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的计划太明显了完本——by一只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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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华虽有些疑惑,但是也没再继续想下去。看看时辰,斯年该回来了。若华赶紧将这些信件整理好顺序,又放了回去。
然而当他要关掉暗格时,却眼尖的看到了最里侧还有一张小纸条。若华抽出来看了一下,上面写着
——“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
这明显是斯年的笔体,铿锵有力方方正正的,只是最后那一个光字勾出了一截小尾巴,似是写字之人停笔之前意味深长地想到了什么。
明明就是一张纸条,若华却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就好像被人小心翼翼地连同自己的秘密一起锁在了这小小的暗格之中一样。
连若华都说不清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心里像是被柳叶带着小小毛刺的边缘扫过一样,有点疼却也痒得难耐。
若华将纸条小心翼翼地塞了回去,关上了暗格。拍了拍自己衣袍后侧粘上的灰,然后向大门走去。
然而当他刚刚拉开门闩,门就被推开了。若华一时没站稳,猝不及防地就向后倒去。
斯年一推开门就看到若华后仰着向后摔去,于是也没多想地就伸手将人拉住,顺势拉进了自己怀里。
还有些发懵的若华这下更是愣住了,也忘了推开,就这么一手被拉着,脸贴在斯年的胸口处,他感觉自己被一股温暖包围着,他几乎听得到他们二人的心跳声重合在了一起。
“怎么这么慌张?”斯年虽是这么说着,却也没放开手,任由若华继续扑在自己的怀里。
若华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赶紧一把将斯年推开,别过头,有些不自然地说:
“我刚刚想去小厨房的。”
斯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倒是也没多说。伸手就按在了若华的头上,开口说:
“我也还没用午膳,随我一起去鲜堂阁吧。”
若华应了一声,就随着斯年一起向外走去。
两人来到鲜堂阁,直接上了三楼。然而在楼梯处若华却看到了一位他很少见到的人——庆王。
而庆王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孩,看起来应有五六岁的样子,已经褪去了婴孩那般圆滚滚的样子,虽然看着白白糯糯的,但是眉眼间也渐渐有些展开了。这应该就是之前斯年提到的小世子了,也是这间酒楼真正的“主人”。
斯年看到庆王,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的颔首喊了一句:“七哥。”
庆王看到斯年倒是面露喜色:“十一,好久不见你来这了。我还以为你吃腻了。”
若华站在斯年身后,有些好奇地伸了伸脖子。虽说他在朝堂上也见过庆王几次,但从未交谈过。然而从庆王的这句话却能感觉出,这王爷倒是?1 熘恕?br /> “这位是……”庆王看到斯年身后的若华,觉得有些眼熟,想了一下,拍手说道,“这位是礼部的何大人吧。”
若华:“……”恩,这个王爷确实不关心朝政。好歹自己也是六位尚书之一啊。
若华上前一步,拱手行礼:“下官是礼部的向若华。”
庆王搔了搔后脑:“本王记性不是太好,向大人莫要见怪。”
“庆王爷说笑了。”若华又微微俯身。
“彻儿,喊小叔叔。”庆王俯下身,将小世子往前推了推,哄说着。
小世子低着头,似是犹豫了许久才抬头看了看,斯年许久没见自己这个小侄子了,原本严肃的脸难得有些松动,正打算说些什么。
结果楚彻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而后看到身后的若华也不知怎么就哭了起来。庆王和斯年还没反应过来,小世子楚彻就直接冲若华扑了过去,一头扎在若华身上就开始哭。
若华:“……???”这是什么情况。
庆王也一时没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把自家儿子往回拉:“彻儿,莫要胡闹。”
若华满脸质疑地看向斯年,眼神里的意思简直再明显不过:这就是你以前提过的那个聪慧的小世子?!
斯年也难得有些郁闷,上次见楚彻时他明明记得这个孩子不大亲近人,但是确实聪慧过人,小小的身子配上有点严肃的脸,也甚是有趣。这次发生了什么?
