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系统欺骗了你完本——by静沐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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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神医已经将染病者与其他人隔离了开来,与此同时,还在医馆外设了药棚,支了不少药锅,一边研制着如何解疫,一边将石菖蒲加金银花的药汤分发给每家每户。
一时间雁城上下,人心惶惶,沿街的所有店铺都紧闭着门窗。而也不知是何人撺掇,竟有所谓“待在城中就是等死”的流言传了开来,说是官府压根没有办法也不打算医治那些感染时疫之人,而未感染时疫的人留在城内,迟早也会染上疫症,不治身亡。
如此一来,不少富贵人家已经开始收拾行装,想要立刻出城,这番举动也带动了不少平民。
晌午,日光毒辣。
城门下开始渐渐聚集哄闹着要出城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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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府。
“殿下!殿下不好了!!”
张敞跌跌撞撞的赶到了幽竹居,神色慌张。
棠观正在同顾平商议如何安置病患,一见张敞如此冒失,不由皱了皱眉,“何事?”
“殿下,一群人聚在城门口闹起事了!说是他们身体无恙,要出城避疫,不愿在雁城之中等死。此刻,已经与守城的人马起了冲突……”
闻言,棠观蓦地沉了脸色,提步便要出门。
“殿下!”顾平一惊,连忙上前几步拦住了他,“殿下你要去哪儿?”
“城门。”棠观神色阴沉。
张敞扶着门框气喘吁吁,“殿,殿下,去不得去不得……也不知是谁带的头,现在城门口聚了不少百姓,乱得很!”
棠观眸色微冷,眉目间虽覆着寒霜却难掩旷野之气,“比起疫情,民情才是更加要紧的事,张大人难道不明白?”
“……”张敞额上沁出了些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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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城城门。
“放我们出去!”
“为什么要封锁城门?!我们明明没有染上疫症,为什么要和那群奄奄一息的染疫之人待在一起!!”一人忿忿的扬手指向了身后。
“听说这病的传染性极强,要是我们留在这城里,也染上疫症可怎么办?!!”另一人附和道。
“我家孩儿还小,可不能染上疫症啊……官爷你行行好,就放我们出去吧……”
人群朝城门口的士兵蜂拥而去,议论声,叫嚷声,哭喊声还有士兵们的呵斥声掺杂在一起。
奉命封锁城门的统领板着脸冷声道,“肃王有令,今日起,城内外除持通行令牌之人,其他人禁止出入。”
“肃王?!”
“就是幽居并州的肃王?”
“除了他,咱们雁城哪里还有第二个王爷!”
“肃王这是什么意思?!”有人愤怒的嚷出了声。
“为了不让疫情扩散,肃王这是要让我们一城的人陪葬吗?!”
“这是不仁啊……”
“难怪都传言说,肃王性格乖张暴戾,他,他哪里考虑过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啊!”
所有话锋都突然转向了下令的棠观,如此一番煽动后,城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而民怨也越积越深,逐渐有了鼎沸之势。
不少人已经开始不管不顾的冲向了拦截的防线,冲突愈演愈烈……
“城门不可开。”就在守门的将士就快有些扛不住时,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自人群后响起。
声音虽不轻不重,但却凛冽威严,仅短短五个字,便直直穿透了所有杂乱的吵嚷声,突如其来,却稳稳的镇住了局面。
正在与士兵们抗衡的人群突然陷入一阵莫名的寂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转过身,视线齐刷刷的移向来人……
来人一袭玄色窄袖锦袍,金冠束发,颀长的身姿挺得笔直,虽用布巾遮了下半边脸看清不清面容,但周身气势不减,冷峻中又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乍一眼觉得高不可攀。
而他身后,还跟着刺史张敞,和一面容俊朗的黑衣青年。
不少人已然猜出了他的身份,但却也有并不会察言观色的人梗着脖子问了一句,“你又是什么人!”
顾平面上已然有了怒意,上前一步,刚要出声,便见一边的张敞已经窜到了棠观身前,指着那群人跳起了脚,“肃王殿下在此,尔等不得放肆!”
