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医有毒完本——by莫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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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脸……”方朝阳看着一愣,盯着顾若离,好一刻才出声道,“还真是特别。”
赵勋走过来,将顾若离拉在一边,淡淡看着方朝阳:“将士遗孀,年纪还小,姑母可别吓着她了。”
“遗孀?”方朝阳呵一声,看着顾若离。
梅念茹拢在一起的手,慢慢松开。
“算了。”方朝阳摆着手道,“不打扰你们团聚了。”话落,看着梅念茹,“走吧,坐在这里等什么。”
她起身,象征性的福了福,果然半句话都不再说,大步走了。
“好。”梅念茹应是,目光落在赵勋身上,低声道:“远山,你可有空,我有话想和你说。”她不似方才的柔顺,变的有些怯怯的。
赵勋没回话,却是径直朝门外而去。
梅念茹和太上皇以及樊氏行了礼,随在赵勋身后出了门。
樊氏看着两人的背影,叹了口气。
“远山。”门外,梅念茹看着赵勋,揪着手中的帕子,“家里的人……都很想你。”
赵勋负着手并不看她,沉声回道:“劳大家惦记了。”
“远山。”梅念茹垂了眉眼,立在月光下犹如一朵空谷幽兰,“你大哥他早就不怪你了,真的,你回去吧,我们一家人很久没有团圆了。”
赵勋忽然转身过来,看着她,目光淡淡的没有丝毫波动:“是吗,那就多谢大哥大嫂的恩义大量。”话落,不再说,回了房里。
“远山……”梅念茹追了几步,眼中蓄着泪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跟着来的嬷嬷扶着她,低声道,“世子妃,娘娘还在等您回话呢。”
梅念茹颔首,又看了眼赵勋离去的方向,擦了眼泪脚步沉重的走着。
顾若离心里宛若一团乱麻,方朝阳的样子和她记忆中重叠,她以为她即便来京城,也不会相见,没有想到避无可避还是见到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庆幸自己做了伪装,若不然她真的难以脱身了。
她不想在里面待着,太上皇和樊氏的心情也不大好,所以便辞了出来。
“霍三。”赵勋一眼就看到脸色很差,失魂落魄的顾若离,凝眉道,“怎么了?”
顾若离摇了摇头:“有些累,我回去歇会儿。”便绕开他往外走,赵勋忽然伸出手摸上她的额头。
她一愣,抬眼看着她。
那双眼睛,清澈明亮,犹如夜间的星辰,亮晶晶的毫不掩饰的露着疑惑。
赵勋微微一愣,收回手:“你收拾一下,明早随我走。”
“明早吗?”顾若离心头一跳,立刻看向赵勋,想从他脸上看到什么,可什么也没有,他面无表情,眸光深幽。
“药还有三贴,吃完就可以换方子调养,重中之重还是太上皇自我调适,其他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叮嘱的。”顾若离没有再问,“我回去收拾。”
“嗯。”赵勋不再多言,看了眼她两人背道各自离开,樊氏正等着赵勋,见他进来便问道,“可是宫里有所怀疑了?”
赵勋微微颔首,看向太上皇:“病情好转的事,您暂时不要被人发现,有太后娘娘在,他还不至于直接在明处下手。”
“我心中有数。”太上皇郑重的看着赵勋,握着他的手,“你也要多加小心。”
赵勋颔首。
第二日,顾若离将事情交代给樊氏和苏召,便和众人道别。
樊氏捧着一个匣子出来,上面雕龙画凤极其精致奢华:“是我的嫁妆,要是嫌样式不大新,可以熔了再重新制。”
“夫人。”顾若离摆着手,“这是您的东西,我不能要。”
樊氏硬塞在她的手里,笑道:“我留着也没有用了,不如给你做个念想,拿着!”
“谢谢夫人。”顾若离推辞不过,将匣子捧在手里,“您也保重身体,若有什么事托人带信给我就行。”
樊氏颔首笑着道:“有你这么好的大夫,我定然要多多和你联系的。”又道,“成,到时候若远山不在,你就找齐全,他会帮你。”
“是!”顾若离记着,指了指里面,“我去和先生告别。”
“去吧。”樊氏颔首,目送顾若离进去,又走到赵勋那边问道,“霍大夫,你打算怎么安排?”
