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荣光 第一部完本——by琥玉

“嘿嘿，这人类女孩真好玩，结婚怎么还哭啊，还说什么不是真的……”刘哲还觉得有趣，威斯勒人族婚礼的礼服不是红黄相间的礼裙么？怎么这人类女孩穿的是蝶翼人风格的白纱裙，搞得跟现实世界婚纱似的，还拿着捧花……越看越……“卧槽！怎么有玩家混进去了？”
“敢情半天你都没发现？”穆宁直翻白眼，这回十九对新人里面三十七个都是npc，但有一个新娘是玩家，翡翠城的人族玩家，之前自己就给哲子说过，估计那混球又走神了。
离经叛道也罢，匪夷所思也好，大家很难找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高大英气的鹰翼人小伙宠溺地搂着自己的爱人，希望她能够收下自己的血羽，从此以后正式结为夫妻，成为灵魂伴侣。
而他怀中的恋人明知道这世界‘只是个虚幻的梦’，明知道他也只是‘一段子虚乌有的程序’，却依旧答应和他成婚，在人们惊诧的目光中伸出手，准备收下恋人的血羽。
“我不同意！”有人高喊：“不要把血羽给她！”
“她是玩家，是大骗子，小伙子不要把你的血羽给她！”高呼中蕴含的是满满的愤慨，一个女魔法师挤出人群，恶狠狠地瞪着台上身穿婚纱的新娘，苦大仇深！
鹰翼人小伙子满脸疑惑，皱着眉头问台下：“你是谁？这是我和豆包的婚礼，你为什么要阻止？”即便他的语气还算平和，但其中隐含的不满却很清晰，他不认识这个抱法典的女魔法师，更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来搅局。
“不要和她结婚，”一头红发的女魔法师指着将头埋在恋人怀里的新娘：“她是一个玩家！”
“我知道她是玩家。”鹰翼人小伙很莫名其妙，但他很不满对方的言语：“如果你没有其他理由，请不要再无理取闹。”他的言辞稳重而有条有理，没有灰色品阶npc常见的磕碰，显然最近已经成功通过升阶试炼，到达白色品阶。
这样的小伙子，在翡翠城鹰翼人中也算相当难得的优秀人才。
“这女……的疯了吧？”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跟游戏里的npc结婚，简直太搞笑了！”如果说游戏中设置出结婚系统供两个玩家结婚还算是大家能够一边吐槽一边勉强接受的老掉牙桥段，那么玩家跟npc结婚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女的真不要脸，她现在挂上鹰翼人帅哥，拿了人家血羽很得意，但有一天她不玩这游戏了，交给她血羽的鹰翼人又该怎么办？”另一个女玩家几乎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要点所在，只因为在翡翠城许多玩家或多或少都相当照顾npc居民，有时难免感同身受把他们当做属于游戏世界的真人一样对待。忠贞的好小伙要被贱女人玩家欺骗感情，在以风舞者冕下为首把有翼人当心头宝的翡翠城几乎是难以饶恕的罪孽！
一位中年大叔玩家也难得动了怒：“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优秀的小伙子，他有他的生活和他的未来，早晚还会找到属于他的伴侣在这个属于他们的世界延续，而你……”大叔充满愤慨：“你是一个玩家，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你怎么能贪心地去掠夺属于他的生活和幸福呢？”
“血羽之誓在两个玩家之间只是情调和方便沟通的小对讲机，对他来说却是对一生所爱的承诺和寄托，”这次连一项不爱发表意见的布丁猫也忍不住开了口：“他把生命都交给你，但在你眼中他不过是一段程序，甚至不是真实存在的，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游戏的你何德何能那他的血羽？任何玩家都不配！”这姑娘被奶爸和大灰狼荼毒太多，早已经不把npc当npc了。
