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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何在完本——by绯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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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泽也笑道:“我也觉得他们十分有趣。”
云片的目光一直钉在他的身上,可他却连看也未看云片一眼,仿佛压根没在意过他似的。
蜃寄摸了摸下巴,然后笑若春风道:“你可知道我为何拖着他前来找你?”
云泽这才将目光转向满面焦急的云片,仿佛才注意到有他在此似的。
“因为我们走得太慢,你就等得心急了。”
他爽朗无比的语气就仿佛面对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而不是面临一个生死大敌。
看来这一狐一魔之间必是经历了许多事情,否则他们之间的气氛不会如此微妙。
蜃寄笑道:“该心急的人不是你么?”
挟持人质的怎会心急,该心急不是人质的家属么
云泽笑道:“我为何要心急?落在你手里的可不是我。”
云片登时就面色有些不好了,但蜃寄却仍紧紧拉着他的手,仿佛攥着一件无价的珍宝似的。只见他眉间一挑,轻轻笑道:“若你不心急,为何不继续隐匿行踪,反倒放出自己的妖气,引我前来呢?”
云泽冷笑:“混沌上山与你一战,你必是已元气大损,此刻不引你出来诛杀,更待何时?”
蜃寄笑道:“你说得头头是道,可若是我这样做呢?”
他话音一落,便手中发力,只听清脆的一响,他竟将云片的骨头生生折断。
云片平时倒是软软糯糯的,可此时纵使面色扭曲,但也未发一言,只是冷汗淋漓,几欲昏迷。
云泽冷冷道:“你这是逼我动手。”
蜃寄挑眉道:“动手做什么?”
云泽却道:“自然是动手杀了我弟弟。”
他这句话简直说得莫名其妙,而所有听到他的话的人都忍不住瞪着他。
云泽回瞪过去,道:“看我作甚?我救不了他,但也不能看他受苦,只能杀了他好让他早早解脱。”
说完这句,他竟直接飞身而起,直接向毫无防备的云片攻去,手中白光立现,竟是拿了一件克敌的法宝。
一开始阿峥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谁知他竟似是存了十足十的杀心,仿佛不杀云片誓不罢休一般。这劫持者还没试着下杀手,本该出手相救的反而要下杀手了。
蜃寄直接将云片一把甩开,手中幻化出一把金镶铁制的大斧,砍向云泽的腰身。
剩下的两人一妖自是也不甘落后,上前与之相斗,用剑的用剑,用爪的用爪,用法术的用法术,可是谁也没能伤到他半分。但见他一会儿变作云片的模样,一会儿又化作清涵的模样,这会儿又变成秦舒笑的模样,当真是令人可恨至极。
秦舒笑见暂时无法伤他,便退到一边稍作喘息,随即冷冷道:“四百年前谋害抱云真人,三百年前挑拨玄清四子的,便是阁下吧?”
蜃寄学着他的模样冷着一张脸,怪声怪气地说道:“谋害是真,挑拨是假。”
清涵怒道:“你敢说你没挑拨离间?那纪栖真是怎么回事?”
蜃寄忽然对他笑了笑,然后立刻幻化成了纪栖真的模样。
清涵瞅见故人模样一阵恍惚,差点被他寻了个空隙砍断了双腿。他不敢再度放松,也学着秦舒笑退到了一边。
蜃寄一边躲避着阿峥的攻击,一边还呵呵笑道:“我的确是试着挑拨过他,可他却对师门忠心得很,哪怕听了会因为阴德有亏而死在天劫之中,他也没有半点怨言。”
秦舒笑冷冷道:“胡说八道什么?”
蜃寄嘲讽地看了秦舒笑一眼,又看了看怒不可遏的清涵,嘴边含笑道:“他不清楚也就算了,你难道也未曾想过?若他这么容易就被我挑拨动了,又怎会是淳熙最心爱的弟子?”
清涵身子一震,仿佛已被这话打动,可还是随即冷笑道:“满口胡言的魔物,你已骗了我这么多年,还以为我会上当吗?”
