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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是条废龙了完本——by狐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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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大腿照例吃了晚饭出门捣鼓他的案子,岑眠坐在沙发正要复习,却看到桌上大腿漏拿的一份卷宗——
「特殊人口管理局重江区分处处长夏飞失踪案」
重江区,不就是张天师流水别墅附近吗,想到最近大妖失踪案件,也是在那个区频发,果然大腿正在查这个案子啊。
……还是因为那个龙族故人吗。岑眠触电般尾巴一松,就像对待贺少钰一样,想触碰又收回手。
患得患失的岑眠摊开课本,即便中间隔着龙族故人也不会改变什么,毕竟即使没有,以他和大腿的差距,又怎么会得到回应呢,他又想得到什么回应呢,他自己都不明白。
只有一样,因为这个人,他想变得更好,更勇敢,更有意义。
这么想着,岑眠一点一点沉浸在灵医学的世界里,直到脑袋昏昏沉沉地重起来,书本摊在胸口,抱着尾巴,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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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金华猫:
跟百鬼夜行里的猫又类似,传说浙江金华地区的猫咪养三年后,就会蹲在屋顶上张开嘴对着月亮吞吐月之精华,然后便会变成妖怪。它变成妖怪后就会去迷惑人,遇见女子就变成美少年,遇到男子就变成美女,到了别人家里,会悄悄的在水桶里小便,要是那家人喝了水桶里的水,就开始看不到金华猫的身影,并且身上开始长出猫毛。这时家里人就需要悄悄的去联系猎人,猎人带着猎犬捕获住猫妖后,把它的肉给病人吃,病人才能好,但是假如男人吃了雄猫,女人吃了雌猫,则是治不好的,过段时间就会死去。
(《坚瓠集》)
二十二 梧桐山雨
“琛琛,别闹哥哥,让哥哥睡会,哥哥伤刚包扎好呢。”平庸的女声因为那柔婉的爱意而牵动人心,岑眠努力想睁开眼皮,无奈眼皮却似乎有千斤重一样,肚皮上也压着略重的物体,暖暖的,似乎是活物。
……他这是,又做梦了?自从刀劳鬼的梦以后,他好久没做过梦了。
“可是我想哥哥了,他躺着一动不动,我害怕。”小男孩的声音很纯净,语调却莫名地熟悉,无奈岑眠的脑袋却像是宕机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出对应的现实人像。
“你还好意思说?爸爸怎么跟你说的,要好好保护哥哥,他对我们族很重要。”浑厚的男声带着责怪,说完,又无奈地深深叹气,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离开了房间。
……这到底是哪儿?岑眠心里莫名地慌,像是有人一下一下拨动他的心弦,引起震颤。
“喵……”绵软的喵叫声有力地撞进岑眠的耳朵,睡前才照顾过这个小祖宗的岑眠一下就联想起三色小母猫,所以,这是猫咪的梦吗?那谁是哥哥呢……
“蠢猫,看在你救了哥哥的份上,今晚允许你睡哥哥的肚皮。”小男孩的声音近在咫尺,仿佛回应小男孩的声音,自己肚皮上那只活物微微动了一下,分明是有四只弹性的肉垫,其中一只还有气无力的。
……所以,他是这家人嘴里的哥哥吗?岑眠心里蓦地漏跳一拍,重重的眼帘似乎轻了一点,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脑海里却不断浮现他自己的档案,那么巧,他也有一个弟弟……
拼了命似地和自己的意志搏斗,努力要睁开眼皮,直到脑仁开始霍霍地疼,眼帘蓦地一轻,眼前赫然是自己本体银白的肚皮,和上面那只伤了左前足的三花小母猫。
“喵呜——”慵懒的蓝眼睛盯着他,岑眠眼前渐渐恢复了一片黑暗。
……生平第一次,他居然梦到了自己的过去。明明最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这是为什么。怎么才能再梦多些。陷入黑暗前,岑眠渴望地想着。
