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修养手册完本——by商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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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青接过密信看了看,叹道:“这种事情,只怕如今也没几个人知道了。”
“不要打草惊蛇,吩咐齐竹将计就计,顺手将我们身旁的那些潜藏的人给揪出来。”柳初年把玩着刚刚雕成的红梅,指尖几道还有失手造成的伤痕,“给南乔的生辰贺礼按着规格送,把这支红梅添到里面。”
染青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支红梅:“那是否要特别注明,这是您亲手雕刻而成的呢?”
“这就不必了。”柳初年摆了摆手,拿过案上的毛笔自顾自地写着书信,“我雕这玩意,也就是打发时间罢了,何况也不算什么精细的玩意,难登大雅之堂。想来送给南乔帝姬的礼物中不缺什么珍奇瑰宝,南乔也未必看得上眼。”
第46章 野有蔓草(十二)
自南乔帝姬入朝听政之后,众人对她的那些风评渐渐开始好转。
大抵人们的记性总是不大好,仿佛都忘了当初她们是如何在街头巷尾如同看一个笑话一般议论着她们的帝姬,突然就转了风向,开始众口一词地称赞南乔帝姬的才能。
柳初年顺水推舟地令人将南乔所做的诸事传扬开来,凭着那些流言蜚语流传的速度,很快整个京城便传出了数个版本的故事,无一不是在夸南乔帝姬。
某日无事之时,柳初年曾兴致勃勃地到茶馆之中听了个壁角。若不是她亲自吩咐齐竹传出的消息,只怕她都不知道这些事迹皆是在夸赞南乔。
茶馆中的说书先生拿出看家本领,将那看似平淡的故事加以润色,又加以修饰,最后竟硬生生地杜撰出了一个又一个看似威风八面实则经不起推敲的故事。偏偏人们就好这一口,每每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众人便都兴致盎然地等着听她们帝姬的丰功伟绩。
南乔固然是长进了许多,但无论如何都没有她们口中吹捧的如此夸张。
“这些人单凭一张嘴竟能将假的说活,也真是够可以的。”柳初年有些好笑地将茶盏放下,示意染青结账准备走人。
然而还没等染青掏出碎银子,便又听到大堂之中传来议论之声。说书先生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吹捧,任由听众各自感慨。
有人道:“先前我听闻南乔帝姬只知斗鸡走马、眠花宿柳,只觉得南梁若是摊上这么个储君,大抵是没救了,还不如让仁佳长公主这等皇室宗亲接手帝位。没想到这不过半年有余,帝姬倒似换了个人一般,这一桩桩一件件干的可真是漂亮,只怕比起来八荒‘双璧’也未必弱吧!”
柳初年抬手止住了染青,心血来潮一般想听上一听旁人的评价。
“八荒双璧,那可是晋国的元熙帝姬与秦国的秦敛帝姬,她二人皆是掌握军国大权,将政事料理的无可挑剔,也曾带兵出征凯旋而归,又岂是寻常人能轻易比得了的?”有人反驳道,“虽说南乔帝姬的确做了不少事情,但若想与她二人作比,只怕还不够格吧。”
先前那人有些不服气,话音里带着几分醉意,高声反驳道:“秦敛帝姬倒还罢了,元熙如今算个什么,叛国的人也配称帝姬之名吗?先前众人都说她是什么惊才绝艳之人,堪为八荒诸国帝姬的楷模,若诸位帝姬都学着她这模样,只怕早就乱作一团了吧!”
染青听此,心中一惊,有些担忧地看向柳初年。
柳初年听着这样的话,居然也没动怒,好似那人话中所指责之人不是她一般:“走吧。”
“你不必想太多,我素来不在意旁人怎么评价于我。”柳初年从染青带些尴尬的脸上看出了她的心思,不以为意道,“我的功过,终会被人写在青史之上,功过也自有旁人评说。我掌控不了旁人的看法,所以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染青看着她的确不似动怒的模样,总算长出了口气。这些日子她一直跟在柳初年身旁,也算熟悉了她的性格,大着胆子问道:“那您想要的是什么呢?”
