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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难为 番外篇完本——by幽幽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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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汲颜连吃了几块梅花糕,才止住了饿意,一喝茶,直接喷了出来,这明明是酒呀。
飘絮忙道:“奴婢忘了,喜壶里装的是酒。”
离珠道:“奴婢去给姑娘拿一壶热茶来。”
薛汲颜就着酒杯闻了闻,这酒,好像和她醉倒在画舫上喝的,是同一种,叫梅花酿。
外面有小丫头道:“少爷安好。”
薛汲颜心头一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因着上一世,她对婚礼前面的仪式还算熟悉,可是这最后一步,却是没有经历过,她该做些什么?
门开了,他披着一身星光走进来,也许是因为饮了酒的缘故,一双眼睛比往日还要亮,雪莲一般的容颜染上一层薄云,薛汲颜有些紧张地别开眼,道:“皇上走了?”
“嗯,”王屿倒了两杯酒,道:“过来罢。”
薛汲颜恍然想起他们还没有喝交杯酒,走到他身旁,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她还未坐下,被他一拉,抱了个满怀。
飘絮红了脸,将头垂得极低,她低声道:“做什么!”
王屿笑了笑,拿给她一杯酒,与她交杯饮下。他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道:“洗漱罢,累了一天,该安寝了。”
这安寝两个字听得她心头一颤,王屿已放她起来,兀自自斟自饮。
离珠此时也拿了热茶回来,与飘絮一起给薛汲颜卸去头上的花冠和繁重的衣饰,为她轻轻按压头皮。再收了落满花生红枣桂圆莲子的被褥,换了一床新的。除去了负重,薛汲颜整个轻松下来,从镜中看到王屿正含笑看她。
她不想理他,去了净室洗浴,温热的水和芬芳的花瓣让薛汲颜昏昏欲睡,她趴在边缘,懒懒地不想动。
“姑娘,要添热水么?”飘絮道,半个时辰了,薛汲颜还是没有起来的意思。
离珠进来听到了,笑道:“飘絮,该改口叫少夫人了,少夫人,少爷说,天气冷,待太久会着凉的。”
薛汲颜不自然地应了一声,她的心跳得很快,这最后一步,她还没有准备好。
回到寝室,王屿放了酒杯站起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擦过她的耳垂轻轻说了一句:“等我回来。”薛汲颜一抖,忍着逃离的冲动闭了闭眼。
净室里传来水声,薛汲颜抠着袖子上的丝线,心跳得越来越快,连离珠飘絮帮她擦头发的声音都令她烦扰。离珠看姑娘皱着眉头,问道:“奴婢们手重了?”
薛汲颜摇摇头,王屿像是算准了时辰似的,流樱飘絮才擦干头发,他便推门而入。月光泻地,让面前的男子有一种迷离缥缈之感,离珠与飘絮对视一眼,福了福身,退下了。
薛汲颜忍着拉住两个丫环的冲动,对王屿僵硬地笑了笑。王屿扬起嘴角,走过来握住她的手道:“安寝罢,夫人。”

第六十九章

外面传来烟儿的叫唤声和挠门声,它自打跟了主人便一直睡在这里,今日却被赶了出来,怎地不心生凄凉。
薛汲颜缩回手,道:“烟儿叫得可怜,放它进来罢。”
王屿道:“一沙,一叶!”