守城的统领面色一凛,连忙疾步上前,单膝跪地,“末将参见肃王殿下。”
“肃王?”
“他就是肃王……”
人群内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了起来。
见紧张的局面因为棠观亲自前来而稍稍有了缓和,张敞的腰杆又挺直了起来,“大胆刁民!见了肃王还不跪下行礼……”
“张大人。”棠观蹙眉,沉声打断了他的叱责。随即转向那守城统领,“如今城中情势紧急,不必再行这些虚礼。”
“是。”
“殿,殿下……”张敞登时蔫了,赶紧后退几步,退回了棠观身后,瞥了一眼他的脸色,心虚的闭上了嘴。
“肃王,肃王又怎样?!肃王也不能罔顾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性命啊!”拥挤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嚷了一句,“将所有人困在城里,可不就是宁可杀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吗!!”
棠观眸光微闪,目光立刻朝声源处扫了一眼,但却压根找不到出声之人。
而此人一开口,议论声又开始嘈杂了起来。
“那我们这些人不就成了牺牲品?!肃王是要用我们的命却换他的功绩吗?!”
“这肃王原先是东宫太子,听说可就是因为随意杖杀宫人、暴虐成性,这才被皇上给废了!”
“随意杖杀宫人?!”
这些诛心之语一字不落的落进了棠观耳里,他虽没有应声,但一旁的顾平却是忍无可忍,一个大步上前,扬声叱道,“封锁城门是为了不让疫情扩散。大夫已说过,此病前期只是类同普通风寒,万一有染疫却不自知之人出了城,整个并州甚至是蜀中都会遭此劫难!大晋有律,疫症肆起之时,但凡有闹事者,通通以暴民论处!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许是“以暴民论处”这几个字添了些威慑力,吵嚷声又渐渐低了下去。
“城中染疫之人已经隔离,所有人只要按照孙神医的法子避疫即可。”
棠观一直沉默不语,此刻突然出声,嗓音稍稍回暖。
“如今疫情紧急,官府不会让疫情扩散,也绝不会放弃或是牺牲任何一人。”
顿了顿,“时疫一日不清,本王便一日不会离开雁城。肃王府上下也必会与百姓共进退。”
“共进退”这三字说的是干练磊落,掷地有声。
闹事的人们面面相觑,顿时哑口无言,也不知还要寻些什么由头。
虽然他们叫嚷着肃王封锁城门是为不仁,虽然他们担心留在雁城会染上时疫……但肃王自己也还留在雁城内不是么?
就在众人的愤懑怨气微微平了平,态度也开始有了松动之时,却有一略尖锐的男声自人群后方骤然响起,“肃王府上下与百姓共进退?!那为何我早晨亲眼看见肃王身边的这位侍卫,鬼鬼祟祟的就将肃王妃送出了城!!!”
!!!
顾平蓦地一惊,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棠观眸光急缩,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寒光。
心口猛地腾起一股混杂着惊愕和自厌的冷意,夹杂着深入骨髓的尖锐刺痛,瞬间侵入他的五脏六腑……
“什么?!肃王妃出城了?”
“此话当真?!”
“肃王妃能出城,为何我们不能?”
肃王妃已然出城的消息毫无疑问是一颗惊雷,没有任何预兆的在人群中炸了开来,将本已平复的民怨瞬间推至了顶峰。
“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王爷,你看看我家孩子,他还小,真的不能染上疫症啊!”
“肃王知道将妻眷送出城,却将我们困在城内,这不公!!难道我们普通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那一声声质问叱责,还有那一张张愤怒到几近扭曲的脸,都仿佛化作一根根冰凉的针尖,狠狠扎进了棠观的心口,与那几乎快要灼伤自己的心火死死纠缠,让他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有些光怪陆离,变幻不定起来……
“王妃,王妃她病重,此刻正在王府静养……”顾平干瘪无力的辩解淹没在了众人失控的叫嚷声中。
张敞更是被吓得朝后又退了几步,忍不住小声开口道,“殿,殿下,如今情势失控,还是要让王妃出来露个面才好啊!”
