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是条废龙了完本——by狐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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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为了逃开那头怪兽,你一直跑,一直跑,但是这样是没用的,你不能一直用后背对着它;你要勇? 业刈砣ィ拍芸辞迥峭饭质薜谋纠疵婺俊!薄⒓由度龅┑那楦琛?br /> 第七章 归家之路
人去楼空的民国大宅,铜绿斑驳的黄铜风扇发出吱吱的响儿,床上躺着昏睡的岑眠,旁边是给他测体温的薛凉。贺少清有一搭没一搭地磨着药粉,视线赤果果地描摹着薛凉的背影。
贺少钰一手搭在红皮沙发靠背上,翘着腿,另一只手随意地翻着腿上的档案。薄薄几页档案只有岑眠简单的个人信息,剩余的篇幅全是蒋冽后来添上的。一项项丧权辱国的条目都没有详细, 但是熟悉蒋冽风格的他可以想象如果他要整一个人,可以把对方从精神到肉`体折磨到崩溃而不为外人所知。
岑眠在厨房盯着蒋冽的表情,面对自己质问委屈却不说话的眼神,一一闪现,让贺大少皱着眉把档案捏得发出哀鸣。如果说岑眠是一张白纸,他开口向贺少钰求救的时刻,就是上面浓重的第一笔。现在告诉他这张纸早就被蒋冽揉得伤痕累累,作为已经在心里把纸占为己有的人,贺大少不爽得想打人。
这张白纸只有我能揉!贺少钰把档案袋捏得格格响。
贺少清侧目看着气场全开的表弟,玩味地笑着,他就知道以贺少钰和蒋冽狗咬狗的关系自家表弟会这样。不过连梧桐树都烧掉去召业火的行径,倒是出乎他意料,现在贺大少应该领略到什么叫反噬的痛苦了吧。
“……呜,师兄?”岑眠软软的声音响起,睡眼朦胧地看着从他嘴里抽出温度计的薛凉。
“你可算醒啦,你再不醒我怕我今晚就能吃烤狐狸了。”贺少清笑着说。
薛凉睨了他一眼,看着手里的数值正常的温度计,嘉许地看着岑眠:“不错,没被鬼车吓病。”
岑眠张了张嘴,想起自己刚才“英勇”的举动,心里除了后怕,更多的是骄傲,眼尾还偷偷瞄着脸色不善的贺少钰,心想,大腿这次不会再说我废柴了吧。
“我早上就说眠眠会来,你还不相信我。哼。”确认岑眠没事,薛凉想起今早和贺少清打的赌。
贺少清嘴角勾起一个笑:“听说以前小眠还给蒋冽提供了很多这样的信息啊,我很好奇,小眠你怎么做到的?”被危险吸引的人司空见惯,吸引危险的人才是一大自然奇观,吸引危险还知道对方在哪的,就更是一朵奇葩了。
“哼,小眠是你叫的吗?眠眠大学的时候就对这些很敏感了,关蒋冽那个人渣什么事。”看着蒋冽十年来怎么对岑眠的薛凉仿佛被戳到了什么点,也不知道是不是面对贺少清,简直一点就炸。
从来死守秘密的岑眠经历今天这么一场,心本来就被捧得高高的,何况面对着大家的注意,连一直脸色不善的贺少钰都对他投来目光。岑眠眼里染上雀跃的火花,腼腆又有点小骄傲地小声说:“我梦到的。”
“梦到?你是说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你梦到过的?”贺少清笑出一声,故作惊奇地问。没办法,上次他听到这样的谬论已经是洪荒时期了,怎么也没办法相信,只当小家伙在开玩笑。
岑眠从来不是善于让人信服的好手,他最擅长的不过掩饰和逃避而已,面对质疑,他一口咬定:“是啊,虽然有些出入,但至少地点对了吧。”
“眠眠,师兄知道你总是遇到奇怪的事,但是这也太离谱了吧。梦到?噗。”薛凉看着岑眠,神色很想认真,最后还是绷不住,媲美男模的脸笑开来。
“……是真的!师兄。”岑眠看着师兄笑起来的样子,忿忿地咬唇,看着薛凉,眼里还残留着雀跃的火花,然后接着把本来不想说的话说了:“今天我晕过去的时候,我还进了鬼车的身体里,他的声音和梦里的一模一样,是我把他带回阴间的。”
“噗嗤——”贺少清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憋不出抱着肚子笑弯了腰。
