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者的蜜糖完本——by何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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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林秦想起以前每个周末他都会去雍家陪当时才是个初中生的雍山山。那个时候雍家处于低迷状态,除了被全家人保护地天真不知事的雍山山外,其他人全都在为生意而四处奔波,出席各种各样的宴会,于是通常会出现直至深夜,整个大宅子里也只有雍山山还有管家和厨娘三个人的情况。雍山山被娇纵十几年,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黑,像这种家里空荡荡的时候,哪怕床头开两盏小夜灯也没用。这个时候林秦就会肩负起安慰小孩入睡的重任。
之所以是重任,是因为小孩已经不是那个能用睡前故事就哄睡着的小不点了,相反,他清楚一旦他睡着了林秦就会离开他的房间,所以他宁可用手扒拉着摇摇欲坠的眼皮也坚决不肯闭上眼睛。这种时候林秦只能把任务从“哄他睡觉”变成“陪他睡觉”,当然,他的内心是愉悦的。
到了第二天早上,如果是小孩先醒来,就会抱着超大的越狱兔公仔扑到他身上把他闹醒。如果是他先醒来,为了不惊动流着口水做着美梦的雍山山,他通常要闭上眼再躺一会,直到小孩睡饱了,揉着眼睛嘟哝着:“唔……哲哲……你已经醒来了呀?”然后睁大那双熠若星辰的眸子,冲着他露出一个羞赧又干净的笑。
这样的早晨无论经历多少次,林秦都不会腻烦,但他却担心自己再也没有资格拥有这样的早晨了。
林秦将伤感隐藏起来,对蹭过来索吻的青年说:“起来吧,伯父伯母马上来接你回家。”
青年的神态变得慌张起来:“他们……接我走?那你呢?”他努力更贴近林秦一点。
“我……”男人显出一点犹豫,他确信这次事件以后,雍家也没可能再允许他接近雍山山了。
“你要走?你要离开我吗?!”青年怒不可遏地打断林秦的话,他攥着男人衣领的手由于过分用力而指节泛白发青,秀丽的脸上不见平日里的乖巧,丑陋而扭曲。
“你要走,你也要走……”他神经质一样嘴里嘀嘀咕咕,蓦地脸色一变,细瘦的手指掐上男人的脖子,声音变得尖锐刺耳:“死了就不走了!死了就能永远陪着我了!”
很难相信一个瘦弱的人的爆发力能这么强。
林秦用力掰着他的手,又怕力气太大把人弄伤,两难之下,只觉得眼前越来越花,血液全部涌到头面。他艰难地看了眼神志几近疯癫的雍山山,想就这样被扼死来赎罪,又怕等他死了,青年就会因为杀人而坐牢。
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多可怜。
雍山山垂着头看着男人痛苦的脸,表情从一开始的癫狂到淡漠。
死吧,死了就不用忍受他了。
啪。啪。
大颗大颗的水珠砸在男人的脸上。
男人仿佛能从那双黑亮的眼睛里看到茫然无措,看到挣扎求救。他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然而落在青年身上却意想不到的温柔。他说不出话了,嘴唇只能勉力地张张合合。
——别哭,别看。我爱你。
青年明明不懂唇语,却在这一瞬间看到了男人那颗毫无保留的真心。他一下子泄了力,但想要把僵硬的手臂从男人的脖子上取下来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哇——”他看着男人脖子上很快红肿青紫起来的指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男人边剧烈喘咳着,边把人搂在怀里。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狼狈。
“对、对不起……”青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遍遍地跟男人道歉,内心的惶恐让他浑身发抖。
差点就把深爱的人掐死了。
他甚至不敢睁眼看男人的表情。
感觉自己像个怪物。
林秦拍着他的背,想要开口安慰他,嗓子根本难以发声,他只好不断亲吻青年的脸来倾泻自己的情绪。
——我爱你。
——别怕。
青年哭得更凶了,他抱紧男人就像抓着救命稻草。
“你别走……我害怕,我害怕……”他打着嗝,“再也,再也不会了……你不要走……”