很快,烟儿凄凉的叫唤渐渐远了,听不见了。王屿再次转过身来。
薛汲颜道:“那什么,我有点不舒服,头晕。”话音未落,整个身子被横抱起来,扔进了柔软的被褥里。薛汲颜急忙翻身坐起,王屿站在她身前,面上似笑非笑,修长的指头一下一下地解扣子,她不知如何是好,捂着眼睛道:“你走开,别过来。”
一条光滑的手臂缠上来,隔开她的手,绕到她细嫩的脖颈后,沿着曲线往下,从层层衣裳中去抚摸中间包裹着的玉人,薛汲颜止不住地抖,颤声道:“王屿,我还没有准备好,今夜放过我,好不好。”
王屿在她耳边轻轻一笑,这笑从她的耳垂滚过,有一种奇异的痒。她耐不住侧过头去,一个吻印在她的脖颈上:“我已经等得太久了,姝姝儿,你怎么忍心。别怕,跟着我就好。”
他身子一沉,薛汲颜痛叫一声,眼前一黑,冷汗不停地冒出来。王屿看她嘴唇都白了,眼泪如玉珠滑落。咬牙停下来,细吻她的眼睛和泪珠儿。薛汲颜几乎要痛昏过去,挠了他一爪子,哭道:“王屿!你要不出去,要不杀了我。”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滴落,砸在她身上,王屿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忍着巨大的煎熬退了出去。把她抱在怀里,道:“好了好了,这次不要了。”
薛汲颜只是哭,泪水打湿了他光洁的胸膛,王屿无奈道:“别哭了,我吹埙给你听。”薛汲颜顿了一下,抽抽抽噎噎。
王屿披衣下床,光滑的寝衣拂过薛汲颜的手臂,薛汲颜红着脸暗道:他的身材真好,除了那东西,每一样都刚刚合适。王屿在多宝阁上取了陶埙,将薛汲颜连人带被抱在怀里,坐于锦榻之上,推开了窗。
窗外人影全无,只一轮冰盘似的圆月挂着。透过红灯笼的光亮,可以看到院子中一树一树的梅花,幽幽绽放。王屿道:“吹一曲《小阁藏春》罢。”
小阁藏春,闲窗锁昼,画堂无限深幽。篆香烧尽,日影下帘钩。手种江梅更好,又何必、临水登楼。无人到,寂寥浑似,何逊在扬州。
从来,知韵胜,难堪雨藉,不耐风柔。
更谁家横笛,吹动浓愁。莫恨香消雪减,须信道、扫迹情留。难言处,良宵淡月,疏影尚风流。
陶埙声古朴悠扬,薛汲颜渐渐止了泪,道:“待春光晴好,我与你同奏一曲。”
王屿停了停,低头一看,他的小妻子将头埋在他胸前,已是睡着了,眼睫上还挂着一点晶莹。他轻轻放了陶埙,抱着她回到床上,与她相拥而眠。
从今往后,他王屿的身边有了相伴之人,这一刻,他觉得十分圆满。
王屿起身的时候,薛汲颜已经朦朦胧胧醒了,被子里太暖了,她眷恋地又眯了一会儿。王屿洗漱回来,看她还躺着,笑道:“再装睡,我就把你抱起来了。”
薛汲颜想到被子下面的光景,倏地睁开了眼,怒道:“我的衣服呢?”
王屿咳了咳道:“不能穿了,离珠拿了新衣裳来。”
薛汲颜这才发现他手上捧着一套正红绣折枝梅的锦袄,她伸出一双如玉的手臂,把袄裙拿过来道:“你转过去。”
王屿颇留恋地看了看她不小心露出来的琼脂风光,慢悠悠到一旁坐了。薛汲颜穿好了内里,方唤道:“离珠,飘絮!”
两个丫头像是早就等在门外了,一听见声响立刻端了东西进门,一位妈妈进来看了元帕,满意地拾起来走了。飘絮道:“姑娘,噢不,少夫人。热水备好了。”
薛汲颜点点头,随了两个丫环去净室洗浴。今儿要给王相和沈氏奉茶,她不敢泡太久,回来了时候,王屿闲闲地坐在窗边看书。一旁的圆桌上,布好了早膳。
薛汲颜在黄梨雕花的梳妆镜前坐下来,流樱离珠给她梳妆,王屿忽然走过来道:“把黛笔给我。”
离珠笑了笑,退到一旁,薛汲颜有些担心地道:“你会么?”
王屿抿了抿唇,这种被质疑的感觉他还从未体验过。他细细沿着她的眉形描摹,薛汲颜看向镜中,居然画得不错。
薛汲颜有些惊讶,王屿挑了挑眉,道:“过来用膳。”薛汲颜走过去,低声道:“你是不是以前为谁画过?”
