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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难为 番外篇完本——by幽幽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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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难为(重生)》作者:幽幽筠
薛汲颜嫁了三次,结果还是个处女
第一次,对方逃婚。
第二次,花轿还未过门,夫君便一命呜呼。
第三次披上嫁衣,薛汲颜谈定地想:这次一定还会出幺蛾子。
果然,这一次,她死了。
再次睁开眼,她重生了,回到了初次定亲的前一年。她哭天捶地——这婚结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不行,她要改变!她要改变!她要改变!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菜鸟新人一枚,本文架空历史,一锅乱炖,非爽文,请诸位看官切勿考究。谢绝考据,谢绝扒榜。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薛汲颜 ┃ 配角:其他 ┃ 其它:重生宫廷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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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梦回影重重
第一章

架上的紫藤花开得正好,一嘟噜一嘟噜密密实实,远远望去一片紫色的云雾似的,一不小心就迷花了眼。身着松花色比甲,樱草色襦裙的丫头揉了揉眼睛,端着托盘走了进去。
潇湘竹编的帘子卷起,一位身穿水色半臂,藕色襦裙,眉眼间年龄稍大的丫头接过托盘,略嗔怪地看一眼,道:“怎地比往常耽误了半刻?你不知道夫人为着三姑娘的病,都长了一嘴燎泡。”
穿松花比甲的丫头噘嘴道:“流樱姐姐,药一煎好我就拿来了,出了小厨房恰好碰到了枕萤洲的采芸,硬拉着我问了问三姑娘的情况,面上说着喜气的话,心里却不知道有多可惜呢。枕萤洲和紫云阁离那么远,难为她路过。”
流樱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你话多,药还好罢。”
“药一直在我眼皮底下,没叫她碰一点儿。我飞鸢做事,你放心罢。”
流樱笑了笑:“去叫小丫头采几篮子紫藤花来,我做些紫藤毕罗给姑娘吃。”
“好姐姐,多做些,给我留一点儿。”
“小馋猫,少不了你的。”
飞鸢脆脆地应了,自去点几个利落的小丫头采紫藤花去了,流樱端了药进来,吴妈妈放下针线,道:“和谁说了一会子话?”
“是飞鸢,这丫头办事利落,我看着是个得力的。”
吴妈妈道:“垂棠落叶配了人,姑娘身边缺两个大丫头,明儿我跟夫人说一说,叫她顶一个缺罢。”
流樱笑道:“妈妈可别教她知道得太早,要不乐得没边了。姑娘醒了么?药现在是温的,入口刚刚好。”
吴妈妈点点头,掀起天青色绣兰花的帐子,轻声道:“姑娘,姑娘,该喝药了,喝完了再睡。”
帐子里有了动静,流樱取了八宝攒心盒子,搁在托盘上,一起端过去。
坐在床沿的少女一头乌压压的好头发,柔顺地垂在肩上,肤色雪白,樱桃小口,也许是仍觉得困倦,眼睛睁不开,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流樱心里暗叹:“三姑娘虽然呆了一些,相貌确是好的,比不上大姑娘二姑娘,比起四姑娘她们,还是绰绰有余。”
薛汲颜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还特意使劲眨了眨眼,还是在家里,还是在自己的床上,而不是阴曹地府。