棠观一言未发,只是垂下眼遮住了那眸底的深黯之色,疏阔的眉眼间也覆上了层层阴霾,不再是从前的净澈,反而掺杂了些旁人无法看懂的憎厌……
或许只有一人明白,他此刻究竟在煎熬些什么。
“啊!!”
就在情势愈发难以控制之时,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惊叫。
人们刚要转头细看,却只见到了一抹黑影迅速闪过。
而下一刻,一系着面纱的黑衣女子骤然出现在了人群的正前方,神色冷厉,手里正提着一男人的衣襟。
所有声音都错愕的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另一个系着面纱的女子从人群之后缓缓绕了出来。
棠观眸色一滞,在看清那女子的眉目之时,眼底霎时乱了风云。
女子绾着最简单的妇人发髻,妆容素净。身着石蓝绣花半袖,一袭月白湘水裙,衣袖微微卷起了些,手里还提着一药壶。
众目睽睽之下,她一步步走到了黑衣女子身边,笑着看向那神色略有些慌张的男人。
眉眼温婉,面纱下微勾的唇角若隐若现,“大兄弟……你见过我?”
☆、第9章 .28
第五十一章同心
顾平倒吸了一口气,面上掩不住的惊喜,忍不住看了一眼棠观,又转回头扬声唤道,“王,王妃!”
声音里带着些难以置信。
同样难以置信的还有那正被无暇揪着衣领的男人,“你,你……你们……”
颜绾轻轻的笑出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扬起的唇角带上了些阴森,却只恰到好处的落进了那男人的眼底。
“怎么?方才在人群中,你不是说亲眼目睹我出城了吗?”
“……”
那男人瞪大了眼,衣襟被无暇死死揪着,甚至呼吸都有些艰难。
“我自来到并州后便卧病在床,雁城人人皆知。你……在哪里见过我?”颜绾挑了挑眉,却突然又像是恍然大悟了似的,“难道,你也是肃王府的下人?”
“不,不是……”
“既不是肃王府的下人,未曾见过我,又为何口口声声称今晨出城的便是肃王妃?”颜绾嗓音骤冷,染上了些许凌厉,“诬蔑皇亲,大疫之时编造谣言,惑乱民心,这每一条可都是诛九族的死罪!”
男人的脸色登时变得煞白。
缓缓直起身,颜绾扫了顾平一眼。
“来人,立刻将这滋事之人拿下!”顾平立刻会意,连忙招手让身后的几人将那男人从无暇手中押了过来。
似乎是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那男人开始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你不是肃王妃!!真正的肃王妃早就出城了!我亲眼……”
顾平不耐的挥手,几个侍卫立刻将他拖了下去。
颜绾眉心微蹙,将手中提着的药壶递给了无暇,扬手便要去解挂在耳上的面纱,话却是对张敞说的,“张大人,这真假看来还需你为我正名了……”
突然被点名,张敞吓了一跳,刚要应声,眼前却是刷的闪过一道黑影。
下一刻,原本还在他身边的肃王殿下竟是已经站到了肃王妃身后,稳稳的握住了肃王妃正要摘下面纱的手,亲自将那面纱又系了回去,一双眼眸虽晦暗不明,但眼底的深情竟是昭然若揭。
颜绾原本是要摘下面纱,当着这些百姓的面让张敞验个真伪,却不想手腕一紧,身后袭来一股迫人的威势。她甚至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鬓边又是一紧。
尽管看不见那人的动作,但颜绾却能感受到那修长的手指自鬓边抚过,细致而温柔的为她重新系好了面纱。
此刻会这样对她的也只有一个人了吧……
颜绾微微有些僵硬的转过身,一抬眼便对上某位殿下那灼热而复杂的目光。
“殿下……”
她牵了牵嘴角,还不忘刻意抬高了声音解释道,“妾身这半日一直在医馆外的药锅边帮忙熬药,听说城门口出了乱子,这才匆匆赶来……幸亏妾身来的及时,刚一赶到便见有人在造谣生事……”
棠观并未应答,只是定定的盯着她,眼眸中深黯的神情,几乎快要将她仅存的理智吸入蚕食。
颜绾连忙别开眼,莫名的有些心慌紧张起来。
而另一边。
已经完全说不出话、完全被无视的围观群众默默的互相对视了几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些茫然。
……他们,好像有点跟不上剧情进展啊==
为什么好好的剧情突然朝言情的方向一路崩坏?为何在这疫症遍布的城里,他们还隐隐嗅到了一股虐狗的气息?