庆王扒了半天自己的儿子,可奈何楚彻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放手。死死地抱着若华的。
若华内心也是崩溃的,他本就不擅长应付小孩子,上一世他的皇弟他不耐烦了还能伸手随意打几下解解气。这一世,以他的身份,他就算再不满,也不敢伸手打这个在自己身上撒泼的小世子。
于是若华深吸了几口气,换上了笑脸,稍稍将小世子扯开一点,蹲下身温和地问道:
“小世子为何哭得这么伤心啊。”
楚彻咬着嘴唇不说话,看若华蹲下来了就死死揽着他的脖子,鼻涕眼泪都蹭到了若华的衣襟上。
若华:“……”楚家人真是从小就没一个让人顺心的。
庆王向来宠着这个小祖宗,可此时却也实在觉得没了颜面。于是稍稍施力,将楚彻拉到自己身边,看着他的眼睛问:
“彻儿,你今日为何如此胡闹。这位是礼部的向大人,你怎可如此无礼。”
楚彻收了收眼泪,声音还带着点颤音,哼哼了半天才说了一句:
“小哥哥……”
庆王听了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这不是小哥哥,这是向大人。”
“可是……”楚彻还有些不死心。
“彻儿,我与你说过的话都忘了么?”庆王言辞微微严肃了起来,“你若是继续这样,小哥哥是不会回来的。”
楚彻红着眼睛,却没了眼泪低低说了声:“是,父亲。”
然后转身对若华做了个歉礼:“冒犯了,向大人。”
若华看到五六岁的孩子脸上还带着泪痕,却有模有样对自己做礼,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赶紧说:
“小世子不要多礼。”
楚彻没再说话,就扭过了头。
若华:“……”楚家小孩子真是不可爱。
庆王看到自家儿子又犯起了别扭,于是说:“十一,向大人,要不一起用午膳吧,鲜堂阁今日正好进了一些秋日的食材,一同尝尝鲜?”
斯年点点头,若华行了拜礼谢过庆王。几人便进了挂牌的雅间。
席间大多是庆王和斯年聊着些日常琐事,或是早些年间的旧事。若华坐在斯年身侧,一边听着,一边埋头苦吃。
这秋日宴中野味居多,獐肉兔肉对于做过皇帝的若华自然是不足为奇,但是菌类却是他上一世所较为稀有的。尤其是摆在他面前的松茸,切成了厚度适中的片状,用火炙烤过,其中的鲜香便显露了出来。再涂上黄豆和辣椒制成的酱料,辣中带着些许甜味,一口咬上去,松茸肥厚的口感配上没有完全烤尽的汁水,更是将那股野味衬得尤为明显。
若华不一会就将自己眼前那叠松茸吃完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有些可惜,只有这么点点。
然而还不等若华惋惜完,斯年便趁着庆王饮酒的空档,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那份推到了他的眼前。若华微微一愣,侧头看了看,发现斯年根本没有看自己,而是也举起酒杯继续和庆王说着话。
若华勾了勾嘴角,十分坦然地举起筷子继续吃着松茸。满足得几乎要眯起眼睛。
然而就在他又吃完了一份,打算放下筷子时,眼前却又被推过来一份,若华诧异地抬起头,看着自己对面的小世子一双眼睛盯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若华这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让他吃斯年的他还真没什么愧疚感,但自己被一个小孩子让食的事情,却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于是若华把那个碟子又推了回去。
楚彻皱了皱眉,此时他的脸上已无之前那般狼狈的样子。板着个表情,这样子倒是和斯年又七八分神似。
“我不爱吃。”楚彻开口说,由于胳膊还不够长,楚彻干脆蹬着椅子,伸手将盘子啪嗒一声摆在若华眼前。
正聊得开心的庆王,忽然听到自己儿子说话了,也有些诧异的侧头看了看。
这就更尴尬了……若华盯着那一盘松茸,表情很是不自然。