连他信任的师兄,都笑得眼睛泛泪,抓着岑眠的手喘着气说:“眠眠,你不能在学校听了那些什么灵主的事,就往身上套啊,要编也编个真一点的。”这不能怪狐仙大人,毕他从洪荒活到现在,灵主也就一只听说过一个。
岑眠看着笑得不能自己的两人,垂下脑袋,滑落的软软黑发遮住眼里黯淡了的火花,心里的情绪像是火候过了还煮着的汤,剧烈翻滚着冒着泡泡又疼痛地破掉。
讨厌自己的情绪前所未有地强烈,他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自己稍微一被注意,就敞开心扉,把刀递给别人,指给他们心的位置,然后任由他们伤害、任由自己流血。
岑眠甩开薛凉的手,低着头,掀开被子站起来,对方还在笑着而不察觉。
再不想顾虑伪装什么,深吸一口气,他以前所未有的力气挤开跟前的人,冲出了大门,飞快地下楼,在所有人追上他脚步之前,垂着脑袋狂奔,冲出了花纹繁复的大门。
荒山野岭的保护区,一丝人烟也无,更妄论巴士。天上下着小雨,讨厌雨的岑眠却垂着脑袋走着,丝毫不躲。
岑眠把唇咬得毫无血色,下巴颤抖着,没有哭,只是吸了吸鼻子,沿着青石板路一路走,也不管前路通往哪里,能不能回家。
……没事,只不过是恢复原状而已,反正准确地说,他本来就没有家。
雨,是一种很讨厌的东西,一切不善的情绪在雨里都会被放大。 差点被杀、不被信任、大腿的讨厌和质疑,那些孤独、悲壮、疯狂的情绪在丝丝冰冷的春雨里被放大。
身上师兄给他换好的睡衣早就湿透了,脚上的拖鞋只有左脚,赤着的右脚沾满了泥浆。
岑眠仿若未见,失魂落魄地咬着唇走着,踏出最后一块青石板,走过安静的小巷。不知过了多久,人声渐渐大了,熟悉的大都市就出现在巷口。
孤独落魄的青年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看惯了人世百态的人类没有一个青年奇怪的造型侧目。
看着熟悉的街道,岑眠心里倍感陌生,人来人往,一个个形色匆匆的人类在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每一个人都是与他有不同方向的平行线,可他们冷漠地经过他所在的这条线的时候,却会刺穿他的身体,而他还想着要怎么变得和他们更相像,怎么才会被接纳、被认可。
落寞的感觉从心底破开的小洞灌进来,咕噜咕噜地跟那些沸腾的情绪掺杂在一起,最后流过他的四肢百骸,在他皮肤上浮出鸡皮疙瘩。虽然没人注意,岑眠还是垂着脑袋,悄悄地用手把冒出来的眼泪抹掉。
“喂!”磁性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岑眠被吓得炸起一身毛,眼泪汪汪地转过头,红红的鼻翼还在不忿地翕动。
……他哭出幻觉来了吗,为什么大腿在这里,而且他的机车还跟幽灵似地悄无声息跟着自己。对,幻觉,肯定是幻觉。
岑眠当没看到一样吸了吸鼻子,拧回脑袋瓜,垂着头加快脚步在街上走着。
“……呜!”
下一秒他就被黑色的车手服糊了一后脑勺。扯面扯下脑袋上过大的车手服,难以置信地摸摸,再蹭蹭。
……见鬼了,还是热的!
“你掉了东西!”贺少钰看着岑眠浑身湿漉漉、光着脚的脚沾满泥浆、拿着车手服还不会穿的狼狈样,眉头皱起来。
岑眠委屈地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纸,那是他的监护人表格,上面俨然是贺少钰张扬的签名。
“……你不是不当吗。”岑眠想起贺少钰之前的话,委屈的小脸有些气鼓鼓地,刚被压下去的难过霎时涌上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我说过不当了吗?你哪只耳朵听到的?”贺少钰想起之前岑眠的表现,压下心底的狂躁,眉毛还是皱着。
……难道没有吗!岑眠忿忿地想,咀嚼着贺少钰之前的话,好像,也可以不是拒绝的样子?
贺少钰看着岑眠翕动着红通通的鼻翼、腮帮子鼓鼓的样子,半晌没等到岑眠答应,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到底在生哪门子气?生气我在厨房对你那么凶?还是生气我质疑你的身份?”