蜃寄冷笑道:“就是因为我骗了你这小子这么多年,这次才不舍得再骗你。纪栖真那小子虽脾气暴躁,但对淳熙当真是死心塌地得很,无论我如何暗示,他都不肯怨上淳熙,到最后我只好对他下了灭心咒,方才使他对淳熙生出恨意来。”
灭心咒是一种极为歹毒的咒法,施咒者需让中咒人服下灭心草,然后耗损一定修为,布阵念咒,说出想让中咒人所做之事,便能让对方按自己心意去做。
咒语不会立即生效,然而邪根已种,无法可解,亦是难以察觉,因为要做之事往往强烈违背中咒之人的意愿,故此中咒之人的行事作风,都会慢慢偏离自身,有时甚至会变得判若两人。
清涵仿佛想到了纪栖真当时那判若两人的变化,越是不想去想,就越是觉得此话在理,嘴上仍是不肯承认,可不知不觉间面孔已如死灰一般。
难道他真的误会了纪栖真?
还是说这不过是魔头的另一重诡计?
秦舒笑在一旁察觉他气息紊乱,终于忍不住叫道:“莫要心神松动,当心走火入魔。”
清涵却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喃喃自语道:“不对,灭心草这毒物早已被道门销毁得差不多了,世上极为难得,只有在玄清山的丹阁里才有一些,你不可能拿得到。”
蜃寄又忍不住笑道:“想知道我是如何得到灭心草的?这就要问你那亲爱的好师……”
他话未说完,云泽便一剑刺去,可惜又落了空。阿峥也配合他凌空一击,但也是被蜃寄躲过了。
蜃寄虽未说完,但清涵已然是咬紧牙齿,直咬得双目通红,肝胆欲裂。
他拼尽毕生力气提剑上前,用尽全部法力使出那招雨火重莲。
漫天飞火随之降临,绚丽到了极点,也灿烂到了极致。而在这极致的瑰丽华美之后,光华渐退,烟火散尽,惊天动地的一斧头从清涵头上轰然而下。
斧头要砍的是清涵的胸膛,而他却没有像云泽那样躲过去。
他直接迎上了这斧头,以胸膛间滚烫的血染红了斧上的锋锐,但他的手中之剑也已穿过了蜃寄的胸口。
他既不蠢也不笨,可他所做的却是最蠢的同归于尽的法子。
云泽诧异,秦舒笑骇然,唯有阿峥有些惊慌地叫道:“清涵!”
他万万没想到清涵竟然会做出这等同归于尽的想法,事实上所有人都没想到。哪怕是能料算人心的云泽,也未想到那个永远卑鄙无耻的清涵,也会有这样勇猛无畏的一天。
然而清涵只是死死地瞪着蜃寄,嘴角不断有血蔓出来,可他的目光却没有丝毫地涣散,反而越发气势逼人了。
“你……刚才……说要我问谁?”
蜃寄似是为他的气势所慑,收敛了笑容,又幻化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收回了斧子,拔出了胸中之剑,道:“看看我的样子吧,这便是答案。”
清涵摇摇晃晃地退后了几步,又咳出一口血来,眼神却依旧亮得可怕。
“你……你放屁!”
“我知道你是不愿承认的。毕竟你对他一心信任,为他四处奔波,冒险求药,叛出师门。你为了他还被阴漓杀了一次,结果又为了他回去与杀死自己的凶手和解。”
蜃寄说完之后,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了看他,就好像五陵山的神女看着阿峥的那种眼神一般。
“可谁又能想到你拼尽性命来解救的沈谦,就是当年与我勾结之人呢?”

第57章 现身

清涵听完蜃寄的话,如同被人生生打了一巴掌似的,面上一阵惊骇和错愕,嘴唇抖了半天,才硬生生地挤出一句话:“你……你……简直胡言乱语……”
他面上是这么说,但在场众人皆知他已心生动摇。
蜃寄用着沈谦的模样对他无奈一笑道:“是不是挑拨离间,你动动脑子想想不就明了了?你都已经快死了,我还何苦对你撒谎?”
清涵眼中的沈谦本该有一张清隽俊朗的面容,可如今这张脸上却有肆意邪气在其上纵横交错,那眼里闪现的血芒更非凡人所有。
他还没见过湖底之下的沈谦,那么如今的沈谦是否也会是这般面目可憎的模样?