男人把青年压在床上,狂乱的吻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粗重的呼吸中都好似带着血沫。
青年也急切地撕扯着男人的衣服,动作粗鲁,不得要领。
“当当当!”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应该是雍家的人来了。
“汪汪汪!”是楼下大狗的回应。
男人歉意地安抚着仍在抽泣的青年,准备起身去开门。
“别!”青年急忙翻身抱住男人的胳膊。
林秦点点头,让青年把鞋子穿好,半抱着人下了楼。
敲门声越来越来,好似要把门板砸穿。
“刷——”
男人拉开了门。
门外站的正是雍山山的父母哥哥,除了还在飞机上的雍双珮,都到齐了,或愤怒或责怪地看着林秦。
林秦张了张嘴,还是没法出声,只能简单地摆个手势把人请进来。
雍家三个人也看清了林秦疲累的脸色以及他脖子上红紫隆起的指印。再看看躲在男人背后擦眼泪的小儿子,三个人相互交换着眼色。
阿拉斯加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风起云涌,以往见了人就要凑上去的它现在呆坐在一旁叫也不敢叫。
“我们就不进去了。”最后还是王芫开了口,语气也不见热络,她笑着看向小儿子:“三三,走吧。”
“不!!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青年紧紧拉着男人的手臂,人往后缩着,语气抗拒,看着亲人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仇人。
“宝贝,宝贝,我是妈妈呀。”王芫也哭了。
小儿子现在就像四年前刚被解救出来一样。
“妈妈?”青年听到了这个词,神态变得警觉起来。他仔仔细细打量着王芫,如同在审查她的身份。
看了半晌,怀疑的眼神才消减了些,但仍是拒绝。
“我不走,我要跟林秦待在一起。”
“三三!”雍一旻喝道。
雍城良皱着眉,拍拍妻子和大儿子:“进去说吧。”
雍城良阻止了林秦要去倒茶水的动作,言简意赅道:“先去把伤处理一下。”毕竟是自己儿子伤了人,总有点尴尬。
林秦应了声,准备用毛巾接点冰水敷着。
雍一旻伸手要把雍山山拉过去,不料却被一闪身躲开了。
青年看着他的眼睛里只有怀疑和戒备。
雍山山“啪嗒啪嗒”地跟前跟后,忙帮不了多少一直在添乱。冷水顺着他的手腕流进袖子里,打湿了衣服,潮乎乎的,他冷得一个激灵。
他甩甩手,水洒在一旁凑热闹的狗脸上,阿拉斯加也跟着抖毛。
“汪呜——”
“不许叫!”雍山山吓唬它,手里还要忙着帮林秦按着毛巾。
王芫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这样子,眼泪就没停过。
“妈,别哭了。”雍一旻安慰她。
林秦勉强能开口了,声音嘶哑难听,像锯木头:“这件事,是我的错。”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我不该,在,怀疑那些人,别有所图的,情况下,让他过去。”
不论如何,对着老丈人丈母娘,先承认错误总是对的。
雍城良抬手制止了他的道歉:“你不用一个人揽下来,三三也有错,他太自负了,以为靠着家里就没人能欺负得了他。”他叹了口气:“雍家是家大业7 大,但也不是一手遮天说一不二的。他又不是皇帝,没谁该让着他。”
“爸!”
“你这是什么话!”王芫根本听不得谁说她小儿子的坏话。
她擦擦眼泪,精致的妆容遮不住疲累的皱纹,说出来的话依旧温柔:“情况我们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我们打算把三三接回去请医生来家里做治疗。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清不楚的,你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哪里能照顾得过来,你说对吧?”
王芫的话像一把软刀子,但戳得最深。
林秦嘴巴开开合合,最终还是紧紧抿了起来。
雍山山根本不关心这些人在讨论什么,他扒着林秦,认认真真地压着毛巾,还要忙着赶开时不时扑过来的狗。
林秦不得不扶着他,又怕动作太大惹得雍家人不快。
“三三,三三?”王芫轻唤。
雍山山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头。
王芫强忍着泪水:“三三?你不认识妈妈了吗?”
