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是条废龙了完本——by狐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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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
刺骨的水沿着他张开的嘴刺进肺里,岑眠张开眼睛,水冰冷刺痛地刺进来,却不像想象中的污浊——
整个水底像是透明渐变却深不见底的蓝宝石,一片一片像是红色羽毛一样的生物连接成线,在水里如同霍霍攒动的霞光,构成刚才击落他和大腿的层层血线,闪烁着,滚动着,叫嚣着。一根缠着一根,找不出源头,滚动着涌过来,带起水压起伏,不停地朝他们靠近。
……大腿,对,大腿和他一起掉下来的!他去哪了!
仿佛回应岑眠的紧张无措,岑眠脚下缠满的一堆密集红羽里,古刀的刀鞘野蛮地颤抖着,逆着水流愣是把岑眠托举上去。
……不会的,大腿怎么会在里面,岑眠嘴里“咕噜”地吐出最后一个气泡,圆眼睛不顾疼痛地睁大,里面满是无措和恐惧,不可控制的可怖爬满了他的心,比对死亡的恐惧更甚——
缚仙索,那是一条缚仙索。
攒动着的红羽随着水波露出缝隙,里面俨然是一根长长的、看不到源头的银白绳索,上面是熟悉的山神威压。而缚仙索之下,贺少钰俊美无匹的面容依稀可见,手里还紧握着古刀用力,脸上却是岑眠从未见到过的虚弱。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用“虚弱”这个词汇形容贺少钰。在他眼里,对方一直是强大得无所不能的。可是那个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人,现在就在自己脚下,甚至都没有对他愚蠢的行径暴躁地吼一句。
“咕噜噜——咕噜——”一丝空气也感觉不到,真空的水压里,脸色青紫的岑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左手使劲地扯动着右手的抑制器。
“啪——嗒——”锁扣松开的声音,那个岑眠曾经最宝贝的抑制器就这么被他生生扯断了。
抑制器顺着水流脱出岑眠手腕,渐渐沉入了深渊。
随着抑制器的脱离,还有异样水流的刺激,小白龙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长出银白的龙鳞,细长的缀着一簇青色毛发的白尾巴冒出来,最后一只脑袋上长着小珊瑚的小白龙从岑眠原来的衣服堆里钻出来。
重获新生的岑眠习惯着用鳃呼吸的感觉,多少年了没有这么做了,上一次他这个模样还是他被捡到以前吧。
灵活的长尾巴调整着方向,他的身子只有几个月的豹子大,却正好方便了他钻进那些层层叠叠血线的缝隙。
游进了最后一层血线,岑眠看到了贺少钰被缚仙索困得死死的身体,脸上已经是自己刚才一样青紫的神色。
小白龙黑碌碌的竖瞳泛起水汽,无奈血线比之前的要坚韧许多,仿佛有生命一般抵触他,小小肉肉的龙爪子像是感觉不到痛,拼了命似的用力,愣是没有留下一道痕迹,反而他的龙鳞和指甲都被掀翻了好几个。
……为什么他是个废柴。为什么大腿要这么倒霉摊上他这个废柴。小白龙看着贺少钰仿佛死去一般的脸色,大大的眼睛骨碌碌地滚出一颗一颗泪珠。
失去指甲的龙爪上,龙血随着诡异的水波四散,闻到味道的血线们仿佛感知到了猎物,争前恐后地涌上来,要把两人团团围住。
大胆的血线更是枉顾岑眠之前的努力,一根一根地往岑眠和贺少钰身上缠。仿佛要将猎物拆吃入肚消化个干净。
……不准你们碰他!小白龙不知道哪来的孤勇,小小的龙身和长尾巴死命地缠住贺少钰,涌着血的龙爪子奋力地拍开那些纠缠上来的血线,似乎这样就会真的脱险一样。
看着那些贪婪的奇怪生物做出“嗅”“闻”“喝”这样人类才有的动作,全都为了他的血液。
“他的血液。”
抓住脑海里闪过的这四个字,仿佛受到什么启发,小白龙吃力地腾出还有半截指甲的小龙爪,在自己胳膊的动脉上狠下心划开,以平生未有的速度在龙血喷涌之前,把伤口喂进了贺少钰嘴里。
“咕噜——咕噜——”
已近脱力的小白龙听着跟着自己脉搏搏动的血液声,身子勉强地巴着贺少钰,扛着身后锲而不舍、变本加厉的攻击,视线渐渐模糊,乏力的眼皮慢慢垂下,把涣散的竖瞳遮住。
小白龙想着,他不是废柴,也不是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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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o小白龙勇救大腿儿,一次发完啦
(辣鸡作者完全没有今天是七夕的自觉啊!!真的忘掉了没有写糖,实在是太惭愧了!送你们小白龙原形限时抚摸劵030鱼仔仔们七夕快乐啦~爱你们~
十四章 游女与蜚
“不能让小白龙下去!”迟迟赶来贺少清长眸深沉,脸上难得没有了笑意,身上也是少有的狼狈。
“说的哪门子话?他们两个下去都大半小时了。”薛凉在树上捏着法诀,尾巴不满地垂下一条来骚动树下贺少清的脸,看到对方不似玩笑的神色,皱起如画的眉,一跃而下:“莫非那个女人真是别的幺蛾子?”
