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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成瘾完本——by起司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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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汐一手抽着烟,另一只手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在桌面上敲着,若有所思的,低着头盯着酒杯里附着在杯壁的细小泡沫看,陡然之间觉得酒真不是一个好东西,喝得自己一肚子坏水的。
然后他突然就勾着唇角笑了,抖了抖烟灰,朝总经理说,“资金方面没问题,我已经想到应对方法了。”
这天是周五,路楚然有个班今天结课,他下课之后直接回家了没有回“to be continued”,刚到家的时候收到了快递的电话出去领快递。
这几天每天都在六点的时候就开始下暴雨,每次下一个多小时就停,路楚然出去的时候雨刚停了一阵,他穿过小区大草坪和街心公园之间的小路,一整个上午积压的闷热在雨后被冲淡了一些,空气里幽幽地回荡着从潮湿的泥土里散发出来的雨露和青草的气味。
他收到的是在淘宝上买的一条裤子,一个学生自己开的淘宝店让他去捧场,他不知道怎么当面拒绝别人,就随口答应了一下,没想到那个学生很认真,还站在他旁边看着他选,让他完全下不了台,只能很尴尬地硬着头皮确认付款。
他以前在网上买过很多除了衣服的东西,这次也只是抱着“反正也懒得出去买裤子就当鼓励一下年轻人创业”的心态而已,没想到一拆开包装一股低劣的染料味就扑面而来,差点把他熏得晕过去,赶紧把裤子塞回袋子里,还上网百度裤子怎么除味。
然后路楚然一晚上就蹲在家里洗裤子,一边洗一边嫌弃自己觉得这样又蠢又麻烦,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好好拒绝别人,给自己没事找事干。
他又是热水盐水泡又是衣物芳香剂搓的,洗了大半个小时凑近一闻还是一股又酸又臭的染料味,于是想去退货,结果被告知裤子过水了就不能退,所以重重叹了一口气又回到浴室认命地继续洗裤子,顺便带上了蓝牙耳机跟纪洱打电话。
“纪洱,我今天早上打去物管投诉我楼下那个叶汐了,我说他可能聚众斗殴或者非法□□。”
纪洱在电话那边一听又笑疯了,好像笑得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我说为什么你这么爱偷听别人办事啊,你是寂寞到开始变态了吗?”
路楚然难以置信地语气反驳道,“什么我变态?是他强制要我收听直播,付费给我我都不想听好么?我连他的床一下一下的震动都能听得很清楚,他们难道是在跳床上做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纪洱笑得抹眼泪,“不是啊路楚然,我觉得你好像特别留意你这个新邻居啊,从人家第一天搬来开始你就很在意的样子,你是不是知道人家是gay对人家有意思啊?春天来了吧?”
“什么?纪洱你是不是有点失恋成疾啊,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医生?”