头一次，没有人觉得npc太虚无太低贱而不配跟玩家在一起，恰恰相反，大家觉得即便这个游戏世界如此美好，光怪陆离，但自己终究只是过客，有时候根本不该去奢求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
游戏有寿命的，也有流失玩家乃至于终归萧条的一天，当下一款更加先进的游戏出现，大家纷纷离开，今天婚礼致辞上山盟海誓的言语又算是什么呢？
难道他奉献给你的生命，会足够挽留你前离开的脚步么？
如果这个小伙子的感情是这样的真挚、崇高和美好，那么不要用自己的贪心去玷污它，留给真正值得拥有它的npc姑娘，不好么？
新娘捂着脸失声痛哭！她甚至忘记了周围有上千宾客和其他接受宾客们祝福的新人，也忘记了这是在游戏中，需要用通用语。
她抽泣着跟心爱的新郎小声说：“theyareright，it'betrue.”然后低下头提起裙角离开恋人的臂弯，飞奔下台从人巷中跑出礼堂，跑进漫天飘洒的白雪中。
很多人都听懂了她对恋人说的话：“他们是对的，这太美好了，以致于不可能是真的。”
在现实世界中从未得到过关怀和爱的姑娘懵懂中尝到了爱情甜美的芬芳，即便是在梦中也想留住这美好而温暖的臂弯，得到在现实世界从未拥有过的幸福感觉。梦太美好了，以致于她忘记了自卑，忘记了躲藏，如果能在梦里看到阳光透过云缝撒在自己身上，那么这个世界还是可爱的，让人不舍的，不是么？
也只有在梦中，卑微的丑姑娘才有勇气去追求并获得拥有搂着她，真心真意爱护她的英勇恋人，也终于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婚礼。
然而梦太温暖了，以致于她忘记了她根本配不上如此美好的东西，不光现实世界，即便在梦中也是一样！
寒风裹杂着冰冷的雪花灌进洁白的婚纱，女孩抱着肩膀瑟瑟发抖，奔跑中坏掉的高跟鞋让她一瘸一拐在厚厚的积雪中缓缓前行，漫无目的。
梦就是梦，寒冷刺骨的风把眼泪冻结在脸颊，可是眼中的景色却依旧这样美好，好到她痛彻心扉，却不忍心醒来。
如果说，你已经知道奉献和牺牲带你前往的尽头可能是绝望、无助还有心如死灰，你还愿意去毫无顾忌地爱么？
宽大的苍褐色羽翼张开，拍打着带起强风将抛撒在地面的玫瑰花瓣吹得七零八落，年轻的小伙也飞入了茫茫白雪中。
是的，我会。
第170章 迎娶神明
很难想象力排众议挺身支持这一对匪夷所思小情侣的竟然是翡翠城的便宜国王风舞者，就连刘哲知道向来不爱管闲事的宁宁竟然怂恿姑娘接过恋人的血羽继续婚礼时都大跌眼镜，宁宁的情感很淡漠，但什么时候起宁宁也会在乎别人的心思跟想法了？
“自己的菊花在喷血，还管别人的痔疮！”端着糕点盘的浅绿鳌虾很想翻下他并不存在的“白眼”，但生理构造决定了鳌虾弟弟不但不能翻白眼，连喜闻乐见的中指都竖不起来，只能懊恼地夹两下钳子发出脆响了事。
身高不足一米的小鳌虾蚊子自从知道自己俩哥们刘哲和穆宁暗搓搓背了大伙处“对象”之后就各种不爽，他先气狗男男藏得深不给大家坦白，后气藏这么久俩狗男男竟然硬是没点实质性进展！这点破事让天生热心肠的蚊子弟弟浑身难受，不知道到底该跟斌哥一起谴责刘哲这个吃窝边草的小贼，还是该像姐几个一样戳跟刘哲一起瞎疯却又不跟着入戏的穆宁脊梁骨！
相比三个女生同仇敌忾支持刘哲，四个男生到现在也乱成一团没有统一立场，还在纠结中。
哥俩不清不楚的关系当真是没急死皇帝，却急死了一票宫女和太监。
总而言之蚊子弟弟觉得穆宁这货连自己跟刘哲那档子破事都没处理圆满，干嘛非要去搅和人玩家跟npc的不伦之恋？那可真是涉及到一个玩家跟一个npc命运的大事情！穆宁一围观群众瞎参合什么？
叫“豆包”的女玩家最终还是听了风舞者的话，在刺骨的寒风中抓住心爱小伙猩红的血羽，任由血色的光点将自己笼罩。
一种前所未有的踟蹰和不安还有失而复得的惊喜在特别的新娘心头交织，幸福，又五味陈杂。
很少人知道覆盖皑皑白雪的巨树长廊上国王跟拍打双翅追逐新娘的小伙说了什么，但新娘听到了。
