奚晚香从六神无主中逐渐清醒过来,该往哪里去?去永州吧。堂嫂的娘家在永州。
存着微弱的一点希望,奚晚香又飞身赶去永州。几乎在几天之内穿过整个湘南,到达永州城下的时候,马都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不肯再走。
晚香便自己走。一路看不见城内的凄凉之色,也来不及感慨万千,奚晚香只有一年念头,就是找到堂嫂。
可她还是失望了。殷家高门紧闭,好容易敲开门,才知道这地方已经换了主人,原先的殷家一早就因为难以为继而搬走了,至于搬去了哪里,他也说不出个大概。
奚晚香惶惶然。擦红的暮色如染血,一点一点从中心晕染开来,就像她此刻即将溺水的心,空气这样稀薄,她驻足回身,望着凄惶的晚霞满心的悲凉。
为什么要离开她呢?为什么。
奚晚香开始怨恨自己。当初就跟着钟志泽走了多好,在乡下躲开清兵,至少在堂嫂他们从江华避开清兵之后还能以平凡的身份常常回家,或干脆使个坏,让钟志泽休了自己便是,随后便能恬不知耻地回家,继续在堂嫂身边赖着。虽然可能会更多琐碎的烦心事,也可能为镇上那些好事之人落下口实,被他们嘲笑“克夫”之类的,可至少和堂嫂时时刻刻在一起,悲喜共享,至少能知晓她现在身在何处,平安与否。总好过如今的六神无主,问天无门。
在永州停留了一日,奚晚香上了山,在两年前拜师的地方又跪了下来。
一来,她的心实在太乱了。乱得根本剥离不出任何能用的讯息,如此下去毫无裨益,她需要让自己沉静下来。二来,当时与陈觐约法,若离仕,则如背弃师门。理应在师父门前再跪三天三夜,才算断绝了师徒恩义。陈觐像是早已料到晚香为了情能出仕,便也能为了情而离仕。
奚晚香跪满了这三天。日起日落,对于她而言似乎变得极快。这与她当年请求拜师时候却又完全不同,心中有所思,有所想,时间也会加紧步伐,似乎在不知不觉中,三天一晃就过去了。那车夫在观内数到了三天,便出来喊她,奚晚香起来的时候还十分清醒,只是膝盖钝钝的刺痛,让她甫一起身便又跌回原地。
下山的时候,奚晚香脑中一片清明,她好像恍然间接受了堂嫂不知所踪的这个事实。
她打定主意,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找着堂嫂,一点点寻过去。反正找不到堂嫂,她就一直一直这样找下去。从永州到台门镇,从湘南到川蜀,她走了无数地方,问了无数人,可就是没有堂嫂的下落。
整个世界空得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奚晚香撩开马车的窗帘,旱后第一场雨下得这样大,滚滚乌云推搡而过,惊雷千里,像是积攒了一整年。
奚晚香终于回到了奚宅。堂哥和妾室茱儿,还有老太太都回来了。可堂嫂却还是没有回来。听说是在投奔江华的时候遭了强盗,又有一大群饥民涌来,将他们都冲散了。好容易找到了彼此,个个都负了伤,殷瀼替体弱的老太太去河边打水,却一去再没回来。寻了半天没找到,他们就自己慢慢问路去了江华。
茱儿果真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已经快两岁了,正是蹒跚走路的时候,可爱极了。晚香在奚家住了几天,逗了会儿小少爷,又在愈发虚弱的祖母身边尽孝,尽管老太太极力想让晚香留下来,说殷氏若没事,定会回家,让她安心等着就是,可晚香做不到,这样耐心等待的日子,对她而言都是煎熬。
又找了一个月。
找得奚晚香心如止水。她已经不去想堂嫂可能会在哪里了,只是惯性一般,慢慢摸索过去,她一点儿也不敢放弃,兴许堂嫂就在下个村庄出现了呢?