“滚你妈,你才是禁欲过度有被害妄想症。”
两人隔着电话拌了几句嘴,就在这时候,路楚然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很急促的敲门声。
叶汐觉得自己可能命已经不算太好了,福分很薄,所以不太适合做一个坏人,每次想做坏事的时候,总是不知道结果和报应哪个先到来。
他晚上跟总经理那帮人吃完饭就开车回家了,推门进屋闻到家里那股味道突然开始腹泻呕吐,一口气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空了,还吐出一点胆汁,苦得漱口的时候眼泪都直往洗手池里掉。
吐完腿一软站不住跪在了地上,勉强能撑起自己的身子眼睛却微微有点失神,酒精直往脑门上冲胀着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清醒一些的时候很想喝水,但是想起来杯子已经碎了在垃圾桶里而且仍然跟蟑螂干尸一起待着,又脱了力似的站不起来了。
在浴室里难受了将近五分钟,他终于起身,拿了钥匙和钱包就出了门,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想拨个120才想起来没带手机,可是能站得稳已经很勉强了,他不想回家只想找个人救他,无论是谁都好,他一秒都不想一个人待着。
他摁了电梯上行,出了电梯就扑到路楚然家门口催命一样地敲,敲了几下就失去了意识倒了下去。
路楚然开门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外面有人,以为是什么人的无聊恶作剧,很狐疑地盯着声控灯莫名亮起的走廊,觉得气氛突然变得有点诡异。
他正脑补着会不会有东西突然冒出来的时候,往下扫了一眼,才发现有个人倒在了自己家门口的地上。
他打开门,发现叶汐死气沉沉地躺在他的门口,便出去俯身探了探他的气息,还伸手打了他两巴掌,“叶汐,叶汐”地叫了他两声。
可是叶汐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的双颊泛着很不正常的绯红,嘴唇失色且干燥,浓密的眼睫紧紧地锁闭着,额角冒着冷汗。
路楚然没怎么多想,把他一把背起来就带他下楼,打算把他送去医院。
叶汐也一米八了,而且看上去还挺结实的,没想到背起来却不是很重,甚至在男人里算是有点轻的,路楚然把他背起来的时候,他的脸无意识地熨在路楚然的后颈上,引来一阵滚烫的触觉,让路楚然心底不经意酥麻了一下。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的时候,叶汐又恢复了一点意识,虚弱地挨在副驾驶上,偏着头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路楚然。”
路楚然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问他,“醒了?你怎么了,食物中毒么?”
叶汐摇摇头,而后又发现路楚然在看路并没有看到他摇头,又出声说:“不是。我发烧了,从早上开始的。”
“早上?呵呵。”路楚然像是听到天荒夜谈一样笑了一下,语气不善,“你早上不是还挺有力气跟你那个‘普通朋友’办事儿么。”
他等了几十秒都没听到叶汐的答复,路楚然又转过去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但是眼里无精打采的,好像笼着一重水雾,眼神很软又湿漉漉的,像个被遗弃的小动物,连呼吸都很轻微只看到胸口在起伏。
路楚然看到他这副模样也不忍心再说他了,把一瓶水提给他,“喝水吧,看你嘴唇都干裂了,发烧怎么还喝酒呢。”
叶汐握着那瓶水低头愣了一阵,缓慢地眨了眨眼,没有反应。
路楚然以为他没力气拧盖子,又从他手里夺回来迅速地给他拧开盖子再塞回去,“快点自己喝,喝水的力气总该有一点吧,我妹妹烧到39度都还有力气跟我闹呢,我要开车,没有手给你喂水。”
叶汐漫长的反射弧才反应过来回答了路楚然上上个问题,“跟总经理去吃饭喝了点酒。”然后听话地喝水,喝急了不小心呛着咳嗽弄湿了衣服。
路楚然蹙着眉头抽了两张纸巾扔给他,有点嫌弃地说:“这么不小心,不要把座位弄湿了。”
停了车以后,路楚然问:“你还能走吗?还用不用我背你?”
叶汐摇摇头,把路楚然推开了一点,“不用,你扶我一下就好,我自己可以走。”
路楚然搀着叶汐从停车场走到医院的急诊,拿他的身份证去挂了号,又把站都站不稳的他掺到了候诊室。
医生问叶汐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他才说是搬家之后就开始了,一闻到新房装修的气味就开始头痛,一开始没在意以为是工作压力大休息不够,但是过了几天之后问题就开始加重,去香港出差那几天好转一点,回来又接着难受,然后今天早上就烧了。
医生看他又吐又泻就给他开了盐水和葡萄糖,又劝他不要新房继续住了,先散散味道,否则长期吸入装修气味会增大患白血病的几率。
叶汐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一样地嘀咕了一句,“原来那种味道影响这么严重啊,怪不得连蟑螂都养不活。”
路楚然像看神经病一样斜了他一眼,“你还养蟑螂啊,什么毛病。”
叶汐愣了一下,表情有点呆滞地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是想说蟑螂住在我家自己都养不活自己了。”
“你好像觉得自己还活着很有成就感?”
