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荣光 第一部完本——by琥玉

乌娜的行事风格远出乎穆宁的意料，然而对于艾西瓦娅的担忧，他也觉得有必要亲自向少妇确认一下。
“假如由你全权负责巨榕镇，我是说咱们挪窝到有利的位置以后，你该不会弄出第二个极光花园来吧？”穆宁问正在研究巨榕镇立体模型的少妇。
乌娜笑了，依然认真地端详面前的模型：“首先你放心，带队的是你，我不会越过你私自决定巨榕镇的走向，极光花园落到那副田地有我的错误，但跟花园主人的决定也是分不开的。”她伸指头在月牙形浮空花环的位置点下几个记号之后回头：“其次，极光花园是脱离了主物质位面，材料不足加诸多限制才勉强建成那样的，我对它并不满意。”
少妇的言下之意是现在没了限制，材料只要充足，还指不定造成哪样呢！
穆宁算是知道了，怪不得儿子狂，原来老娘更狂！只不过她的狂更加内敛，表现在对自己专业造诣的自信上，穆宁发自内心给乌娜竖起了大拇指。
他很少服人，但这位看起来年仅二十三四岁的温婉少妇确实拥有让他敬佩的资本。

第87章 风的使节

晚夏午后特有明媚阳光播撒在浓绿的广漠森林，翠绿的荒野上也充满勃勃生机，伟岸的巨大榕树犹如蛰伏的巨兽安静挺立在森林边缘，让人心生敬畏。
今天是巨榕镇向玩家开放的第一天，早就好奇这座巨树下小村庄改变的玩家们知道驿站开通后欣然前来，远远从马车车窗看到顶天立地的伟大巨树便被瞬间征服。很难形容从地平线上看到这棵巨树，并逐渐靠近的感觉，即便明白这只是游戏中的一串数据，都是虚假的，然而这种能够直达人心灵的伟岸却悄无声息在人心底留下无法磨灭的烙印。
“巨榕镇……”戴着宽檐帽的高个白人男生走出驿站，仰头看到高低错落平台上开得正艳的缤纷花丛，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芬芳，内心的震撼无以言表，他们村子五分之四都是女玩家，这样林中幻境一样的地方，对女孩有多大杀伤力他太知道了。
“查……尔斯，你看到了么？”旁边背着木杖的褐发女玩家捂着嘴想哭，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来巨榕镇前倒是想过它的样子，然而满目明艳的色彩几乎是瞬间把她彻底征服，她甚至觉得和伙伴们在废墟上建立的小村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连她来这里的目的都成了没有自知之明的狂妄。
随她身后岀驿站的两个女孩也惊得说不出话来，空旷的广场中央鲜红的花树花瓣纷纷扬扬飘落，上空明亮璀璨的炫目光河流淌奔腾，摄人心魄。
“快看！这里竟然有其他种族的玩家！”一个女孩惊奇地指着路边两位有说有笑的白精灵，看到白精灵的皮甲装束，她还以为白精灵是玩家，随后她和伙伴们看到的情景彻底颠覆了她们的感官，无论是拍打宽大的鲜红色翅膀悠然升空的蝶翼人女孩，还是商店柜台上俏皮可爱的小妖精，都让她们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自己明明在人类国家威斯勒，为什么会看到这么多异族？
高大的逆恶魔跟洞穴巨人招摇过市，上空圆柱平台间成群结队飞过的鹰翼人，还有婀娜多姿扭腰向他们点头微笑的蛇身人女孩都让玩家们彻底神经错乱！
“这真的是在威斯勒，真的是咱们曾经来过的榕树村么？骗人的吧！”先来的玩家们迫不及待四处看，快要疯掉了，人类诸国里怎么可能凭空冒出来一个多种族聚居的城市？不科学啊！
广场中央飘落花瓣的乡铃花树让曾经来过的玩家们知道这确确实实是自己知道的榕树村，可谁能相信不到二十天前，这里还只是大树底下不起眼的穷困小村庄？
“别发呆了，”被叫查尔斯的男玩家招呼身边三个女孩：“正事要紧。”尽管已经被巨榕镇的风景震撼得晕晕乎乎，他还是得完成同伴交给自己的任务。
“可咱们……”后排的黑发阿拉伯女孩咬着嘴唇没说下半截，咱们有什么资本跟这样的巨榕镇结交？
