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荣光 第一部完本——by琥玉

“如你所见，五重冕上少了流湖水晶后总感觉不够协调，果然，镶嵌回流湖水晶之后才又有了圆满的舒适感觉。”夏洛特大公娇笑着说。
“只要是尊贵的您佩戴，无论是什么冠冕都会熠熠生辉华贵非常。”艾西瓦娅直立在前，回答得不卑不亢：“我也为成为您的谋士而感到由衷荣幸。”
“哎，只可惜多露省还依旧流失在外，人民想必也正在经受苦难吧？我要你帮助我尽快收复多露，解救颠沛流离的人民……”
丰腴大公的话音还没落，下面的艾西瓦娅就捂嘴笑了。
“你笑什么？”夏洛特大公伸手看自己漂亮的指甲，心不在焉地问。
“我笑大公您真幽默，多露自十五分钟前就已经是翡翠城神圣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第133章 穆宁的选择

“玩家国王‘风舞者’宣告‘云中国’正式成立，定都‘巨榕镇’，巨榕镇升阶城市级，更名‘翡翠城’，因城镇设施及繁荣度不达标，强行提阶无法获得执政官升阶优惠，自由行十多露’并入云中国，自愿听从翡翠城领导。”
碧涯天柱顶端巨榕镇摇身一变成为“翡翠城”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然而巨榕镇里玩家却被突如其来的建国消息引燃，一瞬间欢呼雀跃、激动得疯狂吼叫起来！
尽管镇长……城主……不对，现在应该改叫“国王”了，尽管‘风舞者陛下’告诉‘全国人民’要‘戒骄戒躁’、‘保持低调’，然而突如其来的狂喜心情哪能简简单单压制住？夹着尾巴千里迢迢跑到这鸟不生蛋龟不靠岸的三不管地区，在恶劣的丛林里吃尽苦头、受尽了其他玩家的非议和嘲笑，现在可算是农奴翻身把歌唱啦！
“云中国”横空出世的消息最初出现在人类诸国板块时被传为笑话，玩家建国？脑残了吧？然而随着越来越多帖出现，锤越来越实诚，这些“假低调，真牛逼”的论坛发帖开始深深刺痛每一个观看玩家的神经，更让无数玩家势力怒火中烧！
论坛发帖中透露的消息有限，然而这并不妨碍观贴者们用丰富的想象力勾画出整个事件的轮廓：十级版本才开启一天，人类诸国一伙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就露出了狼子野心，这一伙怂人乘着公国新旧交替青黄不接的关头先使妖法窜到千里以外的三不管地区，不但厚颜无耻建了国，还胆大包天把原来公国分出去的第二大省给吞并了进去！
“岂有此理！”听到人类诸国第一个玩家国度横空出世，其他种族玩家组织的带头大哥大姐们义愤填膺，恨不得扑倒这伙丧尽天良的投机分子撕碎吃了！“我他妈怎么就没有这个狗屎运！？”大家还在为自己组建小村庄的合法身份愁得焦头烂额，怎么那伙鸡贼的人类玩家把国都建起来了！作弊还咋地？
众所周知，任何势力想要建国都必须首先到达一处无争议且不被任何国家已经划定为国土的区域才行，除了像海妖和兽人族这样天生就没有国家概念的种族，其他智慧种族玩家都来自小镇和村庄，方圆万里早就被大大小小的国家‘认领’个遍，压根没有哪怕火柴盒大小的无主之地，谁知道去哪找建国需要的“三不管”地区？
不管论坛上其他玩家们如何羡慕嫉妒恨、如何指天骂地，反正这建立玩家国家的第一口汤已经被“云中国”仰脖子干掉，国都‘翡翠城’漂浮在天柱顶峰以上的云层中，拉风得一塌糊涂！
看到人家栖身的巨树像远古巨兽一样傲然雄踞在天空，说不喜欢那是假的，然而这种发自内心的震撼太过强烈，以致于多少玩家压根兴不起羡慕或者嫉妒的心思来，也是，乞丐会嫉妒比他更加富有的乞丐，却不会嫉妒亿万富翁。
在无数艳羡和向往的目光往广漠的格丽泽尔妲森林上空聚焦的同时，“翡翠城”中的气压反而在进一步降低。
与旅馆外面欢天喜地弹冠相庆的玩家和NPC们不同，旅馆中如丧考妣的众人丝毫没有因为搞成‘建国大业’而欣喜，反而满脸苍白，欲哭无泪。
粗大事啦！
“怎么，这次我听了你们的‘建议’，该改的漂亮名字改了，该建的国也建了，该吞的多露省也吞了，还在众望所归里当了国王，大喜的日子里你们就这表情？”穆宁抱着水杯眯眼环视众人，看不出喜怒。
