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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猬完本——by谦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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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纪容辅的朋友,多少会有点不同。

其实我隐约猜到纪容辅身处什么地位,不过不愿意多想,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处理好我的事,他处理好他的事,我这人虽然没什么安全感,但是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纪容辅说是刚回国,但是一路过来,基本见到的人都在跟他打招呼。偶尔有两个眼神没掩饰好,扫了一眼我,我只当没看见。

好在没什么人带女伴,不然碰见娱乐圈的人,还真有点尴尬。

看见章文彬的时候,我其实就隐约有了预感,一堆人聚在会所最深处的客厅里,像是在聊天,还没进去就听见一阵阵笑声,章文彬刚好从里面出来,看见纪容辅,怔了一下。脸上带出笑容来:“来了?他们都在等你。”

我没想到章文彬会极自然给纪容辅推门。

门里面远比我想象得要大,一个圆形的大客厅,铺了厚厚的提花地毯,落地窗,大窗帘,侧面有个小阳台,像美式客厅一样有许多家具,有壁炉,有人在下国际象棋,身边依偎着漂亮女孩子,侍者端着茶盘穿行,整面墙的酒柜、书柜,有个女人穿着红色长裙,端着杯葡萄酒,抱着手站在落地窗边跟人聊天,侧脸很明艳。

纪容辅一进门,许多人都反应了过来,连下国际象棋的都站起来一个。

“来了?”那女人俨然女主人,婷婷袅袅走过来,我个人很喜欢这种顺滑且亮面的丝绸长裙,深红色,长过脚面,走路的时候像水波一样荡漾着,何况她的锁骨非常漂亮,整个人白得发光。

我知道她是谁。

因为刚刚站在窗边跟她说话的那个人,几个小时前,刚刚跟我打过一架。

当初付雍还没显露真面目的时候,还假惺惺跟我聊过他的生活,提到过他的一个很优秀的表姐,独女,家里从商,唯一的继承人,年纪轻轻就跟着长辈学着做生意,美貌,脸上常常带笑,手腕却非常铁血。他们这代的男孩子基本都活在她的阴影下。而且名字还挺好听,叫逸岚。

所以我对卢逸岚,可以说是神交已久。

“这是林睢。”纪容辅和她打过招呼之后,给我们介绍:“这是逸岚。”

卢逸岚的眼睛很漂亮,长睫毛,像鱼的腮,嘴角噙着笑把我打量了一下,伸出手来:“我姓卢。”

“卢小姐好。”

她的手指修长,手心却微凉,身上有旖旎的花香味。

“怎么这么久才来?”她漫不经心搭住纪容辅手臂,俨然是心怀坦荡的好友:“沈默他们给你准备的接风酒会也没来,先去打个招呼吧……”

“你先去吧,我自己在这玩玩。”我不管纪容辅眼中的惊讶,毫不犹豫地卖了他,把他推到卢逸岚手里。他对我笑:“我马上回来。”

其实我对卢逸岚的行为不但不反感,反而相当欣赏,这种漂亮有手腕的女孩子身上有种掠食动物的美感,施展交际手腕的时候就像蜘蛛在跳探戈。我知道她的尝试必然失败,所以更加觉得有意思。

何况我还有自己的事没解决。

“我还说你怎么忽然高风亮节起来。”付雍果然一见纪容辅离开就走了过来,喝着昂贵红酒,狗嘴里还是吐不出象牙:“原来林先生是傍上更好的了啊?当然看不起我们的offor了。”

我扫了一眼周围。

“付雍,你发现一件事没有?”

“哦?什么事。”

“这个房间里的人,几乎都认识你,但是只有纪容辅认识我。”我不紧不慢凑近他身边:“所以如果我现在一拳打在你的胃上,让你弯着腰跪在地上,把你今晚的晚餐全吐出来……你猜,丢脸的是你还是我?”

