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难为 番外篇完本——by幽幽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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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一摸怀中的小兔子,临走时那人问她会不会去犬戎的时候,眼睛里是没有掩饰的担忧,现在,只有他这样的陌生人,才真实。
“公主,公主,别发愣了,快走罢。”
手被明茉一扯,兔子掉在地上,一蹦一蹦地找了个角落窝着。宁柔无奈,随着明茉去了。
黄氏看了看天色,在屋里焦急地踱步,谢锐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回来了。早上老爷问起来,被她含糊过去了,要是再找不到,可就瞒不过去了。这孩子,到底去哪里了?
正想着要不要偷偷找大嫂帮忙,只见一个小厮满头大汗地奔进来道:“夫人,夫人,二少爷回来了。”
黄氏心中一喜,道:“我去看看他。”
待黄氏来到谢锐的寝室,里面水汽朦胧,显然是在沐浴。黄氏隔着屏风隐约看到儿子手里拿着一块巾帕看着,也没多想,问道:“这一天一夜,去了哪里?”
谢锐懒懒答道:“去郊外骑马散心了。”
黄氏道:“也不和母亲说一声。”
谢锐顿了一下,道:“母亲,我明日不想去军营,您帮我遮掩遮掩。”
黄氏翻了白眼,道:“你这是要和你父亲置气多久啊。”
谢锐道:“就一天,后天我就去军营。谁让父亲老是看不起我。”
黄氏无奈道:“好罢,就一天。”
谢锐嘻嘻笑道:“还是母亲对我好。”
“别给我灌迷魂汤,”黄氏道:“洗完了就想着怎么装病罢,你父亲回来是要过来的,若是被他看出来,仔细你的皮。”
“放心罢,母亲。”
第一百零八章
谢锐第二天来到御兽园外,却不进去了,江牧奇道:“你不是来看白虎的么?”
谢锐白他一眼,道:“你先忙你的,我先转转。”
江牧道:“那随你了,皇上和贵妃明日想看群猴戏,我得去准备准备。”
“行了你去罢,唠唠叨叨,像个婆娘。”
江牧啧啧两声,进御兽园去了。
谢锐取出怀中的帕子,看了看,又折好放回怀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她是不是来不了了,也是,一块帕子值什么呢,她是公主的贴身宫女,应该很忙碌。
苦笑着摇摇头,他正打算去找江牧,身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道:“我来迟了。”
一股喜意涌上心头,他转头道:“不迟不迟,我也是刚到。”
明茉仍是一袭浅蓝色的宫装,她略略平息了喘气声,道:“我的帕子。”
谢锐手举到胸前,一顿,这帕子交出去,他们再也没有了见面的理由。
“怎么了?”
“没,”谢锐掏出帕子,道:“给你。”
明茉不小心碰到了谢锐的手,她一颤,收了帕子连忙缩回来。小声道:“谢谢,那我走了。”
“等等,”谢锐道:“如果你不跟着公主去犬戎,而是留在京城,你乐意么?”
“当然,”明茉莞尔一笑,“谁愿意离开家乡呢。”
浅蓝色的身影渐渐去得远了,鼻尖的茉莉香气却久久不散,谢锐低头,看到了遗留在草地上的一串茉莉。他拾起那一串茉莉,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他一定要想办法参加比试,并且赢下来。这是他,证明自己的机会,也是争取赐婚的机会。
很快,十日过去,比试之日来临。比试地点设在青铜军京城的校场上,为了显示大容的泱泱大国气势,比试的内容皆由犬戎一方定下,比试所用的器具由两方共同检查过后方投入使用。谢敞和北宁侯世子早早地来了,谢敞等了一会儿,道:“怎么不见罗耀?”
