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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宅养团子 番外篇完本——by楚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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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听到被点名,晚香一愣,女红她可是一窍不通,除了小时候给芭比娃娃做过衣裳外,连颗纽扣都没缝过。想到那芭比娃娃的衣裳还被小姐妹嘲笑了一个多月,奚晚香不禁心中叫苦,为什么人家重生锦衣玉食,而自己重生不是读书就是女红。
冯姨娘这几天脸色又红泛起来,听到这话,忙回道:“老太太说的有理,那么我这就找镇上绣庄的陈老板去问问,有没有这样的绣娘可以上门来教。说起许人家,清瑟今年都十二了,是该差不多物色起来了,这年头乱,先定下了亲,等再长大些便招赘进来,我这做娘的也放心,老太太你说是不是?”
奚老太太没说话,奚清瑟倒是不快地瞪了她娘一眼:“娘你别胡说。”
“这孩子,我怎么就胡说了……”冯姨娘恨铁不成钢。
“好了好了,清瑟丫头的婚事确实得让王麻子媒婆操心起来了。倒是晚香丫头……”奚老太太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
忽而再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奚晚香狐疑地从脸大的瓷碗中抬了眼睛,她才八岁,难道八岁就要开始寻亲事了吗?这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
然而,晚香没想到的是,更骇人听闻的还在后面。
“晚香丫头倒是有主了。只是家世我不甚喜欢,不过就是个还算殷实的普通人家。唉,都怪你爹一时冲动,因着与那小子的爹说是什么知己,懂了一两句诗词,就二话不说把还在襁褓中的你许了出去,当时气得我真真是……”奚老太太感慨着说,发觉晚香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便以为她对这桩婚事不满,忙安抚着说,“别急别急,祖母也不喜欢那人家,到时候寻个由头推了便是,你是祖母的心尖尖肉儿,不会亏着你的。”
听完这一番话,奚晚香觉得自己饱了,撑得还有点胃疼。
眼见着殷瀼牵着晚香的手,并排走出了宅门,冯姨娘抄着双手站在堂下,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原本以为老太太喜欢这小丫头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且初见这丫头虽粉嫩可爱得紧,但一看便呆傻呆傻的,一副不会说话的怯懦样子,内里怕也是个不好招惹的小精怪罢。从之前为殷瀼说话,让她得了钱庄的账房活儿开始,冯姨娘便觉得这孩子其实脑子里着实有几分机灵。
且奚老太太因着她可爱,将布坊新进来的几匹潞绸都给了晚香做新衣裳,说什么总穿清瑟的旧衣裳不妥,分明就是偏袒。要知道,那几匹最好的潞绸原本可是给清瑟的。
而方才奚老太太那句“心尖尖肉儿”让冯姨娘心里又添了几分阴霾,这才来了一个多月的小丫头便是您的心尖尖肉了,那在奚宅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清瑟要如何自处?又让她这个当娘的如何自处?
冯姨娘又想到殷瀼,虽说算是她的儿媳妇,但奚旭尧向来不喜欢她这个姨娘,自然殷氏便也不可能与自己一个阵营。原本还等着瞧她出丑,只是没想到这个闺秀还真有三分本事。
如今这两个丫头亲亲昵昵,俨然已经是一路人了,而自己管的布坊生意平平,女儿还不争气,冯姨娘满月般圆润丰腴的面庞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好容易到了东宣街,奚晚香一边挠着发麻的头,一边赶紧拉着堂嫂在包子铺坐下来,迫不及待地散了发髻,让殷瀼重新给她扎一个。
今天吸取了昨天血的教训,再没有狼吞虎咽地吃刚出笼的小笼包,挽好垂髻后,晚香心情舒畅地吹了半天,将小笼包放在奶白的汤匙里,沾了些醋,送到殷瀼嘴边:“不烫了,堂嫂先吃。”
殷瀼张嘴吃了汤匙中的小笼包,望着面前这个梳着与自己相同发髻,又穿着相同颜色衣裳的粉团子,觉得心中满是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欢欣与满足。
一整天,奚晚香都愁眉苦脸的,虽说奚老太太给她吃了这粒定神丸,说不会将她嫁于那小子,但重生后与父亲相处了几日,她还是对小晚香的爹爹那倔驴脾气有几分知晓。奚远年要是决定的事儿,谁都动摇不了,当年执意带着妻女空手离开奚家便得以窥得一二。
完了,要嫁人了,还是嫁给普普通通的农民。到时候除了扎手的女红,还有四时的农活儿,还得奶孩子,说不定一口气就是七八个。
一想到这一点,奚晚香就郁结地吃不下糕点,手一推,把整份的松子仁香糕都送给了眼巴巴望着流口水的白芷。
由于心中苦闷难疏,奚晚香在休息时间亦乖乖地趴在桌上习字,似乎只有看着堂嫂娟秀清癯的小字才能让她开心一些,因为模着这些字,似乎就近近地望着堂嫂含笑的脸,让人如沐春风般的舒服。
这反常的情况,倒是害得白芷平白无故担心了半天,这晚香是魔怔了吗?大伙儿都趁着课间去踢毽子了,就她一人端正地写字,之前老夫子让她写字,她不还唉声叹气的吗?