付雍本能地往后躲了一躲。

我大笑,顺便拣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伸了个懒腰,开始盯着自鸣钟算纪容辅说的十分钟就走还剩多久。

我看不起付雍这个人,真的有原因的,骗人倒还是小事,他这人骨子里其实俗得很,低级社会达尔文主义者,说简单点就是恃强凌弱,关键他倚仗的还不是自己的能力,纯粹是投胎投得好。他表面的从容也好,衣着用度的奢侈也好,都是皇帝的新衣。他的气度只够支撑他在不如他强大的人面前装成游刃有余的样子,我不过和纪容辅谈个恋爱,他就表现得比最低贱的流氓还要卑劣。

像现在,他就凑过来威胁我:“你别以为自己现在多安全,纪容辅是我表哥,我现在就过去跟他说,等他玩腻了你,自然会把你送给我。”

我简直要被他幼稚得笑出来。

“好好,你去说。”我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打个响指叫侍者:“我还没见过纪容辅打人是什么样子呢。”

纪容辅说待十分钟就走,还剩七分钟,我问遍侍者能提供的饮料,弄了杯温水,一边喝一边等。

付雍大概也知道怕打,没有去找纪容辅,一脸阴沉地在我旁边呆着,过了一会儿忽然骂我:“恶心。”

“嗯,”我喝了一口水,回敬他:“脑残。”

“变态。”他继续骂我。

“寄生虫。”我向来言简意赅。

“不要脸。”他被我戳中痛处:“被男人上很爽吧?”

“是啊,很爽。”我向来不在乎面子上的输赢:“你要不要也来试试?我不介意上你的。”

他眼睛里露出怨毒的神色来,再漂亮的人做这种表情也不会好看,何况他并不算顶级的漂亮。

“看来你装得那么清高,就为了等纪容辅这种大鱼吧?说什么想做好音乐,还不是出来卖的。怪不得尹奚看穿了你,连偶像组合都不让你进。”他说完这些犹不解恨,最后还补上一句:“贱人。”

其实这场面颇讽刺,富丽堂皇的会所,布置得温暖惬意的客厅,一个个人中龙凤,下棋的下棋,品酒的品酒,还有人假模假样地谈着收购欧洲工厂,但是优雅的爵士乐中。却有个属于这里的人,穿着奢华的高定,压低声音,对我发表了一番菜市场大妈听了都会觉得脏耳朵的“高论”。

要不是我知道付家只有他这一位独生子,几乎要以为他是姨娘养的了。

我这人向来不擅长原谅别人,他既然拿出当年我们喝酒聊天时我告诉他的话来讽刺我,那我自然也不会收手。

“哦?我是贱人?”我笑嘻嘻反问他:“那你这种只敢趁着贱人喝醉的时候跟他告白的人,又是什么好货色呢?”

杀人诛心。

他的脸几乎瞬间惨白下去,整张狭窄脸上,只剩桃花眼眼尾两点红,虽然还强撑着装出一脸凶恶,其实只剩可怜。

我做人的原则之一,是不会对喜欢我的人太坏。不管这个人的心理多变态,嘴有多脏,只要瞎了眼看上了我,我说出的每句话,就是双倍的杀伤力,我虽然是只刺猬,也多少有点同情心。

虽然今天走到这地步,当初那无数个一起喝酒的深夜,多少有点真话在里面。为了那点真话,我也不会对他太坏。

我不是没给过他机会收手,他自己不珍惜。付家被惯坏的小少爷,学了几句骂街的脏话,就觉得自己刀枪不入,跟我这种真正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刻骨恶毒,根本没有可比性。



十分钟过去,纪容辅回来,见我搬了张椅子在落地窗前坐着,笑着问道:“好玩吗?”

“不好玩。”

“哎,小雍呢?”跟他一起过来的卢逸岚抬手理着鬓发,四处打量了一下:“他刚刚不是一直嚷着要见你吗?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回国那天见过他了。”

“哦,那他可能有事先走了。”卢逸岚也笑起来,她的眼睛比我想象中要尖,笑起来的时候跟付雍有几分相像。

耳边忽然有温热气息凑过来,纪容辅毫不避嫌地轻声问:“困了?”

