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瑚不归 番外篇完本——by文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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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代善皱了皱眉,说:“叫什么大哥儿,瑚哥儿才是长孙!”
贾母不悦,按捺住说:“我一时叫错了,毕竟是我养的第一个孙子。难不成叫二哥儿?多难听!”话毕,不等贾代善发话,先说:“现在府里的第二个孙辈都出来啦,府里的称呼是不是该变一下了?”
总是哥儿哥儿地叫,的确不太好,免得下人也失了对主子的尊重。贾代善扫了一眼贾母的陪房赖嬷嬷,表示同意。
贾母大喜,说:“那我就是老太太了。老太爷,依我看,老二家迟早要分出去,两家的儿女不如分开来排行吧。”
分开排行?贾代善审视妻子一眼,相当意外她有二房迟早要分出去的觉悟。考虑到难得妻子对大房的亲近,尽管不太合情理,贾代善还是同意了。
贾赦脸都黑了,别以为他不知道贾母打什么主意,不就是等贾珠长大了,出去交际时,能被介绍为“荣国府的大公子”吗?可惜了,能被这名头迷惑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真正的王公贵族只会更加瞧不起暴露了野心的二房的人。
别说现在,就是从前,贾赦也没把这些内宅夫人的小把戏放在眼里,贾赦冰冷地笑,不过要是危及到家人的性命,他很乐意做出符合宗族的决定。
分开就分开,贾赦无所谓地点点头。
这件事就这么确立了。
贾母发话:“老二家的,你吩咐下去,让下人改口。”
王夫人站出来说了声是。她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内心也被嫉恨侵蚀了。刘氏不过夹了几筷子,国公爷就发话让她休息,自己呢?名为婆婆偏爱的幼子媳妇,刚出月子,却从头到尾伺候婆姑,也没人问上一句。一切,不过是因为贾政不能承爵!
这个没用的男人,还以为他会有些手段,没想到却只是婆婆的应声虫!
当然,贾政不是这样想的,他教训王夫人:“王氏,母亲既然委以重任,你该好生应是,做出这番委屈神态作甚!”
王夫人神色扭曲,又很快平静下来。她看着一个媳妇怀里抱着的孩子,为了这个孩子,她也不得不笑意盈盈地奉承贾母。荣禧堂内的气氛很快就缓和了,贾代善,大房一家离开,只有王夫人妙语连珠的轻快的声音传出来,同时还有贾母的大笑声,以及贾敏被奉承的很开心,矜持地笑容。
王夫人整个心都像是泡在冷水里,面前的两母女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逗乐子的。她可不就是个逗乐子的么。不过,很快就有人来逗乐她了。不知道贾敏说了个什么,王夫人也端起帕子,吃吃地笑。
回到兰芳院,朱梅迎出来,笑道:“大奶奶回来了!哥儿也回来了!”
进了堂屋,贾瑚忍不住显摆:“朱梅,以后你要叫我大爷了!”
几个丫鬟噗地笑了出来,这个笑着说:“是啦,该改口叫大爷了!”
那个又说:“大房有个大爷,二房也有个大爷,这可怎么区分呢?”
这时候,夏荷开口了,“就叫瑚大爷呗。府里的老规矩了。”
她一说,大家都吃吃地笑了,个别几个还上前来屈膝,“见过瑚大爷!”说完就急急忙忙赶回姐妹堆里了,笑成一团儿。
贾瑚只纵容地看着。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小姑娘,开开玩笑而已,没什么好计较的。
碧荷接过刘氏的披风,边扶着她进了内室,边笑着说:“你们这些狭促鬼,还不住了口,给太太和大爷泡茶去。”
这几个应道:“哎,炉子上上着水,雪莲姐姐在泡茶呢。”“我们去打些水来!”
几个拱着太太进了内室,夏荷她们去了东厢房,还有好些四散开来,去各处做事了。
从母亲那里回来,贾瑚就回了东厢房。贾母那里的大鱼大肉贾瑚一向吃不太惯,只略微吃了点,这时候正用点心填肚子。金秋时节,是吃桂花糕的好时候,院子里飘着阵阵桂花香,贾瑚惬意的吃着甜而不腻的桂花糕。
吃了几块,夏荷就让他不要吃了,“以防积食。”
贾瑚端起茶盏闻了闻,尝了一口,扫兴地说:“哪来的水?太过清冷,糟蹋了我的茶叶。”
泡茶的是春雨,她抿着嘴儿笑:“是我们院里的井水,这也尝的出来?”
