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锦绣完本——by寂寞的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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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家与许多开铺子的人家一样,都是前面是铺面,后院是家里人住,家人一般都从院子后门出入。
众人来到杨家后门,几个年轻后生上前敲门。
杨又财来开的门,一见这么多来人吓得腿都有些发软。万大中没跟他说话,直接把他推到了一旁,众人涌进了杨家小院。
钱满蝶此时正在院子里劈柴,头发蓬乱,左脸的淤青还没好。她因为不愿意再把嫁妆拿出来,被杨婆子罚干重活,家里几乎全部的家务活都由她一个人做。
杨又富心疼媳妇,刚帮她劈了两根柴伙,就被老娘叫进了屋里,说她胸口气痛了,让他进去倒水。他进去之前,还跟钱满蝶说,“媳妇先忍忍,以后分家就好了。”然后,赶紧去了老娘的屋里。
钱满蝶正在擦眼泪,看到院子里涌进一大群的人。爷爷、爹娘、叔叔,大舅,还有其他一些亲戚朋友。
汪氏一看女儿的这副惨样就难过了,走过去边哭边摸着她脸问,“可怜的闺女,这是谁打的?”
钱满蝶看见娘了,抱着她哭道,“是婆婆,她已经要走我那么多嫁妆首饰了,还想把剩下的银镯子、银簪子和绸缎布匹都要过去给小姑当嫁妆。我不想再给了,她就打我,还不让我吃饭……”
汪氏听了就哭得更凶了。
汪氏的几个娘家侄子气道,“老杨家太不要脸了,跟他们还客气甚?砸!”
本来钱老头和钱大贵还想着先礼后兵,若杨家同意分家,就相互留个面子,毕竟是亲家,还要为蝶姑以后着想。
但一看钱满蝶被欺负成这个样子,都气坏了,这日子还有啥过头,直接接孩子走人。听后生们说“砸”,便也没阻拦。
几个年青后生便开始在院子里砸起来,又有人冲进屋里砸。万大中怕把钱三贵碰着,端了把椅子放在一个角落里,让钱三贵坐下,他还在一旁护着他。
杨婆子先还躺在床上装病,听见院子有嘈杂声,赶紧穿上衣裳走出卧房,已经有人冲进堂屋砸东西了。
她吓坏了,尖叫着,“土匪来了,强盗来了……”跑出堂屋一看,院子里站满了人,其中还包括二儿媳妇的爹娘,心里便不怕了。
她不觉得自家有错,儿媳妇把娘家人叫来撑腰才是大不孝,还是犯傻。等他们一走,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她怒吼道,“住手,给老娘住手。”又指着钱满蝶骂道,“挨千万的小倡妇,竟敢叫娘家人来砸婆家,看老娘咋收拾你。”
说着,还撸起袖子想上去抓人。
汪氏见自己在这杨婆子都这么猖狂,那自己不在闺女还不知道咋受气。也不端着了,走过去啐了她一口,骂道,“呸,不要脸的老虔婆,你前辈子是饿死鬼投胎,这辈子想把肚皮撑破啊?儿媳妇的嫁妆要了那么多样还不够,还想都吞进去。我放在心口疼的闺女,竟被你打成这样,还让她劈柴伙。当着我的面竟敢打她,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抓住杨婆子的头发就开打。她都快气疯了,想着女儿在这个家是活不出来的,干脆让女儿合离回娘家。所以下手极重,边打边骂。
吴氏和花大娘子、钱亮媳妇几个妇人都上前围着杨婆子打。特别是花大娘子,哪怕控制了力道,但打在人身上也如铁掌一般,极疼。
杨婆子还没反映过来,就被几个妇人围着打,惨叫连连。
杨又财吓得腿直打哆嗦,看到这么多又高又壮的后生早把胆吓破了,也不敢上前,只干叫着,“别打我娘,别砸东西,有话好好说……”
杨又枝及杨家大媳妇也吓得魂飞魄散,站在一旁大声哭叫。杨又富见是自己媳妇的娘家人,就知道是人家来替闺女撑场子了。赶紧冲上去替老娘挡着,“有话好说,岳母快别打了。”
汪氏看见杨又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照着杨又富又抓又打。骂道,“没出息的混帐东西,由着自己的媳妇这么被人欺负……”
杨老抠听见动静从前面的铺子跑过来,高声叫道,“怎么了这是?”