重生一次,搁在其他人那里肯定是欢天喜地。摩拳擦掌地预备着将一切坏人打倒,嫁得美郎君过上幸福新生活。可是搁在薛汲颜身上,她只觉得累得慌。
前一世,她嫁了三次,结果还是个处子。
第一次,对方逃婚。
第二次,花轿还未过门,夫君便一命呜呼。
第三次披上嫁衣,薛汲颜淡定地想:这次一定还会出幺蛾子。
果然,第三次,她死了。吐血倒地那一刻,薛汲颜没想着是谁害了她,反而心神一松,终于解脱了。
若是到了阴曹地府,她要去求阎王大人,看在她一辈子没害过人,是个良民的份上,下辈子给她托生在一个平凡人家,安安静静过一辈子。
结果,一醒来,顶上是熟悉的天青色兰花帐,身边是喜极而泣的母亲和姐姐,她回到了十三岁,落水发烧的那一年。震惊过后她了无生趣地发着呆,很想再死一次。谢夫人还当她落水时吓着了,急得不行。女儿本来就呆,这下傻了可怎么办。
太医诊了脉,抖着花白的眉毛说,三姑娘身子无碍,只是落水多时,怕是灵魂出窍,尚未回转。
谢夫人听了,请来明镜庵的住持和弟子,在紫云阁为薛汲颜诵经念佛,昼夜不停。
在母亲的泪水和女尼的诵经声中浸泡了两天两夜的薛汲颜终于接受了重生的现实,摇着母亲的手,道:“母亲,我饿了,想吃紫藤毕罗。”
谢氏大喜,这才止住了泪。重重地添了明镜庵的香油钱,提起精神将薛汲颜屋里整饬了一番。护主不力的贴身丫头通通拉出去配了人,紫云阁一下子空了许多。谢夫人出了气,看小女儿眼神活泛了些,这才回去睡了个整觉。
薛汲颜喝了一口药,眉头一皱,伸手往攒心盒子里拿了一颗糖渍梅子,塞进嘴里,才压下苦意。
吴妈妈见她小脸皱成一团,怜爱地道:“姑娘再忍忍,还有三服药,病就会好了。”
病好了,就要出门问安,应对人事。那种无力的疲惫感又泛上心头。薛汲颜一口药一口梅子地慢慢吃着,可是再慢,也会喝完。她看着空了的碗底,发怔。
吴妈妈见她又呆了,道:“姑娘可是还觉得困?再睡一会儿罢,离晚膳还有两个时辰。”
薛汲颜缩回床里,正要闭上眼,忽听得门外流樱恭恭敬敬道:“大姑娘来了。”
“妹妹如何了。”
“好多了,喝了药,正要睡呢。”
“让她睡罢……”
声音明显低了下去,听不分明,薛汲颜翻身向里,不去管背后裙摆窸窣的声音。有人轻柔地探了探她的额头,又为她压压被角,低声嘱咐吴妈妈和流樱多注意一些。
恍惚中,她想起第二任夫君死的那一夜,她被夫家要求冥婚守寡。那时候薛家大房式微,二叔对她这个被退过一次货的侄女爱答不理,最后是姐夫南靖侯世子出面,才解除了婚约。她深夜回到闺房,一个人抱着被子瑟瑟发抖,哭得昏睡过去。明明是盛夏,她却觉得冷到了骨子里。那时候,迷蒙中,也是有人轻柔地为她盖好被子,轻声安慰:“姝姝别怕,有姐姐在,不会让人欺负你。”
后来,她才知道,她那端庄美丽,坚强傲气的姐姐,为了她,去求早已貌合神离的夫君,让出了正妻的位置。
一滴眼泪悄悄滑落,洇进小荷尖尖的锦被之中。

第二章

谢夫人打发了几位管事,噼里啪啦拨了一会儿算盘,合上账目道:“今年庄子的收成不好,怕是要减租了。幸好各类铺子经营得不错,要不然,今年得紧着过。”
乳母谢妈妈笑道:“大少爷和大姑娘管得很好。”
坐在榻下锦墩上的薛沁颜笑道:“是娘和谢妈妈教的好,其实大多数是大哥哥在管,我只是帮帮忙。”
薛辞最近在白鹿书院准备殿试,连家都不回,哪里有多余的精力管铺子。虽然她只是分了五个铺子过去,却已看得出大女儿在管家方面有天赋。更难得的是她谦逊得体,不骄不躁。谢氏看着十六岁的大女儿,静如娇花,艳若明霞,刚及笄,求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只是老夫人舍不得她早嫁,才多留了一年。今年,她一定要为女儿选一个各方面都与她相配的夫婿。
薛沁颜被母亲看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门外的丫头禀报道:“三姑娘来了。”
谢夫人面上一喜,忙忙道:“我的姝姝儿来了,快,快到娘这里来。”
南海珍珠做的帘子才撩起,薛沁颜已走过去拉着妹妹的手。薛汲颜今天穿了银红色的刻丝褙子,霜白银红双色撒花裙,垂下的头发用双色绸缎细细缠了,编成辫子,显得肤如新荔,娇俏可人,与薛沁颜站在一起,像是一根嫩枝上双生的芙蓉花。