“自由。”柳初年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染青有些茫然:“自由?”
柳初年倚在车厢之上,闭眼笑道:“不同的人对‘自由’这两字的定义也不一样,于我来说,所谓自由,就是可以毫无顾忌。”
染青从没想到她所想要的居然是如此,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马车碾过青石板街,发出规律的声音。
染青突然从柳初年方才的话中琢磨出几分畏惧不安,仿佛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安心的时候,但随即又自己否掉这个可笑的想法。元熙帝姬是何等人物,如同无坚不摧的利刃,又怎么会有这样软弱的想法?
柳初年并未将这一个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但她不得不承认,南乔离真正的掌权还差一个机会,一个让她大展身手让万民信服的机会。
她原还想着要不要琢磨着为她制造一个恰当的机会,推她最后一把,却没想到还未等她真正动手,真正的机会便猝不及防地到来了。
那是南乔生辰的前一日,南梁的京都终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瑞雪兆丰年,众人皆将这大雪当做了好兆头,谁料陇右传来变故,寒潮夹杂着大雪而来,几乎将一座城池冰封。
有灾民捧血书拦轿喊冤,状告陇右官员隐瞒灾情而不上报,致使陇右死伤无数,路见白骨。
南乔当即便带了那千辛万苦赶来京城的灾民入宫面圣,梁帝勃然大怒,欲派钦差查处陇右的官员,一并安置灾民缓解灾情。
经过众人一段扯皮,南乔自请前往陇右,处理此事。梁帝虽担心她受不住,但南乔跪地不起再三请求,梁帝只能允了她的所求。
南乔连早已筹备许久的生辰都顾及不上,当即便接了圣旨,带了亲信想要前往陇右。
临行前她虽有所犹豫,但终究还是没有去绿猗阁辞行。她想着,若这次能从陇右平安归来,那么无论如何都找柳初年要一个结果,再不加逃避。
她出门之时恰好赶上了绿猗阁派人送来生辰礼物,匆忙扫了几眼便准备离开,但不知怎的,竟被其中一支雕琢算不得精致的红梅簪吸引了目光。犹豫片刻后,她从礼盒中拿出了那支簪子,一边出门一边将它簪到了发上。
南乔知道此行多有凶险,成王败寇,然而还是强忍着那点*没去见柳初年。或许是缘分,一行人策马经过香雪桥时,她竟在人群之中看到了披着狐裘的柳初年。
柳初年倚在亭中,刚好侧头看了过来,美目流转,而后定在了南乔身上。
南乔转头吩咐了两句,纵马到了她身前。
“怎么倒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明日不是你生辰吗?”柳初年抬手拂去肩上的几朵雪花,纤长的手指有些发红。
“陇右有变,我前去处理。”南乔骑在马上,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天寒地冻,你还是快回去吧。”
柳初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眼神在她发上的那支红梅簪上停顿一下,随即自然地开口道:“多加保重。”
“你也是。”
南乔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随即俯身在她如墨的发上轻吻了一下,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果断地策马离去。
第47章 野有蔓草(十三)
以淡定从容闻名八荒的元熙帝姬就那么愣在了原地,等到回过神时,哪里还有那逆徒的身影?