“好了!”钱老头看打得差不好了,也砸得差不多了,便高声呵道。
众人都住了手。
被打的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杨婆子坐在地上大哭道,“打死人了,大不孝啊,儿媳妇喊娘家人来打婆婆了……”
杨家门口早在这些人冲进来的时候就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见杨婆子这样,不仅没人劝,还都大笑着说着风凉话。
“让她尽做缺德事,活该被打。”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该!”
“打得好,前几天我家还丢了一只鸡,定是被她偷去了。”
……
杨老抠看着院子里的一片狼籍,心疼得捶胸口。他倒不是心疼婆娘被打,他是心疼那么多家什都被砸烂了。但是,这么多青壮年,别说自家没有几个愿意帮着自家的亲戚,就是有,也打不过人家。
他心里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吼道,“钱亲家,有理讲理,有事说事。若我们有什么做错了的地方,就给你们陪不是。但是,你们这么多人一来就打婆婆,砸家什,是怎么说?儿不言父过,连长辈们的过错晚辈都不能说。老二媳妇可倒好,竟敢挑唆娘家人来打婆婆,砸婆家,这是大不孝。这样的儿媳妇我家要不起,休了。还没这么便宜,我还要去县衙告状,告她个忤逆罪,让她坐大牢。”
他倒聪明,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钱满蝶身上。
汪里正说道,“杨老抠,你别跟我扯这些。这个老虔婆是怎么虐待儿媳妇的,所有街坊邻里都知道。”又指了指一旁站着的杨又枝,说道,“看看你闺女,这头上戴的,身上穿的,都是霞姑的嫁妆。”又指了指坐在地上大声嚎叫的杨婆子,“看看这婆娘头上戴的,手上戴的,也都是霞姑的嫁妆。侵占索要媳妇嫁妆,不给就非打既骂,还不许吃饭。即使你们不去县衙,我们也要去告状,求县太爷给我们做主。”
杨老抠辩解道,“这是儿媳妇孝敬长辈,疼爱小姑,主动给的,怎么叫侵占?明明是儿媳妇的一片孝心,偏你们说的那么难听。”又冲钱满蝶道,“老二媳妇,你来说一说,到底是你主动给的,还是你婆婆小姑强要的。”
钱满蝶被突来的变故吓傻了,听见公爹点名让她说,低下头不敢说话,吓得浑身发抖。
这时,李地主被王良接来了。杨老抠也认识李地主和王良,知道他们是二柳镇一带最有势力的人,自家根本惹不起。一看他们都来帮老二媳妇撑腰,就有些害怕了。
心里骂着婆娘,她总想把儿媳妇的嫁妆弄进自己手里,可这二媳妇明显不是大媳妇那样随意拿捏的老实人。自己曾多次跟她说过,是老二媳妇的,就是自己孙子的,肉烂在锅里,终究是自家的。只要把老二媳妇管住,不许她随意祸害嫁妆,这些东西就铁定是他杨家的了。
可他婆娘总想弄些出来给闺女做嫁妆,说只要把老二媳妇的嫁妆弄一半出来,自家不用花钱就能把闺女的嫁妆置办齐。
他也不想多花钱给闺女置嫁妆,便听了进去。想着钱家是乡下人家,肯定没多大见识,就像老大媳妇娘家,即使把他闺女的嫁妆都占了,不仅不敢言语,还要经常给自家送东西。而且钱家很是有些钱财,他们心疼闺女,再气自家也不敢撕破脸,说不定还会暗中接济她。
却没想到人家不仅没有暗中接济二媳妇,还直接打上门,竟然还找了李员外和王大爷作倚仗。
李地主看着杨老抠直摇头,说道,“杨兄弟,看看你们家干的这叫什么事儿,不仅丢了你杨家的脸面,也丢了我们整个二柳镇的脸面。连乡下人家都不会强占媳妇嫁妆,偏你家占了,还占得理直气壮,没有半点顾忌。不仅让所有街坊邻里戳你家脊梁骨,连乡坝里都传遍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做为你家的街坊,连我的老脸都被臊着了。”
几句话把杨老抠说得脸红筋涨,偏又说不出话来。李地主原来都不爱搭理他,哪怕自己凑上去巴结,他都爱搭不理。而今天却当众叫他杨兄弟,只是叫的再亲近,也不是来帮着自己的。