谢夫人点头道:“姝姝儿还是多穿些鲜艳的颜色才好。过来,坐到我身旁来。”
薛汲颜给母亲请了安,才坐过去,谢夫人摸着她纤细的手腕,道:“可怜的儿,瘦得都摸得着骨头了。”
谢妈妈道:“三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好养着就是了。”
谢夫人唇角一扬,道:“你说的是。今天庄子上供上来的一对肥鸽子,拿去给姝姝儿炖汤。”
薛汲颜看着谢夫人近在咫尺的容颜,抿了抿唇,忽然扑到谢夫人怀里哭起来。这是她的母亲,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人。母亲在她第一次定亲时就生了病,断断续续不见好,等到她成亲,母亲听说对方逃婚了,一气之下发了病,撒手人寰。
现在,母亲还好好的,不仅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还会温和地和她说话,细致地关心她。这是她前世无数梦境中回味的场景。既然重生一回,她要学着保护母亲,保护姐姐,保护这个家。
谢夫人看她越哭越伤心,心疼地抚着她的背,道:“这孩子,生病的时候不哭,只顾着发呆,怎么病好了反倒哭起来。”
薛沁颜用手帕压一压发红的眼圈,道:“三妹妹这是回过神来了。”
谢夫人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看,大姐姐笑话你了。”
薛汲颜哭够了,才坐直了,由着流樱飞鸢重新洁面匀妆。薛沁颜对着母亲刚换下来的褙子朝妹妹挤眼睛,薛汲颜想到刚才一屋子的丫头婆子都在看她哭,沾了一大片鼻涕到母亲身上,掌不住笑了,刚进口的茶水喷了谢夫人一身,一屋子人愣住了,静悄悄的。飞鸢掌不住,噗嗤一声先笑了起来。这一笑点醒了众人,纷纷笑得前仰后合。薛沁颜捂着肚子道:“三妹妹,你什么时候学了龙吐水,怎么不早告诉我。”
谢夫人差点笑岔了气,道:“这死丫头,要我一天换几件褙子才够。”
谢妈妈和夏鹃忍着笑为谢夫人又换了一件褙子,薛沁颜道:“三妹妹还是坐到我身边来罢,离母亲远一点。”
薛汲颜扭过头去不理她,大家又笑。忽听得一声轻问:“什么事儿笑得那么开心呢?远远地就听见了。”
刚才笑得打跌的小丫环连忙打起帘子:“二姑娘和小少爷来了。”
来人穿着粉色菱花纹的褙子,同色绣桃花马面裙,眉间若颦,娇柔不胜衣。手上牵着一个六岁大的小童,穿着橙底葫芦纹小直褂,一团孩气。
“给母亲请安。大姐姐好,三妹妹好。”
小童也脆生生道:“请母亲安,大姐姐好,三姐姐好。”眼珠一转,指着案上的山药糕道:“赋哥儿要吃这个。”
谢夫人笑着教薛沚颜将赋哥儿抱到榻上,道:“你正换牙,可不能多吃,吃两块就和丫头们玩去罢。”
薛沚颜笑道:“赋哥儿,你不是要背千字文给母亲听么,怎么一见山药糕就忘了?”
赋哥儿一听,撂开碟子,一字一句背诵起来,童音清脆,声音朗朗。谢夫人听他背完,搂住他道:“我们赋哥儿真聪明。”
赋哥儿得了夸奖,高高兴兴地抱着碟子吃糕点。
谢夫人对薛沚颜道:“妩儿,你身子骨不好,觉得不适就不必来请安。每天熬的补汤可按时喝了?”
薛沚颜柔柔应道:“都喝了。好久没来看母亲了,听说今天三妹妹也来,我就在枕萤洲坐不住了。妹妹可大好了?”
“大好了,多谢二姐姐记挂。”薛汲颜打量着薛沚颜,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前一世,她嫁得最低,却最义无反顾。薛汲颜至今还记得她请求父母和颜老太太让她下嫁的样子,目光坚定,无怨无悔。她一直觉得薛沚颜矫揉造作,没病装病,为的是祖母和父亲多宠爱她一些。那是她第一次,对这个柔弱多病的姐姐刮目相看。
“二姐姐,你脸色还是不好,多休息才是。今早流樱做了很多紫藤毕罗,我记得你也爱吃,待会儿给你送一碟子去。”
薛沚颜愣了愣,薛汲颜一向自恃嫡女身份,对自己爱理不理,怎么今天关心起她来了。
顿了一下,她笑道:“不用了,还是我让人去拿罢。”
薛沁颜想了想,道:“对了,娘,您不是说新挑了几个丫头给三妹妹么?”