“喵!”比梦里更真切的声音在耳边炸起,岑眠身子抽搐一下,眼皮轻而易举地就睁开了。
还是睡觉前看书的沙发,窗外初升的朝阳洒进来,厚厚的课本摊开在自己肚皮上,一切和睡前并无不同,只除了那只三花小母猫抱着自己的手机趴在沙发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总感觉像是翻版的大腿是怎么回事。岑眠坐直身子,书还摊在膝盖,眼睛发直地还在想着刚才的梦境,丝毫不知道三花小母猫用他的手机咔擦又拍了一张照,发给了远在族里的贺少钰。
严肃的顶层会议室里,坐满穿着正装的大家长们。
“啧。”贺少钰长指点着屏幕上岑眠傻乎乎的脸,就这么想当灵医吗,他一晚上不在又在沙发上睡着。
“咳。”主席位上威严的男人咳了一声,继续他的讲话,视线没有落在贺少钰身上,却知道他把手机收了起来,沉着脸继续听着,脸上的冷漠和其他贺家人并无二致,仿佛刚才那一瞬的表情从未出现。
* * *
手痛着做不了饭,岑眠还是能勉强揭几下锅盖的,适当的活动对他痊愈也有好处。
僵硬着手,花了快二十分钟,岑眠才把简单的冬瓜薏米排骨放进紫砂锅,炖起了老火汤。身边那只三花小母猫一直形影不离的跟着他,脸上却是那样慵懒高贵的表情。
岑眠蹲下.身子,银白色的尾巴伸出来,温柔地悄悄卷住三花小母猫,柔软的毛发让他心都要化了。
岑眠笑着,竖起尾巴尖那簇青色的毛发,挠挠三花小母猫的下巴,小声地说:“我给你梳毛好不好啊?我会很小心的,你不要害怕。”
三花小母猫蓝得剔透的眼睛睨了他一眼,脑袋高傲地枕在他尾巴上,像是在说“挠得还挺舒服,继续”一样。
岑眠开心地笑起来,一边用尾巴卷起小母猫放到桌上的软垫,一边仔细地挑了一个短齿刷,配合三花小母猫的短毛。
岑眠细地绕开,如此梳了一阵子,三花小母猫整只猫都被他梳得软了一样,懒洋洋地摊在桌上,皇帝一般的样子可爱得岑眠嘴巴的弧度都收不住了。
想起刚才异想天开的梦,岑眠心随意动,尾巴顺道捋捋猫咪伸直的左前腿,整个人蓦地一震,连带着梳毛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蓬松的猫毛中间有一道凸起的伤疤,看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上头却依旧不生毛发,狰狞的样子足够让人想象当时伤得多么重。
……就像,就像他在梦里看见的一样。岑眠心疼又依恋地用尾巴上那簇青毛蹭着那道伤疤,不过,年纪这么大的猫咪,应该成精了吧。
三花小母猫察觉到岑眠不再给她刷毛,不满地睁开眼睛,像是在问铲屎官“怎么还不继续”。
“猫猫,你怎么不说话呢?……你是不是认识我啊?”岑眠拿起刷子继续给她按摩,三花小母猫听了这话,蓝眼睛睨了他一眼,把脑袋换了个方向枕着,像是在说“这种弱智朕不屑理你”。
……他也觉得他挺有病的,大早上起来和一只猫咪叙旧。岑眠只当自己脑袋抽了,晃晃脑袋继续给猫咪梳毛。
岑眠没看到,尾巴末端那簇青色的毛发,有那么一瞬间,发出了微弱的磷光。
“叮——咚——叮——咚——”门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就像门外的人很艰难才能按到门铃一样,却还是一下一下地按着。
“乖,等会再给你梳,梳太多会掉发,咳,毛哦。”岑眠看着猫咪慵懒地舔着爪子的动作,挠挠猫下巴,才起来去开门。
透过电子眼看,外面明明没人啊,“叮——咚——”,门铃却接着又响了,吓得岑眠踮起的脚尖松下来,往后退了两步。
“哥哥,是我啊,夏杨,我来找你玩儿了。”脆生生的童音隔着门板传来,岑眠放松下来,难怪他看不见。
想起小孩的身高,岑眠眼里泛起笑意,完完全全把贺大少的叮嘱抛在了脑后,打开了门,果然小孩就抱着一个看不出内容的盒子,站在门外仰着头,看到自己又腼腆地低下头。
“快进来吧,你妈妈呢?”岑眠让开身子让夏杨进来了,关了门,引着小孩去了客厅,三花小母猫像是要和岑眠寸步不离地从厨房慢悠悠地走出来,一屁股坐在小孩对面的桌上,蓝眼睛懒懒地盯着他。
夏杨像是被吓到一样,抱着那盒子缩在沙发上,低着头说:“妈妈去医院了。”
岑眠忍着手疼倒饮料的动作顿了顿,想起昨晚看到的那只寄生兽,不知道该不该说,又该怎么说。把橙汁递给小孩,摸摸他脑袋,说:“你知道妈妈生了什么病吗?”