白芷想着,觉得这孩子定然受了家里的责备,奚家嘛,自然严格些。想着,她同情地啧啧叹一声,不管她,玩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卡文卡得好痛苦qaq
我要小天使的抱抱才能继续_(:з」∠)_
☆、第十九章
夜色笼罩,晚饭后天色便骤然阴沉下来,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让人看着有些透不过气。
字又被夸了,老夫子说什么“孺子可教”,还是笑着的,难得难得。此等好事自然要与堂嫂分享。奚晚香随便找了个由头,便极其自然地拿着习字去了堂嫂的房间。
如今谨连对晚香已经十分熟稔了,见着这粉团子便爱不释手地想捏捏她的脸蛋,奈何人家是小姐,便只好十分高兴地从厨房端了不少瓜果糕点过来,把洒玉小几堆得满满的。
出门的时候谨连回头一瞧,只见自己跟了五六年的殷瀼小姐,如今的奚家少夫人,对着晚香小姐笑得一脸温柔,柳叶眉弯弯的,杏仁般的眼眸眯成两个弦月。从前在殷家,可从没见过殷瀼小姐笑得这般开怀,人前永远都是温温的,恪守闺秀笑不露齿的训诫。
像这样多好呀,两个都是如同花朵般的人儿,在罗汉床上互相逗着趣儿,温馨养眼极了。
与堂嫂在一块的时光总是走得飞快,没一眨眼的功夫,晚香便又听到宋妈妈那火急火燎的声音。
晚香淡淡的眉毛愁苦地拧在一起,一想到又要被宋妈妈用极其粗暴的方式洗脸、扎头,心中便一阵苦闷。然而没法子,晚香只好嘟着嘴,恋恋不舍地从罗汉床上爬下去。
还没穿上绣花缎鞋,晚香就被堂嫂拦了下来。
晚香疑惑地望着堂嫂,只见她冲自己笑眯眯地眨了眨眼。
宋妈妈到了殷瀼门口,规矩地敲了敲门,在门外恭声问道:“叨扰少夫人了,请问晚香小姐可在少夫人房内?”
殷瀼提高了声音:“晚香确实在我这儿,不过她今晚不回去了,留着陪我做个伴儿。”
宋妈妈有些为难:“少夫人,不是奴婢刁钻,只是之前老太太吩咐过,晚香小姐已经不小了,得自己睡,不能把她惯坏了……”
听到这话,奚晚香原本充满希冀的小脸,重新又晦淡下去。堂嫂的胳膊抱着好舒服,不想走啊不想走。
殷瀼望着晚香委屈又无奈的黑眸子,笑着戳了戳她唇边淡淡的梨涡,开口道:“小丫头说准备帮我揉肩按摩,让我睡得好些。难得二小姐有这份心意,又懂得孝敬长辈,难道不比自个儿睡更可贵吗?”