月后,奚晚香还是回了台门镇。她又怕堂嫂或许已经回了家,古代没有通讯,想见一个人,只能千山万水走过去。在走的时候,却也把自己的情感锤炼得愈发坚不可摧。
回去的时候,恰逢台门镇办庙会,说是祭天祭时,保佑来年风调雨顺。车夫说前面真热闹,可要去庙里看看?奚晚香太阳穴突突的,觉得莫名一阵心悸。她累得不行,不论是身,还是心。她准备拒绝的。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就应下来。
人人都聚在小庙周围,香火袅娜,宣卷声声。奚晚香对这些兴致缺缺,她信步绕到了庙后。后面有条小径,快被荒草掩盖。
尽头似有光,皎皎溶溶,通向令人神往的地方。
奚晚香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上去,半人高的荒草割在手背,滑开一道道小口子,可她却浑然不知。
越来越熟悉。这地方她来过,奚晚香笃定,八岁那年庙会,和堂嫂一起。
奚晚香终于停了下来,她站在浩浩汤汤的水边,两岸半人高的苇草在风下倒伏一片,清扬的寒秋霜气将她包围,散乱的鬓发掩了眼眸。
她似乎看到堂嫂,就站在对岸的苇草中间。婉约却韧如蒲草的身姿,她的发髻依旧梳得整齐,耳边珠坠儿摇摇晃晃,晶亮得如同她隐隐含笑的眼眸。
“堂嫂……”晚香痴愣愣地轻唤,多久没有念起这个词眼了?它此刻带着缱绻相思在口齿间缠绕,竟让晚香鼻尖泛酸,视线模糊。
衣袂翻飞,风又起了。
她看到河对岸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儿朝着她微微笑了,眉梢弯弯,恍若八岁那年初见,竟如仙人惊鸿。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作者有话要说: -----
写给你们。
从偶然的一首歌到灵感,到一上午码出大纲,一下午码了前三章。这文终于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大概大家会觉得结尾突兀,或者仓促,或者没有意想之中的圆满。最后的一幕是开文的时候就写好的,可以说两人最后见面了,也可以说这一面只是晚香的幻觉。虽然下一章的番外两人是长长久久开开车了,可我私心还是把结局卡在这里。
生命无常,每个人在洪流中不过一舟一粟。晚香和堂嫂如此,整个家族也是如此。晚香确实有本事可以指点天下,可又如何,到头来还不如留在堂嫂身边,虽然委曲求全,至少两人相守。但如果放弃外面的一切,像清瑟一样躲藏求全,也未必真能两相安。
感谢追到这章都没有被虐得弃文的每个小天使,鞠躬~
☆、番外
甜啊甜啊甜的番外
清风明月与相交,可见山水人家炊烟袅。
谁都不曾想到在阳明山隐秘的山坳里竟然还有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村落不大,三三两两分布在山间的平地中,错落有致,玲珑可爱。其前有河水一,谓之灵水,因其在旱时不枯,能救人性命而得名。这条河的源头谁也不知道,在被人发现之后便一直浩浩汤汤地存在。
懂天理的瞎子说今年流年不利,倒真被他说中了。山里人不知道外面的世道如何,只知与己切身相关的。
干旱本不少见,可如今年一般的大旱确是让人咋舌。
幸好灵水不竭,就算水少了许多,但仍然能够整个村子里的人喝、给不大的田地灌溉。
九月即将结束的时候,从灵水源头飘来一个女人。
戴绢穿锦,珠花累累。虽形容狼狈,面色憔悴,可仍然可见其身份不同,或许是大户人家的夫人之类的。因而村民不敢怠慢,将其打捞上来之后,便好生待着。
谁知这女人竟赖着不走了,朝村里最年长的婆婆求了个无人的破烂房子,又垦了几分地之后,便准备在这里安定下来。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却也不说,一直淡然笑着,一闲下来,就成天坐在村口的老桂树下望着灵水黑魆魆的源头,像是要把这条河水看穿一般。
