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是条废龙了完本——by狐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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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当正,屠净城’这听起来就是蜚啊。”贺少清搅着杯里的咖啡,耐人寻? 兜厮怠?br /> “薛竹呢。”翻病历的贺少钰忽然停下,抬头问薛凉。
“没事,一丁点要病的迹象都没有,健康得活蹦乱跳的。”薛凉嘴角弯起来,笑着又说:“所以说,这个瘟疫还是针对女性的。”
“而且,瘟疫和跳水库有什么关系?还化形成这样?”贺少钰把岑眠给老板娘作的画像甩在桌面,长指点着那不似凡人的相貌,眼里泛起冷意。
“这个,就要问岑眠了。”贺少清像是看到自己表弟上钩,长眸转过去盯着厨房里的岑眠。
……卧槽,又关他什么事!如果他这样都不是一等良民,这个世界还有良民存在吗!一直竖着耳朵听着的岑眠转过头,机警地看着三人。直到薛凉对他招手,才心里忐忑地小步走过去,讷讷地坐下,心里涌上不祥的预感。
贺少清打开他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源渐渐恢复,屏幕上还是水库阴森森的监控画面,只是上面多了一张岑眠熟悉的脸,那是子桑。
月光惨淡地打在少女的脸上,身上还是她经常穿的连衣裙,只是脸色却是渗人的怨气,不像是瘟疫,却像是诅咒。
“……卷哥说,子桑是被诅咒了。”看到已故的熟悉生魂,岑眠身子往后瑟缩着,下意识不想看,然而害怕得微微弓起的脊背被贺少钰禁锢住,不能再后退,宽厚的手掌上燥热的体温带给他继续睁着眼睛看下去的勇气。
“唔,我同意,不过重点还在下面。”贺少清看着岑眠瑟瑟发抖的反应,有些不忍,还是接着说。
像是知道摄像头的位置,少女站在水库堤坝上,忽然转过头,脸几乎充满半个屏幕,眼里是被胁迫的绝望,干燥起皮的嘴唇张合——
“逆鳞。”
岑眠对她说的嘴型比任何人都敏感,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向他索要这样东西的“人”了。
仿佛身临其境,眼睁睁地看着少女仿佛被无形的手推下深不见底的漆黑水库,岑眠脑海里少女的眼神挥之不去,鸡皮疙瘩沿着脊椎爬满他的背,忍无可忍地“啪”地一把合上了笔记本,不忍心去看剩下的视频。
达到目的的贺少清对此不予置评,深沉的长眸惘顾自家表弟阴沉的脸色,看着岑眠说:“明天就是二月二,龙抬头,百虫苏醒。蜚也肯定会行动。”
岑眠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仿佛料到他的意思,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圆圆的眼睛透着几分委屈和恐惧,更多的是无助。
“眠眠,不要怕,我们仨都在,你不会有事的。你想着,去个小卖部,师兄就把你接回来了。”薛凉安慰人的方式与十年前一点没变,狐狸眼里是惑人的光芒。
一天来发生的事在岑眠脑海里如同走马灯一样放映,最后一帧定格在子桑绝望求助的眼神。他熟悉那样的眼神,却从没在高傲如小女神的子桑眼里看到过。
他曾经是一无是处的废物没错,可是当他迈出主动向贺少清供出鬼车第一步,经过在鬼车的身体里差点死掉的努力,然后感觉一切没那糟糕,他想,腰上大腿的手透过来直达灵魂的温度,让他相信,或许,他可以改变也说不定呢。
“……好。”岑眠弱弱的答应,声音却透着坚定。
他是一无是处的废柴没错,可他怎么能,怎么会背对需要自己的人。他不想的,从十年前,到现在,他都不想的,不想看到任何人死在他面前而自己却不知所措。
* * *
……啊啊啊啊!还是很害怕啊!他都答应了什么?!!开着暖色小夜灯的房间,岑眠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小心地打着滚,不想吵醒大腿,但是唯有打滚能缓解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恐惧。
“这套忒小了,我的太大,戴不进去,你懂不懂啊。你看你看,撑破了,这还没开搞呢,套就破了。”薛凉挑剔的声音隔着墙传来,居然格外清晰。
……卧槽?!这隔音也太糟糕了吧。不对,岑眠想起今天在贺少清房间看到的东西,师兄你们太污了!呜呜呜!有没有考虑过隔壁的人什么感受!