蜃寄见他居然在此刻分神,微微冷笑,准备再加一把火。
“你如此勇猛无畏,是觉得还能再度被你的蛇妖复活么?可惜我已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骨,你若是死了,就得成了孤魂野鬼了。”
他笑着晃了晃手中的斧头,让清涵清楚地看到斧柄上的蛇皮。
清涵已分不清他的话是真是假,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喉头一甜,似是又有热血涌上,当真是止也止不住。他的手发着软,脚也打着颤,明明随时都要倒下,却是怎么也不肯倒下。
因为他只怕这次倒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不想承认敌人的话是对的,可是他的确感受到了一位熟悉的老朋友正以缓慢而坚定的步伐逐渐接近他。
而这位老朋友的名字就是死亡。
阿峥只沉声道:“莫非沈谦那时就已被混沌妖化了?”
蜃寄似有些赞赏之意道:“总算有个肯动脑子的家伙了。”
阿峥并不是没有怀疑过蜃寄仅仅是在胡说八道,仅仅是为了撩拨起清涵的怒意。
但等他细细一想,便又觉得这话其实不无道理。
沈谦的内心再如何强大,修为再如何精湛,都不过是一届凡人。
而一个凡人若是在微露山那不见天日的湖底呆上个五十年,怎么也得疯了。
而他在那里呆了整整三百年。
在这受妖化之苦的三百年后,他竟还维持着基本的神智。
见到阿峥与秦舒笑的时候,他竟还心思活络地试探交谈,口齿伶俐地出言讽刺,哪里像是个困在湖底三百年无人交谈的囚徒?
他那时只觉得这是因为沈谦受混沌妖化,所以能够有一些异于常人的秉性。
但如果沈谦很久之前就已经不是沈谦了呢?
如果那时在湖底和阿峥谈话的根本就是一只混沌化身呢?
若沈谦自己的意识早已不复存在的话,那么一切不可能的事都将化作可能了。
纪栖真的背叛与死亡都太过突兀,从中大概有着沈谦在穿针引线。而纪栖真能将他们顺利引到混沌埋伏之地,只怕亦有沈谦的功劳。
而老狐狸与沈谦成为朋友之时,沈谦应该还有自己的意识,又或者说还没被妖化。
可不知何时起,沈谦已被混沌所妖化,而在玄清之变时,他的行动便已不由自己所掌控了,只是还残留一些意识。
他当初说是沈谦自己想要被封印,很可能便是因为沈谦的意识还在与体内的混沌之识相争。
沈谦唯恐自己会在这场较量中落败,以至于成为妖物为祸人间,所以才拜托老狐狸这么做?
这么一来,许多阿峥觉得有些蹊跷的事情都能被解答了。
老狐狸拜托他看护沈谦之后,定是去寻一个解除妖化的法子了,但却从此以后消声灭迹,杳无音信。
这世上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与他最为亲近的云泽也不清楚,可是眼前这个魔头却有可能知道。
光是想到这点,阿峥就觉得呼吸急促得不行,全身的血液也仿佛都在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他是很想撕开对方的胸膛喝一喝那血,看看这魔物的血是否和清涵的血一样滚烫。但在那之前,他先得抓住对方,逼着他把所有知道的东西吐出来。
要诛杀这魔物就已实属不易了,更何况还要活捉他。
可是阿峥却很有信心,因为他曾面对过强大无比的对手——那就是老狐狸,那只喜欢喋喋不休的,总是不可一世的老狐狸。
蜃寄见他微有分神,嘴唇微微一扬,幻化做了老狐狸的模样。
他微微抬起头,用那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对着阿峥说道:“与我一战时还能分神,你也未免太过自信。”
阿峥笑道:“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只有你能解答。”
蜃寄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一般,忽然笑道:“可惜我并不想回答你问题,除非你也想让我像可怜清涵那样可怜你。”
他朝着阿峥悠然自得地招了招手,那姿态和神情,倒像是个王孙公子在自己的府邸里逗弄一条宠物小狗。
“我最恨别人可怜我。”阿峥冷笑一声,然后瞥了一眼摇摇欲坠的清涵,发现他已被跑过去的云泽接住,然后他再看向蜃寄,强压住心中的杀意道,“我只好奇你与混沌的关系。”
三百年前,他与混沌化身的沈谦相互勾结,可如今的他在假扮抱云真人的时候被真正的混沌打上山来,敌友之间的变幻,当真可以如此莫测?
