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情敌完本——by玄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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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比想象中更快地缓合下来。
赵清阁露出了一个微小的笑容,如临大敌地夸张道:“你可千万别再去了。”
付乐在一旁凉飕飕的补刀:“你还想不想要头发了?”
炎樱摸了摸自己一头扎手的短毛,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说:“那我还是不去了,等她心情好了你让她过来找我玩。”
“一定。”
付乐看赵清阁这架势不止是来道歉这么简单,给她倒了杯水递过来:“有什么事想要问我?关于薄珏的?”
赵清阁很喜欢和付乐聊天,很省心,往往她还没开口对方就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了,还是那句话,这样的人如果能做朋友非常幸运,如果成为敌人便棘手得很,所以赵清阁一直从入学开始就很注意维护这段关系。
她喝了一口水润喉,说:“那就我就直言了,这次选拔测试我们俩失败了。”
付乐不意外,挑眉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炎樱却呜哩哇啦的叫了起来:“啊啊啊啊你们俩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没过的?这个测试非常非常简单,我和付乐乐都过了的!”
赵清阁脸上有点挂不住,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
付乐美目含威,炎樱的吱哩哇啦变成了几不可闻的哼哼声,两只耳朵已经高高竖了起来。
“薄珏不敢开枪?”付乐已经猜到了。
“她自杀了。”赵清阁说。
付乐直白的说:“不是特别意外。”
赵清阁心里一方面觉得她说的是实话,一方面又为她这话里隐含的瞧不太起薄珏而不满,她眉头微微皱一点,付乐便温声补充道:“你别多想,我不是对薄珏有什么意见,而是根据我的观察,你们之间离心意相通似乎还差点什么。”
“你知道我和她是意外结契的吧?”赵清阁自己处理这种事情经验不足,抱着多一个人多一点希望的想法,终于打算将事情全盘托出,从雏态时期开始说起。
付乐好似很意外她会对自己挑起这个话题,不比炎樱和薄珏,她们俩都是心防特别重的人,对彼此保持友好的关系与其说是投缘,更不如说不想让自己多一个麻烦的对手,交心也有,但总归不深。
她笑了笑道:“前年壁空强制结契的大案闹得举国轰动,那个主犯雏态还判了死刑,全天宿没有谁不知道吧?”
炎樱听到这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啊!你们就是那对情侣,为什么我之前问你们的时候怎么都说不知道?还有付乐,你早知道是不是,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
付乐好笑地任由她扑过来揪住自己的领子来回摇晃:“我答应赵清阁要保密的,好了好了,不要叽叽喳喳的,像麻雀一样,打扰人家说话。”
赵清阁“嗯”了一声,云淡风轻地点头:“的确是我们。那时我被人暗算,差点被一个人渣——就是那个被判死刑的雏态——强行结契,薄珏是去救我的,但是后来出了点意外。人渣进入成人仪式后战力成倍提高,当时她为了我不被那个人渣抓到,带着我躲到了一个密闭的训练室里。那时候我身体内已经被注射了一支药剂,性激素飙升,很快达到了触发成人仪式的阈值,但她不知道。”
付乐神色认真起来。
赵清阁不是第一次翻开那段记忆,结契初期她曾经自虐般的把那些细节一分一毫地刻进骨血里,每天都把伤口重新挖开,把腐肉挖掉,每天又会在伤口上长出一层新的腐肉,一次比一次狠,也一次比一次恨,到什么时候才不去想了呢,那是在和薄珏分开以后的第三个月。她孤身一人漫步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什么行李都没有带,从白天到夜晚,整个城市都陷入沉睡的时候,她还在街上走着。昏黄的街角有一个身材瘦弱的女契子看路上没人了,收拾起了摊位,赵清阁迈步过去,蹲了下来,随手挑了一支蝴蝶剪纸,问多少钱,女契子说两元天宿币,赵清阁的钱都在卡里,摸遍了所有口袋才找出零钱交给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对方叫住了。