……他们不会是已经染上疫症,神志不清了吧_(: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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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口聚集的人群最终还是散了。
肃王坐镇雁城,而“病弱”的肃王妃也提着药壶与大夫同心治疫,如此亲力亲为……他们终究还是无话可说,便各回各家、安安分分照着送来的方子开始避疫了。
颜绾被棠观直接“领”回了肃王府。
手腕被扣的有些紧,而前面棠观的步子又十分急促,颜绾迫不得已碎步小跑了起来,这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方才在城门口的气势全没了。
“王爷。王妃?!你这是……”
刚一进肃王府,他们便迎面碰上了孟惟。
孟惟正在指使王府下人将病患抬进准备好的院落,一转头瞧见原本应该消失的自家楼主竟是被肃王“揪”了回来,连忙疾步追了上去,“王妃……”
“孟管家,”刻意落在后面的顾平抬手一把拉住了孟惟的衣袖,面上带着些戏谑,“你还是只管将王爷吩咐的?6 伦龊冒桑虮鹑ゴ蛉磐跻撬桓咝肆恕!?br /> 听出了顾平言语中的戏谑之意,孟惟怔了怔,转而看向渐渐走近的无暇。
无暇冷着脸,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听顾平的。
年迈的孟老头后脑勺隐隐作痛……
现在的年轻人,他怎么就越来越看不懂了呢_(: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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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殿下……”
颜绾终于在快到幽竹居时成功的挣脱开了手腕上的禁锢。
乍一挣脱,她整个人都向后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身边恰恰有一槐树,她撑着树干微微俯身,这才将气喘匀了,“殿下,你这么着急……”
赶着去投胎吗?!!!!
棠观手中一松,这才堪堪停住步子转过了身,他此刻已摘下了蒙面的布巾。
夏末的阳光自叶间筛下,伴着树荫,在那俊朗的面容上蒙了一层淡淡的阴影,眉眼间依旧是惯常的冷峻,但一双眸子却透着让人心悸的灼热,让周遭的空气都带上了些异样的温度。
“为何回来?”
冷冽的嗓音比平日更多了一丝低哑,却在颜绾心上重重扫过,让她眸色一颤,不由自主的垂下了眼。
“……”
为什么还要回来……
颜绾低垂着眼,面上掠过一丝惘然。
自然是担心他。但除此之外,似乎又还有什么……
不知为何,她突然又想起了三年前在风烟醉见到棠观的第一眼。
那时的他贵为东宫太子,一身戎装自楼下策马而过,意气风发……
而那时的她也曾想过,一旦危楼出手,京城风云骤起,这位纯孝肝胆、坦荡磊落的东宫太子又会被夺嫡的浑水浸染成何种模样呢?
一年,两年,三年……
她从没想到,三年后的肃王,还能让她想起当初那策马而过、英姿勃发的戎装少年。
陆无悠算计了他整整三年。
这三年里,哪怕是被钦天监嫁祸,被晋帝厌弃,被东宫之人背叛,他所拥有的,一丝丝被抽离,他所坚持的,却分毫未改。
这样的棠观,不会为谁改变原则,不会为谁违背本心。
他不应在大疫之时,将妻眷遣送出城。更不应在百姓的指责声中,承下所有谩骂却无话可说。
记忆中那一身戎装,被万民拥戴的清贵少年……
不该沾上一个名为“颜绾”的污迹。
想到这,颜绾黯然失色的桃花眸中浮起一丝淡淡的无力。
到大晋三年了,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无可奈何……
第一次觉得有什么值得守护,第一次想要抓紧什么,却也是第一次……不得不远离。