柳初年抬手抚了抚鬓发,看着南乔离去的方向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
雪下得愈发大了,但却拦不住那些特地赶来观赏雪中红梅的风雅之士。
柳初年紧了紧自己的狐裘,感觉自己那点雅致都败给了几乎可以滴水成冰的天气,只得匆匆回了绿猗阁。
待到在温暖的房间里呆了片刻,那冻得发红的指尖渐渐缓了过来,她才开始琢磨方才南乔所说的话。
只是一旦想到南乔,就不可避免地想到她那突如其来的俯身一吻,柳初年微微捏紧了手炉上的绣套。
齐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这点小动作,自顾自地讲道:“南乔帝姬此去虽有风险,可此事一旦做成,那她在南梁百姓心中的声望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只怕等她回来,便可以册封皇太女了。”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以梁帝对她那小心翼翼呵护着的态度,若不是因为有此好处,又怎么会放心让她前去陇右处理此事?”柳初年抱着发热的手炉,将身上搭着的毯子完全展开,微微皱眉道,“你我知道这个道理,仁佳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陇右不同京中,若她想动手自然不必顾虑太多,南乔此次太过冒险了,只怕仁佳会再起杀心。她也不与我商议一二便擅自行动,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不破不立,想来南乔帝姬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如今仁佳长公主与她分庭抗礼,若她不做些什么出来,只怕就得这么不温不火地耗着。”齐竹有些不大理解为何柳初年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明明她也应该知道这个道理才对,“这种事情迟则生变,不想被动耗着,就只能冒着风险打破僵局了。”
柳初年倚在榻上,撑着额头:“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个缘由,只怕她应承下此事时都没能想那么多,只是不忍见陇右黎民百姓遭此浩劫罢了。我这些天也想了许多推她一把的法子,未尝不能帮她拿到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偏她这么……”
她这话实在是没来由的很,说出口后便自己摇头笑道:“不过此事也怪不得她,说到底我现下与她又不是什么紧密的关系,她不告诉我也是正常。”
齐竹听出她话中的妄自菲薄,大着胆子劝道:“您不必如此想,我看南乔帝姬对您也是尊敬的很,只是事出紧急才无法与您商议的。何况您虽有意帮着南乔帝姬,可却并没有将此告知于她,她又怎么能知道呢?”
齐竹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歪打正着地噎了柳初年一下子。
这些天来南乔并未来绿猗阁探望,她便也存了疏远的心思,但却仍是不忍看南乔孤军奋战,故而吩咐人暗地里帮着她。
她二人,南乔是“近乡情更怯”,索性先躲起来不去见,柳初年则是半推半就,由着两人疏远。
明明两人心中都念着对方,但却硬生生弄成这副境地,若不是此次陇右大灾,只怕还不知要僵持多久。
“罢了,此事先不提。”柳初年有些心累地摆了摆手,“先前我让染青告诉你的事情,你都明白了吗?”
齐竹听到她提及此事,神色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郑重,挺直了身子:“此事我已经安排妥当,必定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在不涉及感情之事上,柳初年对齐竹还是颇为放心的,听他如此保证,当即便将心放下了些。
原以为廖九娘之事可以放下之后,便不会有什么值得她担忧之事了,可直到她午夜梦回之际悠悠转醒,才算明白自己远远低估了南乔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梦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她已记不清,却始终记得山石崩塌,大雪倾盆而下,南乔站在远处看着她,目光灼灼。
柳初年过了好久才从梦境之中彻底醒来,分清了哪是梦境,哪是真实。她察觉到自己背后出了一层冷汗,竟几乎将里衣浸湿。
虽说知道那不过是梦境,但她却再也难以入睡,因为不喜有侍女值夜,所以只得起身自己倒了杯已经有些发凉的茶水,看着窗外的落雪一点点饮尽。
第二日一大早,大雪放晴。
柳初年在辗转反侧了许久,那点倦意终于又涌了上来,正准备小憩片刻,却硬生生地被打扰了。
染青帮着柳初年梳妆,低声道:“阳春一大早便来了绿猗阁,说想要见您。”
听到染青的禀告时,柳初年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她所说的人是谁:“廖九娘的那位侍女?她怎么会来绿猗阁?不过说起来,我记得那位也是能言善辩的很。”
“我方才与她聊了两句,她口齿的确很是伶俐。”染青替她打理好了长发,拿一支家常的玉簪挽了个寻常发髻,“我看着她的那意思,不像是廖九娘吩咐她前来,倒像是受了白颜的吩咐。想来我们的人去试探白颜之后,她也有所察觉,便吩咐阳春试探一二吧。既然是在家中见她,便不用太郑重的装扮了,您看如何?”
柳初年扫了一眼铜镜,点头道:“甚好。”
她来到前厅之时,阳春正捧着茶盏,但却并不喝茶,手指紧贴着茶盏像是在取暖。
“还不快送手炉过来,怎么待客的。”染青只看了一眼,便转头训斥站在一旁的侍女,“你竟也是没眼力见的!”