罗耀是御林军的一名副将,能够单手举起一个大鼎,皇上定了他参加力勇的比试。北宁侯世子道:“我已派人去找了,还没有消息,还好力勇放在最后一场,尚有时间。”
谢敞抚须道:“若是我们能连赢两场,就不必比第三场了。”
不一会儿,皇上和申玖王子也来了。陪在皇帝身侧的,是菡妃和宁柔公主李宜暇。
宁柔公主一路低着头,她一点儿也不想来,可是父皇有诏,她不敢拒绝。同来的又是不熟识的菡妃娘娘,她更没有话说了。她怯怯地看了一眼犬戎王子,他好像没有注意到她,这让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菡妃看出了她的紧张,笑道:“公主别顾着想心事,仔细脚下。”
宁柔差点踏进一个小坑,她柔柔地道了谢,靠着菡妃坐了。
第一场,比的是武艺,申玖王子道:“齐耶,看你了。”
齐耶用烈酒喷了一双弯刀,昂首走上擂台。对面持剑而立的,是身高臂长的北宁侯世子。双方互道了姓名,便摆开了阵势。谢敞望了望校场门口的方向,罗耀还是没有来。
在一旁观战的王峥对王屿道:“我方的人怎么少了一个,看谢将军的神情,好像不太妙。”
王屿道:“罗耀罗副将没有来。”
王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迟到。”
“大概是,出意外了。”王屿淡淡道。
王峥心头一跳,转眼去看擂台上的战况。两人激战正酣,北宁侯世子武艺在大容朝数一数二,科举时仅仅输给了谢钧,是武举榜眼。他的剑法精湛,内力深厚。而他的对手多罗双刀变化多端,一时寻不出破绽。两人打了五十多个回合,依然难解难分。
谢敞在下面看着,却暗道不妙。两人虽然看起来实力相当,但从齐耶的目光看来,他正在审视观察北宁侯世子的武功路数,观察之余仍然对战得游刃有余。北宁侯世子虽然武器超群,但是在御林军缺少实战经验,拖久了怕是不好。
他又看了看校场门口,有一个仆从满头大汗地跑过来,看到北宁侯世子在擂台上,犹豫了一下,谢敞朝他招手,他赶忙跑了过来。
“怎么样,可找到罗耀了?”谢敞道。
“找到了,”那仆从挥了一把汗,道:“可是罗副将昨夜喝醉了,不知怎么地睡死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谢敞大惊,这是着了犬戎的暗算了?可是昨夜犬戎一行人都在驿馆,没有人外出,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瞪向对面的申玖王子。
申玖王子看到谢敞的目光,眼中有些意外,他拿起酒杯向谢敞举了举,谢敞差点气得想过去把他打一顿,但他还是按耐住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找一个代替罗耀参赛的人选。
“谢锐呢?”
谢良道:“二公子在府里,没有来。”
“去把他叫过来,要快!”
谢良抱拳去了。谢敞心下暗叹一声,谢锐自被他拒绝之后便闷声不吭,想必心里憋屈得慌。论力气,军中无人比得上罗耀,既然找不到替代的人,那就要另寻他途了。谢锐脑子灵,也许会有办法。若是输了,他这个父亲一力揽下请罪便是。
心中转了几转,谢敞看向擂台,齐耶被北宁侯世子的剑花逼到了角落,眼看就要跌落下去,北宁侯世子乘胜追击。底下已有人忍不住叫好,谢敞却暗自摇头。
只见齐耶在边缘堪堪停住,旋身向上,借着刺过来的剑身一点足,翻至北宁侯世子身后一踢。前倾的北宁侯世子收势不住,翻下了擂台。
皇上面色一沉,齐耶收了弯刀,对爬起来的北宁侯世子笑道:“承让。”
申玖王子哈哈笑道:“这第一场,我们犬戎赢了。”
王译抚须笑道:“齐耶勇士好武艺,不过还剩下两场,王子莫要高兴得太早。”
谢敞握紧了拳头,至御前道:“陛下,微臣已准备好了。不知犬戎派出谁来与我比试?”
一声冷笑从犬戎人中传出,一个背着箭筒的人走出来,抱着手冷冷地看向谢敞,面上一条细长刀疤从眼角划到嘴角,十分狰狞。宁柔公主捂着脸啊了一声。
“东索!”谢敞眼瞳一缩。他们是是老对手了,在战场上交锋了无数次,各自在对方身上留下了不少伤痕。谢敞在一年前那一场大战之中重伤东索,斩下犬戎首领的人头,他一直以为东索已经死了,没想到他也来了京城。
对手相见,分外眼红。两人二话不说,翻身上马。骑射比的是骑马的娴熟度和精妙的剑术。比试双方从对面山坡开始,需躲过暗中设好的埋伏和障碍,于百步之外射中校场中悬挂的一只樱桃。谁先射中,谁就是胜者。
皇上看着两匹马去得远了,往边上一瞧,眉头一皱,道:“罗耀人呢?”