咦?昨天只是随口提了提,什么时候说过要留下来帮堂嫂揉肩按摩?还孝敬长辈?晚香望着堂嫂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正经模样,一下逗乐了,一下钻到殷瀼怀中,咯咯笑了起来,轻声说:“堂嫂,你上次还责备我说谎呢。”
殷瀼被晚香撞地往后仰了仰,笑着瞪她一眼,压了声音:“怎么?小没良心的,怪我好心帮你咯?那你回去罢!明儿看谁帮你重新梳头。”
“啊,堂嫂,我错了!”晚香瞬间头皮一麻,抓着头发,赶紧服软认错。
这时,在门口犹豫了片刻的宋妈妈抄着双手,才说道:“好吧,既然二小姐这么懂事,奴婢想老太太也是欣慰的。那还请少夫人多多看着二小姐,奴婢这就告退了。”
听到宋妈妈离开的脚步声,想到终于难得不用再饱受残暴的对待,晚香着实高兴。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能与堂嫂一起睡了。
傻兮兮地笑着笑着,奚晚香突然觉得不对劲。
从前自己明明是个独立自主的新时代好青年,无论工作还是生活,自己都不愿与他人有过多交集,一旦走得近了便会不自觉地想要躲开一些,保持一定的距离让她觉得安全,而更多时候,她则会选择从独处中寻找乐趣。
这自然也是前世的奚晚香饱受父母诟病,寻寻觅觅却总也找不到结婚对象的症结所在。
只是现在好像事情发生了些许变化……与堂嫂如此亲密地相处,却不仅不令人厌烦,反而不由自主地想要靠得更近。
望着堂嫂弯腰,替她穿鞋子的侧影,晚香觉得,必然是自己这副小身体的潜意识在作祟,小孩儿嘛,就是喜欢黏着长辈,况且堂嫂长得好看,哪个孩子会不喜欢好看的人和事物呢?
见晚香沉默着,还总拿奇怪的眼神瞅着自己,不知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心里想些什么,殷瀼笑道:“堂嫂脸上沾了什么吗?看得这么入神?”
晚香一愣,旋即认真道:“是啊,堂嫂脸上沾了红糖末末,许是方才吃粘糕的时候沾上的。”
殷瀼将信将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晚香憋着笑,继续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俯身伸手在堂嫂细瓷般的颊上快速戳了戳。嗯,虽然看着清瘦没什么肉,但细腻莹润,手感还是很不错的。须臾,晚香便憋不住笑了,在罗汉床上滚做了一团。
殷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被这小团子摆了一道,忍不住也笑起来,起身挠奚晚香的胳肢窝:“好啊你个小丫头,胆子倒不小啊,竟然敢捉弄堂嫂了?”
不多时,谨连便打了洗脸水来。
殷瀼亲自替晚香擦了脸和手臂,果然比宋妈妈的有力大手轻柔的多了,巾子里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槐花香气。
梳洗完毕,晚香早早地便在楠木漆金床上盘腿坐了下来。她细细摸着木质温和的床廊,抬头看向顶上雕的象征连生贵子的莲花莲蓬,不禁感叹堂哥果真是家中传宗接代的指望,婚床确是做得精细无双,许是用了好几年的光景才出来的。
只可惜,堂哥偏生一颗鸿鹄心,不愿在这小小天地享受。晚香摇摇头,不由得暗道,可惜可惜。
“小丫头想什么呢?”殷瀼除了外衣,只一身雪白无暇的亵衣坐到了晚香身边,见奚晚香稚嫩的脸上一脸与年龄不符的慨叹,便忍不住想笑。
晚香赶紧摇摇头,若是被堂嫂知道,自己在替她替堂哥操心,大概真真得被她笑掉大牙了。
帮殷瀼把披散的墨发拨到一侧的胸前,晚香直起身子跪在殷瀼身后,随后捏着殷瀼的脖颈两侧,替她揉起了肩膀。
殷瀼的亵衣松松的,再被晚香捏一捏肩,衣领子便有些开,露出细长精致的锁骨。
虽然肌肤的手感甚是不错,且这旖旎风光看着还是让人怦然心跳的,只是小晚香的手劲儿不足,没捏一会儿,便感觉胳膊手腕酸软了,又拉不下脸半途而废,只得拼着吃奶的劲儿继续帮堂嫂揉肩。
殷瀼微微阖着眼,肩背上小小的力量传到自己身上,虽然并不专业,还时不时磕到骨头,让人生疼,但却仿佛一股舒缓的清泉从那软软的指尖掌心流淌出来,让自己紧绷沉郁了十几年的身心都放松下来。
她忽然想到,许多年前自己亦是这样跪在娘亲身后,替她揉肩。只是如今物是人非,竟能有这样一个小团子陪着自己,心疼自己,殷瀼深吸口气,鼻尖竟然有些发酸。
想着,殷瀼轻轻握住了晚香用力帮她揉肩的小手,转身笑道:“好啦,堂嫂舒服多了。揉这么久肯定累了吧,早些睡,明日还得去书院呢。”
晚香如释重负地点头,转了转手腕——没用啊,这小胳膊,吃那么多,怎的揉了这么会便酸痛得不行呢!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晚香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殷瀼,堂嫂身上独有的清香包围着自己,晚香缩了缩身子,脑子一抽,便轻声道:“要晚安亲亲,堂嫂。”
作者有话要说: 晚香:红红火火哈哈哈哈占便宜真是太方便了!(≧?≦)
这文前期会比较日常甜啦~铺垫完了之后节奏会慢慢快起来哒!