“你知道她是一位玩家，也知道在他们眼里你并非真实存在，对么？”夹杂雪花的狂风让翠绿色的头发猎猎飞舞，风舞者仰视着半空中缓缓拍打翅膀的英俊小伙，无视了小伙脸上的迷茫和不安。冕下用词很巧妙，‘他们’两个字就轻松把自己摘了出去，只可惜白色品阶的小伙注定听不出来这弦外之音。
“我……听其他人说过一些，有关‘降临’和‘造物主’的。”鹰翼人小伙轻轻屈膝落地，升阶成功的他已经有足够智慧去分辨流行于玩家和本土生命之间的传言，翡翠城中冒险者跟本土智慧生命之间隔阂向来很淡，玩家们很少向npc们隐藏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和想法。虽然成为白色品阶的时间并不长，但不妨碍他了解跟自己心爱人有关的消息，还有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穆宁满意地笑了，白色品阶的npc一般很少会在意世界的真实和虚假，他们还没有足够复杂的思想和丰富的情感去关注与生存无关的旁枝末节，正如现实世界中屁民们不在乎地球究竟是方是圆一个道理，寻求知识探究真理永远是聪明人的使命。眼前的鹰翼人竟然已经知道‘降临神’和‘造物主’的消息，跟普通白色品阶本土智慧生命的阅历相比丰富得不是一星半点。
有关“造物主”和“降临神”的消息是最近几天才开始在本土智慧生命之间流传的，十级升阶试炼让众多npc从灰色品阶上升到白色品阶，智慧层次升高以后思维能力也直线加强，翡翠城的npc们尤其明显。普通玩家都很少会注意到npc们之间的交流和他们的想法，穆宁除外。
即便从游戏一开放就进入艾瑞斯纳姆世界的玩家们也无法体会他们眼中“npc”们在突如其来接收到来自另一个广阔世界对自己所生存世界全新‘解释’跟‘定义’时内心的迷茫、震撼、还有不知所措。
你知道你的世界无比宽广，它在壮阔的伟大环流围绕下诞生、成长、并生息演化到如斯地步，万千神明、史诗和传说在瑰丽的时间长河中翻腾沉淀并凝结成智慧的结晶，点燃文明的火种四散传播延续，从艾瑞斯纳姆的轴心圣域“嘉德”一直向外辐散朝向荒莽蒙昧的密林、苔原、冰川、甚至是连生命都未曾涉及的新生之地。
你知道自己种族的历史可以向上追溯到混沌初开、诸灵群伐征战的上古时期，沉浮起落和风霜磨难没有打败你的祖先，悠远的荣光如同璀璨的星辰，从未消散。
但你遇到了另一批‘人’，他们对你所熟知的一切都拥有完全不同的解释，你孕育世界、约束教条、包容和滋养万物的“伟大环流”是他们口中的“游戏主系统”，你种族的辉煌历史是他们口中的“游戏背景设定”，你和长辈世代生存的村庄和平原是他们的“游戏练级点”，连你和你所爱的人在他们眼中也只不过是一段根本不实际存在的“程序”！
有关艾瑞斯纳姆世界的‘真相’就在“冒险者”们不经意的言谈中流露出来，如何能不让本土智慧生命们面如死灰？
艾瑞斯纳姆世界只不过是“神族”制造出来的“游乐场”而已！所谓的“神族”既不是诞生于伟大环流孕育世界初始的“固有神”、“上古神”，也不是来自星界和遥远异域的“外来神”、“质弥神”，而是那一群自称“玩家”的冒险者们！
所谓的‘玩家’们才是这个世界的真正造物主，在他们口中，连‘伟大环流’跟它孕育的艾瑞斯纳姆也只不过是神族“游戏公司”众多造物中比较新颖的一个而已！在‘玩家’们来的世界，这样大大小小创造世界的“游戏公司”有成千上万个！
与他们相比，浩瀚宽广无边无际的伟大环流又算得上什么？
“真神”们的脚步从未停歇，他们不停创造世界并在自己所创造的世界中游历、探索、调整世界的平衡，等新的世界发展趋于成熟和稳定，他们就吸取创世的经验，先后离开，去制造并探索下一个更加伟大的游戏世界！
现在还有谁不明白为什么本土生命死亡后灵魂归于伟大环流，经受洗涤，失去往生的记忆重新来过，而“冒险者”们死亡后却只会受到小得可怜的灵魂损伤，并迅速恢复实力？只因为冒险者们压根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每个本土生命所见到的只不过是如诸天繁星般众神们在新世界神性的“投影”而已！