“还好。”我也站直了:“我们回去吧。”

电梯里灯光很亮,大概是酒意涌上来,我忽然转过头,抓住纪容辅衣领,狠狠吻他。他大概错愕了半秒钟,笑起来,开始温柔地回应。

我不是在怕卢逸岚。

我在怕我自己。

因为我是个刺猬。

和付雍一样的刺猬。



凌晨三点,我手机上收到短信。

陌生号码问我:为什么不是我?

我没有回。

纪容辅睡得很熟,大概是手机的光太亮,他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我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本能地按灭了手机,没想到我也有这么温柔的一天。

喜欢上一个人,仿佛周身多出无数软肋,我这样一无所有的人,其实不适合这样肆无忌惮地谈恋爱。登高跌重,一次就能粉身碎骨。

但我忍不住。
☆、第29章 醉梦
日子忽然变得慢起来。
大概因为红了的缘故,事越来越多,电话号码也泄露了出去,不断有节目过来邀请,苏迎劝我找个经纪人。去b台录自己的美食节目,走进录制厅,忽然观众席忽然跟军训一样,发出短促而震耳欲聋的口号,连喊三遍,我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本半死不活的观众都换成了粉丝后援团的人,还举着各色条幅灯牌。
台本上忽然多了一道工序,让我做好菜之后端到台下去喂观众。我当作没看见,编导自己跑来端下去了。
副台忽然要请我吃饭,说台里想给我做新节目,我说原有节目挺好的,他说那也行,重新规划一下,节目组已经在拟合同了,你合同年底就到期了,这两天就续约吧。
白毓那边杳无音讯,往好处想,也许是我写的歌太好,把他刺激得病情加重了。
弘明工作室的人倒是销声匿迹了,大概是因为纪容辅的关系,颜弘明现在家大业大,不敢作死。要是惹到纪容辅家里,就不是一只手的事了。
我放在纪容辅家的东西越来越多,几乎半个家都搬了过来,等我差点要在这录歌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其实这只是纪容辅临时过渡的房子,期间他有让助理把在看的几所房子拿给我看,我没发表什么意见,让他自己决定。
他有三个助理,我常见到的是一个干练的女助理,姓杨,看不出具体年纪,很瘦,常穿昂贵的高定套装,盘发,一套衣服配一套首饰,妆容精致得体,整天穿着匕首跟高跟鞋来去自如,对我彬彬有礼,恭敬地称我“林先生”。
其实也并非一定要住一起,我也试过回去住,用的理由是要录歌,吃了早餐回去的,中午纪容辅上班我写歌,下午六点,天刚刚擦黑,我就忍不住打电话问他在干嘛,他在那边笑,让助理去海棠花订位置,说:“我在等你打电话来。”
又录了一期节目,白毓的回信还是没有来。
彼时已经是十一月初,北京开始打霜,x联盟这期总算录到苏州,住在园林里,玩的游戏也文雅很多,比如在园里收集写了字的纸张凑成诗,只要凑到一句诗里的三个字就行,有点像英文的拼单词游戏,彻底暴露律跟林小白是两个文盲的事实。我还是跟徐艺那个食草动物一组,虽然他挺努力,两个人还是只抢到五个字,好在我有段时间写过古风歌,拿着一个叶字一个秋字,一百二十秒背出十三句诗。
绾臀也畈欢啵医谀孔橹髋跛玫搅礁鍪郑桓觥盎ā弊郑偶韭寮页晒δ玫降谝唬×俗詈玫姆考洹?br /> 律跟林小白加起来大概文化还没到高中,好在林小白这人蠢得有自知之明,碰见不会的就躺平装死,也不争辩。律又蠢又好强,两人靠抢劫徐艺抢了七个字,绞尽脑汁想出来三句诗,他后面屡试不中,干脆开始自己作起诗来,还发摄制组脾气。