赶紧点头哈腰地说,“李员外,王大爷,让你们看笑话了。都是我婆娘眼孔小,在儿媳妇面前哭了几句穷。儿媳妇孝顺,就拿了几样首饰给她们,我马上让她们还回去。快快,屋里请。”又吩咐老大媳妇道,“快去备茶做饭,李员外和王大爷可是贵客。”
杨婆子贪财又粗鄙,进了她荷包的东西咋可能再掏出去。何况,她恨毒了老钱家,自家捏着钱家女,怕甚!她算着钱家再横也不敢让闺女被休弃。
怒吼道,“啥,还回去?做她青天白日梦!那小娼妇给我了就是我的了,凭啥还给她?他们老钱家把我打伤了,不赔十两银子汤药钱,我就要去县里击鼓鸣冤,告钱家女忤逆。”又拍着双腿大哭道,“没天理了,儿媳撺掇着娘家人来打婆婆呀,我老腰闪着了,腿被打瘸了,牙也被打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条件的合离
“你那臭嘴骂谁娼妇?”汪氏说着又想打人,被吴拉住了。既然现在要讲理,就暂时不要动手。
只听钱老头说,“李员外,王大爷,众位街坊邻里,你们听到了吧,用这种最恶毒的话辱骂儿媳妇,霸占了儿媳妇的嫁妆还这么横,十里八乡也找不出一个这样的恶妇了。”
门口看热闹的人又说开了,“杨婆子嘴一直这么臭的。”
“她不只嘴臭,还心黑手贱。”
“人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她尽偷邻居家的东西。我们现在都不敢让她来家里,她一来又不知道会丢啥。”
……
王良对杨老抠说道,“妻贤夫祸少。杨大叔,你的家事堪忧啊。”
杨老抠忙点头道,“是,是,那婆娘我稍后再收拾,咱们进屋慢慢说。”
钱老头摆手道,“跟你们这种人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让他们合离吧。我们带着蝶姑和嫁妆,走人……”
杨老抠和杨婆子没想到老钱家竟然敢先提出和离,具是吃惊不已。几乎所有的人家都不愿意让嫁出去的闺女合离,丢人,也会连累自家其他姑娘不好说婆家。所以他们才敢这么放肆。
听钱家主动说合离,杨婆子不愿意了,大声吼道,“合离?想得美!要走可以,只能休弃,这种恶媳妇我们老杨家不要。”
不管是合离还是休弃,杨老抠都不愿意。
便瞪着眼睛骂道,“蠢婆娘,若再撒泼,我先把你休回家。”又让杨又财和杨又枝把她扶去厢房,别出来丢人现眼。
李地主本是来主持分家的,一看老钱家咋直接提出合离了。不过,若是这样不堪的亲家,他也不会要。
钱老头父子、汪里正等人进屋同杨老抠进行谈判,李地主、王良做中人,其他人都坐在院子里等结果。
钱满蝶爬在汪氏怀里呜呜哭着。
杨又富走过来抹着眼泪可怜巴巴地说,“媳妇,你别走,留下来跟我好好过日子吧。我不会让娘和妹妹再这么对你了,我保证。你留下来,好不好?”
“相公。”钱满蝶抬起头来,她听了杨又富的话,又有些心软了。杨又富对她很好,每天晚上都会帮她按摩,还会红着眼圈替自己的老娘妹子道歉。劝钱满蝶再忍忍,过几年分家自己单过就好了。
汪氏使劲啐了杨又富一口,骂道,“现在说这些,早干啥去了?但凡你能立起来一点点,蝶姑也不会被你娘、你妹子如此欺辱。”又对钱满蝶说,“傻孩子,不能再心软了。我们两家已经闹成这样,又把那个老虔婆打了,你若继续呆在这个家里,早晚会被他们把命收了。合离回家吧,即使一辈子不嫁人,至少还活着。别人家或许不在乎闺女的死活,但咱们钱家的闺女都是老子娘捧在手心里疼大的,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等死。”
汪氏难过不已,眼睛流得更厉害。她两个闺女,都长得好看,都勤快温柔,当初来求娶的人家踏破了门槛,可是两个闺女都嫁得不好。大闺女生不出儿子,婆婆不高兴甩脸子,但也不会谋她的嫁妆,不会打人。可小闺女的婆家却是太恶劣了,使尽手段要嫁妆,还想都要过去,稍不如意就如此折磨儿媳妇。
她彻底想通了,不能为了自己的面子和名声把闺女的命搭进去。也看到了自家如今已经不是原来那样的普通乡下农户,有了这么多倚仗,就应该立起来。儿子宽厚,肯定会养蝶姑一辈子。以后自己再偷偷给她留些钱财,日子也不会太难过。至于多多,还那么小,等她长大了,蝶姑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会被人拿出来说嘴。