这么晚了你是没地方去吗?要不要去我家借住一晚上?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她搓了搓衣角,补充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赵清阁并非住不起宾馆,只是不想去,她也不想和任何人亲近,席贤和沈衡发来问询的消息都被她删掉了。这次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
看那个女契子卖的小玩意儿和穿着,赵清阁料得到她生活环境并不好,天宿星就是这样,国家只培养到你毕业,毕业后的出路全都靠自己努力,每年还要上缴培养雏态的税款。生生代代,所有的成人一起抚养雏态。但她没料到这个女契子的家居然这么简陋,郊区城乡结合部的一栋搭建粗糙的木房子,一张还不如宿舍里的床大的木板床,简陋归简陋,里面却收拾得很整洁,桌子上摆放着粗瓷茶具,厨房和浴室单独辟出两个小间,不显得很拥挤。
女契子烧了壶水,泡上清茶,茶叶也是自家炒的,香而淡,赵清阁不知不觉喝了一壶茶,晚上一点睡意都没有。
听那个女契子说,她契主是个军人,很久以前就牺牲了,留下她一个人过日子,国家发了抚恤金,其实生活并不窘迫。但她很喜欢现在住的地方就一直没有搬走,天气好的话就把屋顶上的天窗打开,一睁眼就能看到星星。
天宿人不会留下尸体,在某些星球流传的人死后就会化成天上的星星,永远在天上守护你,在天宿星根本不可能成立。灵魂生生不息,每一代却换成了不一样的人,爱上另一个人,活着的那个人永远在受苦,永远没办法再续前缘。这是一个悲壮无比的星球,是一个不懂得浪漫、也不允许浪漫的星球。
但总有人跳出这样的窠臼。那天晚上正好星辰很亮,那个女契子和她一起看星星,一个睡在床上一个睡在地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吗?虽然他已经离开了,但在我心里,他还是一直在我身边,有星星的晚上我就能看到他。那次战争所有人都知道是十死无生,有去无回,走之前,他一夜没睡,和我讲了一个长长的关于星星的故事,说这一世的终结不代表他已经离开我,那颗星星会代替他一直看着我。
你说我信吗?我不信。他走的那天,站在即将关闭的飞行器舱门前朝我招手,我一滴眼泪也没掉,战争结束后,我果然没有等到他。如果星星真有他说的那么灵的话,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我有一阵子非常讨厌那颗星星,每天都赶在白天忙完,紧紧关上门,什么都不看。时间久了,我发现星星真的在看我,每天早上跟着我出去,每天晚上又指引着我回来。
赵清阁想了想,还是没说那其实是太白星,早晨叫做启明星,黄昏叫做长庚星,它为每一个人指路。
在女契子的口中,好像所有曾经在她脑海中根深蒂固的重要的东西都不值得一提,她说自己的生活,曾经在路上碰到过哪些人,有人很同情她丧偶生活艰苦要给她经济支援,被她婉言谢绝;还有其他丧偶的契子或者契主,大家经常聚在一起出去旅游,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
赵清阁一连在女契子这里住了一个星期,还学了点剪纸的手艺,白天也跟着人出去摆摊,有时候还吆喝上两句,见过很多她的朋友,一起出去玩过笑过。
她灵魂从头到尾被洗涤过一遍一样,学会了怎么以温和的目光看待身边的人和事。
离开那个地方不久,她在海边一座城市的健身房健身,薄珏便是在那个时候来的通讯,而她碰巧也在那里。
第118章 道阻且长
转眼就到了约定见面的日子,一向都是薄珏掐着时间主动约她,这次也不例外。
阿尔法市邻近一片有名的海域,沿边被打造成了海滨浴场,但此时正是淡季,薄珏定了一间海景房,宽敞得惊人,整整一面的巨型落地窗,另一面墙则是落地书架,家具摆放都按照赵清阁的品味来。薄珏折腾了好久,才等来敲门声。
赵清阁看得出来她费了不少心思,略有一点动容,然而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有钱付吗?”