赵勋没有说话,樊氏掩面笑了起来:“这孩子稳妥,将来必成大器。”
将来吗?他挑了挑眉。
顾若离扶着太上皇靠在床上,轻声细语的道:“您要记得每日出去走走,看书下棋喝茶都可,只要能使您高兴的事,都可以去尝试。”
“知道了,知道了。”太上皇无奈的笑着道,“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儿絮叨的大夫,来来回回的车轱辘话。”
顾若离笑了起来。
太上皇轻咳了几声,无奈道:“你若想要来看望我们,就让齐全给苏召送信,他会安排。”
顾若离点头不迭。
“你说的对,是死是活都是命,我们不该早早的认命。”太上皇含笑自枕头底下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她,“当年我在居庸关被俘后,身上只剩下这块玉佩,我一直认为它是耻辱,不舍得扔却也再不愿看到它,后来生病我自认是必死,遂一直摆在这里,想着等我死后放在棺椁里,陪我走最后一程……”
“如今大概是死不了了,就送你吧,”他淡淡的笑笑,把玉佩递给她,“给你做个留念。”
顾若离没有推辞,接了过来郑重的放在荷包里,与顾解庆的药方摆在一起,给太上皇行礼:“先生多保重,这世上所有坎都会跨过去,所有的难事都能解决。”
太上皇挑眉,微微笑着打量着她,颔首道:“多谢你提点,希望下次我们再见面时,不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
“是!”顾若离也随着他笑了起来,“望您一切顺利。”便弓着腰退了出去。
太上皇闭上眼睛,唇角的弧度渐渐坚韧。
顾若离随着赵勋出了门,金福顺站在门口挥手,她笑着和他摆手:“保重。”
“你也多保重。”金福顺说着红了眼眶,希望他们还能有见面的机会。
她随着赵勋上车,马车嘚嘚的走了起来,两人都沉默的坐着,直到再次听到闹市的嘈杂,顾若离才看着赵勋,含笑问道:“你要回开平卫了吗。什么时候走。”
赵勋靠在车壁上,食指下意识的点着,听到她声音微微掀了一丝眼帘:“过几日便走。”
“哦。”顾若离垂着头,顿了好一刻,又道,“那下一次回来,什么时候?”
赵勋抬眸看她,眸色幽暗,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还不知道,许是三五年后吧。”
“这么久。”顾若离遗憾的叹了口气,赵勋问道,“你不回庆阳?”
她神色一顿,打量了眼赵勋,笑了起来:“还不知道呢,我要和霍繁篓还有阿丙商量才行。”
两人就没了话,很自然的沉默了下来。
可气氛,却不再如从前。
“三儿。”车在院子里停下来,霍繁篓飞奔过来,一把掀开帘子急切的看着她,顾若离笑了起来,“霍繁篓。”便由着他扶着跳下了车。
霍繁篓一把抱住她,拍着后背:“都瘦了,太想我了吧。”
顾若离推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只有你,阿丙呢。”
“他不愿意住在这里,我们重新找了个宅子,他住过去了。”霍繁篓也不管赵勋,拉着顾若离往内院走,“我陪你收拾东西去,一会儿咱们就搬过去。”
顾若离点着头:“好,家具都置办了吗,房子有多大?”他们在外面奔波了几个月,她也很渴望有个安定落脚的地方。
赵勋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看到原本不苟言笑的顾若离在见到霍繁篓的那一刻,像个孩子一样露出毫无防备的笑容。
“赵公子。”顾若离忽然走了回来,行礼笑道,“我们今晚就告辞了,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拂。”
赵勋望着她,点了点头:“你我互惠,谈不上谢。”
“告辞。”顾若离福了福,和霍繁篓一起回去收拾东西。
陈达和周铮站在暗影中推搡着,赵勋转头看向他们,沉声道:“有话便说,扭捏作甚。”
“爷!”周铮粗声粗气的道,“他太没良心了,霍大夫对我们这么好,他居然动了杀念。”太上皇病愈,知道的人不会透露,唯一担心的就是顾若离。
大家虽一路相处来京,可到底不相干,陈达怒道:“到底怎么做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按赵勋惯常的习惯,即便不杀,也不可能放任自由。
“爷。”陈达犹豫的道,“霍大夫要怎么处置。”他们在霍大夫这里,破了太多列了,司璋是,如今更是。
