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瑚不归 番外篇完本——by文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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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争持下去,大家脸上都不看好,贾政迅速换了一副面目,道:“大哥说的很对,人心隔肚皮,当初大王氏那样……”他痛心疾首地说:“我是信不过枕边人了。母亲的私房,给珠儿或者给我都是一样的。便给珠儿吧。他也大了,不好事事入内院找小王氏,公子哥们交际又不能太过小气。”贾赦鄙视地看着他,刚才还在维护小王氏的是谁?
贾政脸皮厚,浑然无觉地向贾珠呵斥道:“你这孽障!须知钱米来之不易,日后可不许太过靡费。要是被为父知道了,可不会棍下留情!”贾政,应该说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父亲,都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他说的棍子,就是《红楼梦》里打贾宝玉的那种,是贾家的一种家法。
贾瑚脸上僵了僵,他对这个有阴影。当初向家里出柜的时候,他可没少挨老爷子的拐杖。那拐杖是铁木做的,老沉老沉了,打人特别疼。
倒是贾赦,自重生后,贾瑚争气,他从来没有动家法的机会,自幼又在祖母的溺爱下长大,偶尔祖父要拿了黑漆漆的大棍子来打他,也被拦下了。谈到家法,他也不怎么畏惧,只是看贾珠的脸色苍白,又想到劝道:“二弟,珠儿身子弱,你可要当心。你就这么一个儿子,打坏了可不要心疼。”
贾政脸色也是一僵,倒也听进去了,不再说要小心棍棒,但口气依然不好:“还不快向你大伯父道谢!”
贾珠闻言,上前向贾赦道谢。他是真心实意的,不管大伯父一家怎么样,确确实实对他有恩。
贾赦乐呵呵地免了,又道:“未免日后大家扯皮,和你生母的嫁妆一样处理吧。”
他言下之意,是和大王氏的嫁妆单子一样,造三份账册,一份放在大房刘氏那里,一份放在族里,一份交给贾珠自己。这也是对贾珠、贾元春的保障了。
众人都表示毫无异议。贾代儒甚至摸着胡须说:“再公正不过了,日后若有原配留下的子女,也因按此先例。”其余人脸色微妙,这是诅咒呢?还是诅咒呢?
贾政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大哥,你还没说具体如何分呢。”
贾赦笑道,“二弟,你别着急嘛。”
贾政一噎。这话说的,好像他很想分到母亲的私房似的,虽然是真的,你也不要说出来嘛,在外人面前,多没面子。
不待其他人反应,贾赦自顾自地道:“母亲的私房,一半给珠儿,剩下的一半,分成十份。母亲素日也疼爱敏儿,敏儿虽嫁出去了,母亲也不时念叨,母亲的私房,理应有敏儿一份。这样,敏儿得两成。我拿两成,二弟拿两成,瑚儿、瑛儿、元春、琏儿各得一成。二弟,你以为如何?”
贾政不太情愿出嫁的妹妹也要来分母亲的私房,无奈在众人心里,他和贾敏的关系一向要好,他不便反驳。他又是一阵气闷,觉得是不是祠堂太久没开,空气流通不好了。
见两兄弟都谈妥了,各位族老乐的不干涉,反正到不了他们手里,免得惹了一身骚。两位老人的私房就这么分定了。贾瑚不惦记祖父祖母的东西,也无所谓。只有贾敬和贾珍,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存周/二叔真是太容易满足了。
☆、第41章 欠条(入V第二更)
分家之前,贾赦来找过贾赦、贾珍,请他们在贾政想要分更多的时候,帮他说说好话。毕竟贾政是要分出去过的,而贾母的私房甚为丰厚,不过贾国公打战时挑了些女人会喜欢的给她,就是这些年从公中贪的,贾国公也没让还。贾政就是要求贾母的私房全部给他,作为被宠爱的幼子,也没什么出格的。贾母对大房的不喜,全族的人有目共睹。
他的底线是剩下一半,敏儿拿两成,贾政拿五成,大房只要三成,分别给瑚儿、瑛儿和琏儿。或者敏儿不拿也成,贾政拿七成。贾赦心想,反正他有祖父祖母给的私房,又有爵位,念在贾政没做什么伤害大房的事的份上,这几成,就当可怜他了。
不过,贾政要是不争取,那么,贾赦表示,不要白不要。贾政也真是个不通庶务的,或者说,他拉不下那个脸来,先前还可以站着大义,现在要当着众多族老和朝廷官员的面,和自己大哥为钱财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就是有辱斯文了。
私房分好了,剩下的才是正头戏,恰好贾赦派人去拿的账册送到了,他们便进入正题。
荣府资产的清点,是荣国公在时,他点头进行的,这些个账本,也是他看过了的,贾敬他们皆知晓内情。
账本分成两堆。
贾赦指着左边一堆,道:“这是荣国府敕造大宅的地契,皇上赐给荣府的功勋田,以及这些年积累的御赐之物,按照规制,只能由承爵人继承。”又向一直一言不发的几位官老爷拱了拱手,道:“各位礼部的大人,可要看看是否属实?”
