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难为 番外篇完本——by幽幽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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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笑道:“王爷神色匆匆,可是要找老爷?”
温亲王目光一闪:“本王是来接王妃的。”
“兰儿?”周氏与黄氏面面相觑,道:“出了京城之后,她说王爷托她办另外一件事,不同我们一道走,我们也未多问,怎么,她还没有回来?”
温亲王听完周氏的话,脸色一片雪白。周氏看温亲王神色不对,紧张道:“王爷,可是出了什么差池,兰儿她--”
“我会找她回来。”温亲王一折身,上了马车。管家一扬鞭,马车辚辚而行,两边的景物不断倒退,温亲王此时,内心一片迷乱。
她,终于离开了他,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天高地远,不知踪迹。
第一百二十五章
顾旭下了马车,却发现了村庄里的异样。这里,静得有些过分了。他回忆了一下飘絮说的地点,没错,就是这里。他匆匆进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砰的一声,一个人从半倚的木桩上倒下来,顾旭走过去一探,那人已经死去了。
路边上,农院里,都是倒在血泊里的人,顾旭心头巨跳,几乎是跑着来到爬满了红黄小花的篱笆旁。里面,也是静静的。
推开篱笆,数人倒在院子里,还有一个被一截红绫倒掉在房屋上,一滩血在他身下晕开,鲜红得触目惊心。顾旭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屋门前的,他只知道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几乎无法呼吸。
里面没有尸首,顾旭深吸了一口气,想走进去,一只冰凉的手从后面握住了他的肩膀。
顾旭身子一僵,回头一看,惊讶道:“王屿!”,王屿什么时候跟了他过来,他一点儿也没有发觉。王屿此刻的脸色,并不比他好多少。
屋内凌乱不堪,小小的木床被劈成了两半,许多东西散落在地上,王屿走了一圈,捡起一只绣鞋,他看了看样式,似乎是离珠的。看了一圈,王屿又走回院子里,倒掉在房屋上的身体还有一丝温度,说明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多久。
他还能找到她!
薛汲颜将澈哥儿绑在胸前,往山林深处跑,一叶为了她,引了黑衣人往别的小径上去。额上的汗沿着脸颊流道她的脖颈里,她什么都顾不得,只要多跑远一些,她就多一丝生机。
一个黑影踏着草叶,从她头上飞过,落到了她面前。薛汲颜脚步一顿,堪堪停住了。
氯俗矗⒆叛逞眨瓷硇危Ω檬桥印Q逞占贝磐撕笠徊剑溃骸肮媚铮谢昂盟怠!?br /> 黑衣人眼眸冷冷地弯了一下,似乎是在等着她说下去。她看了一下怀中的澈哥儿,他睁着黑圆的眼睛咬着拳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薛汲颜抚一抚澈哥儿柔软的胎发,深吸了一口气,道:“姑娘,我这里还有一些银两首饰,求你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
“求我?”那人哈哈大笑起来,薛汲颜微微蹙了眉,这声音,怎地听起来那么熟悉。她循着记忆在脑中思索片刻,惊道:“飞鸢!你是飞鸢!”
黑衣人停止了大笑,扯下黑布,露出一个熟悉的面庞,正是飞鸢,她笑道:“三姑娘,别来无恙。”
“飞鸢,你不是服毒自尽了么?”
飞鸢的声音很阴冷:“飞鸢死了,活着的是紫藤。”
薛汲颜顿了顿,道:“你就是来杀我泄愤的?”
“是,但不全是,”飞鸢道:“三姑娘的好夫君,忘恩负义,与苏望合谋算计教主。教主想见一见三姑娘。”
薛汲颜心底一转,飞鸢口中的教主,是要拿她来威胁王屿。薛汲颜道:“王屿,他回京了?”
“不止回京,还认了父皇,做了二皇子呢。”
“什么二皇子,你在说什么?”
“哈哈,”飞鸢冷笑道:“原来二皇子殿下还没有告诉你呀,啧啧,你真是可怜,一直被蒙在鼓里,你那温润如玉的夫君,就是苏皇后的遗子,二皇子殿下!”
薛汲颜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乱纷纷的,一点头绪也理不出来。飞鸢看着她瞬间白下去的脸色,一股快意涌上心头,仰天大笑。冷不防,一片□□洒了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将□□挥散,薛汲颜原本站立的地方,已没有了人影。她看着远处奔逃的身影,心下冷笑,你以为能逃得过么?