“要是幺蛾子就好了。”贺少清嘴角勾起一个冷意的笑,把资料递给薛凉,上面列举了同一个女人的身份证,全都是到了四五十年左右变换一次,资料不同,容貌却并无二致。显然有人篡改了政府数据库,刻意掩盖这个女人的身份。
“一,二,三,四……这身份证都要集全了建国以来的所有模板了吧?”薛凉皱着眉,想到若只是如此,贺少清不会如此紧张,猜测道:“不会还有建国前的吧?”
“嗯,这女人比我们四个加起来活得都长。”贺少清长眸冷冷地盯着两人消失的地方,思考着怎么把自家弟弟和岑眠带回来。
“这可能吗?”薛凉俊美的脸上满是质疑。他们四个,除却岑眠是龙族的新生儿,三个都是洪荒诸族的直系后代。他自问在族中年长,羽族更加是不死不灭的永生一族。加起来比他们都活得长的,也就只有一种可能。可是如今已经是末法时代,怎么会有神存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不信神的存在,薛凉只用“东西”指代对方。
贺少清翻过一页资料,上面是一幅上古时期遗留的涂鸦拓印:“绝代佳人,你应该知道吧。”
“你在开玩笑?绝代佳人不是指人类吗。”薛凉美眸睨着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女性,有千分之二是有着XY染色体的,不仅美丽惊艳,而且因为无法孕育后代,当真成了“绝代佳人”。如果那位“老板娘”是如此,那么她专挑女孩作案的动机倒是有了。只是人类,能从上古洪荒,活到今天?他是不信的。
“你看这条线,画的该是她或者她的直系亲属。洪荒时期曾有一位鲛人迎娶过夜行游女,他们的后代在此记载,也算是我们今天所说的绝代佳人,传说她嫁给了山神族的其中一位。”贺少清娓娓道来,语气却比得上潭水刺骨。
“你的意思是,小白龙和贺大少在下面面对一位洪荒诸族的后代,还很可能,她有山神族的能力?你别逗我啊。”薛凉回校以来积压的隐忧迸发,俊脸上是贺少清没见过的慌神。他不能失去岑眠,不只是师兄的职责。岑眠于他而言,还象征着他和顾云止的最后一丝羁绊。
“不要担心,你要相信他们,我们还在这给他们想办法呢。”贺少清长臂一捞把人圈进自己的怀里,长眸盯着无垠的水,泛起冰冷的杀意。
* * *
在水底的小白龙对岸上的对话一无所知,准确地说,他已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水底了。
感觉已经许久不见的阳光浅浅地折射在他身边的水下森林,每一个角度都是不同的光彩,长长的道路一直延伸至未知的光明,与刚才的深水景致截然不同。
四周是高大的木本植物,丛生的枝节柔软,随着蔚蓝潜水微微摆动,唯有眼前的路是开阔平坦的。无可选择,岑眠沿路而行,每走一步,肉嘟嘟的龙脚丫都踩着珊珊可爱的小珊瑚,弄得小白龙痒痒的。四周随着水波浮动的贝壳、小鱼和水母,愣是让小白龙害怕不起来。
……他这是上了西方神所说的“天堂”吗?大腿呢,大腿怎么办。岑眠第一时间想起昏过去前最后一件事,看着自己爪子上深深的伤痕,仍然觉得后怕。
……那么多血,大腿应该能呼吸了吧,嗯,既然没有一起来,大腿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想到自己回不去了,身处异境的小白龙心里有些不具名的难过情绪,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小块。
“啪!”一块红海星不知从哪冒出来,软踏踏地趴在小白龙脸上,几乎要把他的脸罩住。
小白龙用爪子把海星小心地掀下来,胖嘟嘟的海星“啾”地一下趴在他伤痕累累的小龙爪上,柔柔的光辉散发出来,上面的伤痕一点一点地痊愈。
岑眠看着那月白的光芒,只觉得熟悉,他见过这光芒太多次了。对,东珠!在张天师手上的东珠和老板娘胸前的东珠,均是这般散发着仿似月华的柔光。