“干!要滚床单给我出门滚,老子要睡觉!”贺少钰暴躁的声音从隔壁那团被子里传来。
……完了,大腿被吵醒了,第三次世界大战还是要发生了。呜,岑眠把头缩进被窝。
“什么滚床单?你好污啊贺大少,老子在戴手套,快点垃圾孔雀,把那个8号的给我,这个7.5的太小了。”
……说得跟真的似的。岑眠被闹得更加睡不着,在被窝里悄悄翻了个身,却发现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硌到了,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那张雪浪纸,仿佛非让他看不可一样出现在他被窝里。
尽量不发出声音,深深地呼吸好几口,岑眠借着昏暗的灯光,却被看到的内容激得红了眼眶——
「小眠,如果我走了,你不要自责,请多照看着阿凉。」
行云流水的字迹和他曾经天天在作业上看到的吻合无差,旁边画着一个独特的金色面具。迟来的原谅让岑眠压抑了一天,或者说压抑了十年的眼泪终是从眼眶里滑落,一颗接着一颗,沿着鼻梁悄无声息划过脸颊,浸湿了枕头。
不想惊动贺少钰,岑眠努力地屏住呼吸,憋不住才张着嘴巴小心地换气,然后闭上嘴不发出抽噎,堵住的鼻子轻轻地翁动。
「嘟——嘟嘟——」俏皮的微博提示音在安静的室内冒出来,吓得岑眠忘了哭,赶紧把手机拽进被窝里,调了静音,听了好久,确认大腿没被吵醒,才打开手机看。
下面堆满的红色消息提醒让岑眠疑惑地睁大泛红的眼睛,他今天没发微博啊。
岑眠小声地吸了吸鼻子,点进去一看,全都是转发和@他关于他头号大天使“龙夫人”的一条微博——
「龙夫人:今天外出公干,捡到一幅画,画风好像龙傲天太太啊!不过这个人有点吃藕哦!@龙傲天[doge][可爱] 」
下面的评论竟然已经上万了,岑眠手滑一点热评,全都是——
「网友A:卧槽!这不是我们太太的画风吗!这腰肌!这腹肌!这胸!这姿势!好犯规!
网友B:prprprprprpr,明明很帅好吗![doge]这次画得最帅了没有之一![我要拆狮狐CP了!这和狮子和狐狸都好配啊!
网友C:你们怎么光舔啊,夫人捡到了太太的画都没人关心吗,好有缘哦,表白夫人[网友D:滴!穴深卡! 」
……喵了个咪,这不是他今天早上在车上画的商稿草图吗?!他怎么不知道“龙夫人”和自己同城呢?而且他也没想把大腿给大家舔啊!呜呜呜呜!
岑眠点进去刚才发出响声的那条@——
「敖岸山小媚娃V:没画完啊!@龙傲天 [doge]太太,这美人长得好像@贺少钰V哦。我相信这美人肯定不会和狮狐搭配的对吧[可爱,肯定是太太私藏,不然怎么可能不发。[思考]唔,看这姿势,应该是美人用舌头先服务好了太太,让太太欲罢不能,再诉一下相思,然后他们就疯狂地……没画的车我自己脑补出来了,都是被你们这些开车开一半的画手给逼出来的。」
……卷哥我求你了,不要这样害我啊!岑眠咬着唇忍住不发出捶胸顿足的嚎叫,点进去卷哥这条转发,看到最新鲜的点赞——贺少钰V。
……谁来告诉他这只是他在做梦。这不是真的吧,不是真的吧,肯定不是真的对吧!马丹!还是刚刚点的!啊啊啊啊!虽然不懂为什么!但是他想尖叫啊!绝望了!他对这个随便画草稿都能被捡到还被艾特本人的世界绝望了!