“三三?”林秦轻拍他的背。
雍山山终于又将目光投入到王芫身上,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容:“妈妈。”
“哎!”王芫激动地往前挪了挪。
“骗子。”
“什、什么?”不止王芫呆住了,连林秦扶着青年的胳膊都僵了僵。
“三三!”这是雍一旻的声音。
“三三,你在说什么呀?”王芫勉强地扯着嘴角。
“我说,你是骗子。”雍山山终于坐直了身体,整个人显得冷漠又尖锐:“你才不是我妈妈。”
“我,我就是妈妈呀……”一贯优雅端庄的贵妇人几乎要被逼得失态了。
“你不是!”雍山山打断她,刀子一般的目光盯着王芫:“哈……你这次,装的很像嘛,我差点就信了!”语气中带着冷冷的嘲讽。
他们都听懂了雍山山话中的意思。
有这么个人,曾经不止一次地扮成王芫的样子,后来被雍山山识破。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雍山山一开始被解救出来的时候谁也不信任,同时对王芫一会疏离一会亲近,原来还有这样一层理由。
王芫捂住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助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雍城良把妻子搂在怀里,思忖了片刻:“这样吧,既然三三离不开你,那你们俩就跟我们一起回去。”不等林秦说什么,他又接着道:“老宅毕竟人多一些,万一三三再发疯,还有人能拦着。”他说的是林秦脖子上的伤。
现在谁也不能替雍山山做主。
“三三,我陪你回家好嘛?”林秦问。
“好啊,和你一起就行。”雍山山无所谓地说。
林秦让雍城良他们稍作,自己去收拾行李,后面一人一狗像牛皮糖一样紧紧跟着。
雍家三人相互搀扶着先出了门。
林秦给雍山山围巾,心疼地吻了他一下。
雍山山牵着狗,男人提着行李箱和狗粮,离开了这个刚刚有点热乎气的“家”。
“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2016.11.7 改
哈哈哈哈哈目前修改就到这,要出门将近一个星期,有点卡文,希望回来之后能够顺利一点。
预计二十万字完结,大概四十章不到吧,你看 现在已经将近百分之四十了,开心吗?
之前我偷偷开过车了,但是开的不是13章的车,初次以后会开,想看可以看一下
指路:改文狂魔何清眠
看相册,最早第一张图就是,不要举报我,靴靴
哦,第二张是博晴车,逆西皮的大兄弟就不要上了:)
☆、第 16 章
十二岁那年,命运让他们俩人相逢。
那时候他傻得只知道往人后面躲。
林秦也不过才十八岁,刚刚被迫独立。但他的家庭环境让他比同龄人显得更加成熟内敛,说话也不像年轻人那么朝气蓬勃。他把所有的真心话都藏到马里亚纳海沟,不叫你看见,好比背上压着一座山,而你却无法得知山从哪里来。
这些雍山山都不懂,也不需要知道。
彼时小伙伴李棠安抛弃了自己奔向娱乐圈那个大染缸,他又变回形单影只的问题儿童。林秦的出现于他乏味孤单的生活多了一注空气,哪怕这空气PM2.5高达几百一千,他也浑然不觉。
这种奇妙的相逢无法归类,我们姑且称之为宿命。“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但首先,我们不能忘记,不论雍山山给林秦留下的第一印象多么的纯洁无瑕,他仍然是一个孤僻的,早熟的问题儿童。
这件事情当然有迹可循。
不管是父母亲人的溺爱或者本身基因的缺陷,总之,一切已成既定事实,必须得接受这一结果。他敏感又多疑,乖巧又任性,他的彳亍独行未尝不是自己画地为牢。
因此,林秦这个从未被考虑在人生轨迹上的闯入者,对他而言,更是一种未曾尝试过的诱惑,如同伊甸园的禁果,让人垂涎欲滴。
但同样,也会令他深陷泥沼,不可自拔。
他大概把积累多年的好奇都发泄在了与林秦相处的日常中,多到大日记本的一页纸根本记不完,最后也只能写上“开心”“高兴”这样简单又笼统的话。
不论是林秦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后来的开怀大笑,都只属于他一个人,是被他一个人发掘出来的。