蜃寄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紧要的问题,原来是这个。妖魔之间先为一时之利而彼此合作,又为一时之利而相互背叛,这都是常有的事。”
阿峥冷冷道:“我猜你也想动手除了他,而混沌打上山来只是想先下手为强。”
蜃寄淡淡道:“我从未想动手除了他,不过是想捉了他罢了。”
说完这句话他朝着云泽笑了笑,后者同样回以微笑,只是这微笑背后的是杀意还是别的什么,就无人能知晓了。
“因为他也是十大祭品之一?”
阿峥忽然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而话音刚落,蜃寄的气息就骤然一变,如刀似剑般锋锐的杀意在极短的时间内布满周身,他的双眉微微一震,有森冷刻骨的寒意凝在其面容之上,像是柔软的湖水在瞬间冻结成冰。
他开了口,声音却冷得叫一旁的云片打颤。
“你知道了多少?”
阿峥本来是信口胡说,可看对方的反应,他居然误打误撞地猜中了。
他万万也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知道十大祭品之事。
既然如此,他多半也与那些仙人有所勾结。
否则他怎能如此顺利地冒充抱云真人?
否则三百年前他兴风作浪之后,天界怎会无人去追杀此獠?
他为何不能早些想到这其中的关联,这些证据明明就明明白白地摆在他的眼前,只是他不知被什么迷了眼,分了心,以至于无法察觉。
可是那些败类仙神们是有多想得到那十大祭品,竟能如此不择手段?
那要被修复的神器又是何等的重要,竟能让这魔物竟与某些仙神都联成了一线?
秦舒笑忍不住质问道:“阿峥你究竟在说什么?十大祭品又是什么?”
可阿峥却没有去看秦舒笑,他自己都是满肚子的不解与疑问,现在也并非什么解释的良机。
压下心中的疑问之后,阿峥继续冷笑道:“除了混沌以外,?8 盼埠彩羌榔分话桑俊?br /> 这个问题其实他已存在心里许久了,老狐狸不可能花极大的力气去调查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除非他自己就是事件的关键之一。
蜃寄却没有回答这点,只是微眯着双眼观察着阿峥。
云片忽然站起来,有些木愣愣地看着阿峥,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似的。
阿峥却没有看云片,只是看向了他身边的云泽,然后他看到了云泽轻轻地点了点头。
阿峥在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云泽一直都知道。
他也好,老狐狸也罢,都和混沌一样是被选中的祭品。
而老狐狸若是杳无音信,那祭品就只能另寻一只九尾狐来代替,恐怕蜃寄先是瞄上了云泽,所以对他格外不同,不过云泽想法子躲藏之后,他又瞄上了云片。
难怪云片被抓云泽却一点也不担心,原来他知道对方根本不会伤害弟弟的性命,而是在观察他是否有条件成为祭品。
那么如今的混沌呢?
蜃寄既然还好好地站在这儿,毫无半点受伤的迹象,那混沌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而混沌会与他决裂,说不准也是因为察觉到了祭品之事。这毕竟是任何一个妖怪都无法容忍的性命攸关的大事,他自然也不能忍。
蜃寄面上的凛冽稍稍融解了几分,但寒意仍在。
他看着阿峥的眼神如同猎人看着一只追踪多时的猎物。
然后他忽然笑了,脸部轮廓在一瞬间柔和了不少,连面上的坚冰仿佛也一同融化。
可他的话听起来却一点也不能让人舒心,字字听来都只有刺骨的寒意。
“其实你并不知道,你只是在猜。只不过巧的是,你都猜对了。”
眼见底牌被揭,阿峥只强笑道:“那证明我的运气很好。”
事实上他知道自己的运气实在差极了,否则他就不会遇到这么多糟心事。
秦舒笑没有再问阿峥任何问题,事实上他也知道这不是个聊天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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