岑眠手捂着脸卷着被子无声地打滚,滚了好半天,才从被子堆里钻出脑袋,看着对面贺少钰安静的被窝,手啪嗒啪嗒地给“龙夫人”发了一条私信——
「龙傲天V:大宝贝儿,好巧啊,居然被你捡到了XD~虽然很不好意思,不过可以请你删刚才张图吗,因为是商稿QAQ下次单独给你画呀~感谢你~[爱心] 」
放下手机,在被子堆里吐出一口气,被折腾这么一番,岑眠刚才的泪意早就飞走了,深藏的恐惧也被这大起大落的心情冲淡。
睡意渐渐袭来,靠着干掉了的枕头,岑眠歪着脑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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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蜚:居太山,状如牛,头白,独眼,蛇尾,瘟疫之兽。
②二月二,古代称之为中和节,俗称龙抬头。民间传说,每逢农历二月初二,是天上主管云.雨的龙王抬头的日子,从此以后,雨水会逐渐增多起来。所谓"龙抬头"指的是经过冬眠,百虫开始苏醒。所以俗话说"二月二,龙抬头,蝎子、蜈蚣都露头。因此,这天也叫春龙节"。
十三章 湖底惊魂
殷红如血的羽毛漫天遍地打着旋儿缓缓洒落,雕花楠木椅子上,红羽旗袍的精致女人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端坐在椅子里,一缕长长黑发斜过言语难以表达的面容,静止的姿态仿若一尊不容亵渎的神祗,胸前的东珠如她本人,散发着柔柔光辉。
……这是他做过最正常最唯美的梦了,岑眠看着一动不动地睡着的老板娘想。下一秒他就被脖子上卷上来冰凉的蛇尾激起尖叫——
模样可爱的白发小男孩的脸顺着愈来愈紧的尾巴凑过来,脸上本是双眼的位置却只有一只巨大的瞳孔,水灵灵的,却很渗人,冰蓝的瞳眸仿佛深渊,嫣红如漫天红羽的小嘴蠕动,他说:“救我。”
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句子了,岑眠想起子桑沙哑如卡壳的磁带的求救,无助地往后退了两步,皮肤泛起大片的鸡皮疙瘩。
小孩缠着他的尾巴被他的动作带动,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被扯疼了,却只是原地看着他,被他拉走的尾巴“咻”地一声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拽回原位。
……看起来就像是被关在老板娘身边一样。岑眠看着小孩脸上痛苦的表情,于心不忍又畏惧地颤抖着手,不知道该不该再回去给他一个抚慰的触摸。
“咕噜”像是水流从地板冒出的声音,由远而近。
“咕噜噜”越来越大的水声仿佛就在身边、脚下,无处不在,用心去感受,却一丝水分也抓不到。
一转移注意力,岑眠便感觉到浑身无处不是冰凉湿润的感觉,就像,就像被没顶泡在水里!岑眠惊慌失措地抬头,那个白发孩子、红羽旗袍的老板娘、身后漫天红羽,都像是隔着重重水波般扭曲波动!
“阿涂。”老板娘如泉水般动听的声音穿透整个无垠的水域,直达岑眠脑海。
那些漫天遍地的红羽,原来不是打着旋儿飘落,而是随波逐流地被推挤,最后卷入漩涡,成为洋低不见天日的海泥!
岑眠看着手指尖渐渐远去的阳光,原来不是阳光在升起,而是他也随着旋转的红羽,慢慢地下沉,下沉……
“膨————”粗暴的关门声把岑眠从梦境里拽了出来。
……早上了啊。岑眠被拉开的窗帘透露出的光线刺得眯起了眼睛,思绪还停留在梦境里,看到对面凌乱的被窝和贺少钰消失在浴室门后的背影,岑眠才记起来昨晚和大腿睡在了一个房间里。
……所以刚才摔浴室门的声音是大腿在发起床气对吧。这样直接展示自己都不了解的人性深处の丑恶真的好吗!
拒绝直面刚起床的大腿,岑眠从床上窜起来,飞快地穿衣服,叠好两床被子,然而在冲出门前被自己速写簿的尸体惊呆了——
自己昨天画了老板娘画像的那一页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垃圾桶里还冒着火光的灰烬。
……在他起床之前大腿到底在干嘛。
“眠眠,好了没?快到正午了,我们该出发了。”薛大仙略显憔悴的俊脸从门缝探进来,看着蒙圈的岑眠道。
“……啊,好,马上来。”像是终于想起今天,哦不,一会要面对怎样的恐怖,岑眠这才知道害怕,仿佛走钢丝的时候,恐惧用一把利刃,“嗖嗖”地刮动他脚下单薄生锈的钢丝,心脏在他胸腔里缩动得让人疼痛窒息。
默默地低头,把手腕上透明的抑制器绑得紧紧的,岑眠安慰着自己,老板娘不会看出来的。
* * *
正午时分,日头高悬,下课的学生们从教学楼鱼贯而出,不少人更是直奔岑眠不远处的两个小卖部。
岑眠站在薛凉布下的阵法里,看着四周擦肩而过的学生们,仿佛大家和自己隔了一层单面玻璃,自己能看到他们,对方却对自己的存在一无所知。连外界的风和声音,在大仙的阵法里都像是静止了一般。
“午时三刻了,眠眠,去吧。”坐在好几米开外的树干上,薛凉手捏法诀,九条蓬松的大尾巴不时款款摆动。
“……可,可是贺警官还没回来。”岑眠看着不远处渐渐显现出形状的小卖部,瑟缩地别过头,讷讷地和薛凉说。
“不管他了,查不到那个女人也没事,一只蜚而已,本大仙还搞不定吗,放心上吧啊。”薛凉看不见小卖部,却看见岑眠变化的瞳孔,嘴里安慰着他。
……不是,他考虑了一下,还是无法接受啊!