“哥哥,能不能,能不能让她离我远点,我怕。”夏杨抱着橙汁,看着三花小母猫,又像被吓到一样,埋下头不敢再看。
“乖,猫猫,先回房间玩会,除了那间,你都能去。”岑眠僵直的手指摸摸猫脑袋,三花小母猫用一种“你这头蠢龙老娘没眼看了”的眼神睨了他一眼,屁股对着岑眠,真的走了。
看到夏杨不再害怕,岑眠才犹豫地问他:“你妈妈,有试过去灵医院看看吗?”
“哥哥,你不用这么纠结的,我知道妈妈体内的是虿鬼。”夏杨抬起头,墨黑的眼睛看着岑眠。
岑眠被那个笃定的眼神吓了一跳,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分辨出虿鬼,是谁教他的?还是,他自己看出来的?不,眼前明明只是个人类小孩子啊。
“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岑眠坐在小孩隔壁,夏杨的年纪和他的担当对比起来,让岑眠心里一软。
“这是我哥哥死之前告诉我的,他说他的上司因为他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情,要害他和我妈妈,要我保护好妈妈,可是我却没有做好。”夏杨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渐渐湿漉漉的。
岑眠努力地伸了一下手,“咔”的一声疼得不行,还是吃力地像是刚才抚慰猫咪一样给小孩顺着后脑勺的毛发,手下的体温很低,然而小孩的颤抖让岑眠心软,不疑有他。
“你哥哥的案子有上报吗?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个上司迫害你妈妈呀。”想起昨天所见,岑眠抖了一下,虿鬼可是连实验考试都禁止使用的,而今居然被放入人类体内,此人有此能力,却用来行这么残忍的事,怎样的人才会这么做啊。
“上报了,就是因为上报了,孟局长亲自禁制灵医院收治妈妈,他还把哥哥的案子压下来了。”夏杨啜泣着说,不知道想起了谁,眼睛里除了一瞬而过的狠戾,真真切切地盈满了悲哀。
……孟涂。岑眠想起在灵医院见面时的场景,以及此人作风,背后爬起一片鸡皮疙瘩。只是灵医院竟然就此妥协于孟涂的请求,这让岑眠头一次怀疑起自己要当灵医的志向。
脑海了浮现昨晚看到的那份「特殊人口管理局重江区分处处长夏飞失踪案」,岑眠不禁问:“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夏飞。”说出这个名字似乎让小孩十分痛苦,泪汪汪的眼睛里,眼泪像是一下碎掉一样崩溃下来。
“……他,不是失踪了吗?你怎么会说“死前”呢?”岑眠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小孩抱进怀里,一下一下安抚着哭得抽搐的小孩。
“失踪,只是孟局长的说法而已。”夏杨埋进岑眠的胸膛,身上安抚他的手动作因为疼痛僵硬,可是这个怀抱给他的气息是那么温柔,就像…?2 拖裣姆桑『⒛匾×艘⊥罚荒芏。蝗痪兔挥腥司嚷杪枇恕?br /> ……的确,说是失踪了就可以有借口不去查,过了期限就能淡出视野,随便孟涂怎么处置。就跟那些失踪的大妖们一样。
“对不起,眠哥哥。”夏杨闷闷的、带着抽噎的声音从怀里传来。
岑眠摸摸他的脑袋,小声说:“不要紧,衣服我再洗就好啦,你想哭就哭吧。”能哭,是件好事。
“……对不起,我骗了你。”夏杨从他怀里起来,细致的小脸哭得一塌糊涂,眼睛却看着笑得干净的岑眠,显现了一瞬本体,嘴里瓮声瓮气地说:“我只是在这个孩子死了之后附身的风狸。”
……看出来了。想起眼前人低于活人体温的触感,脑袋上异于常人的棕色头发,引人注目的长眉,都不是错觉。只是风狸以羞涩著称,岑眠一直都颇有好感。再者,眼前的风狸让他害怕不起来,一只随风而生、爱好自由的兽,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附身于妇人死去的孩子身上,作为她的儿子照顾她,担心她。