薄珏闻言挺直了腰板,拍着胸脯笑了笑道:“我这几个月生活费都没动过,可以包这间房好几天呢。”
赵清阁便不说话了。
离上次分开,薄珏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和她的差距也越来越小,人也沉稳了许多,仿佛那些年轻气盛的浮躁慢慢沉淀下来,显出一种被时光晕染过的不动声色的风华来。
她一直在改变,自己也是一样。
那次赵清阁和薄珏在一起呆了三天,她在落地窗前看书的时候,薄珏就靠在书架上翻阅,如果她的偷窥频率低一点的话,赵清阁说不准还不会发现,也就是那个时候,赵清阁直接面对了薄珏从书本里抬起头看向她的专注眼神其中涌动的情愫。
两人的卡是互通的,赵清阁知道每天从卡上划走了多少钱,抱着不让薄珏破产出去捡垃圾的想法,赵清阁于三天后告辞,并且在下一次约会时自己提前定下了宾馆。
虽然发育的完善,两人需要见面的次数不需要那么频繁,但是你来我往后,两人在一起呆的时间却越来越长,一个月见一次,一次居然在一起待了十天。
御天的入学考试是在七月份,两人约好分别报考两所不同的学校,薄珏答应得很痛快,赵清阁心里却不那么痛快,她觉得不痛快的原因是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能昨天还对你含情脉脉非你不可,今天就可以大大方方就此远离。
等到新生入学典礼那天,她才恍然大悟。
生气,是有的,而且非常生气,她生气薄珏耍了她。然而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庆幸以及命运还是把她们绑在了一起的失笑。
假如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她又何妨遵从自己的内心呢?
薄珏当然自始至终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知道从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打开了一扇只面向她的门,只是能不能完全走进来连赵清阁自己也不确定。一开始赵清阁是觉得没必要说,在一起之后她便开不了口了,毫无保留地剖露自己的心迹,那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她以为她会懂,可惜人自身尚有矛盾之处,又怎能期望有另一个人事无巨细地了解你呢?她自己经历过仇恨、彷徨、迷茫,到最后也不确定是不是爱上了对方,直到来到昴宿星以后,直到那天夜晚她脱口而出“我爱你”的时候,所有的感觉才尘埃落定。
这就是爱情了。好像并没有什么稀奇,不过是身边有一个人,她优秀或者普通、漂亮或者相貌平平、聪明还是愚蠢通通变得不重要,只知道当她出现的时候,你的眼睛里便容不下任何人了。
当赵清阁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发现薄珏钻进了另一个牛角尖,自己没办法拽她出来,她才来找付乐求助。
“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也猜得到,我单方面进入了成人仪式,并把她一起拖了进去,打斗的具体场景我回忆不起来,只记得满眼都是猩红,最后的一个场景是她挥着匕首朝我刺了下来。本来她是打不过我的,但是我事先在和人渣搏斗的时候受过很严重的伤,匕首也在之前的野外实习中损毁了,手无寸铁,”赵清阁已经可以很平静地叙述那段过往了,“我失去了心头血,成为了她的契子。”
她话语平淡,但是任何置身其外的人都能够想象到当时情况的惨烈,就算是炎樱是在付乐自断手脚时取血的,她也记得自己失控时的反应,来自骨血中的对战斗和征服的渴望,眼里只有猎物,没有爱人,那种感觉,她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赵清阁和薄珏的实力她是知道的,就算是雏态期也差不到哪里去,这样的两个人殊死搏斗,在那种情况下两个人都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听她们冷陵生理课的老师说,有雏态不听话私下结契,结果失控时将匕首直接送进了对方的胸膛,爱人当场陨落,哭得肝肠寸断,没多久自己也了断了。
炎樱也安静地端正坐着,轻轻地追问道:“那后来呢?”