薛汲颜没命地奔跑,鞋子早就丢了,罗袜被磨得不成样子。眼前一花,飞鸢已追上来,对着她举起了刀。
“薛汲颜,本来我还想留着你的命去见教主,奈何你花样太多,惹怒了我。想来,教主得了二皇子的孩儿,也足够了。今日,我就取你的命,以消我心头之恨!”
原来这就是她今生的结局么?王屿,对不起,我食言了,没能等到你。薛汲颜看着即将落下来的刀,缓缓闭上眼睛,抱着澈哥儿背过身去。
很快,她听到了东西刺进肉里的声音,然而她的身上,却没有丝毫痛感。她回过头一看,飞鸢瞪圆了眼睛,一柄剑从她的胸膛中穿过,剑尖犹在微微地颤动。薛汲颜向后退了几步,紧紧地抱着澈哥儿。
飞鸢不可置信地摸了一下胸前的剑,直直倒了下去。一个人影从她身后露出来,挺直如竹,风仪湛湛。
“姝姝儿!”
这一声,像越过了千山万水,飘进她的耳中。她痴痴地看着向她走过来的俊逸男子,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一个温热的怀抱拥住了她和澈哥儿,这真实的体温让她颤抖起来,她试着唤了一声:“景逸?”
“是我,没事了,姝姝儿,我来接你们了。”
“景逸,快去救一叶和离珠。”
“我已派人去救了。”
一滴泪落在王屿的肩上,慢慢洇开,王屿感受到怀中的人在呜咽,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怀中的澈哥儿感受到母亲的悲伤,哇地一声哭出来,声音越来越大,竟是比母亲哭得还要伤心。薛汲颜不得已拭了泪,抱着澈哥儿轻轻地哄。
“这是澈哥儿还是惜惜。”
薛汲颜道:“是澈哥儿,你不是说想先要个儿子么,这回可如意了。”
王屿扬起了多日来的一丝笑容:“给我抱抱。”
薛汲颜将澈哥儿解下来,一面放进怀里,一面道:“不要这样抱,小心托着他的后脑。”
王屿听着,竟是比大婚当日还要紧张,澈哥儿太小了,似乎一点力也不该用。薛汲颜察觉出他的僵硬,笑道:“以后多抱抱就好了。”
王屿轻轻地应了,还没好好看儿子,便觉得身下锦袍一热。王屿目光一滞,薛汲颜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而罪魁祸首澈哥儿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眨眨含泪的小眼睛,好奇地看着抱他的人。
父子两的龃龉,似乎就是从今天开始的,此后父子两,总是让薛汲颜哭笑不得。这是后话了。
一家三口相聚的场景是那么融洽,有一个身影,在暗处看了一会儿,苍白着脸慢慢离开。
再回到王府,薛汲颜恍若隔世,沈氏与宁欣公主在门口等她,眼中含着泪。她抱着澈哥儿上前,道:“母亲,大嫂。”
沈氏握着她的手连声说好,目光怜爱地看着她怀中的孩儿:“这是澈哥儿?快给我抱抱。”
宁欣公主牵着的澄哥儿早就注意到了婶婶怀中抱着会动的襁褓,此刻急得掂着脚道:“祖母,澄哥儿要看,你给澄哥儿看一看。”
宁欣公主道:“你等一会儿。”
沈氏笑了笑,蹲下来道:“澄哥儿你看,这是弟弟,王澈。”
澄哥儿好奇地看着襁褓中的小人儿,两双黑亮的眼睛对上了。澄哥儿弯了眼角,道:“婶婶,弟弟什么时候能下来跟我玩。”
薛汲颜莞尔:“等他长大些才行。”
“那么他什么时候长大?”