晚餐吃得不错,有苏州菜吃,有弹词听,就是律太烦,节目组要猜什么东西,猜错了就撤走一道菜,反正我埋头吃装没听到,陆宴也在混。真人秀就是这样,我们一周录两天,四十八个小时,很多无关紧要的环节都剪了。我们从早上八点钟开始录,中午吃的糕点,晚上九点开始吃饭,状态已经不好了,这种环节肯定不会放进正片里,混混也就过去了。偏偏律不肯,大概觉得丢了脸要找回场子,我们五个人都在吃,就他一直打了鸡血一样跟节目组互动,我刚动筷子,三道菜都撤走了。又不会吃,冷盘留着,梅花糕海棠糕全留着,把肠肺汤跟小黄鱼全撤走了。
“请您老坐下好吗?”眼看着松鼠桂鱼也保不住,我放了筷子:“拙政园是文征明设计的,文征明是明朝人,桃花扇总看过吧?”
“答对了。”节目组看热闹不嫌事大:“请听下一题……”
律脸上顿时盖不住了。
“你知道你怎么不答?”他向来善于抢占道德制高点:“你们都在吃,只有我一个人答题,答错了又怪我。”
我光记得他蠢了,倒忘了挑事他是娱乐圈里数一数二的厉害,永远能站在“对”的那方,而且毕竟是聂源的姘头,所以尽管是个惹祸精,一人弄散了几个组合,一直以来也没人扳得倒他。
只恨我一身好功夫,可惜此时毫无用武之地。又不能挑明了说,节目组这个环节压根是在作妖,我们五个人都不搭理,就你一个人想出风头才接的话,别他妈的说这么高尚。我向来恶毒惯了,随便想一句话都会被节目组剪来做爆点,短短几秒脑中闪过的话已经能够骂得律怀疑人生,可惜摄像头在这里。
“我们不答题,是因为觉得这个游戏不公平。”陆宴的声音轻描淡写地□□来:“为什么只有答错了有惩罚,答对了没有奖励?”
“是啊是啊!”林小白反正什么事都要起哄:“我们要奖励,要奖励!”
徐艺向来老实,竟然也跟着林小白起哄,叫我看他,对我笑了一笑,有点不好意思。
几个编导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一个拿到了话筒:“导演说可以加奖励,奖励是把拿走的菜拿回来。”
“那要是菜都拿回来了呢?奖励是什么?”陆宴今天是铁了心要怼节目组了。他在镜头前向来是情商高温润样子,鲜少有这样锋利的时候。他眼睛狭长,瞳仁是深黑色,里面像藏着星辰,光打在他鼻梁上,整张脸上光靠天生的轮廓就分出完美的阴影和明亮,我有数年没见过他这么耀眼的样子,一时间还有点恍然。
“你想要什么奖励?”女编导显然也被他这一面煞到,声音都有点颤。
陆宴看我。
这半个月来,他在镜头前跟我少有交流,然而他这一眼看过来,我还是瞬间就明白他意思。
“我要听简导唱歌。”我站起来,大笑着道。
“唱歌唱歌!”林小白顿时来了兴趣,也爬到椅子上来:“我们要点歌!”
徐艺终究是老实,还拉了拉他衣服,林小白神经粗得很,压根没感觉。
我站在补光板和摄像机的包围中,得意地笑着,看向摄像机后面的那群编导。我知道简柯就在那里,他是天生喜欢做幕后的人,常年戴着鸭舌帽,躲在摄像机后的阴影中。
我猜他正在看我。
失去的尊重,我总要自己赢回来。就算赢不回来,也要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就算我最终还是他鄙视的人,我也要做他最痛恨的那个。
过了大概半分钟,也许是三分钟,女编导拿起了话筒。
她说:“简导说,可以。”
我一直不明白陆宴为什么会进娱乐圈,他更适合当一个医生,或者律师,而不是顶着一个他也许并不喜欢的公众形象过一辈子。
论情商,论智商,他都在娱乐圈金字塔的顶层。
节目组准备了十个问题,律浪费四道菜,陆宴又赢回来四道菜,顺带赢了两首歌。
“给简导准备个椅子。”说出了最后一道题的八个苏州园林的名字之后,陆宴轻描淡写地吩咐跟自己的那个编导:“收音弄好点,让简导好好唱,我们吃饭。”
“好!”林小白高举双手欢呼:“我要听‘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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