叶汐心虚了一下,“……嗯。”

☆、第7章
叶汐挂水的时候睡着了,发着烧整个人都很烫向外散着热,可是冷得身体一直忍不住发抖。
医院注射室里的人也不知道脑回路怎么构成的,这大半夜里灯只开了那么零星的几盏,微弱得可能照镜子都看不清自己长什么样,可是空调却调到整个注射室挤满了人都还会觉得冷的温度。
叶汐睡得有点沉,连路楚然什么时候离开又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反正醒来的时候他身上盖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外套。
旁边有个肠胃炎的小女孩也睡醒了,被母亲抱在怀里,手里揣着父亲递给她的小饼干,正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叶汐,模样好像很好奇的样子。
叶汐也回望过去,盯着别人一家三口发了一阵呆,觉得自己似乎也不至于堕落到羡慕小朋友手里的小饼干,于是把目光收回来了,转开了脸,然后视线就撞在了路楚然身上。
路楚然就坐在他身边,捧着手提在备教案,脸上映着屏幕的白光,咬着下唇表情很认真的样子。
四处安静得连眨眼的时候睫毛翕动的声音都恍惚能听见,只有偶尔听到路楚然的细长的手指敲落在键盘上打字的声音。
叶汐愣愣地盯着路楚然看,仿佛在他的身上找到了在他此前所接触过的任何人里都没觉察到过的影子,难得的让他想要凑得更近看得更清晰一些。
叶汐在想,为什么路楚然会这么特别呢 ?比如像现在这样独处着没事做的时候,他也能找点正事忙而不是玩手机,像自己就不行了,没有工作的时候无论去哪里都只是在换着地方玩手机而已。
其实手机没什么好玩的砸在脸上还很疼,但他就是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想有人陪着自己说说话,有时候就算是在工作也会心血来潮地想找人调调情,这真是暧昧成瘾。
叶汐自从记事以来就很少生病,大概是潜意识里也知道自己孤身一人,病了也只能自己等死而已,所以不敢随便生病。
为什么有人能若无其事地承受孤独,我却做不到呢?叶汐这么想着,一个人偷偷地消沉了下去,生病的状态让他份外地觉得孤独了。
孤独这种深入骨髓的滋味他太明白,他没有得到过什么人,准确来说是他从没留在过什么人的身边,所以也更加谈不上什么背叛和失去,没有对任何人不忠诚没有背弃什么责任。
这个世界是很绝望的,如果一开始抱有期待最后遗憾收场就会感到绝望,可是如果对所有事情从来都没有期待也依然是绝望。
他早就已经待在绝望里了,所以不需要更多的绝望,他会孤独地生存着,最后孤独地死去。
他突然想到,“自生自灭”可能不仅是承接关系还可能是因果关系。
“睡醒了,好点了么?”路楚然抬起头看到叶汐望着自己的方向出了神,便跟他说话唤回他的精神,又仰头看了看他挂着的葡萄糖,“还有十分钟左右就挂完了吧。”
叶汐想和他说一声谢谢,但是他在犹豫,他和那些跟他表现得很亲密的人对话的时候其实没有多少真实情绪,一旦要动用真实情绪他就有点莫名的恐慌,不知道要怎么和人平常地相处,所以他想来想去,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转开了眼睛低头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路楚然给他拧开水瓶的盖子递给他,“发烧很容易口渴,喝点水,要去洗手间吗?”
叶汐一声不吭地把水接过来喝了,喝完清了清嗓子,像是要说话。
路楚然等着,可是等他半天他也是在沉默,于是他就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电脑上,把做好的教案保存好关机,等叶汐拔了针就走了。
“你讨厌我吗。”叶汐突然开口,路楚然下意识身体倾过来一点,好像没听清楚一样“嗯?”了一声,叶汐又问了一遍,“我说,你讨厌我吗。”
路楚然把电脑合上,顿了一下好像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而不是为了不伤害感情而敷衍。
他觉得有些奇怪,当他看不见叶汐的时候觉得这个人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惹他讨厌,他这个人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厌恶点,仿佛就是为了触怒自己才存在的。
可是当他来到自己面前,当他和自己四目相对的时候,仿佛又制造了一场错觉,让他觉得怒意蓦然失踪了,对这个人完全讨厌不起来。
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些讨厌成了错觉,还是这些不讨厌成了错觉。
于是路楚然说了实话,“你做的事情有点讨厌,但我不讨厌你这个人。你很在意我讨不讨厌你吗?”
