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瑚不归 番外篇完本——by文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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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苦口婆心地对刘氏道:“老大家的,自你嫁到我们家,我心里是把你当女儿一般对待。俗话说忠言逆耳,有时候我说话是不太中听,可都是为你好。你胎像虽稳,却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子,由着性子来,……”她正要发表一篇长篇大论,以说明在孕期内操劳是一件多么不明智的事,贾赦及时打断了。
贾赦出乎意料地改变了主意,道:“老太太说得对,采芙不适合在孕期管家,却要多多劳烦老太太了。还不多谢老太太的爱护?”贾赦对刘氏说。
原以为还要多费一番口舌的贾母,没想到贾赦这么轻易就改变了主意。
刘氏虽不解,却不在老太太面前拆台,站起身来向贾母行了一礼,口中说:“多谢老太太对儿媳的一番苦心。”
贾母生受了。正要开口让刘氏把账本和库房钥匙给她,贾赦又开口了。
不过,这回贾赦说出的话,在贾母耳中就没那么动听了。
他道:“父命不可违,今日迫不得已让老太太年高还如此为儿孙操劳,赦内心深感不安。至于账本钥匙等物,父亲也明说,此物交由采芙保管,当日弟妹暂代采芙管家,也是无需此物。想来老太太经验更是丰富,采芙身边又有娘娘赐下的两位嬷嬷,按照旧例来办就是了。”
贾母气了个仰倒。
还以为这大儿子转性了呢,原来在这里等着!按照和王夫人代为管家那阵一样,账本钥匙什么的,都在刘氏手里,她跟管事媳妇有什么区别?!
“老大,你不管家不知道,过年时年礼什么的,还有祭祀的用具,可都要开库房。钥匙不放在我这里,来来往往支取库房东西的人,要是不小心冲撞了你媳妇,那可不得了。”贾母言笑晏晏地说。
刘氏听了半天,插话说:“老太太不必担心,各处的礼单,儿媳早就预备好了。只是老太太说的有理,依儿媳看,都给老太太好了。”
还嗔贾赦道:“你以为老太太和你一样眼皮子浅呢?等我出了月子,老太太难道就不把这些东西还给我了?”
只有几个月!贾母很失望,不过,她转念一想,能有几个月也好啊,毕竟新年最是忙乱,正好浑水摸鱼。
等出了荣禧堂,贾瑚和父母分道扬镳,朝着梨香院去了,刘氏这才看向贾赦,柔声问道:“恩侯,你不是说绝对不能让老太太拿到管家权吗?”
贾赦是怎么想的呢?他当然是想到了王熙凤流掉的那个成形的男胎,自此以后,王熙凤就没为他大房添过除了巧姐以外的一儿半女。为了随时都可以通过父亲拿回来的管家权,伤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
是贾赦先说必要握住管家权的,现在又是他出尔反尔,不想和妻子之间产生隔阂,他把这些话细细的告诉刘氏一遍。
刘氏心中这才释然。
不是她太多心,只是夫妻间若无这些交流,日子过成相敬如宾那样,有什么趣儿呢。
这回轮到贾赦来提问了,他有些埋怨地说:“采芙,你怎么把账本钥匙也给了老太太?有两个嬷嬷帮衬着,看那些账本子也算不了什么。”
得了贾赦的埋怨,刘氏也不以为意,他要是憋在心里才糟糕呢。
她解释道:“那两个嬷嬷,一个要帮我查案,一个要照顾瑛儿,别人我都不放心。何况,”说到这里,刘氏也有些俏皮地说,“这几年都是我管家,库房什么的,都重新清点了一下,账本也有副册,我也不是第一次过年时管家了,各处都有了定例,老太太想动,光花几个月时间,可是不够的!”