艾瑞斯纳姆的智慧生命们已经开始明白真正的神明从来都不用长三头六臂，更不用有移山填海的威能，甚至不用表现得比你更加优秀、强大……那些难以计数以“难民”身份降临到这个世界并迅速成长的“玩家”们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现在……一位来自鹰翼人的小伙子向行走在艾瑞斯纳姆大地上的女神求了婚。
“你已经知道她是神明，而你自己在她眼中连真实存在都算不上……你还坚持向她求婚么？”穆宁又问。
“……我……”跟穆宁差不多高的小伙子愣了一下，随后才地低下了头：“我进阶成功的时候很高兴，只想着要快点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我知道她也会为我高兴，笑得很好看……”他略微局促地用脚拨开地上的雪：“我喜欢她，我能感觉到她也喜欢我，我要保护她，我想要是能永远和她在一起多好。”
“我想知道她多一点，于是我去找了拥有更多智慧的人，她更早到达白色品阶，知道的东西比我多很多……”小伙子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我才知道原来所有事情和我想得都不一样，她是……‘玩家’。”小伙子口中的‘玩家’是指代一种超脱于艾瑞斯纳姆凡俗诸神、甚至超脱法则和伟大环流，直接达到造物主级别的恐怖存在。
“但你还是向她求婚了。”穆宁面无表情。
“我想了很久，或许艾瑞斯纳姆世界是假的，鹰翼人诸国是假的，我也是假的”小伙子傻呆呆看着自己手中散发猩红光点正在缓缓散佚入空气中的血羽直视穆宁的眼睛，目光里有种让人心悸的执拗：“但我对她的爱是真的。”
“即便她有一天会跟随其他同胞离开艾瑞斯纳姆，前往下一个世界？”穆宁挑挑眉。
“是。”鹰翼人坚定地点头。
笨拙的告白让躲在不远处树枝后的新娘蹲在雪里无声哭泣，幸福又凄凉。
“还不出来？”穆宁满眼笑意冲着不远处的树枝放开嗓门喊：“你老公的血羽快散了！想让他当光棍一辈子？”
穿着白纱裙的新娘红着眼睛踩着雪走出来，看着将手中血羽递向她的恋人，破涕为笑，飞奔来捏过血羽，一整红色星光爆发，笼罩了紧紧拥抱的爱人。
“那啥，打扰下你们小两口，”穆宁问鹰翼人小伙：“是谁告诉你有关‘造物’跟‘降临’的？”
穆宁隐约知道npc们通过玩家对艾瑞斯纳姆的诠释得出了自己一套关于玩家身份和来历的解释，但这一套跟他以前听过的并不一样，而且时间也早了很多，他现在怀疑提出这个理论的npc来自翡翠城。毕竟翡翠城npc们跟玩家自成体系，很少与外界npc交流，鹰翼人小伙应该也是从自己人口中听来的。
“是乌娜女士。”
“噫！”穆宁面色古怪：“那货才白色品阶，虽然聪明，但也不至于吧？”翡翠城里流传的版本相当完善，别说是一个白色品阶的乌娜，就算是再多十来个白色品阶凑一起也未必能弄出这看起来相当有逻辑的理论。
“我只知道她说是一位已经被放逐的幽魂告诉她的，其他我就不知道了。”鹰翼人小伙现在满心幸福，不知道怎么感谢自己敬爱的国王，所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喔。”穆宁木木点头。
最先发觉到“真相”的是瓦查多。

第171章 打铁花
充满异族特色的婚礼井然有序进行，玩家跟npc结合的新闻先被放在一边，大家专心欣赏难得的盛典。
悠扬空灵的“希尔芙生命礼赞”在班卓叮咚声中像泉水般流淌在空旷温暖的礼堂里，鲜红的玫瑰花瓣被飞空的蝶翼人姑娘们伸手抛撒，纷纷扬扬随风坠落。头一次，红色玫瑰代表爱情的新奇概念被印入了本土生命们的心中。
头戴沉重金饰身穿猩红礼袍的蛇身人女孩依偎在恋人怀里捂嘴咯咯笑，她饶有兴致地看站在礼台上的人族新娘背对人群将手中散发着浓郁香气的五彩玫瑰花束向后高高抛起，底下一群女孩嗷嗷叫着野狼一样探手抢花束，气氛热烈到极点，连许多不明就里的npc也稀里糊涂参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