贾瑚觑她,大摇其头:“唉,我还是将就着喝吧。只等母亲院里的雪莲过来,再用不着你们这些蠢笨的丫头了!”
春雨也不恼,只看大爷嘴上嫌弃着,却还是大口喝着,她也不问,不然大爷的回答必是“解渴的茶水,这样讲究做什么?”
大爷是个矛盾的人:他舌头灵敏,能喝出茶水的好坏,泡的不好却也照样喝;爱挤兑丫鬟,歪理一大堆,说也说不过他;平日里丫鬟没大没小的,他也不计较,罚起人来又毫不留情。
这里丫鬟不少,几乎个个都被罚过,没一个罚的不对的,太太也放心让大爷管自己屋里的丫鬟。夏雨是摸出门道来了,只要好好做事,大爷也不轻易罚人。
贾瑚还太小,刘氏不放心他一个人沐浴。他又爱干净,一天不洗,难受的要紧,因此在丫鬟的服侍下沐浴,可以说是让贾瑚身心受创的一件事。
又被看光了,什么时候我才能长大啊。贾瑚怀着无限的怨念进入梦乡。
八月初的时候,为着贾政考举人,整个国公府就忙碌起来了。因着贾代善的关系,贾政得以进入国子监,也就直接在京城考。西府没出过举人,贾代善备好了礼,去东府请教贾敬。
贾瑚早早就知道贾政是个虚有其表的家伙,只冷眼看着贾母欢喜地准备用具。贾赦也老神在在,只等着贾政落榜时狠狠地嘲笑他。贾政倒是很紧张,七月份的时候,就一直宿在书房,为此王夫人对书房里的两个小妖精恨得咬牙切齿。
八月初八,进考场。考试分三场,分别于八月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进行。贾瑚特意去了解了一下考试情况,等九天考完,一身臭烘烘,憔悴地不成人形的贾政被抬出来的时候,贾瑚不禁打了个寒颤,同时默默决定,等开始练武了,一定要加倍努力。
很快,就到了秋闱放榜的时候。
放榜一词,最早出自于唐代李淖《秦中岁时记》中:“太和八年放榜,有无名子作诗曰:‘乞儿还有大适年,二十三人椀杖全。’”唐代诗人黄滔还作《放榜日》一诗:吾唐取士最堪夸,仙榜标名出曙霞。白马嘶风三十辔,朱门秉烛一千家。
一旦放榜,有人“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也有人像范进中举一样如癫如狂,更多的是名落孙山者,只能收拾行囊,三年后再考。不幸的是,贾政是最后一种人。
放榜日,贾母一直等在荣禧堂。
贾政一直病着,现在也没有好。他强撑着病体,陪着母亲在荣禧堂等。
被派出去看榜的是赖大。
过了很久,报喜的官差都从面前过了一波又一波,没有哪个是在荣国府停下的。
终于赖大回来了,带回来的却是不太好的消息。
贾母尖利的声音叫到:“你确定?你可是看清楚了?”
赖大一边磕头,一边惶恐地说:“老奴从头看到尾,看了三四遍,没找到二老爷的名字。”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二老爷不中,他何必讨了这个差事!
贾政的脸色雪白,他颤抖着嘴唇:“不……不可能……不可能的,我这次感觉这么好……”喃喃自语着,坚持要等官差来报喜。
贾母王夫人苦劝,贾政执意如此。
无法,贾母命人去请贾代善。
贾代善只叫丫鬟捎来口信:“古来多少学子落第,考到七老八十的也不是没有!我儿要是连这点挫折都承受不住,将来如何做官!”