其实就是我喜欢看她们俩甜甜甜2333
☆、第二十章
奚晚香奶声奶气的一句话,仿佛给了殷瀼一种错觉,这个蜷曲着小小身体的女孩就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殷瀼应当用尽自己全部力气去保护她,去爱惜她。
莹白的手指轻轻拂开粉颊上散乱的鬓发,少女的肌肤柔饱满嫩得仿佛掐得出水。
殷瀼微微一笑,凑近些,在晚香的左颊落下一个轻如鸿毛的吻。
“睡吧,小晚香。”殷瀼轻轻拍了拍晚香的肩膀,随后闭上了眼睛。
相比殷瀼的从容,始作俑者奚晚香倒是紧张地要把心给跳出来。
甫一亲完,奚晚香脸就开始发烧,赶紧把头埋得更深一些,只露出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等等,为什么惊魂未定?难道不是自己亲口索的吻吗?
左颊上柔软的触觉还清晰可触,像被清风拂过,又像春日里最娇嫩的花瓣,堂嫂的呼吸浅浅地扑在自己耳后的感觉,让人不由得心悸。
奚晚香赶紧闭上眼睛,不就是被堂嫂亲了口嘛!也不知在激动个什么劲儿!
是夜,凝郁了一晚上的沉云终于化作雨下了起来,半夜的震雷、闪电与狂躁不安的风声让浅眠的殷瀼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只见小晚香睡得死死的,丝毫没有要醒转的迹象。窗外忽作闪电,一时照亮整个屋子,殷瀼不做多想,第一反应便是捂住了晚香的耳朵,甚至忘了自己也是极其害怕闪电雷鸣的人。
只是奚晚香完全不给面子,一声令人觳觫的炸雷响起,她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皱,甚至还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一般在唇角露出一丝甜笑。
殷瀼松了手,亦跟着笑了笑。
像晚香这样活得无拘无束,真让人羡慕。
殷瀼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在晚香这个年纪的时候,自己在做什么?殷瀼想了想,回忆起来的却只有主母的白眼冷落,父亲的常年不在家和娘亲终日的抱怨和泪眼。
所以她想要让眼前的这个依赖自己的小丫头无忧无虑地长大,长成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模样,能开怀大笑,能永远天真烂漫。
外边儿的雷声渐渐远了,一时间只剩下滴滴答答的雨水敲击瓦檐的声音,确如谨连所说,殷瀼是个喜欢把心事深深藏掖起来的人,此时,她便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定要好好照顾晚香,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一场秋雨一场凉,自从那晚的暴风骤雨之后,台门镇似乎一夜之间瑟索清冷起来,将小镇包裹着的阳明山半山腰上尽是如烧尽了的火屑一般的红枫,斑斑驳驳地夹杂在一片深深浅浅的黄绿之中,时有时无的山雾缭绕停歇,恍若与世隔绝的仙境一般。
冯姨娘请了最好的绣娘,日日午后上门来教奚清瑟女红,清瑟硬要拉着南风与她一同做,好让比她灵巧的南风能够代替自己绣出来的歪瓜裂枣,去应付老太太的检查。
而奚老太太对于清瑟的婚事同样也操心着,早早地已将王麻子媒婆请到了家中,将清瑟的生辰八字给了她,并且嘱咐王媒婆一定要将她家清瑟的婚事放到头等大,若非当地显赫有名的员外乡绅或官宦子弟,绝不可轻易牵线。
最是见钱眼开的王媒婆数着手里的几张银票,自然喜笑颜开地允诺下来,还笑眯眯地摸了摸恰好散学回来的奚晚香的脑袋,满脸白花花的肥肉,上还点缀着散花般的麻子,吓得晚香一愣一愣的。
事后,晚香碰到清瑟的时候,便随口将此事告诉了她,谁知清瑟却对老太太为其安排做媒的事儿浑然不觉。手紧紧攥了插着针线的绣面,一言不发的样子让晚香着实担心她会一不留神扎伤了自己。
倒是一边的南风,反应稍正常些,她微笑着侧头对清瑟道:“小姐,太好了,老太太亲自为你挑的夫婿,一定是顶好的人家。”
可谁知,不知好歹的奚清瑟又开启了冻死人不偿命的模式。她头也没抬,冷冷地说了一句:“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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