“总要试试，就算他们不同意，咱们也没有白来一趟。”他心里明白，这样的巨榕镇不是他们能高攀得起的。
收到艾西瓦娅消息的时候穆宁正埋在旅店房间的画稿堆里，巨榕镇开始全速运转以后有太多建筑需要修建，为了让巨榕镇整体符合自己的愿望，几乎所有建筑都要他亲自修改图纸计算所需材料，忙得脚都沾不了地。
旁边的刘哲更辛苦，抱着日志在论坛上狂收集材料，肚子饿的咕咕叫都来不及开门去大厅要份吃的，红着眼睛在论坛里撒钱，只要是巨榕镇建设需要的材料，统统往回扫！
“使节？”穆宁把手中画着森林中大伞一样巨树的图纸揉成纸团随手丢到地上，地上已经到处都是画废的纸团：“咱周边没有NPC势力啊。”
“是玩家，离我们不远，全是魔法师，他们最近才建设了村落，”艾西瓦娅说：“我觉得你有必要过来看一眼，因为我很看好他们。”
之前穆宁说过，跟NPC怎么交流由艾西瓦娅自己做主，保持大方向就行，但跟玩家结交需要穆宁把关。
“纯魔法师的村子？”百忙之中的刘哲总算抬头说句话：“听着还挺有意思，”下半句还没说完，日志上出现消息，刘哲赶紧回过头：“对，让你的人都去采，三天内采到的还全按这个价！”他在收购木材，巨榕镇周围有的是树，但刘哲舍不得砍，木材都从其他玩家手里收购。
“哲子一起去见见使节？”穆宁伸了个懒腰问旁边的刘哲。
“你自己去吧，我现在一分钟几金上下，真没那闲工夫。”刘哲笑着冲穆宁眨眨眼，穆宁会心一笑。
现在他跟哲子很有默契，一起工作的时候两个人莫名其妙就会充满干劲，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自己和哲子一起做事的时候也精神百倍，真是好奇怪。
穆宁很喜欢现在的感觉，刘哲不用想方设法来接近他，两个人只要自自然然的待在一起，心情莫名其妙就会好起来，原以为夹生饭会让自己跟哲子尴尬到无话可说，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样的转变。
“还不走？”刘哲回头戳戳发呆的穆宁：“不会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呢吧？”他笑得满脸狡黠。
“你倒想！”穆宁笑着挑挑眉走出房间。
旅店大厅里穆宁见到了艾西瓦娅，还有一男三女四个穿着青灰法袍的魔法师。很奇妙，旅店中没有风，但他们只要稍微一动袍角就轻飘飘飞舞起来，很飘逸。
“您好风舞者镇长，我们代表苍白之风向巨榕镇递上橄榄枝，希望获得巨榕镇的友谊！”白人男玩家行了个不太标准的魔法师礼，身边的三个女玩家也右手抚左肩微微点头，很典雅。
穆宁顿时对这四个玩家充满了好感，尽管他们礼节生疏稚嫩，但这几个玩家竟然知道出使其他势力应有的基本礼仪，这让穆宁觉得既意外又亲切，恍惚回到了那个玩家们崇尚礼仪友好交流的年代。
穆宁是牧师，魔法师式的回礼肯定不适合他，所以他双手合十后摊开，同时微微闭眼颔首，让微光闪耀的蓬勃圣力四处散佚笼罩周围。
这是牧师的礼节，穆宁以前没做过，但耳濡目染得多，也不见生疏。
看到穆宁能够坦然回礼，对面的三个女玩家也一脸诧异，要不是提前知道风舞者是位玩家，大家都快要以为他是NPC了，刚才那一手看起来应该是他职业的礼节，看起来不卑不亢，圣光闪耀时候温和安宁，比自己几个人的礼仪体面太多了！
“真好看！”阿拉伯女48 孩偷偷跟褐色头发的女孩说，褐发女孩连连点头。
“你们是专精的风魔法师吧？”穆宁早就感觉到了四人周围若有若无的气流，而且他们走路的时候脚步非常轻，这些都是专精风魔法才有的特征。
叫做查尔斯的男玩家倒没想到风舞者会轻易就认出来他们是风魔法师，但心情很好，微笑着点头：“不单我们四个，事实上我们苍白之风的一百多位玩家全是专精风系的魔法师。”
穆宁早就条件反射般想起了“风法多智障”的典故，他强忍着才没笑场，原来多露也有类似“蘑菇屯风人院”的势力呀，自己以前都没听说过。
“蘑菇屯疯人院”是一群住在孢子森林里的风魔法师玩家，盛产大帅哥，不知道把多少男女玩家迷得神魂颠倒，给受人调侃的风魔法师们长了不少脸。