贾政听了以后,仿佛得到了新生,也不叫贾母送,自己颤巍巍地离开了,发誓要将养好身子,三年后再考。
☆、难怪政老爷会落第
秋闱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贾政还是不敢出房门。有时候他走在小花园的路上,听到仆奴的说话声,都以为他们在议论自己的落第;听到他们的笑声,就认为他们在嘲笑自己。
贾政把自己闷在书房里,书房里时不时就传来朗朗书声,他像是在以这种方式,向府里所有人宣告:他还是那个爱读书的政老爷!同时,绵绵不绝的补品,从荣禧堂端进二老爷的书房,昭示主母对小儿子的偏爱。
身为贾母最疼爱的小女儿,贾敏和二哥的感情是最好的。一是贾敏更喜欢会读书的贾政,偶尔能谈论一下诗词;二来,被祖母溺爱的贾赦是个不会让人的小霸王,多次被惹哭的贾敏,又被祖母教训,自然而然就疏远了这个哥哥。
那么,二哥落第,心里难受的很,做妹妹的难免要关爱一下。
这天,贾敏磨着母亲,央求要一株老参,用来练手。
贾母虎着脸:“胡闹!哪有用救命的东西来给你练手的。”
求了好久,贾母还是不肯松口,只说用次一等的就可以了。
贾敏只好坦白:“母亲,这是做给二哥的,用次一等的人参,多没面子啊。”
贾母笑骂道:“我就说你这个妮子,平日里通情达理的,今儿怎么就不依不饶起来了。”取笑了好一会儿,贾敏只做不依,整个人扭麻花似的在贾母怀里扭来扭去。
既然不是浪费了,贾母就开了自己的私库。也没给整根,只让鸳鸯切了一半,说:“一次性不宜食用太多的人参,这些尽够了。”
于是贾敏亲自下厨做了人参老母鸡汤,命人分别送到贾代善和贾政那里。自己则带着一份亲自送到贾母那里。
“我儿的手艺又进步了,”贾母心疼的摩挲着贾敏,把她搂在怀里,“厨房的烟火味太重,有没有熏着你?”
贾敏乖巧地待在贾母怀里,浅笑着说:“母亲,敏儿只是偶尔下厨,并没有被熏到。”
“对了,我已经叫人送了一份到二哥那里。”贾敏抬头说,“二哥近日都在书房用功,也太辛苦了。”
“你二哥这是不服输呢,也罢,左右还有三年,也不差这一时。”贾母命人把贾政叫来。
“见过母亲。”贾政来得很快,“不知母亲可是唤儿有何要事?”
“什么,没事就不能见见你了?”
“母亲尽管传唤,只是政担心母亲有事。对了,还要多谢敏妹妹的参汤。”
贾敏笑着躲过了贾政的作揖,“哥哥折煞我了,这百年老参,还是母亲特意开了私库拿给我呢。”
“也是我沾了妹妹的光。”贾政笑道。
“二哥可别这么说,要不是我说是拿给二哥喝的,母亲还不肯应我呢。”贾敏故作幽怨地看着贾母。
贾政闻言更开心了,“那是敏妹妹的一片心意,也是母亲的厚爱。”
贾母在一旁看着这两兄妹的相处,很高兴,“好了都别争了,我看呐,你们一个有什么都想着哥哥,一个爱护妹妹,都是好孩子。”
贾敏小嘴儿就像是抹了蜜似的,甜甜地说:“还不是母亲教得好!”
贾母闻言大笑。
这时,有个小丫鬟进来说:“老太太,政老爷那边的一个丫鬟来了,有急事要找政老爷。”
贾母正在兴头上,不愿让贾政离开,“让她进来。”
进来一个丫鬟,身段袅袅娜娜,小脸也俏生生的,贾政一看,正是他书房里的弄梅。贾政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毛,疑惑地看向那丫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只见那弄梅跪下来就哭哭啼啼地说:“政老爷,不好了,闻竹她,她好像小产了!”
什么!贾母惊地站了起来。
“母亲,闻竹是我书房里的丫鬟,政儿也不知她怀孕了。”贾政先是对着贾母解释一下,然后喝问弄梅,“怎么回事?闻竹怀孕了怎么不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小产了?”
弄梅说:“闻竹姐姐喝了送到老爷书房的补汤,不知怎么的,就捂着肚子惨叫,嘴里不停地说,‘我的孩子……’。奴婢之前也没听闻竹姐姐说她怀孕了。”
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贾母问:“谁送的补汤?”坏了,最近她可给政儿那里赐了不少大补之物,不会被人转了空子吧?