高离皱了眉,只见外面冲进来一个少年,走到御前跪下道:“陛下,谢锐来迟,请陛下恕罪!”
“你?”
“罗副将身体不适,谢锐愿替他出战。”谢锐唇边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昨晚他可是花了大力气灌翻了罗耀。
温亲王身边的谢悦惊讶得差点站起来,又被温亲王按了回去。温热的手在她肩上停留了片刻,又很快收回去了。谢悦却觉得那温热一直停留在那里,许久不散去。
“莫急,这事应该是谢将军安排的。”
谢悦道:“可是锐哥儿还太年轻。”
“自古英雄出少年。”
谢悦闻言,心中微喜,这是他第一次出言安抚她。
只听得皇上道:“我们第一场比试已经输了,你可知你这场比试有多重要?”
谢锐年少的目光却有与年龄不相符的坚毅:“为了我大容,谢锐拼死也会获胜!”
“好,有志气,朕就信你一回。”
“谢锐定不辱命。”
他站起身来,只觉得一股热血从心脏涌出,流向四肢百骸,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力量。他含着笑意仰望蔚蓝的天空,终有一天,他会翱翔于天际,鹏程九万里!
宁柔公主看着突然进来的少年,有些好奇,看他的身板,一点都比不上犬戎人健硕,他为什么会有勇气迎战?待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宁柔公主愣住了,他,他不是御兽园的驯兽师么?怎么会是谢将军的儿子谢锐!
谢锐的目光从蔚蓝的天空回转,不经意间落在了皇上身边的两位女眷身上,不可置信地撑大了双目!
明茉!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怎地会在这里?看她身上的服饰发簪,明明不是一副宫女的打扮。
“小公主,你的帕子掉了。”菡妃出声道。
谢锐倒退两步,心中轰然炸裂,她是公主,她是和谈成功之后即将和亲犬戎的宁柔公主李宜暇!
第一百零九章
谢良看谢锐不大对劲,拍了他一下:“二公子,怎么了?”
谢锐垂下头猛地一甩,道:“没事。”
谢良道:“下一场比试至关重要,您--”
“我知道,”谢锐打断他,“我去坐一会儿。”
菡妃道:“谢二公子怎么这样看着小公主。”
谢良目光闪了闪,道:“娘娘和小公主今儿多佩戴金饰,二公子只是晃了一下眼罢了。”
“如此,下不为例。”菡妃取来一盏茶,慢慢吹着茶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场上,无人注意她掩下的笑意。
宁柔公主的兔子忽然失踪,谢锐的遇见,都不是巧合。这可是她花了力气促成的。如果谢锐赢了,和谈成功,宁柔公主远嫁就是定局,而如果谢锐输了,这门亲事,就有回转的余地。
作为谢家子弟,谢锐会怎么选呢?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谢家毁了许家,总要尝一点苦楚才好。
申玖王子转头问多罗:“这谢锐就是谢敞的小儿子?”