这其中,不仅仅是少年的好胜心,更有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小心思,除了自己,谁都不知道。他简直想给林秦挂上牌子,标志为自己的所有物,又怕这样太伤人自尊,只好在午夜梦回时一个人偷偷地幻想。
从好奇到亲近再到慕艾,大概也用不了几年。
一个拥抱,一个晚安吻,一个相视一笑。每一个他为了引出男人对他更多宠爱的,刻意为之的动作之后,都有可能是暗藏的陷阱,只等男人束手就擒的那一天。
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说出自己的思慕,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接受这份思慕。
在这种事情上,谁都有可能变成胆小鬼。
雍山山可以变着花样地索求男人的宠爱,却未必敢张口说一句“我爱你”。同样,世界上多的是以己度人,雍山山自己办不到,自然觉得对方也办不到。
他千方百计地试探,却将自己试探了进去,如罩雾中,迷途难返。
他的早熟让他明白,对于这份非主流的爱情,无论是父母的小小惩戒,抑或是林秦那顽固祖父的反对,更或者林秦朋友同伴们的指指点点,随便一个都能让他深爱的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让他还未开花的爱情跳过结果的过程直接变为腐败的肥料。
雍山山对于任何事都无比自信,唯独在面对林秦时再难分出一丝一毫。
他在偷看林秦书里夹着的情书时咬牙切齿,却不敢亲手写一封送出去。他在听到林秦打电话的语气稍微温和一点时嫉妒得发疯,但面上丝毫不显。他在林秦给予他晚安吻时兴奋地颤抖,而渴望环住男人脖颈的手也只是轻轻抬了抬,细微到无法察觉。
他一颗衷心难表,捂紧了憋闷着在年轻的身体里发酵变质。
牛奶尚可发酵成酸奶,葡萄皮也能发酵成葡萄酒,而他一颗赤诚的心,最终只能发酵成一颗酸败霉烂的心。
他和林秦的关系,就如同两条挨得很近的平行线,明明只要有一个人倾斜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角度,就能发生不可逆转的交集,然而谁都不敢迈出那一步。
他们瞻前顾后,将触手可得的真情一次次推向远方。
你根本不能想象,当这两个人相互拥抱的时候,心里想要做的分明是同一件事,仅仅隔着两层骨头皮肉,却再难倾诉分毫。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最可怜的胆小鬼。
在他残缺不全的记忆里,有这么一件事。
它既不叫人感天动地,也不令人郁愤交加,雍山山甚至难以用“记忆犹新”这样的词来夸大它。
只能说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就如随处可见的野草野花。
林秦每次牵着他,喜欢捏着他的手腕,而不是跟他掌心相贴。
怎么说的,大概每个动作对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义。有的人喜欢十指相扣,非得一根挨着一根才觉得安心;而他们俩大概都属于另外一种人——掌控与被掌控。
他的骨架本就偏小,少年时期的手腕分外纤细,林秦一只手就能包裹得紧紧密密,轻轻一扭就能折断,托在林秦的大掌中显得尤其脆弱可怜。
尤其是每次林秦粗糙的拇指有意无意摩挲他的手腕时,那种从肌肤深入骨髓的,麻麻痒痒的快感。他甚至臆测林秦每次在做这个动作时也跟他一样,心里充斥着不敢言说的欲与妄。
两个人你追我赶,犹隔一线。谁都不敢逾越雷池,怕一切如梦幻泡影,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他被痛苦折磨着,在每个辗转反侧的夜里。
雍山山给已经小有名气的李棠安打电话,他觉得这个问题除了安安,问谁都不太合适。
“……就是这样。我该怎么办?”雍山山吧啦吧啦地把自己那点青春疼痛爱情片讲完,并虚心求教。
“……”李棠安刚刚拍完一个代言正打瞌睡,被发小这一大段话弄得更困了。他迷迷糊糊地说:“什么怎么办呀,告白呗!这你都要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