王屿为她盛了一碗鸡肉粥,道:“胡思乱想。”薛汲颜心道:是不是胡思乱想,我以后就知道了。
沈氏今天难得地穿了胭脂色的褙子,王译坐在一边面露微笑,宁欣公主笑道:“母亲今儿显得特别精神。”
澄哥儿才学会走路,正起劲呢,不肯在母亲怀里呆着,摇摇晃晃朝祖母走去,乳母在一旁护着他。澄哥儿走了一半,摔着了,扁着嘴儿要哭,王译虎着脸道:“自己站起来。”
宁欣不敢插话,暗自心疼。澄哥儿见没有人扶他,自己慢慢站了起来,扑向祖母。沈氏笑道:“澄哥儿好样的。”
外面小丫头唤道:“二少爷,少夫人来了。”
帘子挑起,进来一对璧人,男子隽逸风华,女子清丽宜人。众人眼前一亮,这一对儿,像是天生就该站在一起,再合适没有了。
沈妈妈呈上元帕,沈氏笑着点点头。薛汲颜面染红霞,垂眸不语。王屿牵着薛汲颜到父母前面跪下奉茶,王相和沈氏每人给了个大封包,说了些夫妻和睦,早生贵子之类的话。依偎在沈氏身边的澄哥儿忽指着薛汲颜的衣裳说了句:“花花。”
宁欣笑道:“澄哥儿喜欢弟妹身上的梅花。澄哥儿,叫婶婶。”
澄哥儿转了转眼珠,奶声奶气道:“登--登”众人笑倒。薛汲颜笑着拿了一袋玉做的小动物,道:“澄哥儿,婶婶给你的,拿去玩罢。”
澄哥儿藕节般的手臂拿着晃了晃,听到响声,笑了。王屿和薛汲颜又对大哥大嫂行了礼,薛汲颜悄悄打量宁欣公主,只见她瓜子脸儿,秀美可亲,倒是比宁和公主和气多了。
宁欣公主也在打量她:“瞧弟妹的好模样,真想画下来呢。”
王峥道:“弟妹,景逸有时候不大爱理人,你别同他计较。”
薛汲颜应道:“汲颜晓得了。”王屿冷冷地看了大哥一眼,王峥抖了抖,轻轻咳了一声。
一家人说了一会儿话,留在一处用午膳,薛汲颜要站起来给王相和沈氏布菜,沈氏道:“坐下,我们府里规矩不大,让丫头们来就好。”
薛汲颜犹豫了一下,王屿扯了一下她的袖口,她才坐下了。
回到涤尘居,离珠拿了嫁妆册子过来,薛汲颜一边看一边道:“我记得有一对白玉细颈宝瓶,用来插红梅正好。等天气暖了,换上水晶珠帘,映着满园□□,好看。”
离珠一一应了,薛汲颜合上册子,转头一看,王屿坐在窗台看书,她走过去道:“跟你商量个事儿,我嫁妆里有些田庄和铺子,我想把东边闲置的阁子改做书房,见见管事算算账。”
王屿点头道:“你吩咐一沙一叶就可以。”
薛汲颜顿了一会儿,奇道:“你的脸怎么微微发红?”王屿咳了咳,道:“无事,你去忙罢。”薛汲颜看了看书封上的“史记”两个大字,没想那么多,领着丫环们往库房去了。
王屿抬头看了一眼薛汲颜走远的倩影,脸上的红晕重了一分。大婚之夜,从扬州赶来喝喜酒的闲桥君笑眯眯地送给他一本烫金的图册,说是绝版珍藏,可以增加夫妻之间的亲近度。王屿不想理他,他又拿出另外一本更厚的,道:“这是谢钧千里迢迢送来的,听说颇具异域风情,我可没翻。”
王屿冷着脸拿了两本书扔在书房最角落里,看都不看一眼。他自己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他拿起那两本书,换了一层封皮。
薛汲颜足足忙了一天,才将她的一百抬嫁妆安置好。她美美地泡了一个花瓣澡,回到寝室的时候看到只有王屿一人,昨夜那股紧张感又来了。
她握住了自己的衣襟。
王屿将她的僵硬看在眼里,起身先上了床。薛汲颜慢慢地梳了一会儿头发,偷偷一回头,王屿很安静地睡着,一动不动。她脱下外裳,吹了灯轻手轻脚地爬到她里面的位置,卷了另一床被子盖好。王屿仍是一动不动,呼吸均匀。
她放下心,一天的疲惫涌上来,她慢慢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有人睁开眼,掀开被子将她抱过来,她睡得暖烘烘的,像个小暖炉。他叹了一口气,吻了吻她柔软的唇瓣,相依入眠。
王译在书房看着奏报出神,王管家匆匆进来,附耳对王译说了几句话,王译起身道:“我出去一趟,告诉夫人不必留饭。”
一辆不起眼的轻便马车停在偏门,王译换了身普通长袍,看起来像是一般的中年富户。王管家亲自驾车,挑了偏僻的路途走,绕了一大圈才向京郊行去。
冬临大地,山上的层林尽染霜,半山腰的凉亭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只着单衣,在默默念经。
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问空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来人独身一人,道:“一别十余载,大师别来无恙。”