“不在意,”叶汐笑了一下,让这句话听起来没那么伤人,“所以我才做让你讨厌的事情。”
路楚然没有生气,还忍不住跟着他笑了,笑得有点无奈,好像情绪讯号发生了偏差,恼怒的因子拐了弯击中了他的笑点,“你这么耿直是怎么活到这么大没被人打死的?那你还来敲我门让我救你干什么,你不怕我很讨厌你于是见死不救么?”
“如果你这么恶毒那我死在你门前恶心你一下也是挺值得的,造福社会了。我开玩笑的,我只是当时想到的人就只有你了,直觉你会救我,所以就来找你了,事实证明我没有想错人。”
叶汐说完,路楚然就叫护士过来给他拔针,叶汐站起来把衣服还给他,冷风吹到身上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我看上去很圣母吗?”路楚然勾了勾唇角,替他把衣服穿好,袖子长了一点点刚好把手掌笼住,只露了一点手指在外面,竟然有点可爱,路楚然觉得自己一定是太困了出现了幻觉,“冷就穿着吧,借你穿一会儿。”
路楚然说完就拿起电脑往外走了,叶汐跟在他的背影后面,仲夏夜的天空晴朗又幽深,偶尔能看到几颗欲将滴落的星光。
叶汐看不到眼前人的表情,只有他不断往前走的脚步,他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是么,我以前没对你笑过?”路楚然给他开了副驾驶的门,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叶汐勾着嘴唇思索了半晌,回他说:“很少。”
其实,几乎没有。
大概叶汐自己也没有发现,他每次有求于人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开始讨好对方,就像一只猫的动物习性,没事的时候高傲地享受着别人的温柔,有求于人的时候才会开始粘人摆出软弱的姿态。
“哦,那以后看我笑要收钱。”路楚然还没发动车子,把手搁在方向盘上,望着叶汐,“你就别回你家了,味道那么重居然还能忍这么久,今晚先去什么地方过夜,你家人在哪里,还是你要去住酒店?”
叶汐回避了一下他的眼神,表情很清淡,“我没有家人,也不住酒店。”
“抱歉,我不知道。”路楚然脸上露出了一点点尴尬的意思,沉默几秒过后又继续问,“那你的朋友呢,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朋友,之前到你家睡的那些你说过是你朋友。”
叶汐的表情好像想笑又很勉强,他还真的没有朋友,一个都没有。
可是他听出了路楚然话里的潜台词,他知道路楚然虽然说他不讨厌,但其实有点看不起他,他本意是想解释,但是心里莫名其妙地焦躁起来,“你不要说得我好像很滥交一样,来我家睡过的一共就两个,也没别的了,我不是那种乱搞得病又去传染给别人的人,用不用我把体检报告给你看?”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他们彼此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对方。
叶汐语气又软了下来,带着生病时候的虚弱气息,刻意地将自己此时此刻的温顺无害发挥到极致,“对不起,我知道是我给你印象不太好,我……”他停了一下,当然不能够说出我其实没有朋友这种大实话,但是他说了另一句实话,“我没有带手机,联络不上他们,而且,而且我不能去他们那里,我不能倚靠他们。”
“为什么?”路楚然其实原本想说关我什么事,那是他的本能反应,你怎么活是你的选择,就算你真的是那种人那也跟我没关系,但是他觉得叶汐生病已经很难受了,他也没有必要非要再用这些话去刺他让他更难受一点,“朋友不就是用来倚靠的吗?”
“不能倚靠别人,否则会失去话语权。”叶汐有气无力地窝在座位里,整张脸都隐没在阴影里,凭着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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