弄梅小心翼翼地看了敏姑娘一眼,贾敏眼皮一跳,不会是……
“是敏姑娘送来的参汤。”
贾敏慌忙说:“你胡说八道,我炖的参汤,是补身子的,怎么会害人!”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敏儿不是那种人,况且害他哥哥的身边人,对她又没有好处。贾母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古怪。她抬手,叫人先去请大夫,又叫人去通知王氏,就带着贾政去那丫鬟那里。
贾敏想跟着,贾母便说:“那是你哥哥的房里人,你去作甚?”一句“不合规矩”就把她打发走了。
那丫鬟原先在贾政书房,王夫人来了,叫人把她抬到二房院子里西厢房的一间耳室。大夫就在那里诊脉。
贾母关切地问,“怎样?孩子可保得住?”
大夫摇摇头。
贾母失望,原以为二房能再有一个孩子,看来是不能了。
虽然贾母只关心孩子,不过害孩子流掉了的凶手她也不会放过,她客气地问:“那这丫头什么会小产?”就没差明说是不是什么害了她了。
大夫摸摸他的胡子,说:“这丫鬟怀了快三个多月了。从脉象上看,像是吃了种东西,只是我还不能确定。”
三个月?这引起了贾母的警觉。不过不会真是敏儿的参汤有问题吧?
闻竹喝过的参汤还剩了一些,贾母身边的大丫鬟鸳鸯把它端给大夫。大夫仔细检查了一下,方下结论:“这是误食了五行草。”
五行草?贾母惊愕,她从来没听过这种东西。
大夫解释:“要不是我曾在乡下见过误食它的病例,还真不知道。五行草,也叫马齿苋,是乡下常见的一种野菜,贫苦人家经常食用。《本草纲目》中说它‘散血消肿,利肠滑胎,解毒通淋,治产后虚汗’。这是活血的东西,孕妇食用此物,很容易滑胎。”
王夫人低头,眼里闪过一道暗光。没想到这大夫挺能耐。
不过是个庶出的,贾母不认为一个未出生的庶子或庶女比得上她的嫡女。真相大白了,又不是贾敏故意的,贾母安慰贾政:“政儿,你敏妹妹也没想到会这样,她只是好心送了一份参汤给你,没想到这丫鬟不仅喝了,还怀孕了。你可不许怪她!”
贾政诺诺应是。
说道这里,贾母有些迁怒那丫头,主子做的参汤,丫鬟也敢乱吃,说不得这是因为这丫鬟受不起。
送走了大夫,贾母就有些意兴阑珊,“那丫鬟,叫……”
“闻竹。”鸳鸯小声提醒。
“对,闻竹。”贾母说,“她也是受苦了,我看,不如把她开脸,放到你房里吧。”
提起这个话题,大家仿佛才发现闻竹是贾政书房的丫鬟。细细想来,闻竹受孕的时候,只怕是贾政刚刚搬到书房,要为秋闱做准备的时候。
难怪政老爷会落第。屋子里从头听到尾的几个丫鬟媳妇脑中不由浮现这句话。
王夫人作势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瞧我,是我这个做主母地疏忽了,倒让婆婆笑话。闻竹本名姓周,以后就是周姨娘了。”说完又问:“老爷觉得怎么样?”
贾政无所谓地点头。
贾母心里已经给它定性为“一个不懂事的丫鬟误食导致的流血事件”,又担心贾政会因此和敏儿产生隔阂,尽管事情还有疑点,她也模模糊糊知道是谁下的手,却不打算再查下去了,免得敏儿尴尬。
这件事就这么落幕了。
后来贾母只说是那丫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吃了对孕妇不好的东西,不干贾敏的事。
贾敏还是有些愧对兄长。
她几夜都没睡好,闭上眼睛就想起那个兄长可能会有的孩子。贾敏安慰自己:你在胡想些什么呢,这又不是你的过错;你本是好意,谁知道那参汤孕妇不能喝呢;况那本来就是为二哥准备的,谁知道会入了一个丫鬟的口?如此想着,心里好受了些。
一日在请安后,出了荣禧堂,贾敏看着前面二哥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叫道:“二哥留步!”
听到声音,贾政转过身来,发现正是贾敏。他轻声问道:“敏妹妹可是有事?”
贾敏一听二哥那有些疏离的语气,眼圈红了红,“二哥可还是在怪敏儿?”
说实话,贾敏是贾母老蚌生珠生下来的,和两位哥哥的年纪差的有点大。现在贾政都娶了妻子,生了儿子了,贾敏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贾政出于对妹妹的爱护2 ,平时也会问候她,但是贾敏懂事的时候,贾政早就搬到外院了,两人也只是偶尔说说话,要说深厚的情谊,那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