“对……不起。”少妇面无血色，她勉强咽下一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想到……”
乌娜身边的小正太惊恐地揪着妈妈的裙子，怯生生地看镇长……不对，是‘国王’，妈妈这回闯大祸了，后果难以想象的严重！
刘哲站在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他想跟宁宁说话，却没有勇气抬头，不只是不敢看宁宁，还有红着眼睛的布丁猫。布丁猫刚刚哭过，眼睛红得像兔子，现在还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盯着刘哲和乌娜，恨不得扑上来师徒二人咬两口！
红云和绿华在穆宁身后面无表情，他们头一次遇到这样纷乱的状况。
小萝莉芙兰穿着朴素的短裙拉着约术尔躲在一边，约术尔一双大眼睛探究地向她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小萝莉隐蔽地摇摇头，小声说：“别问了。”这一回闯祸的人里没有她，她这几天都在花园营地里忙，做梦都没想到镇里会玩出来这样的事！
“乌娜，‘有多大的胃口’吃多少饭不是你昨天跟我说的么？现在这碗饭我吃下去了，无论我胃口够不够大，起码说明我是玩得起的，怎么你们反而玩不起了？”穆宁偏着头问乌娜。
“我……”乌娜连捏拳头的力气都没有，她现在得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维持自己站着，而不是一屁股坐倒在地。她后悔死昨天得意忘形说出那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话，不然她就不会在这个时候羞愤欲死！“对不起……对不起……”少妇捂住嘴絮叨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为什么那么蠢！以为自己能言善辩把镇长说得哑口无言，却没有发现那时候颓然坐在椅子上的镇长满脸苍白无话可说根本就不是被自己驳倒，而是给生生气的无话可说！
现在大错已经铸成，天已经给捅破了窟窿……
这一瞬间，乌娜万念俱灰，无力地瘫倒在地！
“……”莲紧紧抱着妈妈的胳膊，眼睛里含满泪水却不敢任性得叫一声，只能低声抽噎。
“贱婢，你少装可怜！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布丁猫又一阵无名邪火蹿起来，满脸狰狞！：“你就算是死也赔不起！你凭什么哭？还有你！”她红眼指着刘哲：“如果不是你吃里扒外总想着控制奶爸……呜呜……大灰狼，你不是人！呜呜……你怎么能这样！”布丁猫越想越恨，捂着脸哭了。
刘哲心跟揉进玻璃渣子一样疼得厉害，但他半句话都反驳不出来，宁宁以后会怎么看他？宁宁……宁宁……他想道歉，但宁宁还会想听他说话么？
“哗啦！”雕刻着精致树影的木门被推开，外面的人一瘸一拐走进来，看到屋子里面的气氛，尴尬地转身将门合拢，站在乌娜身边将她扶起来。从艾西瓦娅一直在微微颤抖的双手来看，她的内心没有脸上那样平静。
罪魁祸首火急火燎从巴因克尔城赶回来了，连大公邀请共进午餐都急匆匆推掉，丝毫没有顾及到半点礼仪和忤逆大公的后果，只因为她脑子已经乱成一坨浆糊，她当时是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才让自己没有在收到来自乌娜的消息时痛哭流涕！
穆宁觉得好笑，这么多人都觉得他是最玩不起的人，连哲子也觉得他一个上辈子二流货色的玩家驾驭不了这样多“一流”的人才，非得大家推着挤着才能前进，结果自己只不过是按照大家心意做了一次大家朝思暮想要达成的愿望，却成了这样。
“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日子还得继续，我就问一句我安排去多露接的人，到了没？”穆宁脑子里还在思考别的问题，他无心跟哲子还有一群女流之辈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旁枝末节，神螺城的阿斌和蚊子没到，他不放心。