庆王倒是最先反应过来:“向大人若是不嫌弃就多吃些,这是现下最好的食材了。”
“我……”若华依旧想拒绝。
“你不吃,我就倒掉了。”楚彻打断了他的话。还带着孩童的稚气声,与其说是威胁,更像是赌气一样的撒娇。
“你多吃些。”斯年也淡淡说了一句。
若华也不好继续推脱,只好说了句:“多谢小世子。”
斯年和庆王看没什么事了,继续谈着事情。而若华这几口却吃得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他几乎感觉自己的头顶要被对面小世子的目光盯穿了。若华心里再次想到,小孩子果然很可怕。
这一顿饭吃完,也早已过了午时了。斯年和若华道谢后,便乘了马车回府。
而庆王看着自家儿子死死盯着离开的马车那样子,叹了口气。微微俯身说道:
“彻儿,那的确不是小哥哥。”
“父亲,那小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楚彻咬了咬嘴唇。
“等你长大了,就回来了。”庆王只能安抚着。
前两年冬天,庆王府前有个晕倒的少年,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那年大雪,这少年身子骨看着又单薄,府中管事心一软就捡了回来。少年清醒后,问起来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于是干脆留在府上做了小厮。
少年眉清目秀,且谈吐间似是懂些诗书的。恰逢楚彻小世子四岁了,也到了可以识字的年纪,干脆派给了楚彻当小厮。
楚彻从小便有些小大人的样子,不大亲近人的。但偏偏粘这个少年粘得紧。一口一个小哥哥地叫着。少年也是性子温和,像兄长一般照顾着楚彻。
少年不记得自己名字,于是楚彻就像模像样地翻着书给他取名。楚彻看着站在雪中的小哥哥,觉得比世间最透彻的玉石都要好看,歪歪扭扭写了“澄玉”二字,塞到少年手里。
少年笑得温和。
然而今年夏季到来前,忽然有一天,少年就不见了。就好像来的那日一般。第一场雪带来了一个人,却又在第一场蝉鸣里消失。庆王起初还担心是有人安插入他们府中的眼线,可查来查去,一点线索都没有。
楚彻是很少哭的,可那几日哭得让人揪心得不行。于是庆王爷只能安抚着,澄玉的家里人寻到他了,要将他带回去。等楚彻长大了,才可以去见他。
向若华眉眼间其实是有些像那个少年的,庆王第一次在朝堂见到向若华时也稍稍吃惊了一下,但是细细看去其实也只是有五分相似罢了。且神情和性格相差了许多。
楚彻一直到斯年的马车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了目光,抿了抿嘴唇,今天那个人啊……确实不是自己的小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恩……
楚彻这个小崽子以后还会继续有戏份的
楚斯年:啧,这小崽子居然抱我的人,不爽。
楚彻:啧,投喂这招我也会。
向若华:啧,楚家人真闹心。(恩……松茸好好吃
楚璟禹(庆王):啧,我家儿子真可爱。
☆、温泉
入了十月,天气很快就冷了下来。这日早上渥丹捧着夹了棉絮的袍服和一套刚刚做好的亵衣来叫若华起床。
“公子,”渥丹在外室喊道,“该起床更衣了。”
若华微微掀起一点被角,就觉得冷气钻了进来,于是把自己又裹了起来,闷声说着:
“姐姐,我今日不想练功了。等下再起。”
渥丹看着手中的衣服,笑了一下,心里想到:王爷还真是了解向公子,知道天气冷了,穿着夏日亵衣的公子早上怕是会嫌冷就赖床,前几日就吩咐人专门做了加了厚的亵衣。
“那公子再躺一会,一个时辰后我再来。”
“恩。”若华抱着被子又继续睡了。
等若华再起来时,天已大亮。渥丹将若华换下的薄亵衣收了起来,将新拿来的叠好放在了床边。
若华穿上新袍服,觉得暖和了许多,转身和渥丹说:
“谢谢姐姐。”
渥丹整理被褥的动作停了一下,而后像是恍然大悟般,笑着说:
“这衣服是王爷吩咐人做的。公子还是去谢王爷吧。”
若华倒是愣了一下,斯年居然会亲自过问自己的吃穿用度?于是问道:
“我的东西都由王爷经手?”