多罗点头笑道:“毛都没长齐,就敢跟爷爷叫板,等下别被白虎一口吞了。”
第三场比试是斗白虎,谁先驯服白虎,谁就算赢了。两只老虎都饿了一天,凶恶非常。一不留神,就会有性命之忧。
申玖飘了一眼太子殿下,他还是想在宴会上一样,淡淡的,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场中有人呼喊道:“快看,谢将军他们回来了。”
只见一红一黑两匹马飞奔而来,相互追赶,难解难分,东索与谢敞身上都挂了彩,扬着马鞭奋力向前,不少坐着的人都忍不住站起来。
两人直奔校场中央的樱桃,几乎是同时举弓拿箭。东索目光一暗,扣了一枚小针往谢敞腰身射去,未料到谢敞提气纵身,闪过暗器,临空射箭,箭尖射断了系樱桃的绳子,将樱桃钉在了箭靶红心上。
众人轰然叫好,谢敞收了弓,立于马鞍上冷然道:“东索,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阴险狡?4 !?br /> 东索脸上的伤疤颤了颤,他恼怒地折断了手中的箭,径直离去。谢敞下了马跪于御前,朗声道:“臣谢敞,幸不辱命。”
大容扳回一城,皇上十分高兴,亲自下来扶起谢敞,道:“谢爱卿功劳不小,朕重重有赏。”
申玖王子冷冷地笑了一声,谢家,就是犬戎人的噩梦,谢家的青铜军,阻挡了多少次犬戎的铁蹄,捏碎了他们南下中原的美梦。
谢敖,谢敞,谢钧,你们好好等着罢,很快,你们就会笑不出来了。
谢敞退到一旁,看到谢锐目光闪闪地看着他,他拍了拍谢锐的肩膀,道:“这一站与白虎搏斗,十分凶险,你必须随机应变,智取为上。”
谢锐极为认真地听了,道:“孩儿记下了。”
谢敞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道:“去罢。”
谢锐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手,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茉莉淡雅的香气。落叶般乱纷纷的思绪远去,眼前一片天明水远净秋。他笑了笑,眼角看到目露担忧的谢悦,对她安抚地点一点头。罢了,他目光坚定地看向对面,再无别思。
对面的多罗哈哈大笑道:“小儿,你要是怕,就回家去罢,找别人来比。”
谢锐并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这个时候,口舌之争完全是浪费精力。多罗看他没有回应,止住了笑,心道,这小儿有点意思。
两人穿好铠甲头盔,选好兵器,进入了特意用高墙围起来的两块场地。齐耶选的是双斧,谢锐选择的则是一柄□□。对阵的双方看不到对方的战况,而高台上的官员们却能一览无遗。谢锐与多罗同时进入各自的场地。铁笼中的白虎不安地走来走去,发出的低吼就足以让人胆寒。
宁柔公主的帕子在手中攥了又攥,忍不住怯生生地问菡妃:“娘娘,这么危险,他们会死么?”
菡妃笑意盈盈地看向宁柔公主,道:“他们所穿的铠甲头盔都是特制的,比普通的要坚固十倍。并且如果他们觉得力有不逮,可以高呼求救,驯兽师就会套住白虎的脖子,让他们脱身。”
宁柔公主这才稍稍放了心,看向场地。两人站定之后,铁笼打开了,饿极了的白虎很快锁定了场中的目标,吼叫着扑了过去。
宁柔公主吓得闭上了眼睛,手上却一凉。她睁开眼睛,场上的两人各自腾挪身形,躲避着白虎的攻击,手上覆着的,却不是自己的帕子。
菡妃笑道:“小公主这帕子是掉了两回了,可不能再用了,还好我多带了一方。”
那地上沾了尘土的,可不是自己的帕子么,上面还有自己的半个脚印。
菡妃娘娘给的帕子颜色浅青,四周绣了兰草,有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宫里的娘娘们都熏香,宁柔公主就没在意。她看了看四周,众人都关注着场下的一举一动,没有人注意她这边,父皇也是一样。她看向菡妃,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菡妃只是勾了勾嘴角。
温亲王缓缓喝下一杯茶,目光却始终看着两人。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边消耗白虎的体力,一边观察,等待时机。看两人的身形步伐,似乎谢锐要更灵活一些。
两只白虎飞扑了几次,都扑了个空。它们开始不再盲目进攻,停了下来。
白虎卷着尾巴,紧紧地盯着谢锐,谢锐慢慢握紧了手中的□□,嘴角却微微上扬。
父亲跟他说过要智取,而他为了能参赛,放倒了罗耀,自然也不是毫无准备而来。更何况,他已不是第一次看见白虎了。
白虎休息了一阵,前爪压低,准备大吼一声,采取新一轮的攻势。未料到张了嘴,却有什么东西飞进了嘴里。
是肉,烤得喷香的肉。
饥饿的白虎直接吞了,一张嘴,又飞进来一只。场外的人目瞪口呆,显亲王道:“谢锐,他这是在干什么?”
谢悦差点想掀桌而起,谢锐居然在身上藏了一包鸡腿,投喂白虎,他疯了么?
这时,更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谢锐除下保护自身的铠甲,又脱下了外裳,露出一身深蓝色的紧身胡服。
王峥喃喃道:“谢锐这是要赤身肉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