“尚好,”问空大师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王译从容入座,拈起一颗白棋。寒风拂过,雪白的枝叶抖落下一地雪屑,有些细枝承受不住重量,啪地一声断了。
“了尘入了朝堂,施主如何看。”
“景逸虽少年时便才名远播,却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他心中有何想法,我竟也有些摸不透。”
问空大师道:“他一入官场,施主须得小心再小心。一着不慎,便是灭族大祸。”
王译手中的棋子一顿:“当年知情之人除了你我,已尽数湮灭,他身上的胎记也已除去。应当可以一世平安。”
“施主忘了一个人。”
“你说的是苏氏嬷嬷?她离开时年岁已高,又是一身伤,十多年过去,怕是早已离世。再说,她在佛前发过重誓,不会透露一丝一毫。”
“若不是与佛无缘,老衲早已为了尘剃度,也省下这诸多顾虑了。”问空心下一叹,王屿四岁之时,他曾拿起剃刀,想为王屿剃度,谁知那剃刀无故自断,他便明了:此事不可为。
王译道:“幸而他眉目自成一格,与皇上和灵君都不一样,我才放心把他带回京城。”
黑子落下,问空道:“一年前,闲桥君来找过我求医问药,此人在江湖有些声望。庙堂太高,江湖,不失为一条路。”
王译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没有干涉他们往来。若是有一天事发,就让闲桥君带他远远离开。”
问空大师忽笑道:“施主,老衲赢了。”
“大师棋艺又精进不少,王某甘拜下风,”王译看着棋盘,叹了口气,起身道:“大师还要在京城停留几日?”
问空道:“普渡寺的法坛已经讲完,了尘也娶到了心仪之人,老衲该回去了。”
王译拱手道:“小儿早夭,我却不能去探,还请大师回去后多为他燃一注香,添些元宝。”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问空念了声佛,大步下山而去,密林山谷之中,回荡着悠长佛歌。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因缘生灭法,佛说皆是空。
王译仰望苍穹,在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云层翻涌。

第三卷:风起云翻涌
第七十章

第三天是三朝回门的日子,薛汲颜睡了个饱觉,醒得比王屿还早,睁开眼发现自己和王屿好好地在各自的被褥里睡着。她兴兴头起身更衣,一会儿回家,她就可以见到母亲了。
王屿被薛汲颜吵醒,懒洋洋地睁开眼睛,薛汲颜已经准备好了。对他道:“起来用早膳罢。”王屿瞧了瞧外面的天色,还早得很呢。
薛汲颜看他不动,想过去推他,被他一把拉住道:“别乱动。”
薛汲颜道:“怎么了?”
“会出事。”王屿的表情很严肃。
“故弄玄虚,”薛汲颜道:“那你快点罢。”
王屿洗漱后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吃面,只吃了一点就放下碗的薛汲颜一直盯着他,恨不得替他吃快一些。
离珠进来道:“少爷,少夫人,白萼姐姐拿了许多锦盒来,说是夫人给薛府准备的。”
薛汲颜道:“好好地拿到马车上放着。”王屿放下了碗,优雅地漱了口,拿起一方帕子擦嘴。薛汲颜过来拉起他道:“好了,别磨蹭了,快走罢。”
王屿无奈地被她一路拉上车,薛汲颜道:“待会儿见到妙姐儿的时候,不要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怯生。”
王屿看着她开开合合的唇瓣,忽然道:“我好像还没有吃饱。”
“啊?”这人,没吃饱漱口做什么?薛汲颜道:“还好我备了一些点心,你现在要吃么?”
“口脂带了么?”王屿不答反问。
“带了,”她正要唤离珠拿点心,身上一重,王屿已是压了下来。
“等下要补一补口脂。”
他先是轻轻一吻,然后像一寸一寸地吮着,像是一点一点地品尝美味的羹汤,爱不释手,流连忘返。一股陌生的燥热涌上来,薛汲颜制住他往下的手,道:“停下!”
那只手的主人不理会这软绵绵的抗议,手腕一翻,径直去往想去的地方,那里满手琼脂,香腻柔滑。不知他碰到了哪里,薛汲颜战栗了一下,呜呜地扭着,挣扎间忽地碰到一个硬物,她浑身一僵,猛地推开了王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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