贾赦乐了。真不知道,当贾母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的阴影面积是多少。
这些贾瑚是不知道了,他现在正在贾代善的书房呢。
作者有话要说: 求贾母心里的阴影面积23333
这两章都有点少,不过蠢作者已经被榨干了,o(╥﹏╥)o就这样吧。
最后,感谢扔地雷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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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眼药和金陵事
这是从金陵回来后,贾瑚第一次去梨香院的书房。
听了半天贾赦和贾母的扯皮,贾瑚来的有些晚了。
冬天还是挺冷的,脱了外面的大衣,进了里面,只觉得温暖如春。
贾瑚向四周看去,原来屋内四角摆了炭盆,里面燃烧着上好的银骨炭。银骨炭出自近京的西山窰,其炭白霜,无烟,难燃,不易熄,选其尤佳者贮盆令满,复以灰糁其隙处,上用铜丝罩爇之,足支一昼夜。
贾瑚一顿,不由想起了母亲从前在他耳边,多有感叹府上花销甚大,公中入不敷出,从此细节可见一斑。这银骨炭因着宫中皇帝和妃子们都在用,京城里那些王公贵族,为了标榜身价,把价格炒得居高不下。
他倒不是说祖父不该用那么好的炭,以国公之尊,还会连银骨炭都用不起吗?
只是又勾起了他心底的一个想法。
片刻,打了一通拳,又沐浴过的贾代善过来了。
他一进门,便道:“瑚儿,你今儿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过,让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吗?”
贾瑚忙起身,笑道:“祖父慈爱。只是孙儿早早就醒了,便过来和祖父说说话。”
贾代善听了,心中十分欢喜。旧日贾珍?0 ⒓趾髟谡饫锒潦椋终淙ズ螅愫苌俟矗衲旮湛海趾饔秩チ私鹆辏嫦阍壕梦奕税莘茫执撇幻庥行┘拍?br /> 贾代善在案前坐下,问起了金陵诸事。
贾瑚在金陵送了几封书信,说的是金陵那边的老宅和庄子的事,书信上不详不尽,贾代善此时才得空询问。
贾瑚略一思索,便一一道来。
听闻庄头瞒着京城荣府诸人加租,贾代善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本来家族在外面的庶务,都该由爷们料理,只是贾赦好玩乐,多少家业都能被他糟蹋了,贾政又一心读书,贾母便接手了过去。
京城贾家每年都会派人前去金陵,金陵族人也多有照看,就这样,还有庄头中饱私囊的事发生?!
想到这里,贾代善对史氏生出些不满来。
这次贾瑚说的格外详细,毕竟他是第一回独自办事,贾代善不放心,也是理所当然。
“抄家的手段太过简单粗暴了,”贾代善直摇头。
贾瑚羞愧地低下了头,道:“我只是想快点完成祖父的任务。”
贾代善对他笑笑,道:“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你又要考试,又要去书院读书,这确实是最快的办法。”
见祖父果真并无不渝之色,贾瑚才不好意思地抬起头。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做到这种地步,也没什么好苛责的了。
不过,贾代善显然认为,贾瑚可以更出色。
他教导道:“瑚儿,御下之术,在于恩威并施,一味用重典,却是不行的。若你手下的人,办好了事,却没有奖赏,办砸了事,只有死路一条,谁还敢为你做事呢?”
贾瑚若有所思地点头,他忍不住问:“只是,祖父,我们家的下人多是家生子,为人仆奴,听从主子的命令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贾代善警觉道:“瑚儿,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贾瑚做回忆状,慢慢道:“我六岁时,还是老太太管家。老太太不待见大房的人,大房要加餐,多要给厨房上的人一些银钱。”
面对贾代善疑惑地表情,贾瑚解释说:“那个时候,各处的膳食是有定例的,要加菜,须得给厨房上的人一些银钱。”
说到这,贾瑚笑了一声,道:“我是从没见过老太太二叔二婶不给银钱,厨房就不上菜的,都是这边命令一下,那边就赶紧上菜。只有大房……不,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
贾代善摇头,沉声道:“我们这些主子,向来是想吃什么,就命厨房做了来。定例什么的,那都是针对一房的下人的。”
要是下人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贾府到底是养着主子,还是奴才?