阳春将茶盏放在桌上,起身笑道:“不必麻烦了,我只说上几句话便走。”
“你踏雪前来,所为何事?”柳初年坐在一旁,侧头看着阳春。
阳春衣着俏丽,粉色的袄子将她衬得愈发娇嫩,她脸上时常带着笑意,言辞间也是十足的真诚:“前些日子,廖姑娘冒犯了姑娘,我一直想来致歉,只是没寻着空子。”
“我并不将她放在心上,你也不必特地赶来。”
阳春若有所思地对上柳初年的视线,眉眼一弯:“今日一大早,我家白坊主便派人从大楚传了消息。”
柳初年了然地点了点头,等着她自己说下去。
“先前我已说过,廖九娘所作所为并不代表音韵坊的态度,音韵坊也断然没有与姑娘结仇的意思。”阳春斩钉截铁表了态,而后又笑道,“当初廖九娘一意孤行要来南梁,白坊主未能将她拦下,只得派了我前来监看她。我原本不知她究竟何意,如今既然知道了她打的什么主意,便不会放任她为所欲为。”
柳初年听她这意思,便知道音韵坊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故而才会派人前来示好。虽说她对廖九娘早有准备,但能有音韵坊的保证,无疑是又加了一道保险。
“你的意思我已经懂了,还请你代我谢过白坊主。”
阳春起身对她行了一礼,俏生生地笑道:“百闻不如一见。坊主之意我已带到,这便告辞了。”
“她莫不是已经知道了您的身份?”染青想着阳春那意味不明的话,以及那郑重其事的一礼,叹道,“音韵坊不愧是绵延了数百年的地方,她实在是识趣的人。”
柳初年点了点头,沉默许久后,蓦地开口道:“既然音韵坊做出了承诺,那此事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了。吩咐人准备下去,我要前往陇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拿伞的时候勾了手指,贴了创可贴之后刚好在指节那里,打字好艰难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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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考试周是会呼吸的痛~~~~~~但是我木有考试哈哈哈哈哈
所以决定心血来潮去把我的穿书坑《奸妃洗白攻略》开了,是古言,bg向,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捧个场~~
这次要写个妖艳女主,拒绝聊三观的那种,再也不用担心写崩了233333
第48章 野有蔓草(十四)
虽说柳初年断定此事已是十拿九稳,但她仍是令齐竹与染青留在绿猗阁以防万一,自己只带了绿猗阁中信得过的侍从前去陇右。
南乔此去,必定是快马加鞭。
经过这一夜的犹豫,她情知已经不可能在路上赶上南乔,何况她身体经不起长途奔波,只能乘着马车尽快赶去。
但南乔此次前往陇右十分突然,猝不及防,柳初年没有什么准备,仁佳长公主自然也是一样的。就算她想对南乔做些什么,少不得也要加以谋划,而后安排下去。
思及这一点,柳初年那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些许。其实以她的性子,早该想通这一点的,只是恰应了那句关心则乱,所以平白担忧了许久。
日色渐晚。
京城周遭天气都算不得好,风霜夹杂着雨雪而来,无一处可幸免。
车夫是跑惯了的熟门熟路之人,打量着附近的境况,扬声道:“姑娘,天色已晚,这里恰巧有一客栈,我们不若就在此处歇下吧?”
“前方可还有客栈?”柳初年说这话,挑开了窗帘,“我看这天色还能再赶些路,你可有把握?”
车夫是个看起来极其利落的妇人,唤作包虹,她爽快地应承了下来:“我是无妨的,只是怕姑娘你身子受不住。既然你如此吩咐,那我们就到前方的客栈再加以休整吧。”
寒气透过车窗涌了进来,柳初年立即放下了车帘,用狐裘裹紧了自己的身子。
这一路奔波,她的确已经有些疲惫,但却还是想着能多赶些路便尽力多一些,也好减轻南乔的压力。
虽说南乔早已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一国帝姬,无论是性子还是行事手腕都成长了许多,但她却仍是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