……大腿居然还知道他在生气,这是要道歉的节奏吗,可是道歉干嘛还这么凶。岑眠大眼睛悄悄地看大腿的表情。贺少钰外套还在自己身上,上身只有一件黑背心,宽肩窄腰下肌肉的线条隐约可见。
……唉,凶也那么好看。岑眠气鼓鼓的脸渐渐染上粉色,别扭地低头,不去看眼前的美色。
贺少钰看着越下越大的雨,一把把岑眠拉上后座,“啧”了一声:“不是很懂你们龙族。”
……马蛋!不道歉就算了!关他们龙什么事!看不出你是这样的地图炮啊!
“……我会给你房契的。”心里的那锅叫情绪的汤翻江倒海,岑眠还是乖乖地把表格贴身放好,履行自己的诺言。
本来一肚子炮仗压进了肚子里、准备呼油出发的贺少钰一下把车停下来,被岑眠的话点着了:“例行盘问你一下都不行?你以为我是你?没点戒心!傻了吧唧的别人说什么就信!”
岑眠要拽他衣角的手停在半空,傻眼地看着他,又被男人一手拽回腰间,只男人烦躁地挠挠脑袋,别扭地道:“……啧,对不起得了没。”
……啥?!岑眠瞪大眼睛,对方别扭的神态让他感觉仿佛是自己在做梦……
半晌,看到岑眠还傻乎乎地看着自己,贺大少似乎忍无可忍地又来了:“龙族真是,啧,胆子又小还小气。我在厨房说你的话哪里错了?说你自暴自弃就要勇敢承认,是个男人就别当缩头乌龟,不是默认自己不行,随便抱个大腿,就能改变现状的。”
啧,龙真是麻烦的生物,二十年前的那只是这样,眼前的这只也不例外。
……真是,从没见过如此霸气侧漏的道歉。岑眠红肿的眼睛还水汪汪的,鼻子还一吸一吸阻止着鼻涕,却努力拉长嘴巴,才没有偷偷笑出来。从不敢想要自己的东西,从没人鼓励他,虽然凶得跟狂犬病一样,但是他却没有难过。
“要不要回家了还?”贺少钰凶巴巴地问,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地砸在他身上,衣服透得不能再透。
“要!”好像中间的一切都没发生,岑眠还是那只软糯狗腿的小白龙。可是他的确变了,经历了一大堆人生中的第一次,岑眠湿漉漉的眼里,多了一丝坚韧。
贺少钰扣上头盔,猛踩油门,双手娴熟地呼油,黑色机车如电光“嗖”地从人群中飞驰过去,带起人类冷漠的脸上的情绪。
风在岑眠耳边呼啸,四脚并用巴着男人紧实的腹肌,头发被吹得掀起,脸侧的肉肉都要被挤得变形,却很勇敢地没有尖叫。
……要回家了啊。
彩蛋①:春困
像是参天巨伞,枝叶茂密的梧桐树张开枝桠,直直地穿过云层,通往未知。
万丈阳光洒在密集的树叶之间,似是繁星点点。和风里,每一片树叶都像是小精灵,沙沙作响发出欢快的笑声。
“……卧槽。”
岑眠被屁股下只能看见繁星点点般的房屋吓得脚软,惊魂未定,他坐着的树枝前,一片翠绿的枝叶忽然窜起一簇火苗,像极了他在阴间看到的那簇。
……这神他妈的梦。肯定只是梦对吧。
岑眠看着远近的枝桠一簇簇火苗亮起,即将燃成火海,要将这梧桐树整个烧光。就像是有人刻意在放火一般。火光阵阵,带着绝望的煞气,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让他想起一个人。
一阵清丽的凤鸣传来————
岑眠侧头,一只巨大的冰凰穿过熊熊业火,背负青天,羽遮大地,冰晶般的羽毛如同初雪。毫不避讳地穿过业火的动作,抖落漫天燃着的梧桐叶子,如同金色的蝴蝶在跃跃起舞。她把巨大的脑袋在梧桐树里钻动,似乎在寻找什么。然而岑眠知道,要是她找到这儿来,自己非掉下去不可。
……今天的梦有点玄幻啊。嗯,肯定只是梦而已。岑眠十指下意识紧抠着古朽的树枝,苍色的皮顺着他的动作刺啦啦地掉下去,消失的稀薄的云层中,连触地的声音都没有传来。
闻着鼻端依稀传来的、不合时宜的兰花香洗衣液味,岑眠知道自己快醒了。看着冰凰探索的动作越来越近,身边的枝叶窸窸窣窣地攒动,岑眠脑袋拼命下达着睁眼的指令,胸膛大起大伏,拼命地深深呼吸着那兰花香,第一次这么想要闻到自己被子上的洗衣液味。
“把、他、还、给、我!”暴戾的童音出现在冰凰身后,咬牙切齿的语气似乎要将眼前的凰鸟生吞活剥。巨大的白色身躯遮挡下,岑眠看不见声音的主人,却感觉到丝丝熟悉。
象征着祥瑞福泽的冰凰鸟竟然像是受了惊吓,遮天的羽翼震颤着,连带着整根树枝摇摇欲坠。
……姐姐,你怕个小孩就算了,不要伤及无辜啊啊啊啊啊!