下人想吃点别的东西,要么要上头的主子没吃完的膳食,赏给他们吃,要么拿自己的月钱去厨房那里买,这也算是厨房上的厨子合法来源之一,上面的主子是默许的。
贾瑚继续道:“小孩子在饭点都不爱吃饭,往往过了饭点才喊饿,我也是一样。那天母亲不在,我就偷偷溜进厨房,正好听见赖嬷嬷在吩咐王大厨做了莼菜银鱼羹。”
“我一时嘴馋,便走过去,命王大厨多做一些。他却说厨房的食材数目都是有数的,想吃什么,昨天就要决定菜单。我今日的膳食已经送去院子里了,厨房没有我的定例。”
他当时不知道这里头的道道,却也看出这两人在联手忽悠他,便假装向大房那边跑去,再悄悄溜回来。
“赖嬷嬷责备我不该偷跑出来,命一个小丫鬟送我回去。我走到半路,那丫鬟被人叫走了,我就又摸回来了,在墙角不起眼的地方,看到王大厨在请赖嬷嬷喝剩下的莼菜银鱼羹。”
“当时我就在想,亏我还是荣国公嫡亲的孙子呢,竟然连个老嬷嬷也比不上。”
贾代善脸色一变,好一个赖嬷嬷!
这就是瑚哥儿向来不待见下人的缘故吗?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又有多少奴才骑在主子头上?
最叫他失望的是,这一切,若没有史氏的示意,谁敢不把长房长孙放在眼里?
贾代善周身气质冷凝,脑子里冒出许多个念头,也有他忽视了的事情。
京城这边有他坐镇,尚有史氏身边的老人哄骗贾瑚,欺负他年纪小,不知事,金陵那些一直在史氏掌控下的人呢?
贾瑚像是看出了祖父的想法,道出了另外一件事。
“祖父,我此次去金陵,发现那边的族人,有好些交不起束修,便带了十几个少年回京。”说着,把林之孝查出的,这十几个人的资料递了过去。
这件事顿时转移了贾代善的注意力。
他粗粗翻看这些人的资料,林之孝看人的水平,贾代善还是信得过的,这些少年哪怕只出了一两个举人、进士,于贾家也是莫大的助力。
“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贾代善忍不住夸奖道,“此前,来贾家族学附学的,多是在后街居住,由宁、荣两府分出的旁枝庶族,和仆奴之子。”
仆奴之子,说的是史氏拨给贾珠的两个伴读,一个是赖嬷嬷的孙子赖尚荣,一落地赖嬷嬷就求了史氏放了他的卖身契,一个是周瑞的儿子。
这两个人,仗着是老太太钦点,没少给后街住着的学子气受。
贾代善对此也有所耳闻,把人叫来训斥一顿,那两人也就老实了。
“金陵那边,倒是我忽视了。”
“不过,我记得金陵那边,也是有规矩的。族中祭田所得,多用来资助族人入学,怎么?这些年出产不足么?”
贾瑚不解,问是什么规矩,贾代善这才恍然想起,只怕没人跟他讲这些,便为他一一道来。
“自两位老国公发家后,为子孙计,在京城内建了族学,一应用具所需,皆由金陵那边的祭田出产供应。金陵离江南书院很近,族人便去那里读书,束修也由族里出。怎么,你带走这些人,六老太爷没跟你说吗?”
贾瑚摇头,把六老太爷敲诈了他抄家所得的三成这件事说给他听。
“这些账本上都有记载,我看,六老太爷也不像是在为自己谋私利呀?”
这样做,对六老太爷有什么好处?贾瑚习惯性地在心里分析:六老太爷虽白得笔了银钱,这笔钱却是族中众人共用的。
贾瑚不怕他据为己有,因为他早就防了这一手,告知了随他回京城的那十几个少年的父母家人,有这么一笔银钱。事关己身,那些人一定会嚷嚷着让所有人都知道。
这样一来,六老太爷不但不可能独占这笔钱,反而把族中银钱不足的事暴露了出来。他明知祖父不可能不过问,那他就不怕祖父怀疑他贪墨吗?
除非,族中的银钱不是他贪墨的。
贾瑚眯着眼,又否定了。
以他混迹商场十几年的经验打赌,那些个族老,都不是什么老实不贪财的人。水至清则无鱼,不要不过分,宁府那边,族长也不会追究。
那么,就是有别的人,动了大部分的祭田?