穆宁对苍白之风的玩家有兴趣，来访的玩家也对巨榕镇的美景十分向往。
有了好开头，谈话的氛围非常好，穆宁也很愿意多了解这群“风一样的男子和女子”。
“苍白之风”的首领是一位女玩家，她很喜欢风的自由和洒脱，所以聚集了一群和自己有相同志向的玩家，一起选择专精风魔法，并以一座废弃的遗迹为据点建立起自己的村庄。
一般人印象里废弃遗迹不是有怪物把守就是有古代宝藏，亡灵满地爬，机械守卫满天飞，到处都是陷阱和宝箱。
永恒荣光里的遗迹不同，绝大多数遗迹只不过是智慧生命搬迁以后留下的旧村落或者旧城市而已，可能捡到些许破烂旧物，但发现宝藏之类的概率几乎趋向于零。
遗迹还算宽敞的石塔被清理出来，简单修葺加固之后成为了他们的据点，风化过的石头别具特色，有一种厚重的沧桑感，深受这些玩家的喜爱。穆宁和艾西瓦娅看了不少他们村落的照片，虽然是在坍塌的古旧石塔中，但随着一步步清理，充满了希望和活力的玩家们每天都在为废墟注入新的活力，穆宁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在游戏背景中曾被遗弃近千年的古代遗迹将再次获得新的生命。
很奇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专精风系谱的魔法师们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共性，这从他们的言谈举止和气质就很容易分辨。
亲切却不谄媚，这是四个玩家给穆宁的最大印象，他们性格开朗不拘小节，对许多其他玩家重视的事情看得很淡，随性的同时又能互相体谅，在这样广大玩家都浮躁不堪的大环境下犹如一缕清风吹进了巨榕镇，也让穆宁更加相信自己向玩家开放巨榕镇的正确。
至于“风雷不相亲”的光荣传统，这辈子身为牧师的穆宁终于能够不再理会，轻松惬意跟这群风魔法师交个朋友。
苍白之风的玩家们其实对巨榕镇也有好感，原因不是别的，只因为巨榕镇大当家的名字里有个“风”。
“取这么轻灵的名字，即便不是风法师，也一定是好人。”这样唯心主义的理论让这帮姑娘小伙们一听说巨榕镇对外开放就立刻乐呵呵前来结交，之前主动向他们示好的玩家势力有好几个，但他们看不上那帮俗人，整天杀来抢去不务正业，不飘逸，没前途。
老实说，传统这玩意的威力是非常惊人的，比如‘风法多智障’这条明显不科学的共识，即便在玩家们清楚明白魔法重量差别造就风魔法的困难程度偏高之后，风法师们依然无法摘掉“笨蛋”的高帽，时不时就要受点调侃。
这就跟“双子座花心”、“牛年生的人不撒谎”、还有“红尾海妖多大奶”之类的‘共识’一样，明明没有什么确切的科学根据，但总能被传得神乎其神。
“风雷不相亲”也一样，原本只是部分玩家们觉得风魔法师和雷魔法师团队定位太相似有互相抢饭吃的嫌疑，搞得许许多多风魔法师和雷魔法师互看不顺眼，每年魔法峰会里就风雷两系的玩家掐得最火热。大乱斗里从来不管其他系谱，专找对方的麻烦。积怨越来越深，直弄得NPC魔法师们也相信了这种原本毫无根据的东西，魔法行会里连NPC风法师和雷法师们都相看两厌不往一起站，硬生生把“风雷不相亲”给弄成了铁打的事实。
“艾西瓦娅，你觉得这些风魔法师怎么样？”穆宁小声问。
“我觉得他们很不错，值得结交。”雷魔法师艾西瓦娅还没接受世俗的荼毒，对这些风魔法很有好感。
“能获得你们的友谊是巨榕镇的荣幸，苍白之风的朋友，巨榕镇的大门为你们而敞开。”穆宁拍了板，尽管来吧，以后咱们就是小伙伴！
四个风魔法师顿时喜上眉梢，分别之后连四处游览都顾不上，欢欢喜喜回去报信了。
“他们就不知道直接发视频说一声？”穆宁哭笑不得。
“太高兴，顾不得。”艾西瓦娅觉得这些少男少女很可爱，起码思想没有那么复杂，喜欢和讨厌都很纯净，也明白自己想在游戏里追求的东西，这样的简单的快乐也着实让人羡慕。