付乐伸手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赵清阁把后来的事情简单的概括了一遍,包括薄珏不小心控制过她一次,使得开始好转的关系瞬间降到了冰点,再后来分开,在御天再次相见。
她沉吟道:“薄珏一直喜欢我,从雏态期便开始了,她曾经偶然提起过,本来是打算光明正大的追求我,还没开始施行计划,谁知中途出了意外,我们俩的生活都被搅得一团乱。还有,她大约一直陷在自责里走不出来,包括这次考核失败,她认为都是她的过错,虽然我已经安抚过了,但是治标不治本,等她回过神来,只会更加怀疑我,怀疑我是为了安慰她才刻意这么说的,或者怀疑这会不会是另一个测试。”
付乐双眉一齐挑了起来:“所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
赵清阁果断地承认:“是。”
说赵清阁不了解薄珏是有失偏颇的,她在说出那番话之前便预料到了薄珏之后会有的反应,离付乐寝室不远的薄珏寝室,薄珏吃着吃着就放下了筷子。赵清阁已经离开有十分钟了,刚才听的那些话仿佛依旧在梦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分不清楚,就算是真的爱她又怎么样?那样就可以抹去她在这次测试里糟糕的表现吗?赵清阁痛痛快快骂她一顿嫌弃她笨都比现在这样绝口不提的好。
她低头戳着碗里的饭菜,食不甘味,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她真的爱自己吗?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感觉到,是出于安慰?还是出于对欺骗自己的补偿?
薄珏把一粒米饭送进嘴里,想,她爱我。
又送进一粒,想,她不爱我。
在数到第二十粒的时候,她恍然发觉自己现在这样的状态糟糕透了,整天唉声叹气,像个无病呻.吟的裹脚老太太。她把筷子一摔,倏地起身,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付乐先没有回答赵清阁,而是朝着炎樱伸出了双手,炎樱心领神会地起身坐进了她怀里。
赵清阁:“???”
付乐说:“我就是想抱一下,你别介意。”
赵清阁:“……”她感觉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来这里除了辣眼睛还能收获点别的东西吗?
付乐这才正色道:“对于一个已经不信任你的人,你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你前期太过朦胧的态度,让本来就有负罪感而格外敏感的薄珏一开始就没有感受到你的认真,好像对你来说一直可有可无,听听你那叫什么表白,叫什么来着——”
炎樱对这种八卦记得可清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提醒道:“那个锦上添花。”
付乐一拍大腿:“对,得亏那个人是薄珏,我要是这么和炎樱说,她当初就肯定找别人去了,锦上添的花一看就是不重要的东西,有则好,无也罢,看不出她对你的重要性,此乃忌讳之一,不能锦上添花,要雪中送炭,还得是快冻死的时候送的那种顶级炭,取一节就可以救命。”
赵清阁一抬手:“等等。”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不是,”赵清阁从终端里调出便签,“你接着说,我记一下。”
炎樱:“哈——唔!”
一声未出口的笑被付乐手掌捂了下去,她继续道:“后期态度也不够明显,你要多夸夸她,表现出来你真的很喜欢她。你看炎樱就经常叫我小天使嘛,我也经常叫她小可爱什么的,当然我没勉强你一定要这么叫,就是提供一下参考。”
赵清阁背上突然炸起一层汗毛,活脱脱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冷得想搓手。
“对于你现在的情况,你说安抚过了,对吧?又说薄珏肯定又要陷入新一轮的怀疑了对吧?那么这个时候要怎么解决呢?如果说情话她不信的话,那你只有身体力行了,用行动来证明你有多么的……”付乐拉长了语调,尾音勾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轻声说,“需要她。”
赵清阁停下记录的手,无奈地说:“你说了这么多,我觉得我只能做到最后一条,太夸张的事情我就算做了薄珏也不会相信的。”
“哪个好使你就用哪条,不用拘泥于形式,随机应变。”
付乐又跟她嘱咐了几个注意事项,赵清阁走前忽然问道:“你们俩平时吵架吗?”
炎樱:“经常吵!”
付乐:“吵。”
炎樱明显比较激动,手也高高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