她坐在那里,瘦削的脊背像一条柔韧的芦苇,清癯的面容平和清恬。她这样沉静,沉静得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就好像日日夜夜流淌的这条河水,在最平凡的不经意间把最深的坚守都撼动。
最终,她等到了她朝思暮想的人儿。
木板门被轻轻叩响,带着一丝迟疑,和一丝掩藏不住的期许。
门开的时候,她正坐在桌边做针线活儿,长长的丝线捻在手里,从一头穿过,就像串起了两人此生都难以割舍的情绪。恰好是晌午时分,桌上摆着两道菜,清蒸油菜和一碗鲫鱼汤,两边都摆了一副碗筷,就像在等候着出去耕作的爱人一般,平常却同样令人感动。
奚晚香站在门口,她愣愣地看着面前端坐着的堂嫂,她甚至不敢相信她真的找到了堂嫂。整整几个月的寻寻觅觅,整整两年多的长久分离,广袤的湖湘大地布满了崇山峻岭,她们俩之间隔了千山万水,隔了无数张面孔。这一刻,就简直跟做梦一样。奚晚香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是朝堂嫂微笑?还是泫然?就像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堂嫂一样,奚晚香在她面前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渴望她的怀抱。
见晚香手足无措,殷瀼亦心神激动。可她到底还能控制住情绪。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朝晚香轻轻笑了笑,起身道:“饭菜凉了,我去热一热。”
甫一转身,身后便被一片温暖和柔软所包围。这温度,她已经失去太久了,她以为能很快回到她身边,可晚香竟然离开了那么久那么久,思念从一开始的汹涌转而化为平静,就像不会干涸的灵水,永远不停息。殷瀼就是这样的人,她怀抱着希望,便像傻子一样永远抱着这一丁点儿希望,绝不可能放弃。
一滴泪水从眼眶滑落,滴到了晚香手上。
奚晚香的手微微颤了颤,刚要收回,却被殷瀼双手握住。
“你的手……还是这样暖。”殷瀼叹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可知你不在的日子,堂嫂冷了都无人暖手。”
奚晚香轻笑了一声,把脸贴在堂嫂脊背上,手臂又收得紧了些,似乎要将怀中的人融化到一起。
“好,那晚香今后便一直在堂嫂身边,就像小手炉一样,专门给堂嫂暖手。”奚晚香忍不住落泪,一边默然流泪,一边略带哽咽地笑着说。
殷瀼眨了眨眼:“不够。听闻这里的冬天好冷,我的被子棉絮太少,晚上会冷。”
“嗯~那给堂嫂暖被子。”奚晚香蹭啊蹭,软声软气地撒娇道,“反正这回我可赖着不走了,你赶我骂我都不走了。”
这小村庄不大,几日下来,奚晚香便对这儿十分熟悉了。两人的屋子有三间,虽然不似在奚家时候的阔气风光,可到底是属于两人的天地,在殷瀼的打理下,窗明几净,整洁清爽,矮柜上总放着一束鲜花,或是金桂,或是野菊,日光从槅扇投射进来,带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暖和香气。
殷瀼曾问晚香出去的两年余都做了些什么,她自然相信晚香,可到底还是会挂念。奚晚香正烧着火,她不知该如何和堂嫂解释她这天南地北的作为,更怕堂嫂知道她这些伤痕的由来后会心疼,便借着烧火的毕剥声,假装没有听见。
原本明白晚香不愿再次提及,殷瀼便也不为难她。可不慎见她换衣裳的时候,身上更有横七竖八的伤疤,比脸上那条更是狰狞可怖。殷瀼惊心的同时,便再也忍不住。
是夜夜深,殷瀼脑中依旧满是晚香伤痕遍布的身体,一想到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正转身过来,竟发觉晚香也十分清醒地望着自己,一条弯曲的伤痕贯穿了整个左颊,虽然已经淡了很多,但看着仍然触目惊心。
殷瀼鼻尖有些泛酸。忍不住伸了手,轻轻触上这条痕迹。“你从前……很怕疼的。一点儿小伤都能淤青一大片,这样细皮嫩肉的……疼吗?”