谢夫人道:“瞧我这记性,多亏婧儿提醒。春莺,去告诉王仁家的,新来的小丫头□□好了就带过来。”
谢妈妈朝谢夫人努努嘴,谢夫人扭头一看。赋哥儿头一点一点的,快要睡着了。小孩子易困倦,谢夫人怜爱地碰碰他的小脸蛋,叫乳母先抱回去了。
春莺去了一会儿,领着王仁家的来了,还带着十几个才留头的小丫头,给夫人小姐磕了头,规规矩矩跪着。
王仁家的道:“第一排是家生子,第二排是从外面采买的。”
谢夫人对薛汲颜道:“你看看,有没有合意的。”
薛汲颜望去,一众小丫头都低了头,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三姑娘是嫡女,又受夫人宠爱,能在她身边服侍,是件极体面的事。三姑娘的眼神飘过来,她们紧张不安,或绞着手指,或扯着衣角。只有第二排最末的一人,低垂着眉眼,安静地看着自己的膝盖。
她记得她,飘絮。前一世,她并没有选飘絮,而是选了几个长得漂亮一些的--她一向喜欢漂亮的东西,后来是大姐姐指了她在紫云阁做粗使丫头。紫云阁那么多人,谁会去注意一个灰不溜秋的粗使丫头,很快她便忘了有这么一个人。再后来,身边的丫环嫁得嫁,散的散。只有她,还留在身边,直到她死去。
最艰难的一段日子,是飘絮陪着她度过的。那时候她二嫁不成,回到家里,身份尴尬,名声也坏了。父亲落魄,哥哥酗酒,二房便随意敷衍。有时候一日三餐都是馊的。薛汲颜饿的不行,只好变卖首饰,从外面换一些吃食。昏暗的傍晚,她们俩在院子里,架起一个小锅熬肉粥,飘絮让她去里屋休息,她不肯,一直帮倒忙,结果烟气把她们俩都熏成了小黑猫。
薛汲颜微扬唇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她们都紧张,你却不紧张?”
那丫头答道:“奴婢飘絮。三姑娘选了奴婢,是奴婢的福气,选不上,是奴婢做得不够好。”
这下连谢夫人也多看了她一眼。薛汲颜道:“娘,让她到我房里罢。”
谢夫人点头道:“飘絮,今后三姑娘就是你的主子了,过来磕头罢。”
飘絮走过来登登登磕了三个响头,抬头时额角都红了。谢夫人道:“真是老实孩子,王仁家的,记下去,飘絮升一等大丫头。”
王仁家的应了,飞鸢朝流樱挤了挤眼睛。这下,三姑娘的一等大丫头满额了。
谢夫人道:”姝姝儿,再选几个。”
薛汲颜又挑了几个,皆是上一世没有选的,既然重生,就选一些新人,有个新的开始罢。
薛沁颜指了指其中一个道:“这个算了,换那个草绿衣衫的。”眼神忽闪,想法太多,怕姝姝儿镇不住。
一时选完了人,谢夫人道:“王仁家的,带她们去领新衣裳,收拾整齐了送到紫云阁里去。”
王仁家的连声答应,领了人出去,房间里又安静下来。谢夫人喝了口茶,道:“什么时辰了?”
吴妈妈道:“巳时了。”
谢夫人道:“既然你们来得齐,就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罢,若是老夫人留饭,你们就用了再回来。今早我和婧儿过去,她还念叨着妩儿和姝姝儿呢。”
薛沁颜看出母亲眉眼间的困乏,道:“娘好好休息,我们去了。”
谢夫人看着三个女儿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歪在如意纹迎枕上,问道:“你看,姝姝儿醒来以后,是不是性子改了一些。”
谢妈妈道:“三姑娘比之前活泛了一些,对二姑娘也和气了。”
谢夫人叹道:“三个女儿中,我最担心的就是姝姝儿,木头美人似的,偏偏性子又有点倔强。”
“三姑娘只是年幼单纯些,以后就好了。”
“十三岁了,哪里还年幼?我十三岁的时候,已经跟着母亲学习住持中馈了。唉,要是她们三姐妹出嫁后能相互扶持,再加上辞哥儿帮衬,就不怕了。”
谢妈妈道:“还有老爷夫人呢。”
谢夫人道:“父母哪里能跟他们一辈子呢,最终还是要看他们的造化。”
谢妈妈想接话,看到谢夫人双目微阖,便悄悄示意丫头们退了出去,留春莺夏鹃守着。
阳光透过日渐浓郁的树枝,落下斑驳的树影,黑白分明。枝上的花被风一吹,零星一两朵轻轻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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