贾瑚一凛,不敢深思下去。
贾代善没有往祭田那边想。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向来只有往里面买祭田的,从没听过谁家卖祭田的。
祭田是族中公产,哪怕是抄家,也不抄族里的产业。
每年,荣府都有一百两银子送到宁府,由宁府再添一百两,送回金陵买祭田。在贾代善的心里,祭田的数量,哪怕这些年金陵没有合适的田地购买了,不增,那也是无减的。
更何况,祭田只有族长才能买卖,史氏纵是有心,也动不了。
最后,贾代善转移话题,问道:“那十几个人,安顿在哪里?”
贾瑚不再纠结,答道:“暂时住在我们府里的客院。”
“这可不是长远之计,不患寡而患不匀,族学里原本的人眼瞧着他们过这样的好日子,将来怕是会有纷争。”
贾瑚点头,哪怕是他亲自选过的人,也有在富贵乡里迷了眼睛,造成升米恩斗米仇的可能性。何况族学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贾代善沉思,京城这边宅子紧俏,能住得下那么多人的宅子,规模也不能太小。
他有些头疼了,京城哪有规模大,又不太过靡费的宅子?
“祖父可是忘了?我们家在郊外还有好几处庄子呢!”
贾代善摇头,“那些庄子,规模都不大,住不下那么多人。何况,住在郊外,那也太远了,府里可没有那那么多马车接送。”
贾瑚笑了,“祖父莫不是把他们当成贵客了?依我说,大可不必,他们是来读书的,不是来做客的。”
说着,贾瑚就把宿舍和校车的概念说了出来,并道:“我在江南书院也是这样住的,家境好的学子也可交费用换取更好的院子。至于马车,我们可以和租马车的地方说定,什么时候来接人,什么时候把他们送回去。”
贾代善大悦,就把这件事交给贾瑚了。
“不过,这也不急,过了年,家学才开课呢。现下,那十几个少年,先在府里住下。明天我让林之孝陪你去郊外的庄子,配合你改修庄子。”
贾瑚眼前一亮,有些跃跃欲试地应了。
说完金陵的事,贾代善又说起了府里的事,他问道:“瑚儿,瑛儿的那件事,你父亲可查出了什么?”
做公公的,不好进儿媳的院里,只得通过贾瑚来询问一些事。
贾瑚想了想,道:“半夜灭口的那个婆子被朱叶认了出来,故意引瑛儿去假山的两个婆子也排查出来了。”
贾瑛还是没缓过来,昨夜一夜都没睡好,认人什么的,就交给了朱叶。
当然,贾瑚既然对朱叶有怀疑,就不会只听她一人言。
“瑛儿也确认,说话的就是那两个婆子。她们是小花园里的粗使婆子,目前还没有问出什么来。”
“至于袭击朱叶的,却是一个才留头的小丫鬟。那丫鬟矢口否认。朱叶带着人找到了沾着血迹的石头,以及一块手帕,和那丫鬟同屋的人,认出了正是那丫鬟的手帕。”
“还有什么?”贾代善看出他欲言又止。
贾瑚犹豫地说:“假山那边,母亲查出跟赖大可能有些关系。父亲想去拿赖大,老太太说,年底这么忙,府里的事务离不开赖大,便给拦了。”
“只跟赖大有关?”
贾瑚摇头,一口气说了几个名字,“这几个都有机会动手。”其中,就有周瑞。
祖父自然不会留意儿媳陪房嫁的是谁,王夫人毕竟是贾瑚的长辈,他可以在祖父面前给赖嬷嬷上眼药,却不能编排长辈,因此,也就没特意说明。
反正他爹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周瑞的。
贾代善眸色一沉,道:“赖大我亲自审问。”说着,就叫来外间的小厮,命他的亲兵亲自去拿人,连同那两个粗使婆子和那个丫鬟。
他道:“你母亲还怀着荣府的嫡子嫡女呢,叫你父亲好好照顾她。这件事我来问,三木之下,没什么问不出的,我必给瑛儿一个交代!”
贾代善神情肃然,显然是动了真气。
一时间,贾瑚仿佛看见了那个战场上从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撸了四千多,作者离精尽人亡不远了
还有,谢谢这位投雷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