奚晚香望着她,抿唇笑道:“早就不疼了。”
“给堂嫂看看你的背好吗?”殷瀼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她不能分担晚香的疼痛,已经自责地无地自容了,她想要仔细看看她的伤痕,每一条都不能错过。
奚晚香踟躇了片刻,终究还是妥协了。
系带轻轻抽散,亵衣从肩头滑落,晚香把披散的长发捋到了一侧,洁白柔润的腰背便整个儿展露在殷瀼面前。可上面的伤痕……饶是殷瀼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像被用力冲击了心脏一般,揪着心疼起来。
好一会儿,晚香都没听到身后的动静,便侧了头,自嘲地笑笑:“是不是很难看。”说着,便要把褪下的亵衣穿起来。
忽然,毫无保留的拥抱便从后包围了她。
殷瀼把下颌轻轻枕在晚香赤^裸的香肩,轻轻吻着肩上蜿蜒的伤痕,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像被一片轻柔的羽毛,用世界上最温柔的清风拂过。
顺着伤痕往上,晚香的脖间有发丝的微香,又带着她独特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要将殷瀼沉溺。像贪婪的溺水者一般,殷瀼深深地呼吸,温热的气息吐在耳畔,引得奚晚香禁不住轻轻颤抖。
舌尖触碰小巧的耳垂,继而含住,贝齿的磕碰让人心悸。
奚晚香的耳尖很快红了彻底,她伸手解开自己肚兜的束缚,声音略带沙哑:“前面还有好多伤痕,堂嫂可要一一看过?”语毕,她侧转身子,柔和皎洁的月光映在她的眼里,她的身上,让人忍不住想亲吻其上。
殷瀼没有再忍,也没有逃避。她的逃避已经伤害了晚香那么多次,殷瀼绝不舍得再让晚38 香失望。灵巧的舌在肌肤上流连,缓慢往下,继而在胸口停留,玲珑的茱萸挺立着,就像香甜的糖豆,绵软的手感让人心神都要融化。
唇齿交缠,肌肤相亲,潮湿的花蕊就像神秘的彼岸,娇嫩的肌肤让人不敢加重半分。
奚晚香扬起下巴,娇柔的□□从唇齿间溢出,这种被深爱之人温柔对待的感觉就像是一瞬间星光旋转,春暖雨润。她轻轻扶起堂嫂,眼神中透着迷离和要命的媚气。“不公平,我也要尝尝堂嫂的味道。”
殷瀼的脸更红了,她咬着唇,凑上来吻了晚香的唇,模模糊糊地说:“堂嫂的一切都是你的。”
在抚摸间,殷瀼用仅存的一丝理智,断断续续地问晚香:“你……还没说……这两年究竟做了……什么,为何身上……啊……”
奚晚香坏心肠地用指腹搓揉着殷瀼的茱萸,私密处柔缓地厮磨。“嗯?堂嫂真的想知道吗?”
“嗯……啊……”殷瀼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女子直接的抚慰也能让人神魂颠倒。
初次触碰的激动与欣慰就像扑天而来的浪潮,将两人淹没其中。
在香汗淋漓间,两人相拥而卧。奚晚香闭着眼睛,亲吻着殷瀼的鬓发,懒懒地开口:“为什么不来宅子里找我,你可知我寻你寻得多辛苦。”
“那日听闻水声,便是这大旱的季节里的福音,而后我竟忽然昏了过去,掉进了水中。一路飘到这里,似乎就像是冥冥中的安排。我想,大概是上天让我到这里等你吧,亦给了我一个干脆地甩开一切的契机。这里没有任何人的打扰,没有俗事缠身,谁都不认识我们。那么我便循了这天意,没想到竟真的等到了你。”殷瀼淡淡地说,“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就想着,若今年过完,你还没来,我便不顾一切地出去罢了,就算重新回到奚家,只要能见到你平安无事,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