像是感知到小白龙思绪的变化,海星的光辉愈加强盛,光晕愈来愈大,将小白龙整个笼罩其中,直到最后把整个海底森林笼罩得只剩一片白色,然后周遭便似全息投影一般,开始映出走马灯般的片段。没有声音,只如默片播放——
一开始是上古洪荒,凤凰于飞,灵蛇舞动,众神降生,黑发白袍的山神正迎娶一位穿着红色羽衣的女子。
……老板娘居然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岑眠心里渐渐认清楚,原来老板娘和蜚并非同一个人。
山神和红衣女子举案齐眉,松萝共倚,女子时而化为鲛人与山神在南海之畔嬉戏,美得犹如一枝雨后荷塘里盛开的莲;时而化为红羽神鸟,与山神巡视群山子民。
数万年过去,沧海桑田,地动星移,他们依旧成双成对,世代守山,不时弹琴吹笙,宴客请朋。
接下来的记忆仿佛被电流干扰一般,“滋滋——”地响个不停,四周全是让人目眩的黑白噪点和要刺穿耳膜的噪音,小白龙憋不住惊恐地捂眼睛,最后不得已只能用肉爪子捂着耳朵,死死闭着眼,直到感觉眼皮子外面有了其他色彩,才睁开——
画面变得黑暗阴郁起来,一片阴森的氛围格外熟悉。远远还能看到民国花园的尖顶,看起来还是刚建好的模样。
……这是他最后发现鬼车的那个湖!岑眠看着那新鲜建好的尖顶,那里如今已经成了钟楼,这时应该是二三十年前初建之时罢。
画面里面孔和煦的山神此刻神色狰狞,两人似乎在争论什么,最后红衣女子化身为鲛人,向来自由的鲛人成为了笼中之鸟,在湖中游来游去挣扎起一湖水波,却似乎被禁锢在池内,不得移动半分。
岑眠看见女子弓着背,抱着尾鳍,肝肠寸断的模样惹人心里一痛。皎皎月色下,那一滴眼泪从那双美眸落下,变成了一颗东珠,被女子一甩尾,抛到了岸上,再不去看山神绝情的背影。
……原来他给张天师的东珠,也是属于老板娘的。难怪连光泽都如此相像。
出乎意料,下一秒画面变成了山海大学的水库,那会还只是个宽阔的自然水潭,四周还是一望无际的荒山野岭。
山神抱着神志不清的老板娘,脸上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就像是换了一个? 耍幢憧床磺逦骞伲咭脖荒且跸斩纠钡钠⑺澹挥傻么蛘健?br /> 水库四周结界的痕迹很新,山神似乎要把老板娘禁锢在水库之中,又怕她不经意解开禁制,将她的尾鳍齐根切断,殷红的血染红了整个水库。
似乎是痛,又似乎是恨,老板娘眼眶里流出眼泪,化为一池珍珠;浑身羽毛一片片随着血漫天掉落,如同泣血一般,成为了她的武器。
“阿涂” 他又听到了那个如清泉淙淙流过的声音,这是整个默片唯一的声音。
画面戛然而止,四周渐渐恢复流光溢彩的水波,童话般的浅海风光一点一点地真实起来。阳光回归琉璃般的海水,水下森林现出身形,那条长长的道路已经所剩无几。
“……可是,为什么要害人?”而且还要他的逆鳞。小白龙侧着脑袋,想起了被害的子桑和薛竹让人心颤的笑,心里除了惋惜,还有愤慨,不知道自己已经问出了口。
“因为她被那个叫阿涂的山神诅咒了,用的还是本灵兽。”小男孩的声音传来,正是早上梦里他想回头触碰的那只蜚。
“用你?”小白龙转过身来,他站起来还没有蜚高,抱着尾巴向后退,躲开小男孩长长的蛇尾。
“你不用怕我,要是那个女人没有拿到阿涂想要的逆鳞,或者没有你的允许,我是不能出来的。”像是怕岑眠不信,蜚蛇尾向后蓄力,然后朝小白龙狠狠砸过来。
小白龙竖瞳一缩,龙脖子背后的毛发都竖起来了,却看见蜚有力的尾巴狠狠地在自己面前停下,像是被一堵透明的墙阻拦住,尾巴上鳞片都砸掉了许多,蜚脸上更是委屈可怜的神情,像极了自己。