“带走。”赵勋并不看他们,简单直接的丢了句话,“告诉先生,让他先兑现承诺。”
陈达一愣目光微闪,看向周铮,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爷只是要讲顾若离一起带走,而非是……
这样也好,将顾若离留在身边,对他们,对她都是好事。
顾若离和银月,青月以及韩妈妈道别,和霍繁篓提着包袱出来,就看到吴孝之笑盈盈的摇着扇子过来:“怎么这么着急就要走,再多住几日,老夫还未曾尽地主之谊呢。”
“我们也不离京。”霍繁篓抢了话道,“你要想尽地主之谊,我们随时恭候大驾。”
吴孝之哈哈笑了起来,指着霍繁篓:“你小子太聪明,小心哪日引火烧身,可别怪老夫没有提醒你啊。”
“不能和先生比啊。”霍繁篓笑嘻嘻的,背着顾若离的包袱,“诊金呢,咱们别说废话,来点实际的。”
吴孝之摇着头,自怀里拿了个信封出来:“说好的五百两黄金,不过……”他话没说完,霍繁篓就半真半假的道,“老小子,敢少一两,我就把你胡子给削了。”
“去!”吴孝之敲霍繁篓的脑袋,将信封递给顾若离,“这里是两万两的银票,可足够你们在京城打滚撒泼了。”
顾若离愕然,按市值吴孝之给的比他承诺的要多。
“先生不必如此,我们只拿该得的即可。”她摇着头,拆开信封去取里头多出来的,吴孝之按着她的手臂,“这银子你该得!”
吴孝之笑着,高深莫测。
“和他们客气什么。”霍繁篓抢过来揣在怀里,对吴孝之说,“老头,改日去我们家,请你喝酒,要是生病了就找三儿,我们打算开医馆。”
吴孝之哈哈大笑:“这一时半会儿,估摸着老夫是没机会去了。”话落,看着顾若离,“霍大夫保重!”
顾若离应是:“先生也保重。”
他们出了内院,说说笑笑一路和婆子丫头打着招呼。
周铮和陈达站在门口,顾若离和霍繁篓对视一眼,她笑着道:“周大人,陈大人。”
“霍大夫,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陈达抱拳,面上并无热络。
顾若离就露出毫无心机的样子,指了指包袱:“霍繁篓赁了个宅子,就在石工巷最后一家,我先住在那边,明天再去找铺子,我想在京城开间医馆。”又道,“你们要是找我,随时可以去家里。”
陈达要说话,周铮却一把拦住他,抢着话道:“我们还有事,就不送你们了,过两日得空再去叨扰。”
顾若离应是:“一定要来啊。”和霍繁篓笑眯眯的出了门。
“你做什么。”陈达蹙眉,周铮摇头道,“爷并没有说现在扣下人,她在京城,能躲到哪里去,更何况,他们也还不知道,你何必把事情做的太难看,让霍大夫伤心。”
陈达抿着唇,没有反驳。
顾若离和霍繁篓你一句我一句筹划着医馆,好似很高兴的样子,可两人的步子却很快,迅速的走出巷子。
一出巷子,两人高涨的情绪,就好像被泼了一盆水,约好的一般,骤然安静下来。
“我先送你回去。”霍繁篓拉着她融进人群中,时不时回头看。
顾若离走的极快,摇着头道:“他既然放我出来,今晚就不会动我们。”
太上皇的病,是不能让人知道的。
即便彼此相熟是,好似已经是朋友了,赵勋也不会相信她的,他相信的只有自己。
所以,接下来他们不是被杀人灭口,就是软禁困住,看陈达和周铮的反应,很可能是后者。
她不能被困住,也不想被困住。
“我有办法。”霍繁篓想过了,“我买通了荣王府后院的婆子,今晚你就去王府后院待着,他就是再聪明,也想不到你会去他家。”
顾若离凝眉,若有所思道:“不着急,还有两天才是王妃寿辰,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又道,“王府毕竟不认识,要是暴露出去,会引来更大的祸事。”
世子妃是见过她的。
如果被发现她去西苑真正的目的,那还不如让她立刻跟着赵勋去开平卫。
大局更重。
霍繁篓皱眉:“敌强我们弱,就算多出两天又有何用。”
“我有办法。”她昨晚在听到赵勋那句随我走时,她便猜到了他的打算,所以昨晚她一夜未睡,思前想后才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低声在霍繁篓耳边说了几句。
“你确定?”霍繁篓神色一顿,怀疑的看着顾若离。
顾若离并没有显露出高兴的样子,无奈的道:“至少,能保住命,能留在京城,还有自由。”
顾家的事一日没有结果,她一日不会离开这里。
霍繁篓没有说话,走了一段他才低声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太上皇?”