岑眠手心冒着冷汗,脚软得仿佛不是他的,树皮被他挠得只剩下树干,滑溜溜的根本抓不住。只要凰鸟再动一下,他肯定得掉下去。
男孩暴怒的吼声比凰鸟的震颤更甚,几乎要撼动天地。像是为那吼声所伤,岑眠眼看着冰凰鸟的胸前裂开一道巨大的沟壑,血花像是喷泉般朝他迸射而来。
冰凰鸟悲伤地嘶鸣着软下.身体,从梧桐树枝上滑落下去,坠入云端。而那喷涌的血如同雨滴,随着她的下坠,从天而降。
一片宽厚、泛着流光的透明软物跟雨水一起落下,糊到岑眠脸上,隔着那片软物,岑眠听到少年的嘶吼。
“龙、鳞、还、我!”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熟悉无比,只是上面模糊着凶煞而悲伤的情绪。
……这个编剧我给零分。
“……吵死了!”磁性的声音沙哑得要命,带着不耐烦和睡意的鼻音,这倒跟梦里那个有点像了。
岑眠被这个声音惊得蓦地睁开眼,捂出温度的被子把他卷得跟蝉蛹似得,身边是他狭小的新房间,昨天没来得及整理的小黄书还堆在椅子上。
“我被子掉地上了。”隔着一个门板,岑眠小声地回答,怕吵醒贺少钰,又怕他得不到回应暴跳如雷过来收拾自己。
没错,就是隔着一个门板。岑眠住的婴儿房,其实就是岑眠原来房间的附属,房中房的那种。这就意味着,要出门进门,他必须经过大腿的房间。
“被子掉地上跟打雷一样响?!”贺少钰凶得能吃人的声音吼过来,鼻音也不能压抑他的起床气。
“因为我在被子里……”岑眠无辜地起床穿衣服,拒绝在贺少钰起床之前穿过那扇门。
然而没到十分钟,门碰地被打开,蹲在地上收拾小黄书的岑眠像是猫被踩到尾巴一样,刷地站起来,挡住床底那一箱箱小黄书,圆眼睛瞪得大大地和贺少钰对视,十分无辜。
……大腿穿的这衣服,好眼熟啊。这不是那天自己穿错的那件吗。还以为他扔掉了。没想到大腿居然还穿着睡觉。
虽然衣服自己亲手洗过了,但是隔着两步路的距离,岑眠依旧能闻到上头残留的龙息。明明天天闻到的、熟悉的味道钻入鼻腔,岑眠却觉得脸都烧起来了。
……打住!他满脑黄色肥料的龙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啊!这是大腿啊!
贺少钰无可挑剔的脸上浮现出煞气,眯起的眼里却有些得意,全然忘记自己的洁癖:“你是大姑娘吗?大清早见到个男人都能脸红?”
岑眠立刻摇头,像是要把什么甩出脑袋,怯怯地解释:“不是,不是的,房间太热了。”
“哦,是很热。”贺少钰挑起眉角,看着空调上26°的绿色小数字。
岑眠自然没胆子反驳,眼巴巴地问贺少钰:“……大腿你突然进来干吗?”还不敲门!不敲门!大哥!哭泣!
想起来意的贺少钰眉头又皱起来,还没说话,忽然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岑眠背着手看着他咳得泛出不正常的红、却还是很好看的脸,愣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看他咳了足足一分钟还愈演愈烈,岑眠怯怯地伸出手搭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咳嗽的震动在手底下真切得很,贺少钰没空推开他,岑眠只觉得入手烫得跟火炉似的,却没拿开,要是人类烧到这个温度早熟了,小声地说:“你病好像更重了……”
……虽然说妖怪是很少生病的,但是灵医的存在就证明着妖怪生病和受伤的可能性。自从上周从那个宅子回来,贺少钰整个人不在状态,即使暴躁如旧,大家都看出来他不对劲了,也就唯有贺少清说着没有大碍不要去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