杨又富听了汪氏的话,站在一边呜呜地哭起来。看见一个大男人这么窝囊,汪氏气得脑袋瓜子一阵阵地疼。
晌午了,房里谈判的人还没有出来。
万大中拿出一个银角子,让汪家的一个侄子去外面买六十个卤肉烧饼。由于烧饼买的多,人家还送了一个簸箕。
当那人端着装满烧饼的簸箕走进院子,一股卤肉香味立马弥漫开来。万大中让他拿了十几个送去屋里,又请还在院门口看热闹的几个人每人吃一个,之后就把簸箕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众人围着石桌吃起了香喷喷的烧饼。
钱满蝶拿了一个给站在角落里哭的杨又富,杨又富不接烧饼,只看着钱满蝶说,“媳妇,别离开我家,咱们好好过日子……”
汪氏气得过来硬把泪流满面的钱满蝶拉走了。
杨又财媳妇把晌饭也做好了,用托盘端进了厢房。是几碗玉米红薯粥,一碗水煮白菘和一大碗咸菜疙瘩。
由于卤肉香味浓郁,馋得杨又财和杨又枝边咬着咸菜疙瘩,边还不停地从窗户里伸头往簸箕里瞧。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走了出来,看着这些吃烧饼的人不停地舔嘴唇。
小孩本就无罪,再说大嫂人挺好,经常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帮她做些事。钱满蝶又拿了一个烧饼递给小男孩,低声说,“进娃乖,拿到树下去吃。”
小男孩接过饼说,“谢谢二婶。”然后乖乖去了树下坐着吃,吃得狼吞虎咽。烧饼中的一片肉不慎掉在了地上,小男孩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尘土,又塞进嘴里香喷喷地吃起来。
老杨家颇有些家底,日子还过成这样,实在是少找。
汪氏肠子都悔青了,好好的一个闺女,怎么能让她嫁进这样的粗鄙人家,连乡里人家都不如。亏自己当时还以为女儿高攀上了好亲事,有人说杨家不好她还以为是嫉妒,真是心和眼都被屎糊住了。
下晌,谈判结束。两人合离,但嫁妆却没有全部收回来,给出去的首饰布料都给杨家,还另付了三两银子的分手费。
杨老抠能从一个分文没有的乡下穷小子,一手经营起这样一家油铺子,不仅抠门,也确实精明又无赖。
他坚决不同意钱满蝶离开杨家,合离、休弃都不愿意。
因为自家小气,名声不好,镇上的人家都不愿意跟他家结亲。若是再找户乡下人家,嫁妆肯定没有这么丰厚。大不了让婆娘闺女把东西还回去,只要媳妇留在杨家,那这么多嫁妆就还是自家的,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多。若是合离了,那些嫁妆就彻底是别人家的了。
想到那么多银子若没了,他的心像被挖了一样难受。
杨老抠放下姿态,诚恳地说,“是我失察,委屈老二媳妇了,我现在就让婆娘闺女马上把她的嫁妆都还回去。但是,这个儿媳妇我家坚决不合离,更舍不得休弃。我儿子跟他媳妇的感情好得像蜜里调油,这么恩爱的一对,你们怎么忍心让他们分开?随你们去县衙告状,我和老太婆宁可挨板子,但这个儿媳妇我们家要定了。我就不信县太爷能因为婆婆的一点过失,就判如此恩爱的一对有情人合离……”
而老钱家除了合离,什么都不同意。
李地主劝道,“杨兄弟,你儿子和钱家女再恩爱,也是之前的事了。你觉着,打了这一架,他们还能像原来一样好得像蜜里调油?不可能,再把钱家女留下来就是一对怨偶了。算了,合离吧。”
王良也劝杨老抠同意儿子媳妇合离。
杨老抠惹不起李地主和王良,就示弱,说尽了好话。但老钱家坚决要求和离,李地主和王良又帮着他们。
杨老抠也不敢把这两人彻底惹脑,只得咬牙同意合离,却又舍下脸皮要钱财,除了要留下钱满蝶的全部嫁妆,还另要五两银子的分手费。说到伤心处就痛哭流涕,甚至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