“你猜到了?”顾若离一愣,他就笑着道,“难道你没有猜到?能让赵远山这么紧张的,天下除了太上皇就没有别人了。”
她点了点头,他又道:“病治好了?不是肺痈?”
“不是,虽有些复杂,但我是确诊的。”顾若离想起太上皇的病,并不怪那些大夫一口说是肺痈,确实很难分辨。
霍繁篓哈哈笑了起来,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竭力露出很轻松:“还是你厉害,咱们以后就在京城开医馆,赚个盆满钵满!”
好啊,只要他们还能活着!顾若离看着他:“那你呢?”他眉梢一挑,从善如流的道,“掌柜啊,难不成你要做掌柜?!”
顾若离抿唇笑了笑,颔首道:“那就有劳霍掌柜了。”
霍繁篓抚掌,站在街上哈哈大笑,指着顾若离:“顾三,你现在越来越有趣了。”
顾若离学着他翻了白眼,霍繁篓笑容越大。
陈达远远立在结尾,视线里两个孩子神采飞扬,毫无防备的说着话,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顾若离将银票存了,又走半个时辰才到他们的住处,在一条巷子的尽头,很偏僻,四周有些脏,可打开门,他们的院子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院中种着一棵桃树,一棵桂花,香气盈盈,让顾若离心头骤然舒散下来,看着张丙中从屋里飞奔出来,她笑了起来喊道:“阿丙!”
“师父!”他像个孩子一样,高兴的手舞足蹈,“没想到你今天回来,一切都顺利吧。”
顾若离点着头,看着两个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人,心头温暖。
“很顺利,病人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她进了门打量着院子,看着那盏暖黄的灯光,“有没有吃的,我好饿!”
张丙中点着头:“有,有,我这就去做饭。”话落,笑呵呵的跑厨房去了。
“顾三小姐。”霍繁篓笑道,“我给您准备热水,您沐浴更衣如何。”
顾若离郑重回礼:“有劳霍公子。”
“哈哈!”霍繁篓捧着肚子,大笑着去了。
顾若离一个人在屋里转悠,院子其实不大,连座的四间房,东边建了两间耳房,做厨房和杂物间用,南视野不错能看到高耸的城墙。
她住在东面最里间,中间隔着客厅,西面两间是霍繁篓和张丙中住。
“水来啦。”霍繁篓提了一大桶热水,又将新买的浴桶搬进去摆好,指着床铺对她道,“新买的被子,去闻闻,清香着呢。”
顾若离真的走过去闻了闻,点头道:“香。”是靛蓝色背面,铺着湖蓝的床单,清清爽爽的很好看。
“那当然。”他手一摆往外走,“快点洗,一会儿给你办接风宴。”
顾若离失笑,将门关上舒舒服服的坐在浴桶里。
眼前又浮现出朝阳郡主的样子,这么多年,她一点没变,说话的语气,趾高气扬的看着对方,就连和太上皇说话时,亦是高傲的样子。
她想到了寂寥落寞的顾清源。
心中涩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