其他前来的玩家也在巨榕镇大饱眼福，即便游戏中本来就风景优美，但这样漂亮的地方比起其它地方何止是高出了一个档次，玩家们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四处拍摄照片向朋友们展示这个让人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美妙“小镇”。
大家唯一不太满意的是镇旅馆的食物，跟新手村时候没大区别，不是鸡肉鸭肉就是狼肉猪肉，再不然就是土豆汤和面包，已经能吃到好东西的玩家们都觉得巨榕镇的饮食是唯一缺憾。
“我已经把吃奶的力气使出来督促他们练级了。”粮食局长芙兰也尴尬，关键是她才刚上任，这么短时间里就算用魔力全力催也催不出来多少食物，种植这玩意急不得。
“没关系，不急不急慢慢来，吃两顿糙的出不了人命。”穆宁无所谓，玩家们才吃了几天镇上的饮食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跟真正的烹饪比起来，大家在镇上餐馆吃到的普通饭菜跟猪汤狗食没多大区别，再说了，干面包和烤狼排有什么不好，巨榕镇自己人吃了这么多天，也没见有谁营养不良有生命危险。
粉嘟嘟的小正太提着鞭子在镇里乱窜，太子爷的霸气展露无疑，满脸的“王莲式”张扬玩家们稀罕得肝颤，你们这些外来的玩家注意了，这一亩三分地都他妈是朕的天下！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巨榕镇怎么会有这样萌的NPC？太可爱了！”玩家们才不把正太狂妄的小样当真，只觉得这小屁孩真是可爱得不行。
乌娜埋头在地图上为巨榕镇找搬迁的合适位置几乎没有时间照顾儿子，只让蛇藤看护着小正太防止他闯祸。小正太个子小身体轻，骑着老娘的蛇藤在镇里横冲直撞，四处“飙车”，在哪都能听到他咯咯的坏笑声。
新上任城市建设规划局局长乌娜能量之大让艾西瓦娅佩服得五体投地，更让刘哲心甘情愿“拜师”当“徒弟”，起因是乌娜都没问过他整天在论坛上干什么，只把多露省玩家势力分布图研究了半天就看出了端倪，她问刘哲：“你是不是老拿周围小邻居开刀？”
相隔好几百里地，坐马车都得好几小时，刘哲觉得那帮子远在天边的玩家才不算邻居，然而乌娜用圆规在地图上以巨榕镇画了个大圆圈，几乎括住了五分之一个多露省：“这些都是邻居。”在乌娜看来，只要是飞半天之内能到达的，都得算是“近”。
“是邻居也没问题啊，”刘哲不理解：“远交近攻，不都这样？”主要是他熟悉多露省，知道大致局势和出产的东西，钱好赚，所以才老盯着多露小伙伴狂薅羊毛。
乌娜闭眼摇摇头：“地盘不够用要扩张的时候才能攻，而且一动手就要拍死，你东一刀西一刀固然能赚到钱，但会让他们抱团反抗巨榕镇，你看，”乌娜指着地图画了几条弧线把一个个比较大的玩家势力位置标出来：“你给我的资料上这些势力之间关系都很密切，他们已经组成了松散的同盟，如果你继续下去，巨榕镇还不迁移就得被打上家门。”犯众怒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极光花园都扛不住，更别说巨榕镇。
刘哲愣住了，上面一条条弧线像螺旋形的枷锁一样隐隐封锁着周边城镇，如果这些玩家真的合力起来，巨榕镇恐怕真的要吃瘪，最起来路全部截断，码驿站估计是没法用了。
“你一个设计师怎么会懂这些？”刘哲觉得不可接受，小正太的老娘为免太牛了吧？他打包票，蓝色品阶的巴隆大叔也绝对没有这个见识！
埋头画线稿的穆宁抬起头哈哈大笑：“傻了吧哲子？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极光花园一群五级小渣渣盖个花园就惹得天妒人怨给专门封印到位面裂隙里永世不得翻身？乌娜姐可是极光花园的二把手！”
乌娜顿时老脸一红，这臭小子老提这茬干嘛？
“你也说了我‘只是’二把手，”乌娜加重了‘只是’两个字：“极光花园被封印的原因很复杂，我只能说大方向并不是我能掌控的。”意思我是副驾驶，车开沟里不能全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