“已经接到了，就在广场水池。”艾西瓦娅声音闷闷的，她有些心不在焉，自从到达巨榕镇之后她是如此的自信和容光焕发，以致于很久没有体验过这样无助和悲凉的感觉，这种无力和绝望正一口口吞噬着她，让她完全失去给苦心栽培她的镇长说句‘对不起’的勇气。
“真帅！你说他们是怎么搞出这么大一棵树的？”两条‘美男鱼’趴在水池边乐呵呵地摆着尾巴，一惊一乍地指点宏伟巨树上显现出来的奇特景观，每人背后一个大得吓人的鲨皮包裹里不知道给什么东西塞得满满当当，几乎连移动都困难。
“不晓得，不过看这么多平台花团锦簇可真好看，树的架势也足……跟咱神螺城自然没法比，但确实好！”黑色短发的美男鱼挑挑眉：“这些花确实好看，但哪有咱光怪陆离的珊瑚林耐看？不过这地儿怪冷的，风凉飕飕。”
“是啊！”湿漉漉棕色长发的海妖男搓搓胳膊完全潜入了水中附和：“看这样子肯定不是长在海面的红树，风味道里也没海味；也不是长在沼泽里，风里水汽不多，我想不来这么大棵树还能长在什么地方。”入水后他的头发浮散开来柔顺地随着水波荡漾，像水草一般，很特别。
这二位身在中心广场，视野被重重叠叠的错落枝干和平台挡了严严实实，压根看不到最外围的景色。
两条海妖有心爬上岸四处看看，无奈海妖族上岸之后移动力感人，只能跟海豹一样用手撑着地面拖着鱼身子走，姿势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想了又想二位还是没有勇气出来献丑。“池子里待着呗，穆宁和刘哲怎么还不来呀，咱神螺城那边不知道局势怎么样了……”短发海妖抓着池沿，一条漆黑如墨的大尾巴无意识地拍打着水花。
“斌哥，蚊子！”穆宁远远就看到广场小水池里两条“大鱼”，黑的百无聊赖在池边排水花玩，棕色的沉在池底斜倚着俩大得吓人的包裹，不知道在想什么。
“穆宁？”短发的海妖回过头，脑袋两侧的鳍状耳廓向外伸展开来。海妖长时间生活在海中，海水是声音的优良载体，相比液态的海水来说空气对声音的承载力和传播速度就慢下很多，因而适应了水中听声音的海妖们上岸后耳朵普遍不太好使，下意识需要张开脸侧漂亮的鳍状耳廓收集更多声音，有时候看起来还会被误认为是发怒威胁。
阿斌下身自然是强有力的黑色鱼尾，上身穿的是海藻纤维粘织而成的贴身背心，背心并不合拢，手腕和手臂上扣了不少同样由海藻粘织的部件，粘织过程中还加入了小片灰色贝壳，点缀得相当别致。陆地上的棉或者亚麻织物几乎无法由海妖族穿戴，不只因为这些织物在水中大量吸水后变形和阻碍行动，也因为充满盐分的海水极容易腐蚀暴露的纤维，让棉布和丝织物迅速腐坏掉。而‘粘织’则不同，‘粘织’是只有海妖族才使用的特殊制作技巧，用随处可见的粘性海藻纤维坚韧又不溶于水的特性将长短纤维以特殊的方式绞丝粘接成需要的形状，然后放在海面礁石上风干暴晒，等到水分彻底清除后再次入水，依旧像海藻一样柔滑轻便，但形状已经固定，强韧程度也十分优秀。
粘织制作的织物最大特点是入水后自动在表面生成润滑的亲水性薄膜，就像鱼身体表面的粘液一样，这样一来海妖们游动的时候完全不担心自身衣物会阻碍水流、降低自己的速度。粘织物同样可以将小范围海水和穿戴者的身体隔绝开来，这对海妖族并没有什么效果，但如果其他种族想要下水，穿戴粘织装备将可以大大减轻皮肤长时间泡在水中产生的后遗症。
“哈哈！穆宁！”阿斌看到一脑袋绿毛的人乐了，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穆宁，但这造型可太好玩了，跟NPC差不离。“你怎么连眼睛都变绿了？”他话音没落，水池中央“哗！”地爆起一人多高的水花，一条棕色的身影带着水流高高跃出水面，在空中微微定格，又重重砸回水面，又是水花乱冒，浇了穆宁一身！
看蚊子入水时候跟个棒槌一样平拍在水面上，穆宁都替他疼，这招“鲤鱼跃龙门”跳离水面有将近两米，砸回水面的时候跟拍水泥地感觉估计没多大差别。
“疼不？”穆宁哭笑不得，吟唱‘治愈之光’咒语。