薛汲颜道:“你问问他好了。”
澄哥儿碰了碰澈哥儿的手,奶声奶气道:“弟弟,你快点长大,哥哥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澈哥儿很给面子地啊了一声。
澄哥儿乐了:“祖母,母亲,婶婶,他答应我了。”
一众人都笑了。
回到涤尘阁,一沙红了眼圈上来道:“少夫人。”
薛汲颜叹了口气,他与一叶从小陪在王屿身边,情谊非凡,如今一叶伤重,少了一只胳膊,他定然很难过。薛汲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少夫人,”一沙笑道:“您没事就好。”
薛汲颜鼻子一酸,道:“离珠和一叶现在醒了么。”
“醒了,但是要躺好些时候,”一沙道:“夫人拨了丫环过来,您先用着。”
“对了,你有没有去探飘絮的去向。”
“这,”一沙道:“飘絮进了顾府,陪在顾二少爷身边,少爷说,由她去。”
“顾旭和飘絮?”薛汲颜眉头一皱,又舒展开来。顾旭性格文雅,他应当会好好待飘絮。
先进来换衣服的王屿恢复了一身清爽,他看了一眼儿子,对薛汲颜道:“饿了么,先吃点东西罢。”
薛汲颜扯住他的衣袖道:“你要出去?”
王屿略带歉意地看着她:“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晚上我一定回来陪你。”
薛汲颜想起飞鸢的话,松开的手,道:“早去早回,别太累了。”
“我知道了。”王屿流连地把她从头看到尾,握握她的手,走了。
小丫头上来道:“少夫人想吃什么?”
薛汲颜紧了紧熟睡的澈哥儿道:“不急,一会儿再说。”
小丫头应着退到一边,薛汲颜走进寝居,屋里已是打扫一新,隐隐可以闻到艾叶的香味,外面一个丫头上来道:“少夫人,我们准备了柚叶汤,您要现在洗么?”
薛汲颜点点头,将澈哥儿放在床褥上,盖好小被子。澈哥儿的眉眼那么像他,以后也将会是一个清俊的男子。恼人的风吹开了窗户,将桌子上的纸张吹乱了,小丫环忙不迭地收拾。薛汲颜淡淡地看着,心中的想法如这纸张翻卷。他有了皇子这样的身份,下一步要做什么呢?
她闭上的眼睛,竟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王屿握了握拳,问一沙道:“莫忧现在在哪里,查到了么?”
一沙道:“查到了。”
“飞鸽传书,让他给苏望带四个字。”
一沙静静地看着王屿。
“斩草除根!”
“是。”
宋瑤瑛哄睡了孩儿,看到薛辞一身疲惫地回来,给他绞了帕子擦脸。
“夫君,皇上怎么说”
薛辞道:“皇上没有表态,我也不敢多说,怕惹怒他。”
薛颂被乱箭射死,和刘业的尸体一起吊在菜市口示众。薛辞虽知道父亲是罪有应得,但毕竟是血亲,他便想着等皇上平了怒气,请求去收殓父亲的尸体。
宋瑤瑛道:“皇上没有迁怒你和二弟,已是万幸,到底还是看在了二皇--三妹夫的面子上。”
薛辞叹道:“没想到王屿的身世如此惊人。”
宋瑤瑛想了一会儿,轻声道:“你看,皇上会不会把皇位--”
“不好说,”薛辞道:“王屿本身就非常出色。苏皇后平反,他又成了嫡长子。不过,六皇子也是不差的。”
宋瑤瑛道:“不知道姝姝儿怎么想?”
薛辞道:“姝姝儿回来也是历经劫难,我们得了空,要去看一看她才好。”
宋瑤瑛应了,忽见门外小丫头道:“大少爷,大少夫人,三姑奶奶来了?”
宋瑤瑛笑道:“这算是心有灵犀么,我们还没去,她倒来了。”
“大概是担心母亲,”薛辞道:“让乳母在这里看着菱姐儿罢,咱们出去迎一迎。”
薛汲颜下了马车,看到大哥大嫂站在垂花门等她,几步上前道:“家里还好么?”
薛辞道:“还好,皇上没有迁怒我们。”
宋瑤瑛道:“你们要这样站着说话么,快进去罢。”
薛汲颜这才握了宋瑤瑛的手进门,这里的一切,都是无比的熟悉。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摆设的位置,景还在,人已非。
薛辞夫妇领了她到正堂坐着,正巧乳母抱了菱姐儿来,菱姐儿刚醒,除了母亲,谁都不要,哭得小脸通红,可怜见的。
宋瑤瑛抱了过来哄着,道:“菱儿别哭了,你看姑姑笑你啦。”
菱姐儿转头去看薛汲颜,不好意思地将头埋进母亲怀里。
薛汲颜笑道:“算算日子,菱姐儿两岁生辰要到了。”
“快了,”薛辞道:“只是父亲出了事,大概是不能办了。”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薛汲颜勉强笑道:“菱姐儿大名是什么,取好了么?”