“可不是嘛,”渥丹说,“连这衣服的棉料都是王爷特意吩咐的。平日里公子的吃食,都要同王爷的一样,先要用银针验一遍才送来。”
若华听了这话,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才好。他现在的身份不过是借住在王府的一个小尚书,这般待遇,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他本应疑惑的,应该揣测斯年是不是有什么别的阴谋的。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暖意。有一种:原来有人关照是这种感觉啊……的想法。
渥丹也好,林朗也好,斯年也好,若华原本都只是想利用的对象,可偏偏这些日子下来,若华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得到了上一世即使身为皇帝都所不曾拥有的东西。
若华摸了摸身上的棉袍,表面的绸缎上的暗纹绣得细致,内里还特意加了一层内衬,而夹层的棉絮铺得十分均匀,但衣服穿在身上丝毫没有厚重之感,可想而知这些棉料反复敲打了多少遍。
“公子?”渥丹看若华似是有些晃神,便叫了一声。
“啊……”若华回过神,看着渥丹,抿了抿嘴小声说了一句,“我会和王爷的道谢的。”
渥丹为若华束好头发,轻笑了一声,说:“公子快出门吧,王爷在门口了。”
若华走到门口,看到斯年站在马侧。想到渥丹早上说的话,有些别扭地走上前,颔首说了句:
“多谢王爷。”
斯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谢什么?”
若华被反问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谢什么呢?谢他吩咐人给自己做了衣服?谢他对自己用度这么细心?谢他在太子面前掩护了自己?谢他连自己想夺回天下都不加阻拦?
这么想来好像有太多要谢的,可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斯年看眼前的少年低着头不说话,从袍袖中露出的半截手紧紧攥着袖口。似是明白了。也没继续问下去,就说了句:
“新衣服挺好看的,上马车吧。”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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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未抵达皇宫,马车就被人拦住了。
斯年掀开帘子:
“怎么了?”
前来通报的人翻身下马,拱手俯身:“禀延王殿下……太后今日辰时薨了。”
斯年身体僵了一下,而后说了句:
“知道了。”
太后是先皇的嫡皇后,一生无子。当今皇帝的生母去世后,便承于太后膝下了。
斯年的生母曾是先皇最受宠的妃子,与皇后关系算不得很好。但斯年却记得有一年除夕,他还年幼,一时贪玩在宫中找不到方向了,恰好遇到还是皇后的太后,那个女人将怀中的汤婆子递给他,而后牵着他回到大殿。
也不知为何,斯年将这件事记了许久。
再有印象比较深的交集,便是那件事后。他入宫给太后请安,那个女人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小十一,你别怪他。”
当今想来,恍若隔世。听到太后薨的消息,说不上多么悲痛,但心里却也是颤了一下。
“先将向大人送回去,我入宫一趟。”斯年对驾车的侍卫吩咐道,而后扭头和若华说,“回去让他们为你准备白麻衣。”
若华还来不及说什么,斯年就下了马车,翻身骑上前来通报那人的马。一路向皇宫奔去。
不知怎么,若华觉得刚刚斯年的眼里露出的情绪,让他心里也颤了一下。这样的斯年……他还是第一次见。
那日,斯年似是一夜未归。若华也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他不知道自己这种烦躁和沉重的情绪到底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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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日,若华穿着白麻衣入朝,看到了站在前面的斯年。
斯年似是感觉到他来了,转过头看了一眼,但很快又转了回去。
若华从斯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倒也不显狼狈,眼睛也没有血丝,能看出来斯年并不是一夜未寝。不知怎么,忽然松了口气。
而后就是漫长的叩拜,宣礼。
太后大丧三日,若华身为礼部尚书被留在了宫里准备着送丧和入陵的各种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