打头的一个中年模样的官员忙赔笑回礼:“伯爷不必客气,我等自然信得过伯爷。”话虽如此,还是要走一下过场。那个朝着贾瑚点过头的年轻男子走过去象征性地翻了翻账本和一叠的地契,然后淡定的回到原处。
那中年模样的官员便道:“并无缺漏,伯爷还请继续。”
贾赦悠悠地说,“不急,我已经命小厮去拿欠条了。”
“欠条?”一听这两个字,几位族老顿时议论纷纷。
贾政逮到借口就发难:“大哥,难道你在外面欠了人家的钱?”他皱着眉头,看着贾赦,好像他做了什么罪孽深重的事,难以忍受地道:“大哥,父亲去世才多久?你!唉!”
贾瑚撇13 了撇嘴,真不愧是假正经,这戏说来就来。
贾赦顿时冷下脸,他阴森森的问:“贾政你是什么意思?!”
贾政一时脑子抽了,才以为贾赦还在孝期就去赌钱,这时回过神来,竭力为自己找借口,道:“从来没听大哥说过什么欠条,难道不是近期才欠下的吗?”说着,又理直气壮起来,“大哥,到需要打欠条的地步,想必不是什么小数目吧?难道你在外欠的债,也要两家共同偿还吗?”他向几位族老,重点是贾代儒,道:“不说大哥是什么时候打的欠条,大哥自个儿也有私产,断没有让兄弟帮着还钱的道理。”
贾代儒是个迂腐的,刚才还站在大房这边,这回贾政说的有道理,又去支持贾政。贾代修很不屑,这个弟弟,哪里就是圣人了,只不过是想树立一个权威的形象,让别人信服罢了。真要是个清高不认浊物的,当初也就不会死命吹捧贾政的才学了。
贾敬和贾赦早就通过气了,自然知晓是怎么回事。这下看到贾政如此污蔑亲哥哥,很是失望,又很生气。他严肃地呵斥道:“存周慎言!”
贾敬是族长,贾政不好不卖他的面子,也就息声了。贾代儒也在贾代修“总要知道具体情况才好”等语里识相的消停了,他虽然是长辈,家里还要依仗两府,不敢真的得罪贾敬贾赦。
贾瑚脸上带笑,看着祠堂里众生百态,眼睛却是冷的。他一点儿也不好奇。
欠条来了,贾敬示意众人一一传阅,当着朝廷其他官员的面儿,不好说这是当初宁、荣二公为了抚恤和接驾,从国库支取,名义上打了借条,实际却是替皇帝花的的冤枉钱。只含糊地说:“从前京里不少官宦人家家计艰难,圣上隆恩,准许他们从国库里借钱。一时从国库里借钱蔚然成风,我们贾家也不好不借。这便是荣府欠条的备份,我们宁府也有。”
其他人一看,好家伙,三十万两,他们可不相信两位老国公为了跟风就从国库借那么多银子。不过几位官老爷看过后,都说上面户部的印章的真的,而且几张借条都是年代已久,怎么也不可能是贾赦打的欠条。
贾政拿到手里,差点没叫出来,三十万两!公中的现银也不过十万两,加上老库里的黄金白银,都换算成白银的话,也不过五十多万。本来嫡次子分的就少,一下子银子缩水了近一半,贾政的心一抽一抽的,心疼的要命。
贾赦可不愿意自己一个人扛巨债,他挤兑贾政:“二弟,你是忠于王事么?这国库欠银,可不是我的私债,现在圣上多次提及国库空虚,你说,该不该还?”