一开始只会一通害怕妖兽的岑眠,终于也学会冷静下来,甚至有了妖兽行事有善恶之分的观念,想去聆听他们的心声。
岑眠拿了纸巾,小心地给他擦眼泪,小孩可怜地挂心家人的样子总让他想起刚被捡到的自己,把尾巴放出来摇摇,放软了声音说:“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你没必要道歉,我不也骗了你吗。”
夏杨看到那根尾巴,眼里划过一丝喜悦的色彩,听到岑眠的话,又垂下眼睛,不,他不能心软,咬了咬牙,剖开了自己最深的秘密:“……我对夏飞,也不仅仅只是弟弟对哥哥的感情。”
看到岑眠怔愣了一瞬的表情,夏杨想起自己所见的贺少钰和眼前人的互动,又想起夏飞,心脏疼了一下,尽管他要说的话是要抓住岑眠的同理心,可是这份感情,从来都是真的。
紫砂锅“呜呜”地叫着,满室飘着老火糖的味道,小小的孩子把大盒子抱得紧紧的,眼睛有些无神地放空,眼底却是真切的触痛:“我是上个月偷偷到梧桐山玩的,结果被重江区特殊人口管理分处的人抓住了,他们把我放进了聚魂灯里,准备拿去给孟涂秘密处理掉。”
……所以,那些消失的大妖,绝不是偶然失踪,是被孟涂处理了吗。想起洛子琛聚魂灯里的刀劳鬼,岑眠心脏抽了一下,某种意义上,是他透露了预言,没有去帮他过界,才让他被洛子琛抓住的。洛子琛,会引导这只刀劳鬼过界吗,亦或,最后刀劳鬼还是落到了孟涂手里了呢。
看着岑眠的脸色,夏杨抱紧了那个盒子,小手亲昵地摸摸,才解开锁扣,里面赫然是一顶聚魂灯。
“这是?聚魂灯……”岑眠看着盒子里闪烁着荧光的青铜灯,可以看出,那魂体已经被困在里头很久了,久到几乎要烟消云散。
“对,夏飞就是专门管理这个的。是他把我从聚魂灯里放了出来,回去的时候不小心进了梧桐山区的禁制,接着孟涂就开始要毁尸灭迹一样处处迫害他,先是从他弟弟下手,现在因为接了他临终前的电话,妈妈也不能幸免。”夏杨有些咬牙地说,看着那盏灯脆弱的光,垂下眼睛,小手软软地抚触着,像是拥抱情人一样。
“所以,你就进入了他弟弟的……”岑眠看着眼前比卷哥还小的孩子,不去说夏飞发现了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孟涂是怎么下得去手的。甚至因为一个无意的电话,还要把活着的亲人赶尽杀绝。
“嗯,然后他就出事了,我找了他七天,最后才在梧桐山找到了他的尸身。”夏杨低着头,眼睛一刻没有离开那盏灯,痴缠的视线一点不似作假。
……梧桐山,又是梧桐山。那山不只是一座山,而是连绵的山群,就在流水别墅背后,因漫山遍野的梧桐树得名。也因此吸引了许多有灵之物,据说以前的岑家宗宅就在山中。
“这盏灯里,是夏飞?”岑眠眼睁睁地看着那脆弱的魂体。
“嗯,他在说话……”夏杨牵过岑眠的手,岑眠一贴上那冷得让人毛骨悚然的青铜,便忍不住打了个抖,他听到了,那个微弱的男声——
“傻孩子,放我走吧。”
……一听就是个很温柔的人,难怪风狸会为了一个把他当做弟弟的人类,放弃自由,把自己禁锢在一具人类小孩的尸身里,还要照顾他的母亲。
只是,岑眠受不住那魂体的寒冻,手缩回来,担忧地说:“他是人类,还被困于聚魂灯中,若是无法轮回,就要真的魂飞魄散了。”
“他有心事未了,如果就这么放走他,他会成为地缚灵的。”夏杨丝毫不为那要灼伤魂体的寒冻所慑,依恋地把聚魂灯抱起来,放进盒子里锁好。
岑眠看得鼻子一酸,不忍心再去看他,浓郁的老火汤香气弥散,像是人们泛黄却美好的回忆,一点一点地飘散在空气里,温馨的气味在此刻只令人心酸。
“是什么心事,说不定我能帮忙呢。”基本猜到的岑眠哑着声音,语调轻缓却没有颤抖,努力压下要去面对妖兽的畏惧。
“可是,送走那只虿鬼,很危险。”本来只是套路里要客套的话,夏杨看着岑眠投来的眼神,不知怎么退缩了,不,不行,他不能让妈妈死去,他不能让那个温柔的人在死后还成为地缚灵被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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