薛辞道:“薛想容。”
“云想花容月想裳,”薛汲颜念了一句,道:“是个好名字。”
宋瑤瑛和薛辞都笑了笑,薛汲颜想了一会儿,还是问道:“母亲如何了。”父亲的为人,她心里清楚,如今落得这个结局,也是咎由自取。她这次回府,主要是为了母亲而来,但是到了这儿,却有些不敢提,她怕得到的是让她害怕的答案。
薛辞叹了一口气,道:“父亲死后,母亲怔愣了好久,第二天就让人把香萝院收拾成了家庙,搬进去住着。每日诵经念佛,不问世事。”
薛汲颜心头一痛,道:“大哥,带我去看看母亲罢。”
三人来到香萝院前,薛汲颜闻到了香烛的味道,她道:“我想和母亲单独说说话。”
薛辞点点头道:“我们在外面等你。”
薛汲颜深吸了一口气,举步上前,谢妈妈看到她,十分惊讶。谢夫人素衣白裙地坐在蒲团上,口中缓缓念诵,原本只有零星白丝的发髻上,竟是白了一大半。
听到脚步声,谢夫人缓缓睁开眼睛,喃喃道:“谢妈妈,我又眼花了,我好像看到了姝姝儿。”
薛汲颜心头一酸,没等谢妈妈回答,唤道:“母亲,姝姝儿回来了。”
谢夫人的佛珠掉在地上,她道:“姝姝儿,真是你?”
薛汲颜像小时候一样,扑到母亲怀里,道:“母亲,你摸一摸,真的是姝姝儿回来了。”
谢夫人颤抖的手在她脸上一点点抚过,道:“姝姝儿,你怎么廋得这么厉害?吃了很多苦罢。”
薛汲颜道:“不苦,母亲,都过去了。”
谢夫人笑道:“婧儿好好的,你也好好的,母亲就放心了。”
薛汲颜道:“母亲,别在这里呆着了,看到您这样,我们都难过。”
“难过什么呢?”谢夫人淡然道:“母亲现在每日与菩萨作伴,内心一片宁静,吃得安稳,睡得安稳。你们应该替母亲高兴才对,不必再劝我了。”
薛汲颜道:“您应该端坐在锦绣堂里,而不是过这样清苦的生活。”
“傻孩子,荣华锦绣便是福,青灯古佛便是苦么?母亲也是过了半辈子,才悟得一丝清明。”
薛汲颜看向谢妈妈,谢妈妈朝她点点头,她只好道:“母亲,姝姝儿在这里陪您抄佛经罢。”
谢夫人握了她的手道:“姝姝儿,母亲知道你的心意,澈哥儿才多大,哪里离得开母亲,你略坐坐就回去罢。”
薛汲颜想想也是,看母亲精神尚好,就放心了,道:“那么母亲保重,姝姝儿下次带着澈哥儿过来看你。”
谢夫人笑道:“好,母亲等着你们来。”
薛汲颜又细细嘱咐了谢妈妈一番,才起身离开。薛辞看到薛汲颜出来,上前道:“姝姝儿,母亲怎么说。”
薛汲颜道:“母亲如今心境平和,想来这个决定,也是她深思熟虑做下的。我们做子女的,便由着她罢。”
薛辞叹了叹,道:“刚才紫苏过来,说祖母想见你。”
薛汲颜笑了一下,道:“我也许久没有见祖母了。”薛老夫人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一天之中有大部分时间在昏睡。就算紫苏不来,她也是要去问安的。
宋瑤瑛与薛辞陪着她到了福润堂,薛老夫人歪在迎枕上,佯装怒道:“我只叫了姝姝儿,你们跟来做什么,怕我吃了她不成?”
宋瑤瑛笑道:“是菱姐儿想见曾祖母呢。”
菱姐儿憨笑着朝薛老夫人长开藕节一般的小胳膊,薛老夫人心都要化了,一叠声叫道:“快把我的菱姐儿抱过来。”
紫苏立刻抱过菱姐儿放到薛老夫人身边,薛老夫人笼了菱姐儿在怀里,道:“姝姝儿也当了母亲了,哥儿是叫--”
紫苏提醒道:“澈哥儿。”
“噢,”薛老夫人点头道:“改日带澈哥儿过来,我也不知能看他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