贾政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该!”
又问:“那欠银什么时候还?”
贾赦道:“父亲嘱咐我,以后每年还五万两,二弟不必担心荣府被当作出头鸟。不过既然是以荣府的名义,不如放在大哥这里,免得二弟家地方太小,放不下。”
贾政语塞。
贾赦愉悦地笑了,为及时提醒自己的大儿子点赞。
他还很没诚意的安慰了一下贾政:“二弟不必担心,现银虽少,大头却是那些个物器和有出息的田产,毕竟谁家也不会留着那么多现银不是?”
贾政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因为这些他能分到的也很少。
果不其然,贾赦道:“父亲只有我们两个嫡子,依照本朝律法,嫡长子独得八成,嫡次子得两成。各位以为如何?”大周的财产继承制度十分维护嫡长子的利益,这也是为什么贾母这么不甘心的重要原因,若她不抬着二房,大房还不上天?
众人皆赞同不提,唯有贾政十分憋屈。法理不过人情,虽然律法是这么说的,实际上民间多有兄弟两个五五分、七三分。
他却不好表示出来,只因贾代儒方说了一句:“本该如此。”其他族老也纷纷赞同,贾敬作为族长,更是暗含威胁地说,“存周,民间结怨的兄弟,可是多是九一分的。”
贾政只得同意了。
剩下的没什么好说的了,贾政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贾赦贾敬跟商量好了似的,很快把东西分成了两堆,任是谁也说不出什么,毕竟一切都是按照规矩来的。贾政很想怀疑资产划分的不公平,然并卵,他被贾母和大王氏惯坏了,压根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实际价值。
分家析产契书写定,贾敬在中人一栏写上姓名,贾赦、贾政也分别签上大名。从此,贾政一房,就只是荣府的旁支了。
到底兄弟一场,贾赦把自己之前准备的地契拿出来,道:“二弟,这是京中东边的一处五进的宅院,可花了我不少银子,就当是哥哥的礼物。”
要是贾赦肯五五分,多少院子买不下来!贾政心气不顺,强忍着才没摆出一张冷脸。他多想扔下一句“既已分家,若无他事,容我先行告退。”然后一甩袖子走人。可惜没母亲护着,他得罪不起大哥。
贾政暗地里无比嫉妒,面上还是一幅清高样,拒不绝受。
贾赦没空听他说些迂话,把地契往贾珠手里一塞,强硬地说:“长者赐,不可辞。”料想贾政不可能搬到后街族人居住的地方,好歹曾是荣府嫡脉,贾赦还丢不起这个面子。
祠堂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
贾瑚回头看着身后徐徐关上的黑油大门,里面供着祖父的排位,下次再进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贾瑚正在伤感,突然有人击了一下他的后背,一个嬉皮笑脸的声音道:“怎么,终于把你二叔一家分出去了,你不开心?”贾珍努努嘴,“你父亲可是高兴的很。”
贾瑚不回答,只问道:“这次乡试名次如何?”
贾珍做苦瓜脸,又庆幸地道:“好险!就在孙山前面几名。”
贾瑚被逗笑了。
“唉,可惜你就要回金陵,喝不上我儿子的满月酒了。”贾珍十分惋惜。他成婚时,贾瑚在金陵,他儿子满月,贾瑚也在金陵。真是没缘分。
贾瑚忍不住笑道:“没准儿我们还能一起赴琼林宴,到时候我多喝几杯便是。”
贾珍本来想问五皇子的事,想到贾瑚九月份出孝,怕是参加不了当年的乡试,等到他过了秋闱,都六年后了,便也罢了。又听闻贾瑚说琼林宴,不由乐道:“那真是承你吉言了。”
十月初八,贾赦带着大房一家人扶灵回金陵,并在金陵守孝。
三年后,贾赦带着刘氏、贾瑛、贾琏回京,贾瑚到金陵书院就读。
又三年后,秋闱,贾瑚为案首,遂回京。友赵易同行。
船上,贾瑚笑着问赵易:“怎么,你舍得离开牧歌了?”