“我,我要怎么帮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的逆鳞,我给你别的可以吗?”岑眠看着蜚脸上的神情,竖瞳水汪汪地看着对方,想起今早梦里没尽到的抚慰。
“不行,那个山神给这个女人的诅咒,非要拿到逆鳞,我才能回家,诅咒才会消失,她才能恢复自主意识,至于她消停不消停,要看她本人是怎么想的。”蜚看着小白龙上钩的表情,肉爪子还想着怎么才能碰到自己,只觉得龙族何时这么傻了。明明二十年前他被封印进来,看着凤凰煮海的时候,眼前这头小白龙还挺聪明的。
“你,你的意思是,老板娘还有救?只要救了她,这件事就能结束了?”小白龙竖瞳瞪得大大的,本来晦暗的心情一下被点亮,连自己逆鳞的问题都没有再想。从来逃也逃不及的他第一次觉得,拥有可以救人的能力,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事。
“嗯 ,只要你送了我回家。”蜚可爱的独眼看着他,抿了抿小嘴,接着说:“唔,如果是你,或者不需要逆鳞,也能送我回去。”
“……我是不是要先放你出来,呃,这样试试?”小白龙踮起肉嘟嘟的脚尖,爪子一下搭在蜚细细的白发上,终于把梦里没有勇气给出的抚慰给了。
小孩脑袋颤了一下,奇怪地看了一下眼前的龙族,才恢复原来的样子,蛇尾款款摆动,缠着岑眠,尾巴尖指指前面,说:“走吧,你去过吧?”
小白龙被他勾得小脚丫一趔趄,竖瞳里满是疑惑,转过头,那道熟悉的桥出现在眼前,这次只有一个台阶。转头的小白龙没有看到,身后跟上来的蜚所过之地,所有生物统统像是被抽走生命力一般,瞬间老死。
“……大概,知道吧。”岑眠小声说,声音里透露着无奈和畏惧,他不知道那条桥什么时候怎么样出现的,更不知道接下来又要面对什么。
岑眠怯怯地迈步第一步,那条桥却仿佛瞬移了一般,就出现在他肉垫之下,冰冷的台阶和温海珊瑚截然不同的感觉让他颤抖了一下。
……怎么这次更诡异了,这是什么,我不来就山山来就我吗。小白龙捏着自己疼疼的爪子,心里很慌张。
“过了第一级台阶,你就到家了对吧?”小白龙讷讷地再三确定。
“嗯,本座怎么会骗人。”蜚看着他,深邃的单眼里情绪复杂,走上台阶,他是真的到家了,只是过了界的小白龙,也再回不来了。
岑眠另一只脚也踏上台阶,不回头看也知道身后是怎样的变化,眼前的景色却是他从没细看过的。
上次只匆匆一瞥鲜艳欲滴的全景如同画卷铺陈开来,参天的古木参差,隐隐露出远处各异的仙家风景,滕飞空中的蛟龙、青鸾,地上各种说不出名字的洪荒生灵,小白龙甚至不怀疑他能在这找到自己的祖先。
……可是,擅闯灵兽界真的不会被抓吗?!岑眠惊疑不定地看着身边的蜚,想起上次在阴司的经历,越看越觉得自己被卖了,爪子推拒着蜚卷在自己身上的蛇尾,想要去追上正在消失的台阶。
蜚不为所动,眼里有一丝内疚,但更多的残忍和天生的杀意冒上来,看着小白龙惊恐地颤动的瞳仁,嫣红的小嘴吐露着邪恶的话语:“你还要送我回家。”
参天古木两道分开,露出背后的灵山秀水,还有天上察觉有异凭空出现的天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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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少钰右手托着肩头昏迷的小白龙,眼里是锋利的杀气,手里古刀手起刀落,胸膛恢复了起伏。作为羽族,用腮呼吸的奇异感让他不适。
“呵,在水里,你一点优势都没有,别说救他了,杀我都难。”穿着红羽旗袍的女人温柔如水的声音因为她恶毒的语气而变质,被齐根而断的尾鳍延伸出那无边无际的血线,被贺少钰砍断了,又不知死活地涌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