“疼……帅不？”蚊子咳嗽着把湿漉漉的长头发梳到脑袋后面，又抹了下嘴角的血，刚那一下给他砸出重伤了。
“一点都不帅！”穆宁把治愈之光撒在蚊子身上，他估计蚊子这货估计把自己当海洋馆的海豚还是海狮了，要给个呼啦圈或者皮球，说不定还能练练杂耍收门票。
“我跟你说主要是你们池子太小，我不敢放开了施展……”蚊子还想辩解下，他专门卸掉壳甲光着膀子就想给哥们来个震撼的，可惜装逼失败。“东西哥们全都给你带来了，哎？刘哲呢？”
“出了点事没来，说来话长。”穆宁指挥几个蛇身人过来，蛇身人小伙们扭着细腰轻盈地跃下水，强有力的尾巴S形推进让他们轻易到达水底，拽起两团大包裹就往水面托。
蚊子嘴闲不住，一看到人家色彩斑斓的大尾巴下意识就想说他们海妖族平常‘评价’其他种族的‘套路话’，但还没开口就给阿斌用眼神严厉制止了，蚊子还老大的不服气。
“轻点轻点！里面的可都是活物！”蚊子一边往身上套壳甲，一边大呼小叫，生怕这伙‘美男蛇’把自己千辛万苦运送过来的宝贝们弄出个闪失。
包裹运动到目的地之后两个海妖又把自己的包裹也清理了个干干净净，最最宝贝的东西可不在那两个大包裹里，而是被哥俩放腰包里贴身收藏，万无一失。
看着一个个晶莹的小螺和海藻孢子、小珊瑚，穆宁眼睛直发直。
“嘿嘿，不跟你吹，哥俩可真是把我们海妖族最最紧俏的宝贝儿都给弄过来了，你可千万好好照顾这些小心肝啊……”阿斌拍拍穆宁肩膀。“任务完成，我和蚊子还有急事，就先回神螺城了，有什么其他事你直接游戏里叫我就行！”
穿着小鳌虾壳拼成轻甲的蚊子也挤眉弄眼跟穆宁道别：“可算见识了你的老巢，真赞！下次一定带我好好参观！”
穆宁也没有强留俩心怀天下的有志青年，毕竟海妖族的老巢‘神螺城’正轰轰烈烈‘闹革命’，总不能让先进分子干着急不是？
水池离传送门直线距离不到一百米，美男鱼哥俩表示这点路难不倒他们，他们自己就行，但穆宁知道海妖族上岸以后匍匐前进的搞笑样子，还是没当真，四个石傀儡大汉抬着木头水箱跟抬轿子一样进了漆黑的传送膜，把哥俩一路从翡翠城送去多露城，又转去巴因克尔把哥俩塞传送膜里才算完事。
“要能设计传送膜出来以后水族专用的水渠就方便了……”穆宁自言自语：“这个也提上日程。”
十级版本开启，有无数新内容等待着大家去探索，有数不清的事情堆积着等待大家去做，但除了穆宁和盲目欢乐着的居民们之外整个‘翡翠城’的管理层都陷入了良久的沉寂。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绝望和恐惧，里面或许还有懊悔和对自己的厌恶。他们做不到，他们做不到像镇长，不对是国王一样视死如归、笑看涛生云灭，他们甚至连去进谏国王“战略撤退”的勇气都没有。
只有穆宁一个人还能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大家亲手培育起来的瑰宝，这棵前所未有的神奇浮科巨树，还有上面对自己境况一无所知，盲目欢乐而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玩家和镇民。
“多露城的流湖水脉拆解工作开始没？”穆宁打开日志联系着刘哲：“海族的东西已经送到，翡翠城的空中水系也能开始建设了，你督促下多露城。”
“……”对面是良久的沉默。
“哲子？”
“宁宁……”刘哲沙哑的声音传过来：“消息已经从安达鲁西亚传过来了……我们跑吧，乘现在还来得及。”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现在连镇上的玩家都要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唔……”穆宁合上了日志，坐在广场外围花园低矮的篱笆边，懊恼地低下了头。
屈辱的生，或者屈辱的死，这是一个问题。
巨榕镇街头巷尾突然间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窃窃私语，还有尖叫、怒骂和气愤的质问，然而更多的还是像瘟疫一样散播开来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