赵易挑眉,道:“到明年春闱,他还不是要上京赶考?倒是你,”赵易探究地看向他,“明明无意,当初又为何招惹显宗?”
☆、第42章 回京(入V第三更)
周仁,字显宗,就是赵易口中的人。
贾瑚眼神飘忽,道:“他乐意,我不想拒绝。”
赵易说:“显宗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不过我和他认识的更早些。”
贾瑚挑眉:“所以?”
“我帮他。”赵易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他婚事定了。”
“那又如何?”
贾瑚不语,只是在赵易沉郁的目光下,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他无奈地说:“我从来不碰有妇之夫。”
“我和原吉。”原吉是孙牧歌的字,至于赵易,他的表字是子明。赵易的意思是,他和牧歌两个人都各自娶妻生子了,还不是在一起。
“我们不一样。我不是一个……”贾瑚苦恼着,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从来不当第三者。哪怕是在三妻四妾的古代。
他组织好语言,说:“我不会有妾,更不会有通房。我若和显宗在一起,我将终生不婚;我若娶妻,便和显宗一刀两断。”
“一生一世一双人。”
赵易微微动容,他默默看了贾瑚半晌,道:“这不容易,你是嫡长子。”
贾瑚洒脱一笑:“我还有个弟弟,过继其嫡子便是了。”
“可是显宗没有弟弟。”周仁只有一个嫡妹,比贾瑚小两岁。
贾瑚沉默了。
他很自私,可是周仁却是从小就被教导以家族为重。所以周仁并不理解,他定亲了,为何贾瑚的反应这么大。
想到秋闱前夕,他们还在冷战,贾瑚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最终,他说:“也许是因为我还不够爱他。”
两人又不说话了。赵易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们这几个人,他,原吉,方坚(林立的表字),显宗,可谓是情谊深厚,贾瑚却是后头才来的。他和原吉从小青梅竹马,大了之后,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方坚比他们大太多,一心惦记着娇妻幼子。谁知道,显宗却是恋慕上了贾瑚。
年少慕艾,贾瑚生得好,又和周仁朝夕相处,两人年纪又差不多,一来二去,周仁就有那么一点意思。贾瑚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那日周仁投怀送抱,他便顺水推舟,两人好长一段时间,比赵易和孙牧歌还黏糊。
眼看明年,周仁的嫡妹就要及笄了,及笄之后,便要说亲事。兄长还未说亲,做妹妹哪能先嫁出去。周夫人也就开始为周仁留意婚事。今秋,周仁中举,和李家小姐过了文定。
周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这时贾瑚却表示要和周仁分手。
周围人都觉得贾瑚无理取闹,但是贾瑚很平静,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可否认,他对周仁是有感情的,然而,他受不了自己的另一半同时跟另一个人结合。
那样来说,他又算什么呢?周仁的外室?
周仁说:“我们可以办酒席,结契。”
贾瑚却说,他需要的不是名分。如果周仁娶妻生子,他有了自己的家,那么日渐深陷的他,又和苦守空闺的怨妇有何区别?两个人都要入朝为官,这段感情,总是要断的,长痛不如短痛,断在这里好了。
他心意已决。
赵易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不知该如何劝导。
片刻,他自忖,这两人的事,我们这些外人又不知该如何处理,既然这样,又何必参合呢?倒弄的大家不愉快。他便道:“下棋吧。”
贾瑚被赵易虐了一路。
“不下了。”贾瑚丢开棋子,眉开眼笑地说,“终于到京城了。”一脸的解脱。
赵易打着棋子哂笑,他这个朋友,经书背的很溜,策论微言大义,琴棋书画,除了字还拿得出手,其他都是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别说林立了,就是他,也下不过。
下了船,荣府和长公主府的马车都在等着了。
两人就此别过。
马车穿过宁荣街,从侧门进府,一直停在二门边上。
贾瑚先去了外书房,他到时,贾赦正在把玩一把古扇。
古扇连扇面都未展开,被一只手转来转去,可见其主人的心不在焉。
贾瑚无声的笑了笑,这样的父亲,真是好久没有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