岑眠看着远处现出身形的老板娘,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美目流盼,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他昨天咬出血的嘴唇上。学生们的身影和声音渐渐缥缈遥远,殷红的水不知从何冒出,没过小卖部的基座,渐渐向岑眠的方向蜿蜒,整个阵法内弥漫着带着淤泥味道的腥气。岑眠差点没发出叫声。
尽管空气腥臭得要命,岑眠不可抑制地深深呼吸了几口,差点没呛到吐。感觉到师兄敦促的眼神,岑眠心底除了恐惧,还多了一丝兴奋,手紧紧地握成拳,企图借由这样的动作缓解他恐惧得发软的双腿,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蜿蜒而至的血水,又退回来,憋不住可怜兮兮地看着身后的大腿——
“大腿,和你商量一件事。”
贺少钰抱着古刀倚着树干,对空气里充满威严的血气和远处老板娘的视线置若罔闻,看着岑眠,眉角挑起:“放。”
“能,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像是提了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岑眠怯怯地低着头,小声地说,末了还补充一句:“……只要,只要远远跟着就可以了。”
“咕噜”清晨梦里才听到的声音在岑眠耳边响起,却分不清是从哪个方向而来。
像是感觉到危险,血水像是有生命的舌头一样,一下崩起向着岑眠的背面而来。贺少钰眉头一皱,古刀收起,拉着岑眠逆着血水的方向躲开,嘴里吼他:“啧,你不走我怎么跟着!一只龙还不如一条虫!蜚都比你聪明,明知道人家在对面还把背留给敌人!哪天被卖了你是不是还要给人家数钱?!”
……这和他被别人卖有什么关系?岑眠无辜地想着,不知怎么就不那么怕了。
看到大腿拉着自己跑的方向,越发确定大腿也没看到小卖部,还是说大腿这也能迷路了呢。
斗胆地拉回贺少钰往小卖部跑,任由大腿在自己身边用古刀档去横冲直撞的血水,岑眠还扁扁嘴小声地解释:“……蜚才没我聪明,他还走不出人家的阵法呢。”言语之下完全不察觉自己把“蜚”划出了“敌人”之列。
贺少钰看着岑眠比之前变化巨大的表现,嗤笑一声:“说得好像你跟人家很熟。”
“我,我今早才梦到他了,在梦里他还……”愈发靠近小卖部,漫天窜动的血线比来路更加密集,岑眠回头已经看不见校园里的风景,只见满目殷红,差点又迎面而来的一根血线被糊一脸血。
“你说什……”贺少钰一刀挡开那道血线,这次却没像前几次一样直接将它弹开。血线像是有实感一样,粘腻弹性地沿着古刀缠绕而上,切而不断。
没有听到大腿接下来的话语,岑眠的视线从血线缠上古刀便已断片似的漆黑,手腕却能感觉到大腿的手还紧紧拽着他,像是铁箍一般松也松不开。
“咕噜——咕噜——”像是漏水的气泡声,像是某种深海生物呼吸的声音,也像是……溺水时耳边的声响,四面八方皆是。
“啊,呜……”岑眠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呜咽,下一秒他已经仿佛置身于看不见底的水中,和梦里的感觉吻合无差,只除了,失去氧气的窒息感和耳道被真切的水充斥的隆隆声。
……马蛋!他的人类化形不会游泳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
四周冰冷刺骨的水围绕而来,水压压迫着肺里的空气,岑眠憋不住张了嘴,所剩无几的氧气从他嘴里化作几个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